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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携年轻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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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报》能够长期受人关注,与报馆有一批出色的编辑记者是分不开的。胡政之在知人善任方面很有一套。后来很多新闻界名流徐铸成、范长江、萧乾等都得益于胡政之的一手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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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只有20岁的徐铸成一边在北师大读大学,一边在国闻通讯社当抄写员,算是勤工俭学。他发现经常抄写发往各地的新闻很多是政府公报,没什么新闻价值。初生牛犊不怕虎,徐铸成拿起笔给胡政之写了封信,建议国闻社适应变化,及时改变新闻采访的重点,凭借北京市文化古城的优势,关注各种文化活动。胡政之看了信,觉得这个年轻后生说得很有道理,立刻接见了他,并建议他到报馆兼职做工作,旋即吩咐属下给徐铸成印了“《大公报》记者”的名片,让徐第二天就到河北定县平教会去采访晏阳初的平民教育活动。徐铸成赶到定县,晏阳初正好去了美国募捐筹款,于是晏阳初的助手带着徐铸成进行了参观走访,经过三天的采访,徐铸成了解了他们的办学思想,写出了《定县平教会参观记》一文,寄给《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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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政之对徐铸成的采访能力和文笔大加赞赏,立即将稿件在《大公报》上刊登,并亲自配发社论,希望知识分子不但要关注城市的教育,也要关注农村教育。随后,胡政之聘徐铸成为《大公报》正式记者,徐铸成的新闻生涯从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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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徐铸成的一次临危受命更加深了胡政之对他的信任。当时徐正在太原采访,一天忽然接到胡政之的电报:“有事望速回平。”原来,当时的北平国闻社主任曹谷冰因母亲去世回家奔丧,胡政之到北平亲自主持工作。见面后,他对徐说自己在天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北平国闻社的事务就交给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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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21岁的徐铸成来说,这个重任确实有点让人发懵。第二天他到国闻社一看,办公室空空如也,几个编辑记者都没来,只有3个抄写员在等稿子。这时恰逢胡政之打来电话。电话中徐说自己资历浅,希望胡能另外请一个人来代管北平国闻社的事务。胡政之很坚决地问他能否暂时挑起这担子,得到肯定答复后,又让徐招几个练习生,并把原先几个编辑记者给开了。徐铸成代理主任一个多月,直到曹谷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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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后,胡政之认为徐铸成敢于担当,更加赏识并重用他。即使后来徐铸成有做得不周全的地方,胡政之也巧妙处理,既解决了问题,也给徐留了面子,双方都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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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铸成从北京调天津当普通编辑时,由于家庭经济困难,曾多次将采访的新闻发给报馆的同时,也给邵飘萍夫人汤修慧主持的《京报》发电报,从而赚点外快。但是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干了两个月后,消息灵通的胡政之知道了,他把徐铸成叫去作了个别谈话:“听说你夫人快要分娩了,家中开支要增加了。我已关照会计科,从本月起,你的薪水改为100元。”胡政之给足了徐铸成面子,徐也是聪明人,挣外快的活儿赶紧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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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经理,胡政之对于员工的生活非常关心,员工平时遇到生活困难,可以借钱,只要情况属实,胡政之都尽量帮忙。徐铸成回老家江苏结婚的时候,因为手头拮据,曾写信向胡政之告急,胡政之立即汇去100元。这在当时是笔不小的款子,他只在信末加了一句:“盼兄以后多体物力之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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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铸成后来一路被提拔,一直做到桂林版总编辑,还前往上海复刊《大公报》沪版。尽管其间两人也有一些矛盾,比如桂馆关闭后,徐铸成等同人来到重庆,但没有受到重用,虽让他主持《大公晚报》的笔政,其实很多事也做不了主。这让徐铸成多有怨言,后来徐铸成转投《文汇报》,原因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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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徐铸成在后来的回忆中也不否认:“邵飘萍、黄远生诸先生富有采访经验,文笔悠肆,而不长于经营。史量才、张竹平、汪汉溪诸先生工于筹计,擘画精致,而不以著述见长。在我所了解的新闻界前辈中,恐怕只有胡政之先生可称多面手,‘文、武、昆、乱不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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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胡政之花工夫栽培的年轻人中,最出名的莫过于范长江和萧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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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范长江到北京大学读书,刚到北京的时候,生活相当困难,他便给北平的《晨报》、天津《大公报》、《益世报》写一些通讯稿。本也就为谋个生计,却没料到遇见了伯乐胡政之。胡觉得范长江文章写得不错,于是安排人联系范,聘他为《大公报》通讯员,每月津贴15元,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只为《大公报》写稿,不能为其他报社写稿。《大公报》如此大方,自然让当时穷困潦倒的范长江喜出望外,立即答应胡政之,并且为《大公报》努力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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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范长江一直没有见过胡政之,直到1935年。当时范长江萌生了考察西北、了解红军的愿望。应该说范长江的新闻敏感很强,他知道当时的中国最重要的两个问题,一是日军入侵中国,一是以西北为根据地的中共政权。这两个问题都是读者希望了解的,如果西北之行能够成功,将有可能了解大量中共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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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个计划,他首先联系过《世界日报》的成舍我,但是遭到了拒绝。于是他又投书《大公报》阐述计划。范长江当时的想法是,如果能弄到《大公报》旅行记者的身份,到中国西部去旅行,就可以接近红军,甚至进入红军,他所关心的最大问题就得以解决了。旅行记者行动自由,文责自负,而《大公报》只需支付稿费,不用承担工资、差旅费这些。范长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面见了胡政之,没想到胡政之对他的采访计划非常欣赏,说了很多鼓励的话,并为他写了好多介绍信,以备沿途遇到困难时使用。对于范长江“旅行记者”的身份,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范长江后来说:“《大公报》那时在全国声望很高,有了《大公报》的正式名义,又经常在报上发表我署名的通讯,还有《大公报》在全国的分支机构可以依靠,虽然我的经济情况那时还很困难,常常捉襟见肘,但我活动的局面已开始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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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35年7月起,范长江从四川成都开始了他为期十个月的著名的旅行考察。此时红军还在长征路上,范长江预测,一旦抗日战争展开,大后方一定在西北、西南等较为偏僻的地带,所以对西北、西南地区的考察很有必要。他走了四川、陕西、青海、甘肃、内蒙古五个省区,采写了大量报道,报道中既有好多风土人情、民族关系的内容,也有不少关于红军的内容。这些报道在《大公报》连载后,范长江名声大振。1936年8月,《大公报》根据胡政之的指示,将范长江的旅游通讯结集出版,定名为《中国的西北角》,面向全国发行。这本书当时再版九次,风靡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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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长江完成这次历史性的采访后,已经获得了《大公报》正式的记者身份。不久,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发生,胡政之和张季鸾让范长江利用之前积累的关系,去西安做采访。这时范长江已成了名记者,而且报社还为他解决差旅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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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长江到达西安后,于1937年2月4日在杨虎城公馆见到了中共领导人周恩来,周恩来非常热情,约他进一步详谈。次日,两人作了深入交谈,范长江趁热打铁,提出到延安采访。周恩来爽快答应并为他作了安排。范长江在延安一口气采访了包括毛泽东、林彪在内的十多人。2月14日,范长江回到上海大公报馆。他直接见了胡政之,向他作了此次采访的汇报,之后立即在胡的办公室开始写作。范写一段,胡审一段,当晚10点,稿子写完,胡政之略作思索,用了一个中性的标题《动荡中之西北大局》,并立即派人送上海新闻检查所审稿,没想到稿子没被通过。胡政之对文章略作修改,决定冒险“抗检”,并嘱咐天津《大公报》同时刊发。次日,《大公报》上海版、天津版同时发文,引起强烈反响。蒋介石看了文章后,甚为恼火,把在南京的《大公报》总编辑张季鸾叫去,大骂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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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胡政之的安排下,1937年7月初,《大公报》出版部再次将范长江写的通讯汇编成册,取名《塞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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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范长江的两次采访,决定了他后来的新闻道路。说他生命里的“关键先生”是胡政之并不为过,没有《大公报》、没有胡政之,也许世人难识范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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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长江后来回忆胡政之时说:“当时《大公报》有一些老干部对于我在差旅费方面用得较多,很有意见,主张限制我的活动范围,把我固定在某一个地区,不要到处乱跑。胡对他们说,这几年我们《大公报》在销路上打开局面,主要靠范长江吃饭,不要去打击他。他从来没有在政治上说过我的不是。他甚至于对我示意,要我将来继承和主持《大公报》的事业。……从1935年到1938年,除《动荡中之西北大局》一文,胡政之要我写得隐晦一些,并做一些小修改外,差不多是我愿意写什么,就写什么,我怎么写,《大公报》就照我写的原文发表,从来没有删改过。至少我没有发现他们删改过。蒋介石在南京发怒一事,胡政之告诉我后,也没有批评我。上述这些事实,使我非常相信《大公报》是有‘民间报纸’、‘独立言论’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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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范长江的文字里,也可以体会他对胡政之的感念。而胡政之在范长江成长道路上所独有的远见卓识,确非一般人所有,正因为他既拥有记者的新闻敏感,又拥有经营者的精于计算,才能看到范长江所作所为的价值,才知道如何将报纸的生命力发挥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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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是著名的作家、翻译家,同时是一位出色的记者。他的人生经历中,最精彩的片段应该是“二战”期间在英国做战地记者,而这也是胡政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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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萧乾就在沈从文编辑的《大公报·文艺》上发表文章,渐渐有了一些名气。有一天,胡政之通过沈从文、杨振声二人约了萧乾见面,希望他能帮着编辑《大公报》的副刊“小公园”。作为年轻人,萧乾当然希望能到报社外跑动跑动,当当记者写点稿件。他就问胡政之,能不能在编“小公园”的同时,让他出去做些采访。没想到胡政之非常干脆地答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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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见面,萧乾对胡政之的印象是“个子矮胖,方脸上闪着一副度数很高的近视镜。和善之外,他给我的印象是精明,表现在听人说话时注意力十分集中,而回答时干脆果断,不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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