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980177
张维教授百年诞辰纪念文集 [:1705978101]
1705980178
2.2.4 张维对于清华工程力学系师资队伍建设的贡献
1705980179
1705980180
按照清华工程力学数学系建系时所针对的工程对象和张维关于该系所从事学科属于技术科学的理念，在建系至“文革”前，该系共包含了五个专业，即：固体力学、流体力学、计算数学、工程热物理和一般力学专业。为了办好这些专业，建设一流的教师队伍成为张维和当时的系领导们挂在心中最重要的问题。
1705980181
1705980182
1958年建系时，全系已有从工程物理系调回的两个年级四个班、新招收的一年级学生170多人、加上从全校其他各系调来的二、三、四年级学生，全系已有学生约500多人。低年级学生的课程依靠学校的实力由基础课教研组承担，教学质量有保障；但高年级学生的各门专业课和相应的各教学环节需要立即准备起来。因此建系的当务之急是要千方百计建立一支高素质、有发展潜力的教师队伍。
1705980183
1705980184
但是，1958年建系时，全系一共只有三位教授：张维、赵访熊和杜庆华。还有一位当时在苏联莫斯科大学进修，放弃了即将得到的博士学位，应召回国参加建系工作的黄克智，当时他是一位讲师。他们对力学系建设特别是青年教师培养作出了很大贡献〔20〕。当时除计算数学专业有三、四位稍年长的教师外，全系其余各专业的教师一部分是工程力学研究班尚未正式毕业的学员，一部分是大学刚毕业、甚至是提前毕业抽调的高年级学生。
1705980185
1705980186
已有的学术带头人中，张维、杜庆华和黄克智都专长于固体力学学科；计算数学学科有赵访熊教授作为学术带头人；原清华的流体力学教授已悉数被调出，一般力学专业没有教授，工程热物理专业只好由属于清华动力机械系的王补宣教授兼带。张维不仅着力于带好他所熟悉的固体力学专业的师资队伍（下节中我们将着重阐述固体力学专业），作为系主任，还千方百计建立与培养清华新建的流体力学、工程热物理和一般力学专业的师资队伍。
1705980187
1705980188
对于年轻教师的培养，张维、解沛基等系领导决定采用多途径的培养办法。
1705980189
1705980190
少部分教师是派去苏联留学。张维和系领导一方面争取已在苏联留学者回国，来新成立的工程力学数学系任职，或派出系内骨干青年教师留苏进修。例如流体力学专业派出了席葆树去苏联哈尔科夫航空学院学习，1963年席葆树留苏回国后成为著名的实验流体力学和生物流体力学专家。关于一般力学专业，将原来一届力学班固体力学专业的刘延柱派去莫斯科大学学习一般力学，而且张维在每次去苏联开会期间都要找刘延柱详细了解他的学习计划和情况，提出意见；刘延柱后来成为我国一般力学专业方面的著名专家。同时，1958年张维利用去莫斯科参加苏联力学年会的机会，找已在莫斯科土建学院读研究生的原清华土木系教师王和祥，告诉他已被调至工程力学数学系，让王和祥转学至列宁格勒多科性工业大学物理力学系机械强度与动力学教研组，学习自动控制。张维对王和祥解释说系内目前还没有人熟悉这门学科领域，而飞行器的控制是非常重要的，张维要求王和祥多进入各类实验室，并争取在里面动动手。据王和祥回忆：“列宁格勒多科性工业大学的振动实验室根据与我系的协议，为我系提供全套实验设备的图纸，我进入及做实验都没有问题。至于陀螺实验室虽然从国内办了保密证明，还是连门也没有让我进去。在莫斯科大学进修的我系教师刘延柱的协助下，我却得以进入那里的一般力学实验室，那儿有一台带控制系统的单轴平台，可以让我操作。”
1705980191
1705980192
更重要的途径是争取国内已有的专家带领该系的年轻教师。由于清华大学此时已无流体力学教授，张维亲自出马，请求中科院力学所的郭永怀和卞荫贵两位专家，分别培养一届力学班的张涵信和章光华两位青年教师，使他们在流体力学方面更快地成长；作为“两弹一星元勋”郭永怀的研究生，张涵信不孚众望，1991年被举荐为中科院院士，为我国飞行器气动力设计作出了杰出贡献。张维请自己的夫人陆士嘉帮助带教1958年从机械系铸工专业毕业的青年教师王学芳。在陆士嘉去世、张维离开工程力学系后，他还亲自支持王学芳用流体力学中的“瞬变流”原理解决长输石油管道和核电站管道中的水锤问题；在他晚年，又支持王学芳研究微管道中的微流动问题，建立“气动技术研究中心”，指出微流动和气动技术将对我国航天、信息产业和自动控制技术的发展有重要作用。
1705980193
1705980194
改革开放以后，张维邀请美国天主教大学张捷迁教授自1979年3月至11月来我国讲学9个月。3月中旬至8月中旬，张捷迁主要在科学院大气物理所工作，每周两天在清华工作，与我校流体力学教研组两位教师合作编写《真实流体力学》教材。自9月份起，张捷迁由清华负责接待，为力学、工物、水利、热能、仪器等五个系的研究生37人以及学校教师40余人讲授粘性流体力学课程，加上校外旁听人员，听课人数达100余人。为推荐第一届力学班毕业的清华流体力学教师张兆顺联系赴英国进修，不仅张维本人、还由张维请张捷迁为他写了推荐信。张兆顺学成归国后，在湍流研究方面作出了贡献，所编写的《流体力学》教材为各学校广泛采用，还担任了清华流体力学教研组的主任。张维还推荐流体力学青年教师苏铭德作为洪堡学者去联邦德国留学。
1705980195
1705980196
张维对于工程力学数学系各专业均衡发展的关注还特别体现在他对于建立清华工程热物理专业的贡献方面。建系时，考虑到技术学科的共同性质，清华校方决定将工程热物理专业（原称为410专业，研究方向是核反应堆中的传热问题和火箭发动机中的燃烧问题，始建于工程物理系，后调至动力机械系）从动力机械系调到工程力学数学系，由动力机械系的王补宣教授暂时兼代教研组主任，过增元、傅维镳等一批优秀高年级学生提前毕业成为该专业最早的青年教师。清华工程热物理专业是我国高校中首个建立的热物理专业，张维对于该专业的学科方向、师资队伍的建立与成长、教学计划和科研方向的制定都起了重要作用。我们通过该专业两位学术带头人——周力行和过增元的回忆，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1705980197
1705980198
1953年毕业于清华动力机械系、后来成为清华工程热物理教研组首任主任的周力行，1957年被派至苏联列宁格勒多科性工业大学物理力学系攻读副博士学位，师从国际著名的燃烧学教授帕列耶夫（И. И. Палеев）和流体力学权威洛强斯基（Л. Г. Лойцянский）教授。1960年，张维和郭永怀受苏联同行的邀请，率领中国代表团赴莫斯科出席由国际学者参加的第3届全苏力学会议，周力行担任他们的俄语翻译，并且陪同他们会见了许多国际著名的力学家，访问了苏联科学院力学研究所、莫斯科大学力学研究所等重要的力学研究机构。周力行说，张维和郭永怀在和国外学者交流中不卑不亢，虚心听取他们的见解，但是又充分显示了中国科学家的尊严和风度，为他这个年轻人应该如何治学和对外交流树立了榜样。他们还到列宁格勒多科性工业大学访问了周力行的导师洛强斯基教授。洛强斯基见到张维后谈及：你夫人陆士嘉教授告诉我，她的导师普朗特用量纲分析和物理概念解决混合场理论问题。周力行回忆说：“张维和郭永怀的访问，使我这个年轻人在异国他乡得益匪浅，其后洛强斯基对我非常关注，在他指导下，我的副博士学位论文的第一部分完成了‘有蒸发和燃烧的油滴在高温气流中传热传质的Karmen-Pohlhausen积分近似解’，得到了油滴周围流场的努塞尔数、普朗特数、换热系数等重要参数的分布规律。”在当时计算条件很差的情况下，用手摇计算机进行油滴蒸发和燃烧的计算，确实是有相当难度的。
1705980199
1705980200
1961年，不到30岁的周力行取得苏联的副博士学位回国后，被聘为工程热物理专业的讲师，张维等系领导决定由周力行担任工程热物理教研组主任。周力行感到自己太年轻，没有经验，担心不能胜任教研组主任工作，张维和党总支书记解沛基鼓励他要依靠组织和群众，大胆工作，逐渐取得经验。据周力行回忆：“张维还亲自带领我去见钱学森，请教热物理专业的教学和研究方向。到钱学森家后，感觉到钱学森对张维非常尊重，称呼他为‘张大哥’”。（作者注：其实钱学森比张维年长两岁）钱学森明确指出，一个单位独自搞工程对象很困难，可以搞技术科学。他知道周力行是研究燃烧学的，指出燃烧是很复杂的过程，燃烧学比流体力学复杂。他问周力行：“你知道航天和航空发动机里主要存在的燃烧问题吗？”〔21〕周力行请教他，钱学森说：“这就是，火箭发动机的振荡燃烧、航空发动机的高空点火和冲压发动机的火焰稳定三个问题”。周力行以前只知道钱学森在流体力学方面的成就，不料钱学森对燃烧问题有如此深邃的见解，体现出基础知识和工程问题之间的密切关系。张维带领周力行对钱学森的这次访问，使周力行对于如何进行燃烧学的研究受到了很大的启发。
1705980201
1705980202
在1961年前，热物理专业的工程对象是火箭发动机和反应堆传热。到了1961年，响应中央的调整、巩固、充实和提高的八字方针，工程力学数学系各专业从研究工程对象调整为技术科学性质的专业。在张维领导下，热物理专业的学科方向明确为传热学和燃烧学，而且科研方向的重点为“两相流燃烧和传热”，据此修改了教学计划。张维还告诉周力行在培养年轻教师时要给他们打好基础，鼓励他给教师开设“流体力学”和“燃烧学”课程，每周各一次，连动力机械系的有些年轻教师也来听他的课。
1705980203
1705980204
1962年，张维推荐年轻的周力行（时年30岁）参加了制定我国科学规划力学学科组的工作，和吴承康、林鸿荪一起作为“流体力学和热科学组”的成员在民族饭店开会讨论规划。这次会议上明确了工程热物理是技术科学，并确定中国科学院成立“工程热物理研究所”。还提出了“燃烧学”和“化学流体力学”两个研究方向。通过参加科学规划，周力行更加了解了国家科学发展的大局。“文革”前，在经费十分紧张的情况下，系里专门拨款给热物理专业，建立基础研究的三套实验装置。在张维等系领导的带领联系下，周力行和热物理教研组的老师们还将热物理与工程实际结合，完成了“鱼雷发动机燃烧的改进”和“米格19机航空发动机改型”两个研究项目，用他们对于燃烧学的基础知识改善了喷嘴设计，提高了发动机的燃烧效率。
1705980205
1705980206
“文革”前夕，虽然张维和解沛基并不以为然，但在当时极左的大气候下，周力行受到了不公正的批判，他与黄克智一起被批为“苏联修正主义教育思想的典型”。这时，解沛基被调离了力学系。直到20世纪80年代，某些领导仍旧不信任周力行，不批准他应国外同行之邀出国参加国际学术会议，周力行的学术专长得不到充分发挥，心中不免苦闷。张维一直鼓励他要进取创新、作出新的成绩。有一次周力行在学生浴室里遇见时任清华党委书记的李传信，李主动与他打招呼，他感到非常奇怪：“校领导怎么会认识我呢？”李传信告诉他：“张维曾经多次向我介绍过你”，周力行才知道原来张维始终在暗中默默地帮助他。1986年，李传信肯定周力行在力学系教职工大会上的发言“彻底否定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很好，并推荐给清华校刊“新清华”刊载了他的这篇发言，周力行从此才开始出国参加国际学术会议。他不负一个中国科学家的使命，曾经在国际学术会议上被邀请做大会报告5次和主题报告5次；先后在美国、加拿大、德国、日本等以及中国香港地区进行合作研究和讲学60多次；曾任和现任多种燃烧和多相流方面国际会议的国际学术委员、主席、常设核心组成员等。担任了国际杂志《International Journal on Environmental Combustion Technologies》和《Journal of Computational Multiphase Flows》的编委，为我国和清华大学热物理学科赢得了在国际学术界的学术地位。2007年，他多年的研究成果“离散型多相湍流和湍流燃烧的基础研究和数值模拟”获得了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在纪念张维九十寿辰时，周力行怀着深深的缅怀之情写道：“让我们永远深刻怀念这位前辈学术大师，用他的严谨治学和为人处世精神鼓励我们不断前进。”
1705980207
1705980208
张维对于1958年提前毕业抽调为工程热物理教师的过增元始终给予关注和帮助。张维曾经对周力行说：过增元非常聪明，你要多关心他。张维对于过增元的直接帮助从“文革”前教他学习德语开始。据过增元回忆：“1961年，我国三年困难时期刚结束，学校里学习和研究工作的气氛逐渐浓了起来。但具有远见的张维先生想到的不仅是恢复正常的教学和研究工作，还超前地考虑到我国早晚总是要向世界开放的，国际交流是必然的趋势，因此他提出年轻教师要有掌握外语的准备。然而，令人惊奇和感动的是他却亲自教授德语，地点就在张先生家中，参加人员为系内各专业的年轻教师（4～5人），我是其中一员。授课时间安排在晚上，每星期2次，每次一个小时左右，使用的教材是赵林克悌的《德语科技读本》。张先生从发音到词汇，从文法到课文一并教授，并亲自带领我们朗读课文。想到作为系主任的张先生各方面工作已十分繁忙，还专门挤出两个晚上时间亲自教几个年轻教师的外语，我们当然更加用心学习。这种师徒式的教学长达四个月之久，直到大家的德语水平达到已能够进一步自学或深造时才结束。1964年，张先生希望我到瑞典皇家理工学院从事燃气轮机方面的研究工作。那年年底，学校选派了五名教师到上海外国语学院学习外语，精仪系、机械系、化工系和电机系的教师都是学英语，我则是学习德语。由于有跟张先生学习的基础，我在上海外语学院九个月的德语学习进展极为顺利。后来虽然因形势变化，出国学习之事未果，但这段时间的德语学习，对于我今后在西德的研究工作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22〕
1705980209
1705980210
1705980211
1705980212
1705980213
张维为过增元申请洪堡奖学金给清华党委的报告（1978年9月）
1705980214
1705980215
1978年9月，张维从联邦德国驻华文化参赞特奥多尔（Thzodorz）处得知，是年科学院给清华六个洪堡奖学金名额，清华只派出了五人，特奥多尔告诉他现在还可以申请再派一人。张维立即给清华党委当时主管此项工作的胡启立打报告，推荐过增元去申请洪堡奖学金。报告中指出过增元已经有了很好的德语基础，并且在热物理教研组的低温等离子体技术研究中起了重要作用，他的研究方向与西德高校导师的研究方向一致。在得到清华校方同意后，张维又亲自致信慕尼黑工业大学推荐过增元。
1705980216
1705980217
过增元不负所望，在慕尼黑工业大学作出了出色的研究成果，破除了导师在开始时看不起中国人的成见，导师主动推荐他在当年的德国物理年会上做报告，要求洪堡基金会再给予他一年奖学金，还以个人名义提供经费让过增元回国探亲一次以资奖励。过增元还利用洪堡基金为清华购置了科研仪器设备。他1981年回国后，在热等离子体、热流体力学、微重力条件下的流动与传热、微纳米尺度流动与传热和传热强化、能源的高效利用与热学新概念等方面作出了创新成果，为工程热物理学科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1997年过增元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动力工程与工程热物理”专业也已成为全国高校中的重点学科。在纪念张维九十寿辰时，过增元写下“提携后辈的楷模”一文，他写道：“我们热物理专业进入数力系时只有年轻教师，……张先生在培养年轻人方面的事例举不胜举，我所经历的事虽然只是很小的侧面，也已经能看到他是如何身体力行，如何全方位地关心和培养年轻人，真不愧为提携后辈的楷模。”
1705980218
1705980219
张维教授百年诞辰纪念文集 [:1705978102]
1705980220
2.2.5 培养人才密切结合我国经济建设和国防工业
1705980221
1705980222
张维密切关注国家建设与世界科学技术的发展，使清华工程力学系与我国建设和国防工业发展的主战场紧密结合，从而锻炼与培养人才。
1705980223
1705980224
1705980225
1705980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