1705917233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第二节 清代学术思想
1705917234
1705917235
中国历代学术思想,有人将其分为五类:先秦学术;两汉六朝经学及魏晋玄学;隋唐佛学;宋明理学;清学。(见梁启超之《清代学术概论》)亦有人将其分为八个时期:自上古时代至春秋时代老子、孔子以前,称为思想胚胎时期;自春秋时代老子、孔子以后至秦代,称为诸子争鸣时期;两汉时代,称为儒学独尊时期;魏晋时代,称为道家复兴时期;自南北朝至隋唐时代,称为佛教输入时期;自宋代至明代,称为儒佛混合时期;清代,称为古学复兴时期;自清末至今,称为西学东渐时期。(见周子同所著的《朱熹》)
1705917236
1705917237
以上两种分析法虽然有很大不同,但皆将清代的学术思想单独划为一部分。那么,清代的学术思想,究竟为何物?梁启超先生在《清代学术概论》的自序中,云:“有清一代学术,可纪者不少,其卓然成一潮流、带有时代运动的色彩者,在前半期为‘考证学’,在后半期为‘今文学’。而今文学又实从考证学衍生而来。”
1705917238
1705917239
蒋维乔在其所编《中国近三百年哲学史》中亦云:“清代自康、雍以至乾隆时,考证学发展至极点,特尊之曰汉学,以示别于宋学,实则复演前代之学术,自宋以倒溯至东汉也。至乾、嘉以后,考证之途已穷,学者无可致力。且域外交通大开,中外思想接触,觉我国所以贫弱、外国所以富强,必有重大之原因在。才智之士,对于政体与社会根本组织,均起怀疑,而以清廷禁纲尚严,不敢公然反对,乃为文艺复兴之运动,即道、咸以后所产生之公羊学派是也。此派庄存与、刘申受倡之于前,龚自珍、魏源继之于后,而大振于康有为。实则推倒考证家东汉之古文学,而复演西汉之今文学也。”
1705917240
1705917241
综上所述,考证学与今文学是清代学术思想的主流。但宋明理学及桐城、阳湖两大古文派,在当时亦有很大势力。蒋维乔云:“明末王学狂恣之流弊,学者虽厌恶之,然尚未有公然反对者。虽顾炎武为考证学之祖,亦不过提倡朱程以斥陆王而已。黄宗羲亦从王学入手,而创经世致用之学。至乾、嘉间惠栋、戴震出世,考证学大成,方公然推倒宋学,揭诸汉学。可知在清初时理学派尚非全无势力也。”
1705917242
1705917243
粱启超先生亦云:“宋明理学极敝,然后清学兴。清学兴,治理学者渐不复能成军。其在启蒙期,犹为程朱、陆王守残垒者,有孙奇逢、李中孚、刁包、张履祥、张尔岐、陆陇其、陆世议诸人,皆尚名节,厉实行,粹然纯儒。”
1705917244
1705917245
又云:“乾隆之初,惠、戴崛起,汉帜大张,畴昔以宋学鸣者,颇无颜色。时则有方苞者……尊宋学,笃谨能躬行,而又好为文。苞,桐城人也,与同里姚范、刘大櫆共学文,诵法曾巩、归有光,造立所谓古文义法,号曰‘桐城派’。又好述欧阳修‘因文见道’之言,以孔、孟、韩、欧、程、朱以来之道统自任,而与当时所谓汉学者互相轻。……其后阳湖恽敬、陆继辂自‘桐城’受义法而精变其体。张惠言、李兆洛皆治考证学,而亦好为文,与恽、陆同气,号‘阳湖派’。戴段派之考证学,虽披靡一世,然规律太严整,且亦声希味淡,不能悉投众嗜,故诵习两派古文家者卒不衰。”即是明证。
1705917246
1705917247
1705917248
1705917249
1705917251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第三节 曾公思想的范畴
1705917252
1705917253
前文对中国学术领域以及清代学术思想已作简要概述,因此我们对曾公的学术背景应该已有相当了解,现在则进一步就曾公思想的范畴展开论述。
1705917254
1705917255
轮廓方面
1705917256
1705917257
曾公思想的范畴,就整体轮廓而言,颇为广泛。曾公在致何廉昉的信中云:“鄙人尝以谓四部之书浩如烟海,而其中自为之书、有原之水,不过数十部耳。经则《十三经》是已;史则《廿四史》暨《通鉴》是已;子则‘五子’暨《管》《晏》《韩非》《淮南》《吕览》等十余种是已;集则汉、魏、六朝百三家之外,唐宋以来廿余家而已。此外入子集部之书,皆赝作也,皆剿袭也;入经史部之书,皆类书也。不特《太平御览》《事文类聚》等为类书,即《三通》亦类书也,《小学》《近思录》《衍义》《衍义补》亦类书也。故尝谬论修艺文志四库书目者,当以古人自为之书、有原之川渎,另行编列别白,而定一尊;其分门别类,杂纂古人成书者,别为一编。则荡除廓清,而书之可存者日少矣。”(《书札》卷十一)
1705917258
1705917259
在回复李续宜的信中,又云:“鄙人尝谓古今书籍,浩如烟海,而根本之书,不过数十种。经则《十三经》是已;史则‘廿四史’暨《通鉴》是已;子则‘十子’是已(‘五子’之外,《管》《列》《韩非》《淮南》《鶡冠》);集则《文选》、《百三名家》,暨唐宋以来专集数十家是已。自斯以外,皆剿袭前人之说以为言,编集众家之精以为书。根本之书,犹山之干部也;编集者,犹枝龙护沙也。”(卷同上)
1705917260
1705917261
目录学
1705917262
1705917263
曾公所谓的“根本之书”,究竟是否为“根本之书”,虽然尚有待确认,但将原创作品与整合作品分开编目而不相混杂,确实可以作为目录学上一种重要的编纂方法。因为目录学的功能即是“考镜源流,辨章学术”,若果真能将各类书籍按原创作品与次生作品加以分类,则书籍的源流便能明朗,从而使学术研究条理清晰。目录分类法,往往无统一规则,此与各人的学识水平有关。
1705917264
1705917265
对目录学追根溯源,《尔雅》应当为最早的目录学著作。对此,曾公亦曾提及:“目录分类,非一言可尽。大抵一种学问,即有一种分类之法;有一人嗜好,即有一人摘抄之法。若从本原论之,当以《尔雅》为分类最古者。……《尔雅》一书,如‘释天’‘释地’‘释山’‘释水’‘释草木’‘释鸟兽虫鱼’,物之属也;‘释器’‘释宫’‘释乐’,器之属也;‘释亲’,事之属也;‘释诂’‘释训’‘释言’,文词之属也。《尔雅》之分类,惟属事者最略;后世之分类,惟属事者最详。”
1705917266
1705917267
“事之中又分为两端焉:曰虚事,曰实事。虚事者,如经之‘三礼’,马之‘八书’,班之‘十志’,及‘三通’之区别门类是也。实事者,就史鉴中已往之事迹,分类纂记,如《事文类聚》《白孔六帖》《太平御览》,及我朝之《渊鉴类函》《子史精华》等书是也。……后世人事日多,史册日繁,摘类书者事多而器物少,乃势所必然。”(《家训》卷上——咸丰十一年九月初四日谕纪泽)
1705917268
1705917269
考据学
1705917270
1705917271
曾公不仅在目录学方面有所研究与论断,且在考据学方面亦有所贡献。其考据类文章,基本见于《求阙斋读书录》中。李慈铭在《越缦堂日记》中云:“卧阅曾文正《求阙斋读书录》,分读经、读史、读子、读集,共十卷。文正通声字转借之法,故于此颇有得。其读《周礼》《仪礼》教条,亦见细心。其论《史记》处,专在文法,盖囿于桐城议论,虽未知史公深意,亦自有见地。论《三国志》有数篇学《史记》处,亦确。此老固可爱也!前有合肥相国序,不知何人所为。其首云:‘札记者,小说家之技余。自王伯厚、顾亭林辈以通儒为之,于是其业始尊。’谓札记出于小说家,又曾见王伯厚以前人札记,皆奇谈也。”(光绪戊寅五月八日)
1705917272
1705917273
又云:“阅《求阙斋读书录》,文正于‘仪礼’用力甚深。其言《史记·历书》‘畴人子弟’,‘畴’与‘俦’通,俦者类也。《文选》束皙《补亡诗序》云:‘皙与同业畴人肄修乡饮之礼。’则凡同术同聚者皆得称为畴人,非专指明历者言。此条亦从来未正之隐。”(同年十月十二日)
1705917274
1705917275
曾公在考据学上的造诣,由此可略知一二。
1705917276
1705917277
文字学
1705917278
1705917279
曾公在考据学上能够有所贡献,正是因为通晓“声字转借之法”。由此可见,曾公对文字学亦有研究。曾公曾致信于其子,云:“小学(按:即文字学)凡三大宗:言字形者,以《说文》为主,古书惟大、小徐二本,至本朝而段氏特开生面,而钱塘王筠桂馥之作亦可参观。言训诂者,以《尔雅》为宗,古书惟郭注邢疏,至本朝而邵二云之《尔雅正义》、王怀祖之《广雅疏证》、郝兰皋之《尔雅义疏》皆称不朽之作。言音韵者,以《唐韵》为宗,古书惟《广韵》《集韵》,至本朝而顾氏《音学五书》乃为不朽之典,而江(慎修)、戴(东原)、段(茂堂)、王(怀祖)、孔(巽轩)、江(晋三)诸作亦可参观。尔欲于小学钻研古义,则三宗如顾、江、段、邵、郝、王六家之书,均不可不涉猎而探讨之。”(《家训》卷上——同治元年十月十四日)此为曾公对文字学研究方法的阐述。
1705917280
1705917281
研究文字学,应当在字形、字声、字义三方面皆下功夫,曾公能够有此见地,不愧为学识渊博之人!曾公研究文字学,始于道光末年,目的在于想要读懂周、汉时期的古书。关于此事,曾公亦曾言及,如:“欲读周、汉古书,非明于小学,无可问津。余于道光末年,始好高邮王氏父子之书。”(《家训》卷上——同治元年正月十四日)
[
上一页 ]
[ :1.705917232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