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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新觉罗家族史 第七章 告别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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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定都北京后,宗室贵族在全国范围内是一个最为突出的特权阶层,过着养尊处优的寄生生活。特别是康、乾“盛世”以来,全国农业、手工业迅速发展,商品经济增长,城市繁荣兴盛,在这种条件下,宗室贵族得以攫取更多的财富,追求更多的享受,浮华之风,颓废之气,迅速滋蔓。爱新觉罗氏的统治者,迅速走上了腐化堕落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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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新觉罗家族史 一 “玩家”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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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贵族生活环境优越,既可入仕当差,又可赋闲家居,余暇消遣,原无一定范围,习尚娱乐,各有不同,总体来看,不妨以“好玩”两字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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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弟消闲特好玩,出奇制胜效梨园。鼓镟铙钹多齐整,箱行彩切俱新鲜。虽分生旦净末丑,尽是兵民旗汉宫。歌舞升平鸣盛世,万民同乐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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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子弟书《票把上台》中开场的几句台词,足见八旗子弟对梨园戏剧的痴迷。旗人对戏剧的偏好由来已久,不但乐于观戏,且热衷于“串戏”,约朋邀友,买行头,请教习,尽管费用不赀,仍有人乐此不疲。宗室贵族更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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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贵族中这种风气的扬起似乎可以追溯到入关前。崇德元年(1636)九月,睿亲王多尔衮统帅大军攻明,诸王公大臣随皇太极齐集欢送,惟独豫亲王多铎假托“避痘”为词,不去送行,却私携妓女,弦管欢歌,披优人之衣,学傅粉之态,以为戏乐。为此,多铎受到罚银1万两的处分。[1]多铎不仅喜欢看戏还亲自演戏,不惜耽误正事。所以说他是宗室贵族中第一位戏迷当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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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年间,清朝步入“太平盛世”,宗室贵族嗜好戏剧的越来越多。康熙帝很喜欢观戏,清廷中因有南府之设,专司唱曲演戏。乾隆年间,各种戏剧竞先争艳,梨园兴盛。乾隆帝数次南巡,对当地所备戏剧颇为欣赏,随即扩充南府机构,所演剧种主要是昆山腔(昆曲)和弋阳腔(高腔)。在内廷剧事如火如荼的形势下,各地戏班竞相入京献艺。乾隆五十五年(1790),为庆贺弘历80寿辰,以演唱二簧调为主,兼善昆曲、梆子、啰啰等腔的三庆徽班由扬州奉调入京,以精湛技艺享誉京华。嘉庆中叶,京师剧坛形成三庆、四喜、春台、和春四大徽班争芳斗艳的局面。徽班进京,被视为京剧诞生的前奏,乾隆诸帝和满洲亲贵雅好戏剧,加以推扬,又为京剧的脱颖而出提供了有利条件。四大徽班入京后,不断融合其他一些剧种的艺术,到咸丰年间便初步形成具有独特艺术风格的剧种——皮簧戏,也就是京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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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王弘昼,雍正帝第五子,雍正十一年封亲王,乾隆间参与议政。乾隆帝对这位兄弟一向很关照,将雍正帝所遗府第旧资全部赐给他,弘昼因此家资富饶。但自幼骄奢成性。最嗜弋腔曲文,将琵琶、荆诸旧曲皆翻为弋调演之,“客皆掩耳厌闻,而王乐此不疲”。[2]这至少说明,弘昼是位不愿循规蹈矩、且经常自唱自娱的戏迷。礼亲王昭梿也是戏剧爱好者,并且因“素狎优伶”,受到言官的纠举。清代戏子(优伶)社会地位低下,唱戏被认为是最下贱的职业。国家把“娼(妓女家)”、“优(唱戏家)、“吏(县衙书吏家)”、“卒(县衙差人家)”列为四种贱民,即使贫寒的农户、工匠名义上也算“清白之家”,社会地位比上述四种人高。三代人中只要有一个人从事了这四种行业,子弟就不能参加国家初级考试,更无资格步入仕途。原因是家世“不清白”。昭梿不仅与伶优交相往还,还很器重其中一些人的品行。他说:“若辈迎欢卖笑,虽其常态,然亦有深知大义者。”“深知大义者”指陶珏卿,名双喜,江都人。昭梿说他相貌俊美,但性格豪爽,才思也很敏捷。写有回忆他的一段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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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珏卿)侍母最孝,凡所得缠头,任母荡费,惟恐不得其欢。余每放言妄论,伊必阻止曰:“此招祸之媒也。”卒应其言。伊于奉母外,其所蓄赀财,多周济贫窘,曰:“同为世人,何忍见其流离也!”后余以暴戾致愆,乃株连及珏卿。入狱数旬,日夜长号思母,闻者哀之,因以瘐死。亦若辈之翘楚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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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梿的这段回忆写得富于感情色彩,使一位深知大义但命运悲惨的伶优形象跃然纸上。他为自己不听陶珏卿的诤言而获罪感到追悔莫及,又为陶珏卿受到自己株连并瘐死狱中内疚不已。两人的友谊显然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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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台词雅驯精炼,唱腔极尽变化之妙,众多角色各有专攻,故在宗室贵族中广有市场。乾、嘉年间,宫内演戏一时称盛。但嘉庆十八年(1813)发生天理教徒攻打皇城事件后,清廷戏剧趋于衰落。道光年间,外患相踵,宫廷戏剧益发不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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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帝在位时,时政艰难,太平军兴,英法联军之役起,他束手无策,忧心忡忡,日以听戏排遣。某日,一位老伶人将台词中的“凭”字念作上声,咸丰帝立即纠正说应为去声。老伶人回答说是按旧曲谱之声念的,咸丰帝告之旧曲谱就已经错了。从此事可知他对戏剧的痴迷和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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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年间,慈禧太后嗜剧成癖,常召外间名演员入宫献艺,称“内廷供奉”。宫廷观剧之风又呈复萌气象。据说,某次由陈德霖演唱《玉堂春》。当戏中的崇公道把苏三解到都察院时,苏三见到都察院威武森严,杀气腾腾,不寒而栗,有几句唱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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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来在都察院,举目往上观,两旁的刀斧手,吓得我胆战心又寒。苏三此去好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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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公道:比做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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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原来的戏词应该是(接唱)“羊入虎口,有去无还”。但陈德霖临时把“羊入虎口”一句改成“鱼儿落网”,有去无还。原因是他考虑到慈禧是己未年生人,属羊的,怕慈禧忌讳,获犯上之罪才改的。此后这句台词流传下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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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伶优一句犯忌就可能招致横祸。《啸亭杂录》就记载了这样一件事:一次,雍正皇帝看杂剧,剧中演的是常州刺史的故事。由于演得好,皇帝高兴,赐这位伶人食物。伶人受宠若惊,一时忘了自己身份,竟问皇帝,现在常州刺史是谁。雍正皇帝勃然大怒。说一个戏子怎么能随便问朝廷政事?!一声令下,将伶人活活杖毙。可知陈德霖临时改词,是有充分理由的。伶人本来社会地位低贱,但由于一些名优受到满洲贵族的青睐而身价倍高,使伶优在世人中的印象逐步有所改观,也应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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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室成员自己从观赏戏剧中得到很大艺术享受,但对于旗人的同一嗜好却百般限制。按清廷规定,八旗王公、官员、兵丁人等均不准往茶园戏楼观戏听曲,更不准粉墨登场参加演出。从康熙朝起,历经雍、乾、嘉、道、咸、同、光七朝,有关禁令连篇累牍。清廷担心八旗子弟沉溺于园馆戏曲,滋意挥霍,而懈怠于国语骑射,采取的一项重要措施便是禁止内城开设戏馆。然而,对于受到八旗制度禁锢的旗人而言,戏剧的艺术魅力尤其难以抵御。特别是王公贵族,观戏听曲竟成一种无法遏止的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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