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6352746e+09
1706352746 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1706350147]
1706352747 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站在欧洲制高点上的下山奇遇
1706352748
1706352749 次日我们乘电缆车登上祖格士比斯峰。两小时后,我们便到了万丈高峰之上,与云天为伍了。南德这片锦绣河山,成为胜利者美军的一笔犒赏了。电缆车经过加米施一段平原,爬到琵琶形的怡柏湖,后边就又挂上一台机车,前拉后推了。随着车的倾斜,耳朵嗡嗡发胀。电缆车驶入岩洞。出了洞口,便是山顶旅馆。几名身穿红色毛衣的德国彪形大汉,交抱着胳膊走来走去,看样子是在等人招呼。蓝色臂章上有“滑雪辅导员”字样。
1706352750
1706352751
1706352752
1706352753
1706352754 一九八四年,在巴伐利亚
1706352755
1706352756 这是全德——也许是整个欧洲的最高点。如果天晴,站在望远台上,北可远眺巴伐利亚平原,南边,奥地利可尽收眼底。可惜这天气象不佳。望远台上有个德国女孩在发愣。一问,是萨克森人。她父亲是一艘潜水艇的司令官,如今正囚在日本。
1706352757
1706352758 下山途中有一奇遇。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德国少妇见了我,抽冷子用道地的天津腔问道:“是中国人吗?”原来她是天津出生的,父亲在该市做进出口生意。开战前她才随父回德,而且嫁了个纳粹党员。她解释说,她丈夫是开纸厂的。那时不入纳粹党,厂子保不住。如今,他在俘虏营里,她带着个娃娃,给美国中校开车。
1706352759
1706352760 她邀我晚上去她家喝杯酒,说还有那位中校。于是,我们就举着酒杯聊了一晚上的天津:小白楼,狗不理包子,什么都扯到了。
1706352761
1706352762 我们先喝的是德国黑水酒(Schwaz wasser),后来又开了香槟。中校喝得最猛。他倚在少妇怀里,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康太克斯厂已经复了工,专给美国复员军人生产,三十块美金一架……我嘛,七十五点就够资格复员了,我他妈至少也有一百点了。可德国是我的天堂……巴伐利亚是我的天堂……加米施,我晓得这里每个女人的发色、眼珠……都有记录。”
1706352763
1706352764 戒严早就开始了。我也是一路歪歪斜斜地回的旅馆。早晨醒来,发现帽子还戴在头上。
1706352765
1706352766 法国已经解放一年多了,法郎却仍在贬值。可由纽伦堡到慕尼黑的车票,依然同战前一样。我们两人吃完饭,一算账,竟还不到两个马克。后来才知道这完全是对军人的特殊优待。事实上,在慕尼黑,凡是德国没有的东西,都买得到。咖啡每磅要一百二十马克,二十支一包的美国香烟,要六十马克。
1706352767
1706352768 来到巴德特尔茨,眼看就要离开熟稔而物资丰富的美占领区,进入陌生而贫乏的法占领区了。在加油站,我们给吉普灌足了汽油,又带上几桶。在法占领区,再也别想加油了。
1706352769
1706352770
1706352771
1706352772
1706352773 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1706350148]
1706352774 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用更粗暴的“美利坚”对付粗暴的“法兰西”哨兵
1706352775
1706352776 我们向法占领军联络官谈了我们要走的路线:离开德境后,先到奥地利的因斯布鲁克,然后穿过意大利北部,紧贴着瑞士边界西行,越过莱茵河,经弹丸小国列支敦士登和施特拉斯堡,直驱巴黎。
1706352777
1706352778 在美占领区,公路上过着各种车辆。宪兵的摩托车和军官兜风的吉普络绎不绝。入法境后,有时开上一个小时,公路上也遇不到一辆。有些法国占领军的哨兵值勤时,连枪也不背上一支。
1706352779
1706352780 因斯布鲁克机场上,统共只停了四架蜻蜓般的轻型战斗机,然而三色国徽却触目皆是。屋顶、机身,都漆成三色,机场中央飘扬着胜利的三色旗。这里距离希特勒和他的黑哥儿们墨索里尼多次会晤的布伦内罗关隘只二十英里,自然也被炸得遍体鳞伤。军政府门前悬着法、苏、美、英旗帜。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一位手指颤抖的老妪在摆摊,兜售黑麸面包。
1706352781
1706352782 吉普开上阿尔卑斯公路,两旁白杨的梢头直插蓝天。山脚下是多瑙河的支流,倒映着雪峰坡上的红叶。公路同因斯布鲁克河始终并行着。有时河身因山势阻挠,打个弯子,像捉迷藏似的不见了。转过山角,它又闪亮在眼前了。山坡上密密麻麻长着玉米,一座蒜头形的拱顶教堂俯瞰着山谷里的和平村落。
1706352783
1706352784 走过一道漆成三色的关卡,法国哨兵粗暴地嚷:“拿出你们的通行证来!”同伴用更加粗暴的声音回答说:“美利坚!”我听了,正自感到不舒服,那哨兵却不再索看证件,就向我们敬了个礼,放行了。
1706352785
1706352786 在法占领区,偶尔还看到一些来自北非殖民地的摩尔人,头缠白布,腰系红带。看守意大利战俘营的,是来自亚洲的安南兵。战后的法兰西不但物资缺乏,人力必然也感到不足。
1706352787
1706352788 一阵军号声,我们的吉普又被警察拦住了去路。暮色苍茫中,只见街心圆场上,笔直地站着一簇当地的男女老少,无精打采地望着圆场中央。旗杆顶上的三色旗这时正迎风徐缓地沿着旗杆降落下来。也不知法国占领当局的这种带有国家主义色彩的措施,在新一代德国人心中引起的是屈辱感,还是刺激着报复心。
1706352789
1706352790 我们下榻的旅馆老板原是在柏林开电车的。问起法占领军的政绩,他耸了耸肩说:“打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在这当儿,几个法国人进来了。他赶紧神色不安地走开了,好像庆幸自己没说什么错话。
1706352791
1706352792
1706352793
1706352794
1706352795 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1706350149]
[ 上一页 ]  [ :1.706352746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