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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教授百年诞辰纪念文集 8．回忆和张维先生相处的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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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原党委书记 方惠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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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张维先生相识已近50年了。1950年，我到清华土木系学习不久就认识了张先生。我听过他在同方部讲授的弹性力学，他的讲课思路清晰、深入浅出、条理分明，一口洪亮标准的北京话。尽管这是一门比较枯燥的课程，但张先生能够讲得生动活泼、引人入胜。他在教学中注重理论联系实际，经常引用工程实际中的问题，让学生思考，给同学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为土木系的学生打下较深厚的理论基础。在我毕业前不久，学校抽调我担任政治辅导员，那时张先生是土木系系主任，我们经常有很多事情要向张先生汇报，和张先生交往的机会就比较多了。有时要到张先生家里去，还能够见到陆士嘉先生。我毕业后，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的系教学秘书，更是直接在张先生的领导下工作。这段时间，给我的印象是张先生工作十分细致，对教学、学生工作都考虑得很周到。20世纪50年代中期，教学上学习苏联，学生的学习负担比较重，张先生非常关注学生的情况，经常让我们详细汇报各门课程的负担情况，经常提出解决负担过重的办法。张维先生作为一位工程教育家，十分重视工科学生的工程实践教学环节，土木系各年级的课程设计、生产实习、毕业实习，他都亲自到第一线检查准备情况和实施情况。那时土木系学生的实习大都在东北的鞍钢、长春第一汽车厂等地，他都到现场，及时提出指导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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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我在团委工作，当时的党委副书记艾知生同志告诉我，张维先生希望我参加他的科研组，在他的指导下做一些工作。清华有“双肩挑”的传统，我也愿意同时做一些业务工作，能够在张先生的指导下做些事情，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但是我也担心我的力学基础不好，不知能不能做好。按照张先生指定的时间，我到工字厅后厅张先生的办公室去找他，一见面，他就拿出一本英文的力学书，从序言开始，让我一边看一边说明内容。到大学以后，我已经近十年没有接触英文了，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下马威，要在张先生手下工作，必须要学好、用好英语。这件事对我的触动很大，尽管已经过去40多年了，我对当时的场景，仍然记忆犹新。张先生用的办法也是启发式，让你自己感觉到要认真学习了。后来，我参加了张先生指导的、以他在德国的博士论文为基础的双曲波纹壳课题，实际上由于我当时工作多，没有做什么研究，只是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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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先生在“文革”前后两次出任清华大学副校长，分管教学和科研工作，对于清华大学的教学基本建设、学科建设和新专业的成长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原来的学科基础就比较宽厚，对于力学、土木、机械等领域都比较熟悉。由于他的外语好，能熟练地使用英语和德语，又可以阅读俄文，能够广泛地了解各个学科的国际发展动态。他经常到大图书馆现刊阅览室，翻阅各国最新期刊，了解学术动向。我记得在60年代他就对自动控制方面的学科发展提出过好的建议。他对于学校学科专业的发展经常提出积极的建议，他常说学校要搞“上天、下海”，近年学校建立了宇航技术研究中心和海洋科学与工程研究中心，和他的积极促进是分不开的。由于他在国内科学技术界的崇高威望，他经常邀请各方面的专家到学校做学术报告，记得一次他约请航天部总工程师介绍航天事业的发展对各个学科的影响，大大地开阔了大家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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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先生不仅是一位力学家、教育家，也是一位积极的社会活动家。他参与的活动范围很广，他曾任中国科协副主席、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副主席、中国发明家协会负责人等许多职务。我所接触到的是他参与创建茅以升科技教育基金的过程。张先生毕业于唐山交通大学，曾任这所大学的校长茅以升先生是我国土木工程界的泰斗、我国工程教育的先驱，主持建造我国首座自行设计的钱塘江大桥。茅以升先生逝世后，为了弘扬茅以升先生的丰功伟绩、传承他的治学精神，张维先生和王大珩先生发起成立茅以升科技教育基金。在20世纪90年代初，建立一项基金，筹措经费十分困难，张先生已年近80岁，仍想方设法、多方募集，在1991年终于建立了这项基金，张维先生担任首任主任，把基金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发展起来。设立了桥梁大奖和青年科技奖等多项奖项，成为在土木工程界享有较高威望的基金。在基金委员会顺利运行五年以后，张维先生主动提出辞去主任职务，交给更年轻的人去主持，这以后，张先生让我担任基金的常务副主任，协助主任做好基金工作。张维先生这种不顾年事已高，仍不断开辟新的工作领域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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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先生是老教授中入党较早的一位党员，他的党性修养很高，组织观念很强。他身居要职但处处按一个普通党员要求自己。只举一个小例子，就可以说明。张先生在1995年为了收集高等工程教育的一些资料，他到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进行研究3个月，在去了一段时间以后，为了让学校领导了解他的工作情况，他专门写信给学校党委和校长，报告他在美国的工作内容和工作计划。当时我担任学校党委负责人，收到张先生的信，十分感动，从字里行间看到一位老共产党员的高度组织性、纪律性。我是他的学生，比他年纪小20岁，是他的下一代，他作为一名党员，以对组织的态度严肃认真地汇报自己的情况，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在以后我给学生和教工讲党课时，我经常举张先生这个例子，说明要向张先生这样的老党员学习。清华大学正是由于有很多像张维先生这样的老教授、老党员，发挥了模范作用，使学校长期保持了优良的校风和学风，让青年师生在这个环境里受到熏陶感染，潜移默化，健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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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8月写，2013年1月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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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教授百年诞辰纪念文集 9．纪念张维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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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前副校长，南开大学校长 龚 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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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张维先生离开我们已逾十年了。十年来，清华有了巨大的进步，中国高等教育和科技事业有了巨大的进步，张维先生若九天有知，应可笑慰。然而，先生期许于我们的是“建设世界一流大学”，是“振兴中华”，大业尚未成功，我辈仍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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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为先生所写的挽联，一句说先生之躯化归水木（亦喻“水木清华”）而永远护佑伟大祖国，一句说先生之心始终与我们创建世界一流的事业在一起。十多年来，我真是觉得张先生无时无刻不与我们在一起，真是觉得张先生无时无刻不在关心、支持我们的工作。近日，清华航空航天学院的同事通知我，今年5月22日是张维先生诞辰100周年，命我作文纪念。这个通知，勾起了我对先生深切的思念。我离开清华已经六年多了，且工作一再调动，总是从头开始，现在又届期末，事务繁多，腾不出时间仔细清理思绪，故而找出旧文以表心意，正可谓“我心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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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2001年张先生逝世后不久所写的纪念短文，曾在《新清华》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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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老师离开我们一个多月了，而他的音容笑貌却还每每浮现在眼前。10月13日，我因参加深圳高新技术交易会，未能向张先生遗体告别，成为深深的遗憾。该日凌晨，我草就一联以表达对先生的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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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归水木佑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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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伴清华创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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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大半生执教清华，曾两度出任副校长，分管学校的教学和科研工作，为清华大学的发展呕心沥血，在人才培养和学科建设工作中孜孜耕耘，其身其心与水木清华早已难解难分，诚可谓清华大学建设“一流”征程上不死的战士！张维先生是清华的骄傲，也是全中国爱国知识分子的骄傲，是祖国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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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先生的大名是在“文革”年代。从大字报中我得知中国有一位著名的力学家和工程教育学家叫张维，尽管当时被称为“反动学术权威”，然而先生之“权威”已在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心中树立起来。20世纪70年代后期和80年代，先生劫后余生，以花甲之年活跃在国内外学术舞台，我们常在媒体中看到、听到先生的名字。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张维先生是中国高等教育和工程科技之拨乱反正和改革开放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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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我到科技处工作以后，才有幸与先生直接接触。3年间，先生之所思所行令我受益匪浅！使我尤其印象深刻的是两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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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先生虽入耄耋之年却对科技发展的趋向有超越青年人的敏感。比如，张先生敏感地看到航天科技将在新世纪有极大的发展，并成为“领头”学科领域。为此，他很早就倡议清华大学发展航天学科，主张清华要坚决进入这一战略高科技领域。1997年以来，他多次参加学校关于航天学科发展的各种研讨会，并亲自出席了与英国萨瑞大学合作研发微型卫星的签字仪式，可谓是清华航天的“始作俑者”与重要推动者。又如，张先生十分关注纳科技的发展，专门约我谈对学校发展纳科技的意见，提出要把微纳技术作为“方向”来抓，主张多学科交叉起来搞微纳技术，“不要局限于已有的系科”。先生还两次将其从德文报纸上剪辑的有关纳技术的文章转给我参阅，可见其认真与郑重。从这些事例中，我由衷地感到张先生不愧是一位真正的战略科学家。他可以从容地超越自己，超越自己专长的学科领域（工程力学特别是弹性力学）而从科技发展的全局出发进行战略思考，超越自己过去的经验而不断吸纳科技新发展的营养使自己能始终立足科技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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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先生“严于事而宽于人”的做人风格。张先生是科技处党支部的成员，在与法轮功的斗争中，他以共产党员的立场和科学家的精神，严斥法轮功邪教对国家、社会的危害，凛然正气溢于言表。可是对于受蒙蔽参与“练功”的同事，先生始终以爱护帮助的态度相待。又如，支部中有的同志在经济方面犯了严重的错误，在支部会上，张先生陈以厉害、晓以大义，对该同志给予了严厉批评。但先生同时又主张要治病救人，给犯错误者以出路。从中我深感先生为人之高尚、之严肃与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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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先生斯人虽逝，其志犹存。此志即为“使清华大学跻身世界一流大学行列”！此志即为“科教兴国”！作为后来人，我们一定要承其遗志，竞其事业，以我们的努力和奉献告慰张维先生和所有的清华先贤！（原载于《新清华》2002年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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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述旧文的基础上，我想补记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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