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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寻真：人类学学者访谈录（2005～2015） 追寻原创的思想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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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范靖鸣[1]答/庄孔韶 瓦努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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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数字化的支持模糊了文字与图像间的界限，数字化应用正呈现出更新的人类学的表现形式，这种方式不仅是技术的更新，更是田野表现方式的创新，也是人类学必须接受的新的实践形式。在中法和国际数字、影视人类学的开放性交流中，需要在各自的传统文化脉络和快速的世界信息交流中思考“原创的思想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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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数字人类学；数字化；民族志影片；不浪费的人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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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3月19～21日，浙江大学人类学研究所所长庄孔韶教授应“自由荧屏协会”负责人瓦努努教授的邀请，携作品赴法国参加欧洲“数字人类学”大会的展映活动。在此次影视人类学影片展映会上，庄教授的作品《冬至——人类学的诗学》（以下简称《冬至》）被安排在首席放映。展演后，庄教授就人类学展现形式的多元化发表了演讲，提出了“不浪费的人类学”的发展理念，为此次“数字人类学”会议带来了中国新视角。同时，聚集人类学、艺术及媒体技术多学科交叉的欧洲风格会议也给予中国影视人类学发展多样的启示。在法国巴黎这个历史上就汇集东西方观念的空间站内，来自中法两方的人类学家如何通过影视叙述来看待彼此、了解对方，成为此次访谈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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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庄教授，欢迎您访问法国！我是法国巴黎第十大学民族学专业的学生，您此次来法出席“数字人类学”电影展播会议，让我想起您五年前在中国云南昆明主持的国际人类学与民族学联合会第16届世界大会电影节，现在您回忆起来，那次的电影节有何值得回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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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那次电影节可以说是十分盛大的。全世界一共寄来了367部电影，如何从中挑选出参演作品，是很繁重的工作。电影节前，我们分别组织了两次遴选会，从世界各地邀请知名电影专家参加，选出入围影片。在电影节期间，我们又组织了第三次遴选，挑出24部获奖影片。你知道，事后我们很不容易地获得了其中14部电影的版权。2012年出版了大会电影节影评《流动的印象》和获奖中外影片集锦。我还和南加州大学影视人类学中心的西蒙教授合编了论文集《来自中国的影视文化视角：方法论、分析与电影呈现》（Perspectives on Visual Culture from China：Methodology，Analysis and Filmic Representations，Edited by Zhuang Kongshao，Gary Seaman & Song Zhifang，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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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电影节主题“文化之眸”意指人类学的深刻关注，包括文字与镜头的双向关注，这是很突出的特点。所以这次大会不少获奖电影作品同时还伴有研究报告或论文的双重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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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瓦努努教授，很高兴您能接受采访。您组织的“数字人类学”展演的主旨是以影视作品、视觉艺术、网络纪录片制作的视觉效果和表现手法为探讨话题，是为了给人类学家、电影制作人、艺术家一个对话的平台，今年已经是成功举办的第二届，这两年主题有哪些变动？展示的成果是否会结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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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每年我们的主题都是同一类型的，都是期望通过数字化应用呈现出更新的表现形式，这种方式不仅是技术的更新，也是田野表现方式的创新。我们怀有进行相应出版项目的设想，期望将作品进行展示，允许人类学作者在保存他们自己特征和独特性的情况下发表他们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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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瓦努努教授，“数字人类学”大会的展演主办方之一“自由荧屏协会”（Les Écrans de la Liberté）是一个以传播人类学影视作品为主旨的协会，能否对其做个简单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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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自由荧屏协会”是由让·鲁什（Jean Rouch）于30年前创办的。它最初致力于被限制影片的播放及推广。随着工作的开展，现今我们仍保留着协会的名称。我们致力于为被限影像作品提供放送展演的渠道。那些在法国或其他国家因各种原因难以出版的作品，协会尽其所能帮助出版。除影像作品外，各种艺术创造和文化表现形式也被纳入资助对象之列。现今，我们尤其关注那些达不到播放和制作条件的作品的发行及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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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瓦努努教授，在两届的“数字人类学”展演中，庄教授的作品是唯一参展的中国影视人类学作品，当时您是如何接触到其作品的？我从您的简历中看到您1999年曾去中国教学，当时您在中国的教学过程中有什么样的感受？您接触到现今的中国人类学影片，有什么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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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2009年，在中国云南召开的国际人类学与民族学联合会第16届世界大会上，我有幸发现并接触到庄孔韶教授的工作及研究。庄教授当时设计并组织的民族志影片展相当引人注意。我对当时各类展演进行了一个总结，这篇有关影视人类学的文章发表在2009年的《人类学家杂志》上。在当年那次专题讨论中，我有机会和庄教授进行了交流，他向我解释了“不浪费的人类学”的理念。这一研究理念的导向完全和我们获取人类学研究材料的方式以及田野描述革新的必要性相契合。我曾经获得邀请，赴上海主持了一场关于科学电影概况的讨论会，与中国同行有所交流。在这次开会期间，我有机会与从事影视人类学研究的学生进行交流。只可惜当时我们需要借助翻译的转述。有幸认识庄孔韶教授后，我发现中国有很多非常有趣的电影，这些电影展现了镶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革新。这类人类学者与电影拍摄者合作完成的原创作品引人入胜，揭示了认识论上的诸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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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庄教授，您对这次“数字人类学”会议有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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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这次“数字人类学”会议的目标是关注各种原创叙述，以及原创叙述应该体现的一种思想状态及其形成的过程，这样，也体现了各种观点和集体创作之间的互动性和多样性，这些标准反映了当今法国及国际艺术、人类学和媒体科研团队的兴趣焦点。因此这是一次展示交叉学科聚会的欧洲风格的会议。我有兴趣的议题包括人类学理论创新、演员介入“人类学影片”、城市镜头语言、纪录片的技术参与表现、人类学与艺术构想的结合、研究团队的思维与实践过程等。可以说这是一次在学术上“没有拦截”的自由表达会议，成果非常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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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庄教授，请谈谈您作品的思路和应邀参加此次会议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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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会议召开半年前，需提交个人和团队的人类学与艺术研究成果（或电影与多媒体等成果作品），并且经过遴选。我在1995年提出的“不浪费的人类学”理论，是试图在一个调研点上，以多元手法（论文、电影、小说、诗等）呈现，以寻求“触类旁通”的跨界创新诠释。这一理论阐述在许多年以后，网上才有相应的英文介绍，最近两三年有了英文论文。其实在2009年的国际人类学与民族学联合会第16届世界大会上，我就曾向瓦努努教授介绍过，非常感谢她有浓厚兴趣并邀请我前往。为了介绍中国的影视人类学活动，我带了展示不同专业方向的人类学电影和其他作品。会议前数月，还用专业照相机（动态部分）拍摄了反映中国师生学术沙龙活动的小电影《冬至》，这部电影被主办方安排在首席演讲和放映。瓦努努教授在会议开篇致辞时热情介绍了我们的“不浪费的人类学”理念。电影《冬至》放映后，又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和会议交流，包括讨论来自中国的“不浪费的人类学”产生的学术原委，源自国学经典钩沉的文化的直觉，“互趣”理论及其诠释意义，文学手法与人类学交汇研究，多元撰写之多样成果及其关联，等等。《冬至》旨在寻找有别于文学诗学的人类学要义，引起与会者对中国当代人类学理论进程进一步探索和交流的热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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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瓦努努教授，庄教授的“不浪费的人类学”强调长时间内对田野调查地点不断运用不同的方式进行呈现，比如论文、电影、绘画、诗歌等，以期对田野点有更为深刻的认识。您是如何理解他提出的这个理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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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我非常赞同他的理念，认为这个理念极其重要，庄教授对理念的命名也显得非常确切，对我们学科的发展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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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瓦努努教授，一些人类学家曾坚持一项影视人类学制作原则，强调镜头直接面对所调查的对象，反对演员的再次演绎。“数字人类学”展演没有回避艺术的再次创造，有些影片请专业的演员替代，有些影片是数字化呈现，拍摄手法和制作方式的革新在一定程度上对学科研究理论的原则提出挑战，您认为该如何协调？在展演会场，参与人类学影片的演员也被请到现场，这是主办方特意邀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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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从20世纪80年代起，表现形式问题日渐成为我们学科中心的讨论问题。众多人类学家，如克利福德（Clifford）、马绪斯（Marcus）、费舍（Fisher）、特纳（Turner）、泰勒（Tylor）、品科（Pink）、马克道格尔（MacDougall），都意识到认知新形式及田野志描述新形式的重要性。阿尔德·施耐德（Arnd Schneider）和克里斯托弗·怀特（Christophe Wright）于2013年出版的《人类学与艺术实践》（Anthropology et Art Practice）及2014年出版的《实验电影与人类学》（Experimental Film and Anthropology）中提出并强调了围绕这类问题的反思。数字化的支持模糊了文字与图像间的界限，使得人类学必须接受新的实践形式。我担任主编的在线杂志《人类视野》（Anthrovision）得以创办就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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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瓦努努教授，请问在法国，人类学影视作品的应用与传播是怎样的现象？法国对于人类学影视作品有哪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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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如今，法国的人类学影片主要是在国际范围的电影展上进行放送，也有在会议或大学教学课堂上进行展示的。一些博物馆也可以在特定范围内进行放送。依据主题的需要，某些人类学电影制作者会在田野点的相关社区内回放他们的影片。我们没有实际的资金支持。一般对于田野调查会有某些项目资金的支持，但是没有专门用于影片拍摄的支持，人类学家必须自己去找寻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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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庄教授，中国学者的纪录片电影和人类学活动有何种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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