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496000
欧洲现代史：从文艺复兴到现在（第三版） [:1706484997]
1706496001
“十四点计划”与和平
1706496002
1706496003
1918年1月8日，在美国参议院和众议院的联席会议上，威尔逊展示了一幅长期和平的蓝图。基于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发端和将来如何避免战事的理解，他提出了“十四点计划”。第一点要求“公开契约，公开制定”，取代秘密条约，正是秘密条约的规定使欧洲卷入了战争。威尔逊也呼吁公正地解决殖民地的敌对问题，保证公海和贸易的自由。还有几点包括：不干涉俄国内政的原则；恢复比利时主权，将阿尔萨斯洛林归还法国；允许奥匈帝国境内各民族自治（而未提及独立）；承认罗马尼亚、塞尔维亚、黑山和波兰的独立。“十四点计划”最后一点要求成立国际联盟以在其他国家冲突产生时解决它。如果欧洲各民族想要生活在由国界划定的国家中的渴望是战争的起因之一，或者说是主要起因，那么认可这些主张的和平条约就将是持久的。威尔逊和许多人是这样设想的。
1706496004
1706496005
如今德国似乎愿意接受威尔逊的“十四点计划”为停战协议的依据，它希望避开铁定会要求无条件投降且对威尔逊的理想主义并不是很感兴趣的英法政府。比如英国反对要求公海自由的那一点。就在威尔逊考虑如何对待德国的停战建议之时，德国U型潜艇又在爱尔兰海域击沉了一艘英国轮船，殒命者中有大量美国公民。威尔逊闻讯大为光火，给马克斯亲王回复，德国军方必须与英法统帅部而不是与他协商停战。德国取消了无限制潜艇战，竭力使威尔逊相信最近柏林的平民领导层的变化就相当于帝国的民主化。福煦和克列孟梭要求德国舰队无条件投降，并且由法国占领莱茵兰。
1706496006
1706496007
同盟国的崩溃继续加速。1918年9月，英法军队进驻保加利亚，保加利亚退出战争，一个月后，土耳其也退出战争。英军占领了大马士革和君士坦丁堡。当奥匈帝国也想使威尔逊与之协商基于主张民族国家神圣性的“十四点计划”的停战时，捷克人在布拉格宣布成立捷克斯洛伐克。克罗地亚人和斯洛文尼亚人宣布他们将和塞尔维亚人一起成立南斯拉夫。匈牙利也独立了，似乎大战是奥地利人强加于它的东西。意大利军队最终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哈布斯堡王朝的领土。1918年11月3日，奥匈帝国签订停战协定。德国水兵在波罗的海港口基尔发动兵变，柏林也有暴动发生。慕尼黑爆发起义，导致巴伐利亚共和国宣告成立。
1706496008
1706496009
1918年11月7日，德国的临时停战委员会要求协约国停战。两天之后，一群人在柏林宣布成立德意志共和国。威廉二世谴责社会主义者和犹太人推翻了帝国，然后穿过边境逃到荷兰。1918年11月11日，德国临时政府代表和福煦将军在巴黎以北的贡比涅附近的森林中签订停战协议，会议室设在一节火车车厢。伦敦、巴黎和纽约连续欢庆数天。诗人威尔弗雷德·欧文的母亲接到他牺牲的噩耗时，村里正好响起胜利的教堂钟声。一个法国老兵对本镇街头的庆祝厌烦，他在黄昏时分来到了公墓，遇见一个妇人正在丈夫的墓前痛哭。她的小儿子跟着她，玩耍着三色国旗，突然大声呼喊：“爸爸，我们赢了！”
1706496010
1706496011
1706496012
1706496013
1706496014
欧洲现代史：从文艺复兴到现在（第三版） [:1706484998]
1706496015
欧洲现代史：从文艺复兴到现在（第三版） 战争的冲击
1706496016
1706496017
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史无前例的。战争持续了超过1500天，每天都有约6000人丧命。在4年多的战争中，平均每天有900多个法国士兵和1300多个德国士兵被杀。大战共动员将近7400万士兵。4800万协约国士兵中，至少死伤了1800万，当中还不包括数十万失踪的士兵。同盟国动员2550万士兵，死伤1240万，同样不包括失踪人数。总计有约940万人丧命或“消失”，2120万人受伤（据估计，其中有700万人可能永久伤残），760万人沦为战俘。大约有数百万平民的死因与战争相关，主要是食物缺乏。如表22.1所示，奥匈帝国、俄国和法国军队的伤亡比例超过其他主要参战国。在所有战时动员的法国士兵中，16.8％被杀（德军是15.4％）。另外，1918—1919年间爆发了世界范围的传染性流感，大约有5000万人染病身亡，在欧洲，死于这场流感的人比死于这次战争的人还要多。
1706496018
1706496019
但单纯的数据无论多么触目惊心，都无法展示全貌。那些幸存的伤员中很多人都是在退伍军人医院中度过余生（在许多情况下，其余生也已被缩短）。战后欧洲的城镇和村落中，到处可见缺胳膊少腿或以其他形式成为残废的军人。欧洲成了寡妇和未婚女性的大洲，如此多的壮年男子死于战争，以至于战后出生率急剧下降。对死去的和无法工作的患病的士兵家属的资助使国家财政陷于窘境。战争墓地从法国北部延伸至比利时。战争改变了。凡尔登战役持续了10个月，加利波利战役超过8个月，1916年的索姆河战役超过5个月（共投入400万士兵，其中超过四分之一丧命、被俘或者“消失”）。大规模的屠杀不仅仅发生在欧洲大陆。由于亚美尼亚人要求独立，1915年土耳其人将175万亚美尼亚人赶出土耳其，这些人在前往叙利亚的路上，超过三分之一没有水，死在沙漠的烈日下。
1706496020
1706496021
表22.1 第一次世界大战伤亡人数
1706496022
1706496023
1706496024
1706496025
1706496026
资料来源：J．M．温特，《第一次世界大战和英国人民》（伦敦：麦克米伦出版社，1985），第75页。
1706496027
1706496028
欧洲年轻人中的精英（或者说其中大部分）在战争中死去。除此以外还有其他惨重的代价。法国北部和比利时部分地区的经济结构在战争中遭到破坏。德国经济不但在战时受损，也被和平条约中的条款削弱（见第二十四章）。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大胆地尝试计算战争的实际成本，在确定了财物甚至是生命的价值后，得出的数目为3380亿美元。
1706496029
1706496030
战争在其他方面的冲击是没人能够估算的，比如对幸存者一代的心理创伤。“再也不能如此天真。”英国诗人菲利普·拉金如此提到战前时期。战后的日子充满了艰难和失望，使得许多人越来越感到战前时期是“美好年代”。
1706496031
1706496032
1706496033
1706496034
1706496035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一位寡妇在丈夫的墓前哀悼。
1706496036
1706496037
除了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还有人把第一次世界大战当作是人类战争的终结。许多人都认为，没有人会希望人类再发生这样的惨剧。美国作家弗朗西斯·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将一位朋友带去法国北部的战场：“瞧那条小溪——我们两分钟之内就能走到那儿。英国人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到达那儿——整个帝国的军队前仆后继，十分缓慢地向前推进。另一个帝国的军队则以每天几英寸的速度十分缓慢地往后撤退，真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一代欧洲人再也不想干那种事了。”(21)他错了。
1706496038
1706496039
1706496040
1706496041
1706496042
欧洲现代史：从文艺复兴到现在（第三版） [:1706484999]
1706496043
欧洲现代史：从文艺复兴到现在（第三版） 结束语
1706496044
1706496045
第一次世界大战有几个起因，没有一个是充分原因。诚然，错综复杂的欧洲大国联盟关系无疑是战争爆发的重要因素。侵略性的民族主义在此期间弥漫了对立的联盟。欧洲大部分地区的学童都被教导：自己的国家是史上最伟大的国家，而他们的对手和敌国懦弱卑劣。各大国的帝国竞争（尤其是在非洲）使得联盟体系更加固定，使德国、英国和法国之间的对立加剧。民族主义者坚持认为，拥有殖民地有助于确立大国身份，出于这种推断，国家必须扩张军备，准备好捍卫帝国和国界。
1706496046
1706496047
德国、奥匈帝国、法国和俄国的军事策划者（毕竟他们本身就是民族主义者）都认为战争不但不可避免，而且值得参与，其中俄国相对不那么明显。一个英国作家认为：“战争……是最强的消毒剂，它的红色血流……扫清了智力凝滞的水池和堵塞的沟渠。”德国宰相府的一个官员写道：“我们随处看到的敌对纷争是世界的本质和生命自身的根源。”战争成为检验个人与国家配合程度的根本方式。“赐我战斗！”从海德堡的决斗兄弟会到巴黎的体操和射击俱乐部，都回响着这样的呼唤。
1706496048
1706496049
对于那些战争幸存者，他们面对的是战后更大的失望、幻灭和痛苦。当时的一个观察者如实描述：“1914—1918年的世界战争是有史以来英国人民所遭遇过的最大的道德、精神和物质上的灾难——一场所有后果均有害、且仍伴随着我们的灾难。”战士们回到家里，等待他们的是飞涨的物价和失业。在英国，丧命于法国或比利时的步兵的父母得知：贵族军官的家人抱怨自己的孩子和平民混埋一处。战争期间，政治家们撇开分歧，为了胜利共同努力——比如法国的“神圣联盟”，战后又恢复到针锋相对的状态，和平协议带来的困境使其分歧加剧。和平谈判、战争赔款、使欧洲重新团结起来等问题不易解决。美国参战和俄国革命都对欧洲的未来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尤其是后者，对此我们将在下一章作详细考察。20世纪，战争还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