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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三、流民帅祖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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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琨身上天然具有一种煽动性,如果机缘合适,他甚至能够让人做出几乎是忘我的奉献。但是和一切煽动一样,这种影响力很难持久。所以刘琨多次制造出希望,最后却都没有能够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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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祖逖,则完全是另一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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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分崩,北方大乱之后,汉族人口开始大量地向南流徙。祖逖率领着自己的族人、乡党和宾客也加入其中,希望避难于淮泗。这个角色很适合他,才十四五岁的时候,祖逖就有“轻财好侠,慷慨有节尚”的名声,是个带头大哥型的人物。看起来,祖逖的作风能与群众打成一片,他把车马让给老弱,自己步行,药物、衣服、粮食的配给都不搞特殊。但同时,祖逖的领袖权威是不容挑战的,而管理的手腕和谋略,也一样是他的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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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的生活极其艰苦,在移动的过程中,能够生存下来的都不得不变成了军队。因为和刘琨前往晋阳途中的遭遇一样,抢劫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所以必须要有足够的军事力量加以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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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中,抢劫者的身份十分复杂,只要稍微有一点实力,大家都可能会干这种营生。哪怕同是天涯沦落人,也会相逢就抢不相识,那些实力强大的流民武装,一样也会盯上其他流民的钱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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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的队伍,就是这种强大的流民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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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惯例,正在经营江左的琅邪王司马睿会找出理由拒绝已经军事化的大股流民过江。但也许因为范阳祖氏是“北州旧姓”,司马睿觉得可以信任,祖逖和他的人一度被允许住在京口。初到江南的祖逖财源紧张,衣服用度都相当寒酸。但是有一天,拜访者发现他那里忽然焕然一新,问起时,祖逖回答的态度十分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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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忽南塘一出。”昨天夜里去秦淮河南,干了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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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打家劫舍的行为,许多并不是在祖逖的策划下做的,但问题是祖逖会提供庇护。手下的人作案失手落入法网,他就设法将之解救出来,国家的官吏对此毫无办法。应该尊重每一个人的生存权和财产权,祖逖不可能会对诸如此类的人道主义说教有任何同情。这时他显然只注重军人的拥戴,而他比刘琨更清楚,要做到这一点,除了拿理想主义的激情感染他们之外,你还需要能够满足他们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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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元帝建武元年(317),祖逖重新渡江北上。今天镇江和扬州之间,长江几乎已经只是一道窄窄的水流,但当时的景象完全不同,这里已经邻近喇叭状的入海口,江面宽阔,波翻浪涌,气势悲壮。正是在这种气氛下,船到江心,祖逖说了那句千载之下,仍然激励人心的名言:“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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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祖逖和东晋流亡政府的主流作风格格不入。祖逖一心北伐,而后者只图偏安,这当然是主要的差别。但那些热衷于谈论世界的本质是否虚无、圣人的人格究竟怎样的高级士人,更愿意用一只看不见的手对老百姓加以盘剥,而不喜欢明目张胆地杀人越货,这可能也是他们与祖逖的分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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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四、成败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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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检刘琨在并州时的战绩,感觉可能相当令人沮丧。胜少败多,并且胜利往往只是在延缓失败,而失败则意味着精兵勇将的阵亡和战略要地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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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南方的刘氏匈奴之外,刘琨东北面的邻居,是西晋的幽州刺史王浚,此人倚仗鲜卑骑兵,在八王之乱后期的战争中起家。从过去的渊源上说,刘琨和他属于同一个政治派系。当然,谁都知道,这点渊源是不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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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为了争夺土地、人口和少数民族盟友,刘琨和王浚打了一仗,结果是刘琨的族弟刘希被杀,整整三个郡的百姓被王浚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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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阶段里,羯族人石勒正在迅速崛起。刘琨很早就注意到这个变化,认为这是情况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他希望能够说服石勒归顺晋朝。为此,刘琨特意找到石勒失散的母亲给石勒送了过去,并劝他效忠皇室,建立功业。石勒回报以厚礼,然而回信的措辞则含着讽刺意味:“事功殊途,非腐儒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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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这个决定,对刘琨来说差不多是致命的。晋愍帝建兴二年(314),石勒准备长途奔袭幽州的王浚。这时刘琨本可以出兵抄掠石勒的后路,然而他却按兵不动。原因是石勒在出兵前给刘琨写了一封信,这次没有再说什么“非腐儒所知”,而是深刻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并称消灭王浚是为了报效刘琨。于是刘琨大喜过望,他向各州郡公告了这条新闻,以展示自己多年来积蓄的诚灵所取得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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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这条新闻还在传播途中,王浚就已经为石勒所吞并,并且石勒立刻就掉转枪口指向了刘琨。至此,西晋东北地区的八个州,已经有七个在石勒的统治之下,刘琨不得不承认,被夹在匈奴人和石勒之间,自己已经“进退唯谷,首尾狼狈”了。但事实也许更糟,因为两股势力的其中任意一个,这时都不是刘琨对付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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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15年八月,刘琨的军队在襄垣战败,如果不是匈奴人急于集中力量拿下长安,因而主动撤退的话,实在看不出刘琨有什么扭转局势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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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16年,刘琨被朝廷委任都督并、冀、幽三州诸军事,名义上该管的地盘越来越大,以致听起来很像是一个讽刺。一度,他收编了一支从鲜卑拓跋部流亡出来的军队,看来是恢复了一些实力,但这只是回光返照。十一月,石勒的伏击战术让这支军队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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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刘琨只有依附于鲜卑段部,已经不再是一支独立的力量了。好在,刘琨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即能够伴随着失败,不断提高自己的声望。这一点的精神意义仍是至关重要的,他成为了一个留在北方,精忠报国的象征性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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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元帝太兴二年(319),祖逖的军队和石勒手下的将军桃豹在蓬陂坞对峙。两军驻扎在同一个大城的两个堡垒里,相持四十多天,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并且,粮食都快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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