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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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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日 同东明[3]访谒能海法师[4]于嘉陵新村13 号。愚求教言,师先问年齿, 愚答五十五矣。师曰:一日间当有一时间习静。愚敬志之。又问方法如 何。师答方法可任择一种,不必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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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日 午后同东明访江子斋先生于磁器口二十四厂之理化实验室,聆其自述30 余年来之静功,知其所得不差,深为敬服。谈话间,于愚夙来所见有印 合处,并亦有所启发。于发愿见体二念,多有鼓舞激励,尤隐契于心, 悲喜不尽。因决意从江君习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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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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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日宿特园楼上。天未明,念习静当在后半夜,睡醒时试为之。又念每晚将睡前,宜清净其心,俾梦中少杂乱念头,庶可睡安隐,而醒时精神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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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日连日虽不忘,亦总未得手作功夫。本日约四时起坐,于手脚姿势尚未得其安。念中觉察有二:一要搞清楚动机;动机不清楚或动机不正,必不可以。二要辨明“见体”之体,是儒家的抑佛家底。前者为出发点,后者为目的地。继自省念:我起心动念在向上,在出妄。此是循生物界中进化出人类之路而来,一直是趋静、静、静……而返于无妄。继觉:取静之心非静;有妄可出,终不得出。儒家之体与佛家之体是一非二,但属两阶段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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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日连日昏散,虽起坐不能有入。本日有觉:一切诸佛当然现在,与我无隔;不自欺是根本,是入手;不自欺是静,外此无真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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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熊十力(1885—1968),名恒升,又字子真,湖北黄冈人。著名哲学家。1919年夏与著者初次相识,此后交往数十年之久。次年经著者介绍入南京支那内学院从欧阳竟无先生研究佛学。后曾任北大教授,全国政协委员。著者撰有《怀念熊十力先生》一文,可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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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勉仁”指勉仁中学与勉仁国学专修学校,在重庆北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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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熊东明,1901年生,四川江安人。北大英文系毕业,曾任教四川大学、成都大学等,1948年勉仁国学专科学校改组为勉仁文学院,任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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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能海(1886—1967),俗姓龚,名学光,字辑熙。四川省绵竹县人。民国时代在汉地弘传密教的代表人物,开建道场多处,译述及讲稿数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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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日记 1949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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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些不寻常的日记片段,它记录了一段闭关习静——一种佛家修行活动。闭关的时间如日记所示,在1949 年8 月至10 月间,地点在重庆北碚的缙云山上,在山上距缙云寺东约两三里处租了几间农舍,四五间平房一字排开,每人一间闭关习静。这里的周边环境无法与缙云寺的林木茂密且十分幽静相比,它仅是僻静而已,林木也稀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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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者多年后曾写道:“而我每习静鲜有所入,不及先生多矣。”(《怀念林宰平先生》)可见他习静次数不少,而今留有文字,记述其习静中的感受、体认者,则仅此一例,颇可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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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抄件据我回忆当是某年同罗膺中、曹慕樊诸友又谢无量先生夫妇在缙云山顶上闭关习静时之日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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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 年 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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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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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日(农历七月十日) 佛法须是大贪大嗔大痴之人方得悟入,方得修成。不用思惟心,如理思惟亦不禁止,一切生命力量皆是此物表现。所以大烦恼即是大菩提。排订日课,诵习百字明及护法咒。以睡眠恢复疲劳,充实修道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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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日(七月十一日) 初试日课修四加行。写致卢子英[2]信。午后试修大印。报载长沙局部和平[3]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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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日(七月十二日) “精神提振,气向下沉,心不住境而住心(空)中”——心知其意而不得实证。依课而行,粗得大概,就后面佛殿试坐,其环境视室内为佳。头脑有昏倦之感而又不能入睡,精神不足以修定。若离执计是见王,若无散乱是修王,若无作求是行王,若无所住即证果,越所缘境心体现,无所住道即佛道,无修无境即菩提——此数语吾皆承认,皆相信,只是可望而不可即。两日来以大印难入门,在午后恒再修四加行一遍。大印无可用力,只有在加行上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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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日(七月十三日) 必要从世俗生命所具之一种贪迷奔逐之势中超脱出来;此奔逐之势与其生命之自陷于有对为一事。佛者觉也,犹是生命,而通乎万有,一体而无对,是以朗澈证定,动静自如。人身所以于修佛法最便者,即为其已从有对超进于无对,其超脱于本能之理智理性,正是其超脱于贪迷奔逐之所在。感觉中之现量即其一例。但吾人今日所有者,已是知觉而非复感觉。修大印,似须从把握感觉入手。把握感觉,首在一闲宽坦,于脱出奔逐之势。平常余每因极细小不成问题之事而不能入寐。此放不下之心,即属于奔逐之所表见者。平素表现似能宽坦,其实不然。今修大印,第一障碍在此。颂天[4]等来山。答仲华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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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日(七月十四日) 星〔期〕一。昨以此日记请教慕樊,今日略谈其经验。愚意当修亥母,慕樊赞成。抄百字明汉译文,阅四部宗见略说。睡眠颇不少,而睡后脑部不见清爽,且感劳累,可怪。加行课渐熟,大印难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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