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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871 陈独秀全传 [:1705944847]
1705945872 學習、思考、彷徨的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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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874 1906年下半年開始,清政府開始加強對安徽公學及初級師範學堂的管制,更對陳獨秀與革命黨人聯絡機關科學圖書社嚴密監視。安徽巡撫恩銘也注意到了眼皮底下的革命黨人。據說,「奸民候補道汪雲浦告密於恩銘,恩銘大怒,欲窮治之,羽書連下」。[22]於是,蕪湖偵探密佈,兩江總督端方還擬出了逮捕的名單。革命黨人紛紛離開學校,李光炯也暫避九華山。捱到1907年春,陳獨秀不得不再度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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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876 1901至1915年,包括陳獨秀在內的大批革命黨人多次赴日留學或逃亡避難。日本是培養中國早期具有現代科學知識的知識份子和民主主義、社會主義思想者的搖籃,而且當時的出入境手續遠沒有現在這樣的嚴格與繁瑣。留學生龔德柏回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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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878 日本是外國,自不必說。拿現在的標準來說:赴外國留學,不知在國內先要費多少時間,辦理出國手續;並須請駐在中國的日本領事官,為我們簽證護照,方能起程。但那時候一切手續都不要。中國政府對於出國的人民,都絕對不管。只要你有錢,甚麼時候願意去日本,你就去;甚麼時候願意回國,你就回。絕對不受留難。而日本方面,對於中國人,也絕對許其自由出入,不要護照。[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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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880 去日本的旅費也不貴。以1915年龔赴日為例:由上海乘日輪到日本橫濱船票,統艙,只需15元國幣。而坐船由上海到長崎,再乘火車到東京更便宜:船票7.5國幣;火車7.5日元。當時清朝國幣與日元幣值幾乎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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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882 陳獨秀這次赴日,入東京正則英語學校專攻英語。2004年,筆者應日本東京大學佐佐木か和慶應義塾大學教授長堀祐造邀請赴日訪問,曾參觀正在移地擴建中的該校,現已成為日本著名的多語種外語大學。從該校提供的歷史資料表明,陳獨秀在校期間,用的是該校創辦人自編而各個大學普遍使用的模範英文教科書。正如著名史學家王森然所述,以陳獨秀的天賦,力求創新的學習和研究的方法,不論哪門學問,只要被他用心關注,必然成績優異而且總有獨到見解。三年後,他竟然編了一部《模範英文教本》(四冊)。當時的廣告這樣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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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884 陳獨秀著 模範英文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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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886 是書英名Lesson,乃揉合會話、文法、翻譯而為之,且譯之以國文焉。蓋習外國文與本國文異趣,必於讀書文法外加讀是書,始易於曲喻而灼解也,其編制體裁,係由淺入深,由簡之繁,別為四冊。第一冊釋八種詞之要略,第二冊釋各種詞之不規則法,第三冊釋各種詞之特別要點,第四冊動詞之各種用法(mode、infinitive之類)及各種前置詞之用法,措辭嚴潔,引例顯豁,先生得意之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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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888 陳獨秀這次留學日本的時間最長,除次年秋天短期應邀回國之外,在彼約有兩年。除英文外還學習了法文,這無疑是與他獨鍾法蘭西文明,特別是法國資產階級民主主義學說有關。後來創辦《青年雜誌》(次年改名《新青年》),封面上用的刊名就有法文的「青年」,即——LA JEUNES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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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893 《新青年》的封面上的LA JEUNESSE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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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895 過去對陳獨秀1907–1909年的行蹤不清,有人曾以為他到法國去留學了。為此,1902–1912年先後在法國的李石曾和李書華寫信給正在作《陳獨秀年譜》的郅玉如先生證明:「未聞彼曾遊學法國」。[24]日本學者中島長文在《陳獨秀年譜長編初稿》中說陳1914年在日本「雅典娜法語學院」學過法語。筆者2004年訪問該校,發現1913年其尚為東京外國語學校的一部分,開始課程是「高等法語」,次年加設初等科。正如陳獨秀所主張的那樣,該校教學相當靈活,有入門科、本科(初級、中級、高級)、專科、視聽會話科、夏秋旅遊研修課等。所以,陳獨秀在該校學習法文是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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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897 凡與陳獨秀有接觸的名家,都說他會法文,而且水準不低:胡適說:「陳獨秀英文和法文都可以看書。」[25]王森然說:「先生書無不讀,又精通日文、法文。」[26]柳亞子甚至說:「曼殊生平第一個得力的朋友是仲甫,大抵漢文、英文和法文都曾受他指教。」[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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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899 這兩年,除了參加「亞洲和親會」外,陳獨秀沒有甚麼政治活動,這是完全符合他當時思想狀況的。該會由中國人與印度的缽羅罕・保什等首先發起,日本、緬甸、菲律賓、朝鮮諸國的革命者陸續加入,是一個反對帝國主義侵略亞洲的聯合戰線組織。中國參加者,除章太炎(炳麟)、陶冶公(鑄)外,還有張溥泉(繼)、劉申叔(師培)、何殷振(震),即劉申叔之妻、蘇子谷(元瑛),法名曼殊等人,多是陳的好友,陳多數時間也與曼殊同居一屋。和親會約章規定:「亞洲諸國,或為外人侵食之魚肉,或為異族支配傭奴,其陵夷悲慘已甚。故本會義務,當以互相扶助,使各得自由為宗旨」;「亞洲各國,若一國有革命事,餘國同會者應互相協助,不論直接間接,總以功能所及為限。」[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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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901 日本參加者有社會主義者幸德秋水、山川均、大杉榮等。有諷刺意味的是,山川均後來在日本大舉侵略中國時,竟然變成擁護侵華的「愛國主義者」。為此,陳獨秀30餘年後撰文譴責他的背叛。[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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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903 和親會規定:會員每月聚會一次,實際上,除幸德秋水搞了一個「星期五演講會」,劉光漢與張繼搞了一個「社會主義講習會」(1907年)、又與何震夫妻倆創辦《天義》、《衡報》,宣傳無政府主義外,沒有搞甚麼活動。章太炎與張繼忙於主辦同盟會機關報《民報》,劉光漢熱心向上海的《國粹學報》寫文章,鼓吹「發明國學,保存國粹」,「用國粹激動種性,增進愛國的熱腸」。總之,實際上誰都沒有精力主持會務。該會是亞洲被壓迫民族組織國際反帝同盟的最早嘗試者。這樣的組織,只有各國政府出面,才可能有所作為;若是民間人士組織,肯定不會有結果。況且,《約章》表明這個組織是一個思想上的大雜燴:「凡亞洲人,除主張侵略主義者,無論民族主義、共和主義、社會主義、無政府主義,皆得入會。」這樣,思想上就沒有共同語言,開起會來就變成「吵鬧不休的俱樂部」,怎麼可能會有統一的行動?不到一年,該會就無形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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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905 在辛亥革命發生前的三、四年中,對於中國革命應該走甚麼道路,陳獨秀既不盲從,又無適從,處於彷徨狀態。民國理論家傅斯年說到這一時期的陳獨秀思想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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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907 清末陳氏在日本時,加入革命團體,而與當時長江革命人士一派較親密,與粵浙各部分較疏,又以他在學問上及著文的興趣,與國粹學報、民報諸人同聲之來往最多,然而因為他在思想上是膽子最大,分解力最透闢的人,他永遠是他自己。[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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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909 於是,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中國漢學和西方新學的學習和研究上。1915–1919年,陳獨秀在《新青年》時期對東西方文化、思想、學術有精深的研究和獨見,看來主要是這一時期研究的結果。具體說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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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911 ・對西方民主主義和社會主義思想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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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913 ・對東西方文化的比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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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915 ・對儒家思想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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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917 ・對佛學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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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45919 ・對詩詞字畫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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