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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17 鲁迅的饭局 [:1706053437]
1706054718 鲁迅的饭局 乡党同席——略涉麻溪坝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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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20 时间:1913年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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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22 地点:北京厚德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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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24 与席:何燮侯、马幼舆、陈于盦、鲁迅、王幼山、王叔梅、蔡谷青、许季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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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26 1913年3月24日鲁迅日记云:“晚何燮侯招饮于厚德福,同席马幼舆、陈于盦、王幼山、王叔梅、蔡谷青、许季巿,略涉麻溪坝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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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28 何燮侯(1878—1961),浙江诸暨人,是中国教育史上享有卓越声誉的伟大教育家,第二任北京大学校长。但在蔡元培、严复、马寅初、蒋梦麟等历任校长的盛名笼罩下,何燮侯的大名一直不为世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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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30 何燮侯1905年毕业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工科采矿冶金系,获工学学士学位,是第一位在日本大学毕业的中国留学生。1912年5月,京师大学堂复学并更名为国立北京大学,12月,何燮侯因筹办京师大学堂有年,熟悉大学事务,受命接任北京大学校长。但由于与教育总长产生分歧,又不满袁世凯政权的独裁,1913年11月,何燮侯辞去北京大学校长一职,回诸暨枫桥花明泉老家隐居,北大校长由胡仁源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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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32 何燮侯担任北大校长时,正值北大逐步走向正规大学的关键时期,设置学科、兴建校舍、筹集经费、整顿风纪、改革学制、保全学校,都需要何燮侯奔走出力。何燮侯此间以校长之力,延揽了许多人才到北大任教,为后来北大广开民主校风埋下了伏笔。据沈尹默回忆,他与马裕藻、沈兼士、钱玄同,都是由何燮侯与胡仁源延揽进入北大的。同时,何燮侯自律甚严,廉洁奉公,在旧式官场中极为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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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34 何燮侯与鲁迅相识,应在日本留学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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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36 何燮侯是中国派遣的首批留日学生,他以浙江“求是书院”(浙江大学的前身)高才生的身份,于1898年4月到达日本。鲁迅比何燮侯小3岁,东渡日本的时间是1902年4月,比何燮侯晚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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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38 1912年5月,鲁迅随教育部迁往北京,任教育部社会教育司第二科科长,从此便与何燮侯有了来往,最早的一条记录见于鲁迅日记1912年5月12日。这一天是星期天,何燮侯上门拜访日本留学时的同学加老乡。鲁迅日记载:“星期休息。午前何燮侯来,午后去……”同年8月31日,董恂士招饮,两人同时出席,鲁迅日记载:“晚董恂士招饮于致美斋,同席者汤哲存、夏穗卿、何燮侯、张协和、钱稻孙、许季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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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40 1912年12月,何燮侯担任北大校长后,虽然公务繁忙,但与浙江老乡仍保持着密切交往,不时“招饮”鲁迅诸人。除文中所述1913年3月24日的招饮外,同年8月18日,鲁迅从绍兴探亲回来不久,何燮侯便宴请了鲁迅等人:“晚何燮侯以柬招饮于广和居,同席者吴雷川、汤尔和、张稼庭、王维忱、稻孙、季巿。”有为鲁迅接风洗尘之意。二人不但相晤对饮,且有书信往来,可见情谊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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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42 此次饭局,坐中几乎均为浙江人氏,故可以“略涉麻溪坝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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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44 麻溪坝工程是一起由来已久的水利纠纷,是萧山与绍兴围绕麻溪坝废留而发生的,有着远及明朝的历史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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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46 麻溪坝是明代浙江萧山的一大水利工程,位于进化镇鲁家桥村,始筑于明代成化年间,由当时的绍兴知府戴琥营筑土坝,截断麻溪之水,让坝外的麻溪水不再排流到西小江,而是向西排流到浦阳江流域。当时坝内为绍兴管辖,坝外为萧山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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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48 明弘治九年(1496)间,由于连日大雨,爆发了山洪,堤坝附近山体滑坡,洪水漫过堤坝,被溺死的村民有三百余人。这次大水灾,引发了萧山与山阴两地村民一场筑坝与废坝的激烈争论,但一直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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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50 明万历年间,萧山知县刘会对坝的险要地段,用石块重修,并开霪洞,每到旱季,就通过霪洞把堤内之水引到堤外进行灌溉。这可谓是一种顾全两地冲突的折中办法,但仍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清乾隆《萧山县志》对此加以赞颂:“石坝(指麻溪坝)以内无江水冲入,悉成沃壤矣。迄今一百六十余年无小患者,皆麻溪坝之利。”可是山阴那边由于堤坝拦截,水患不断,一直主张废除堤坝。为此,明代儒学家、绍兴人刘宗周写下了《天乐水利图议》:上策,移麻溪坝至茅山;中策,扩麻溪坝下霪洞;下策,塞麻溪坝下霪洞。对此,有人持反对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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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52 两地的争议,直到民国初年经多次呈请,还是议而不决。民国二年(1913)春夏之交,洪水大发,山阴境内田地房屋淹没,塘堤即将决口,附近村民忍无可忍,男女老幼扛着锄头铁耙掘坝。后来经乡贤汤寿潜出面调解,1914年才改建麻溪坝为桥,从而解决了自明朝中期以来400多年的两地水利纠纷,麻溪又重新归属了西小江水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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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54 何燮侯以北大校长身份于1913年3月24日在厚德福招饮鲁迅等人时,席中诸人虽然身在京华,却依然心系家乡水利工程,游子之情,可谓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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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56 厚德福创建于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原址在前门外大栅栏街内,由一家创立于烟馆的“衍庆堂饭庄”易主而来,是北京第一家专做豫菜的饭馆,以“五味调和、质味各异、鲜香清淡、汤汁考究”等独特风味在晚清民初北京美食业占据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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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58 厚德福的大股东是梁芝山,他是文学大师梁实秋的祖父,官至四品,从广东卸任回京后,投资创办了厚德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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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60 梁实秋在《雅舍谈吃》中多次谈到厚德福饭庄的逸闻和名菜、名点:“厚德福饭庄开业之际,正逢帝制瓦崩,民国初建,在袁世凯当国之时,他喜欢用河南菜肴待客,久而久之,一些官宦也投其所好,竞相效仿,使得厚德福名声鹊起,生意日盛。原有的、那不大的小二楼接待不了那接踵而来的食客,但是风水关系老址决不迁移,而且不换装修,一副古老简陋的样子数十年不变。为了扩充营业,先后在北平的城南游艺园、沈阳、长春、黑龙江、西安、青岛、上海、香港、重庆、北碚等处开设分号。陈掌柜手下高徒,一个个的派赴各地分号掌勺。这是厚德福的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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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62 文中的“陈掌柜”即厚德福的掌柜河南杞县人陈莲堂,对豫菜很有研究,能做一手地道正宗的豫菜。账房先生是他的同乡,姓苑,世人惯称苑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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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64 厚德福最拿手的菜是烹制熊掌,京城闻名,此外,还有铁锅蛋、两做鱼、核桃腰子、罗汉豆腐等。“铁锅蛋”是陈莲堂创制的名菜,又称“铁碗烧鸡蛋”,以鸡蛋、虾仁、海参丁等为原料,用特制的铁锅精心烹制而成,特点是味鲜、质嫩、香艳、可口,风味独特,堪称一绝,得到了广大顾客的青睐。河南籍人氏更把这里奉为美食的天堂,经常前来光顾。民国时,厚德福生意更加兴隆。民国十五年(1926),北京《晨报》曾这样介绍厚德福:“京中豫菜馆之著名者为大栅栏之厚德福,菜以‘两做鱼’‘瓦块鱼’‘红烧淡菜’‘鱿鱼卷’‘鱿鱼丝’‘拆骨肉’‘核桃腰子’;‘盘子’以‘酥鱼’‘酥海带’‘风干鸡’为佳。其面食因面系自制,特细致。月饼亦有名……厚德福在项城东海当国时,京中汴人多,名誉益盛。所制月饼有枣泥、豆沙、玫瑰、火腿,味极佳,且能致远,与南方茶店所制者,迥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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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766 文中“项城东海”指河南项城人袁世凯,“汴人”指河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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