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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通史 二、再度复辟后的“白色恐怖”与“自由主义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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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拿破仑在从厄尔巴岛到法国的途中宣称“我不放一枪就能到达巴黎”时，听者肯定以为这是痴人说梦。然而，这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就奇迹般地发生了。而这一奇迹的发生，又再清楚不过地表明，波旁王朝在此期的法国是如何不得人心。鉴此，在兵败滑铁卢的拿破仑宣布退位后，议院派出代表团去见“滑铁卢的英雄”威灵顿，提议以奥尔良公爵取代路易十八。其时，反法联盟中的一些君主，如沙皇亚历山大也有此意。但是，亚历山大此时不在巴黎，而正主宰着巴黎的威灵顿却明显倾向于波旁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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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往比利时的路易十八在获悉拿破仑战败后，立即兼程回国，想以既成事实使亚历山大等君主放弃扶植奥尔良公爵的念头。6月28日，他在坎布雷允诺尊重《宪章》的原则，宽恕“走入迷途的法国人”。7月8日，路易十八乘坐反法联军的辎重车进入反法联军占领下的巴黎，再即王位。由此，波旁王朝第二次复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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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路易十八声称要宽恕“走入迷途的法国人”，但在波旁王朝再度复辟后，卷土重来的封建反动势力在六边形国土上实行了白色恐怖。为审讯大批的革命者和帝国同情者，波旁王朝设立了军事法庭和特别法庭，仅军事法庭就政治案件作出的有罪判决就高达1万件。当年的弑君者，即曾经主张处死路易十六的国民公会议员以及在“百日”中投向拿破仑的将领尤难幸免。白色恐怖最为猖獗的地方当属法国南部和西部。狂热的保王分子在马赛对共和派分子和拿破仑军队的官兵大开杀戒。在尼姆，大批的新教徒惨遭屠杀。布律纳元帅在阿维尼翁被保王派枪杀后，先是暴尸街头，然后又抛尸罗纳河。与此同时，波旁王朝对从中央到地方的行政部门进行大清洗，有38个省长、115个副省长被免职，数以万计的官吏被更换，其中不少人被判处死刑、徒刑或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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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色恐怖的笼罩下，法国在1815年8月分两级举行众议院选举。当选的众议员共402名，其中350名为贵族和上层教士、极端保王派。路易十八在闻知这一选举结果后得意忘形地叫道：“如此议会，举世无双。”由此，这届众议院就有了“无双议会”的别称。“无双议会”中的极端保王派或称“尖端分子”刚一当选，就要求用手铐、脚镣、刽子手、酷刑来对付反对旧制度的一切敌人。为此，他们首先拿警务大臣富歇开刀，以不允许弑君者再坐在内阁的板凳上为由迫使其辞职。时任枢密院主席兼外交大臣的“政坛不倒翁”塔列朗见状也准备找机会抽身引退。9月20日，当反法联盟把对法国极为苛刻的第二巴黎条约的草案交给法国政府时，塔列朗不仅断然拒绝，而且还向路易十八提交了辞呈。此举使曾多次卖主求荣的他在国人中获得了“祖国牺牲者”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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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列朗挂冠而去之后，路易十八授命黎塞留公爵执掌内阁。黎塞留公爵系路易十三统治时的法国著名首相、红衣主教黎塞留家族的后裔。他在上任后不久即代表法国签订了第二巴黎条约。该条约比1814年5月30日签订的第一巴黎条约苛刻得多。条约规定：法国的领土缩回到1790年1月1日的边界；法国要付出赔款7亿法郎，外加对私人赔偿2亿4千万法郎；反法联军15万人占领法国东部和北部海陆要塞3至5年，其占领费用（每年1.5亿）由法国负担；法国还须归还从别国掠夺来的艺术品。条约签订后，黎塞留政府想方设法缴纳赔款，包括在国内发行巨额公债。在占领军铁蹄的踩踏下，法国人民度日如年地忍受着拿破仑战争导致的灾难性后果。1818年，经过举国上下的共同努力，法国提前偿清了7亿法郎赔款，是年11月，反法联军相继撤出了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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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塞留公爵虽然也素来敌视革命，反对拿破仑，但他深知，过分的白色恐怖反而会危及波旁王朝的统治，因此他在策略上表现得比较温和。对此，“无双议会”中的极端保王派大为不满。由于该议会被极端保王派所控制，内阁与议会在一系列重大问题上发生了冲突。如议会坚决要求扩大对大革命的参加者和帝国的同情者的镇压范围，并采用死刑，而内阁则主张适可而止；又如议会希望降低选举的纳税额限制，让比资产阶级更易操纵的农民获得选举权，并想以扩大选举权来笼络人心，削弱内阁的影响，而内阁则坚决不予同意；又比如，当内阁提出发行以国有森林为抵押的债券来偿还拿破仑帝国留下的债务时，议会则认为，国有森林原先多属于教会，理应还给教会，他们还振振有辞地说，国家本来就不该偿还“犯上作乱者”所欠下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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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塞留在和议会抗衡时，得到了警务大臣德卡兹的有力支持。后者是路易十八的宠臣，影响力非同一般。由于极端保皇派在全盘恢复旧制度方面的过激言行使波旁王朝人心失尽，又由于他们在债务问题上的态度使反法联盟成员国感到不安，1816年9月5日，路易十八在德卡兹的劝说下，在担心无法及时得到巨额赔款的反法联盟成员国的压力下解散了“无双议会”。就这样，这个在诞生时受到路易十八赞美的议会，仅存在了一年就被路易十八亲手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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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议会”的解散昭示着极端保王派的失败。1816年10月，法国举行了新的议会选举。由于黎塞留内阁通过各地郡守施加压力，使当选者多为政府的支持者获得。在新议会的支持下，法国开始了君主立宪制的自由主义尝试。其间，新议会通过了新的选举法，规定今后议会选举在省会进行，而不是像极端保皇派所要求的那样在各区首府进行，此举无疑使城市资产阶级在选举时处于优越地位。让资产阶级感到心满意足的事绝不仅于此。1818年通过的古维翁——圣西尔法允许资产阶级子弟在中签后可找人替代自己服役，军官提升以服务年资为依据，凡未当过两年下级军官者或未经军事学校考试毕业者不得担任中级以上的军官，后一规定使贵族想恢复其指挥特权的幻想最终破灭。在宗教方面，主张维护法国教会一定的独立性，反对教皇权威至上的高卢教派终于压倒了教权派，使后者想签订新教务协议的企图未能得逞。在黎塞留公爵于1818年底离职前，法国还在1818年通过了一个自由主义的出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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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时期是资产阶级自由派进行议会斗争的活跃时期。他们急于像在英国那样取得政权，力图把热衷于进行复仇的极端保王派逐出政治舞台。从1817年到1819年，资产阶级自由派在议会中的席位逐年猛增。1819年11月，德卡兹执掌了首相权柄。这位得到路易十八充分信任的原帝国法官按照自己的方式组织了一个非常宽容的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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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君主立宪制的自由主义尝试好景不长。1820年2月13日晚，一位自称受天启示的马鞍匠卢维尔在巴黎歌剧院门前用匕首将阿图瓦伯爵的次子、王侄贝里公爵刺死。众所周知，贝里公爵有可能继承王位。因而，将其刺死无疑是一种想使波旁王朝断嗣的举动。极端保王派抓住此事大做文章，意欲卷土重来。他们宣称，德卡兹对此负有责任，迫使其辞去首相职务。于是，惶恐不安的路易十八不得不重新起用黎塞留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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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通史 三、查理十世在兰斯教堂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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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塞留公爵再度出山时，已无法顶住极端保王派的巨大压力，新内阁不得不采取了极端保王派所提议的一些非常措施。如在1820年3月颁布的法令，规定任何一个嫌疑犯只要被控危害国家安全罪，便可被拘留3个月，不必送交法庭；重新建立报刊检查制度，报刊发行必须经事先批准，一批具有自由思想的报刊被查封；在1820年6月促使议会通过新的选举法——“双重投票法”，规定最富裕的选举人有权投两次票来选举议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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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11月，法国再次举行议会选举。根据“双重投票法”选出的议会必然是反动的。由于极端保王派在这次议会选举中取得胜利，其代表维莱尔和科尔比埃尔双双进入内阁。在1821年10月的更新选举中，极端保王派再次取得胜利。此时，他们已越来越不想让过于温和的黎塞留执掌首相权柄。同年12月，黎塞留在极端保王派的谴责声中被迫辞职。继任首相的是维莱尔。这位来自图卢兹的伯爵很快就建立起了一个极端君主派内阁。该内阁的外交大臣是贵族出身的消极浪漫主义大师夏托布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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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立法议会中确保极端保王派的无可置疑的多数，成了维莱尔内阁关心的头等大事。由于内务大臣科尔比埃尔四处插手，1824年新选出的议会几乎没有自由派人士（仅剩15人）。得意忘形的极端保王派们把该议会称为“重获的议会”，即重获“无双议会”。在取得这次选举胜利后，维莱尔内阁迫不及待地提交议会通过一条法律，确立立法议会任期7年。有了议会的可靠支持，政府就可以放手镇压了。警察、密探在到处搜捕“烧炭党”等秘密会社的成员，一个又一个反对政府的“阴谋”被“粉碎”。卡隆上校在科尔马，4个海军中士在拉罗歇尔相继被大张旗鼓地处决。这些“榜样”使舆论深为震惊。不过，为了从根本上拔除祸害，就得消弭公民社会不信仰宗教的现象。为此，教育总长弗雷西努斯主教亲自对各大学和专科学校横加干涉。他封闭了高等师范学校，中止了基佐在巴黎大学开设的历史课程，开除了11名医科教授，对法学院进行严密监视。在中学，各校的校长相继由一些教会学校的校长充任。至于小学，所有教师必须呈交由本堂神甫签署的品行端正证明书。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阵黑色（指穿黑袍的教士）恐怖正随着白色恐怖弥漫在法国的上空。一时间，宗教职业成了雄心勃勃的年轻人择业时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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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4年9月16日，路易十八驾崩。其弟阿图瓦伯爵继承了王位，是为查理十世。这位67岁的老翁一生中有相当长的时间是作为亡命者在国外度过的。路易十八在位时，他就是极端保王党的领衔人物，其居住的玛桑尔楼可谓是死硬的保王党人出入频繁的宫廷。查理十世极端厌恶君主立宪制，曾宣称：“宁可去锯树也不能按英王那种方式进行统治。”②为了威慑国人并引人注目地表示旧制度已恢复，查理十世坚决要求在兰斯大教堂举行十分隆重的加冕典礼。举行仪式时，查理十世身穿紫红袍，俨然是穿着主教服的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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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查理十世继位后变本加厉地支持极端派进一步恢复“王位和祭坛”的权威。1825年4月颁布的《亵渎圣物治罪法》规定对亵渎圣体者处以死刑，对盗窃宗教物品者处以终身苦役。国王可以任意指令建立一些教团。与此同时，查理十世还颁布了《关于补偿亡命贵族十亿法郎》的法令，“慷慨地”赔偿逃亡贵族在大革命中的财产损失。每位流亡者据此可以得到相当于他在1789年从自己财产上所得收入的20倍。在国王的怂恿下，极端保王派在1826年提出在最富裕的家庭里恢复“长子继承权”。翌年，他们又提出所谓的“正义和仁爱”法，意欲对所有的出版物课以重税，使其若无官方支持就难以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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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极端保王派过度的反动反而对自由派有利。后者不久就博得社会舆论的好感。很快地，自由派通过众议院每年一度的补缺选举，逐步壮大了自己在众议院的力量。在1827年11月的选举中，自由派获得了250个席位，极端保王派只获得200个席位。在这种情况下，查理十世不得不免去维莱尔的首相职务，十分勉强地授命自由派人士马蒂尼亚克组阁。马蒂尼亚克上台后重新给报刊某些自由，并为满足反教权派资产阶级的要求，采取了一些措施，如禁止耶稣会教士开办新的教育机构，限制规模小的神学院中的学生人数。上述措施在极端保王派中引起强烈反响。于是，在查理十世暗中策划下，马蒂尼亚克在1829年8月倒台。接任首相的是原流亡分子、查理十世的亲信波利尼亚克。波利尼亚克内阁中不乏臭名昭著的人物，如内务大臣是以要求“对仇视宗教的敌人处以酷刑”而劣名远扬的拉布尔多内，陆军大臣是滑铁卢战役中降敌的布尔蒙将军。这一切，自然在国内引起了普遍的愤慨。几天后，自由资产阶级舆论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辩论报》刊登了一篇抨击该内阁的文章。文章尖锐地指出：“科布伦茨、滑铁卢、1815年，这就是三条准则，这就是内阁中三位大臣的人品。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内阁，它都令人惊骇，令人发指，……挤压、绞拧这个内阁吧。它流出来的只是凌辱、灾祸和危险。”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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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通史 四、波旁王朝的统治在“光荣的三日”中最终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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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上的不满情绪，由于经济危机的接踵而来而更加剧烈。从1825年起，法国与英国同时遭到第一次资本主义生产过剩危机的侵袭，一批批的工厂、银行相继倒闭。正如俗话说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工业、金融发生危机之时，法国的农业也极为不景气，先是作为主食的土豆产量暴跌，继而又是谷物的严重歉收。在短短的几年里，农产品的价格大幅上扬，导致广大群众实际收入下降，生计难以维持。1829年冬季，法国一些地方出现了饥民骚动，乞丐成群结队要求政府开办慈善工场，反对粮商囤积居奇。翌年春天，由于接连出现了几场神秘的火灾，巴黎盆地一带民心鼎沸，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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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由派报刊的推波助澜下，各种大大小小的骚动遍及全国，极端地敌视现存制度的抨击性小册子几乎在自由地流传，资产阶级组织的“拒纳捐税联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查理十世因知道自己的倒行逆施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长期不敢召开议会。但在1830年初，迫于议员和全国民众的强烈要求，他只得同意议会开会。3月2日，议会开幕。议员们群情激昂地对波利尼亚克内阁进行了抨击。3月18日，议会向国王呈交了一份由221名议员签名的《致词》。议员们在《致词》中指出：“陛下政府的观点要永远符合陛下人民的愿望，《宪章》把这作为公众事务正常进行的必要条件。陛下，我们的忠心和忠诚促使我们对您说，这种情况已不存在了。”④一言以蔽之，《致词》在公开要求政府必须与议会大多数的意愿保持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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