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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通史 五、勃鲁姆——法国历史上的首位社会党人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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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1月，参加人民阵线的98个组织通过了《人民阵线纲领》。由于这一纲领较为充分地反映了工人、农民和城市中小资产阶级的迫切要求，因而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同时也为人民阵线左翼政党在即将到来的议会选举的获胜奠定了基础。同年4月26日至5月3日，法国举行议会选举。在此次选举中，人民阵线各党取得了重大胜利，尤其是社会党更是以147席成为议会中的最大党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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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阵线在1936年春举行的示威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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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阵线的选举胜利，特别是社会党成为议会中的最大党团，使向来以饶勒斯的忠实门徒自居的社会党领袖勃鲁姆踌躇满志。他在5月5日的社会党机关报《人民报》发表的社论《社会党已准备就绪》中自豪地说：“社会党不仅成为多数派中最强大的党团，而且在整个议会中也是最强大的。此外，它构成了人民阵线的轴心，它在共产党和激进党之间占据着中心位置。所以，我们坚定地、刻不容缓地宣称，我们已准备充当属于我们的角色，即组织和领导人民阵线政府。”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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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4日，勒布伦总统授命勃鲁姆组阁，早已作好准备的勃鲁姆欣然接受，并于次日组成了第一届人民阵线政府。勃鲁姆也由此成为法国历史上第一个社会党人总理。第一届人民阵线政府由社会党人和激进党人组成。作为人民阵线三大支柱之一的法共虽然谢绝入阁，但公开发表声明表示将全力支持勃鲁姆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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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鲁姆上台之际，一场其规模在整个第三共和国历史上堪称之最的罢工运动正席卷全国。这次肇始于5月中旬的罢工运动的特点是范围广泛，许多过去从未发生过罢工的行业这次也卷进了罢工浪潮。尤其令人注目的是，罢工工人们在这次罢工浪潮中普遍采用了新的罢工斗争方式——占厂罢工。占领工厂的罢工工人就像过节似地在车间里聚餐和跳舞。这次罢工运动既是自发的，又是有组织的。两大工会的统一和人民阵线的选举胜利有力地推动了这次罢工浪潮。罢工工人在5月罢工浪潮的斗争中有着双重目的：其一是反对资本家转嫁经济危机的后果，迫使资方答应罢工工人提出的要求；其二是对勃鲁姆过分拘泥于法律程序，在大选获胜后迟迟不上任表示不满，想以此促使勃鲁姆立即组阁执政，尽快实施人民阵线纲领中提出的改革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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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罢工工人在5月浪潮中有如在欢度“欢乐的节日”，但罢工所引发的混乱状态若任其发展的话，将既不利于人民阵线政府“行使”与“占据”政权，也会给法西斯分子以可乘之机，最终影响人民阵线纲领的贯彻。因而，勃鲁姆在上台后，即把平息这次罢工浪潮作为当务之急。由于勃鲁姆政府在劳资双方中间进行了卓有成效的调解，包括对资方施加了一定的压力，同年6月7日，代表资方的法国雇主协会和代表工人的法国总工会在总理府马提尼翁宫签订了一项协议。《马提尼翁协议》的主要内容是订立集体合同；承认工人加入工会的权利；提高工人的工资。6月24日，勃鲁姆政府向议会提出集体合同法案，给《马提尼翁协议》中达成的条款提供法律保证，以求借助立法手段在经济生活中实施新的劳资关系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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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36年夏季开始，勃鲁姆政府还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系列引人瞩目的社会改革，如改组法兰西银行；对军火、飞机制造等重要企业实行国有化；设立国家小麦管理局，加强国家对农业生产的干预。对此，人们将其与美国的“罗斯福新政”相提并论，并把它称为“勃鲁姆试验”。不过，勃鲁姆此番执政经历中给人印象最深、最令人称道的是他力图提高人民群众的社会福利待遇，改善劳动者的条件。为此，他向议院提交了关于带薪休假的法案，规定工人或雇员在企业中连续任职一年后每年有权享受15天带薪休假。在勃鲁姆政府的努力下，该法案很快获得通过。于是，在同年8月的骄阳下，人们可看到这样一幅图景：在法国各地的公路和铁路上，成千上万的工人平生第一次乘坐着汽车、火车或骑着自行车涌向海滨避暑胜地休假。昔日梦寐以求的奢望而今却成了现实，喜悦之情可想而知。一个老工人感激地给勃鲁姆写信说：“因为您，我看见了大海。”⑭勃鲁姆在这方面的另一“政绩”是制订通过了40小时工作周法案。该法案的通过，使工人们实现了长期以来所要求的缩减工作时间，降低劳动强度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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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薪休假法案通过后，工人也终于可以带着其家属前往海滨避暑胜地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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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鲁姆政府的社会经济政策，尤其是大规模的社会改革虽然得到了普通民众的广泛欢迎，且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随着形势的发展，各种棘手的问题也接踵而来，特别是财政问题更为突出。为此，勃鲁姆虽百般努力，却奏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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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鲁姆政府上台时，法国的财政状况糟糕至极，以至于其财政部长奥里奥尔哀叹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国库”。勃鲁姆在法国财力如此空虚之时，着手进行如此规模巨大的社会改革，其难度可想而知。应当指出，勃鲁姆并非没有意识到这方面的困难。但他最初以为这一问题较之其他问题严重程度轻一些，而且他还认为，经济恢复和由此带来的税收的增加将使财政状况改善。结果，政府在振兴经济方面并未取得预期的成功。经济的不景气未能改变财政的窘迫，而资金的匮乏又反过来影响许多改革措施的实施，如大工程计划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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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鲁姆政府上台时，还面临着“资本囤积”、“资本外逃”的严重问题。这是自1934年开始延续下来的问题。社会骚动、经济停滞，尤其是对人民阵线运动胜利的惊恐和敌视，使许多资本家把资金藏匿起来，或转移到其认为较保险并更有利可图的国家。对于这一严重的问题，勃鲁姆最初仍乐观地相信，通过创造“信任”的环境能够吸引人们把资本放回流通中。为此，他还多次向“资本拥有者”呼吁，他的政府是温和的，没有理由会让人感到害怕。但到了秋天，勃鲁姆就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的努力一无所获。本来，政府还可通过限制或禁止购买外币来尝试减少资金外流，但勃鲁姆因担心此举会从根本上危害“信任的环境”和招致英美政府的反对，迟迟不敢实行兑换控制政策。这是一个重大的失策。事实是对勃鲁姆的最好回答，不管勃鲁姆如何表白他的政府何其温和，但一个社会党人领导的政府不可能获得金融资产阶级的好感，更不可能获得他们的信任。结果可想而知：外逃的资金不但没有回到流通领域，反而越逃越多，使财政状况更为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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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外逃引起黄金储备紧张，进而削弱了人们对法郎的信任，促使人们认为法郎的贬值在所难免。应该指出，勃鲁姆在执政初期为避免法郎贬值作了种种努力，尽管他深知，出于经济的原因，特别是法国在国际贸易中的需要，贬值是必要的，但他又知道，经过20年代中期的通货膨胀，广大人民群众对贬值极为反感，况且人民阵线又把反对贬值作为自己的目标之一。然而，到了同年9月，勃鲁姆政府还是不得不违背自己上台时许下的诺言，被迫宣布法郎贬值。法郎贬值与同一时期对西班牙内战的“不干涉政策”严重地影响了勃鲁姆政府的声望，加之法国财政状况的日益恶化，迫使勃鲁姆不得不在1937年2月宣布“暂停”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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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停”标志着勃鲁姆政府社会经济政策未能取得预定的成功，也是勃鲁姆创造信任环境吸引资本的最后努力。尽管勃鲁姆宣称暂停只是谨慎的巩固，而不是退却。但对于人民阵线政府的反对者来说，这是勃鲁姆的“卡诺莎之行”。右派报刊《时代》扬言：这不仅是暂停，这是改变。对《马提尼翁协定》耿耿于怀的资本家们，此时气焰更为嚣张，大肆攻击勃鲁姆政府的社会经济政策，并要用“资本的罢工”来报复“占厂罢工”。1937年春，财政危机进一步加剧。勃鲁姆创造信任环境的努力终于失败，这就迫使他试图采用强制手段。为此，政府拟订了一系列关于增加税收、提高铁路运费和邮费、严防逃税的计划。6月15日，勃鲁姆政府举行内阁紧急会议，决定请求议会授予发布“一切必要措施”的法令的暂时权力，以应付财政危机。这一要求却被保守势力极为强大的参议院所否决。勃鲁姆政府被迫于6月21日提出辞职。然而，尽管“勃鲁姆试验”以失败而告终，但它在法国人民群众的集体记忆中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并为80年代初以来社会党的执政树立了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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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通史 六、人民阵线的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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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鲁姆试验”的失败，很大程度上是由人民阵线的内部矛盾所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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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讳言，人民阵线运动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应运而生的。汇集在人民阵线大旗之下的各党派为了同法西斯主义作斗争，暂时结成了广泛的联盟。这些党派有着各自的政治纲领、目标主张。它们虽然在反法西斯主义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但在其他具体的问题上却不尽然如此。因而，相互间的摩擦、矛盾在所难免。从人民阵线的组织构成来看，主要存在着共产党、社会党、激进党分别代表的左中右三极。作为处于中间位置的社会党领袖，勃鲁姆曾试图在左右两极间搞折衷平衡。事实证明勃鲁姆没有、也不可能达到这一目的。勃鲁姆在执政期间虽然有时也得到了左右两极的共同支持，但更多的情况下是取悦了左边，惹怒了右边，或者取悦了右边，惹怒了左边。更糟的是有时还遭到左右两极的共同反对。如为了行之有效地行使政权和占据政权，平息罢工浪潮，消除经济危机的后果，这就不可避免地要由国家对经济生活进行一定程度的干预。尽管勃鲁姆极尽能事，避免在这方面刺激激进党，但仍然引起了他们的不安，并不时招致他们的反对。又如在西班牙内战中，勃鲁姆屈从于英国保守党政府和法国右派的压力，并且为了避免激进党的强烈反对而导致人民阵线的破裂，被迫改变想援助西班牙人民阵线政府的初衷，转而实行不干涉政策。此举虽然维持了和激进党的关系，却又引起了共产党的极大不满。总之，人民阵线内部的矛盾分歧极大地削弱了勃鲁姆人民阵线政府的力量和地位，促使了勃鲁姆试验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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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鲁姆挂冠而去后，原内阁副总理、激进党人肖当两度受命组成人民阵线政府。肖当上台后，在内政方面继续实施“暂停”措施，并宣布法郎再次贬值。法郎再次贬值后，生产虽有一些恢复迹象，却引起了物价的不断上涨，在外交方面，则是继续追随英国推行绥靖政策。自肖当上台开始，人民阵线的历史就只是“解体”的历史。1938年初，由于肖当内阁在背离人民阵线纲领的道路上越滑越远，引起了社会党，尤其是共产党的强烈不满。在共产党议员拒绝投政府的信任票，社会党议会党团要求社会党人部长退出政府的情况下，肖当不得不在同年3月10日交出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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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3日，勃鲁姆第二次受命组阁。他起先试图建立“从多列士到路易·马兰”的联合内阁，未能成功，只得组成由社会党、激进党等党派组成的新内阁。新政府上台后，罢工浪潮仍在蔓延，经济状况未见好转。面临这一局势，勃鲁姆在4月1日要求议会授予政府财政全权，以便实施新的强有力的财政措施。这一要求在众议院以311票对250票获得通过，但却在保守势力极为强大的参议院以214票对47票被否决。4月8日，执政仅26天的勃鲁姆第二届人民阵线政府宣布辞职。曾经声势浩大的人民阵线此时已经名存实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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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鲁姆再次辞职后，激进党领袖达拉第在4月10日受命组阁。达拉第最初试图组成一个从“勃鲁姆到路易·马兰”的联合内阁。社会党全国委员会讨论决定拒绝入阁。于是，达拉第组成了由激进党和中派、右派人士组成的新内阁。达拉第为了骗取左翼政党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声称他仍然忠于人民阵线纲领。4月12日，新内阁以573对5的悬殊票数获得议会的信任，共产党也投了信任票。4月13日，新内阁又在议院取得财政全权。在这之后，达拉第以恢复经济为名义开始实行与人民阵线纲领大相径庭的政策。5月，颁布了第一批非常法令，把主要由群众承担的直接税和间接税增加了8％，而同时却降低了大工商企业的利润所得税。还再次宣布法郎贬值。8月21日，达拉第又宣布40小时工作周可以灵活掌握，意欲取消40小时工作周制。其后又颁布了一系列危害劳动人民利益的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