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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是这样的欧洲史 美人有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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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胡安娜比起来，玛戈王后拥抱情人脑袋的场面，少了惊悚，多了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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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3年，法国王后卡特琳·德·美第奇（Catherine de Medici）（请注意这位王后的姓氏）生下一个美丽的女儿，名叫玛戈（Margaret of France）。许多年后，她的美艳传说随着大仲马的小说《玛戈王后》而闻名世界。玛戈跟胡安娜一样，拥有惊人美貌和高贵出身，但由于她有好几位哥哥[1]，王位继承权排在后面的她，本不该有胡安娜那“权力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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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跟胡安娜相似，玛戈拥有权欲极强的母亲，那是个在权力场上浸淫的主儿。她出身于意大利的美第奇家族[2]，基因里就写满了过人聪慧和强势。当时，她安排将玛戈嫁给亨利·德·纳瓦拉（Henri de Navarre）。这场婚姻从开头起就是个阴谋——卡特琳王后利用婚礼把胡格诺派教徒聚集在一起，对他们展开屠杀，史称圣巴托洛缪大屠杀。新婚之夜就此布满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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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仲马的历史小说中，玛戈正是在大屠杀之夜，遇到了她此生最爱：拉莫尔（Joseph Boniface de La Molle）。拉莫尔受伤后遇到了玛戈，善良的女主角将英俊的男主角藏在自己房间，躲过了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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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没有小说那么浪漫——大屠杀之夜，玛戈救下的是另一个人，但拉莫尔的确是她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四百多年后，英国前王妃戴安娜在接受采访时，说自己的婚姻有三个人，“太拥挤了”。玛戈和亨利的婚姻可不止有三个人，却一点不拥挤——夫妻俩之间根本没有爱，据说当时婚礼上，玛戈没有回答红衣主教关于“是否愿意嫁给亨利为妻”的问题，查理九世按着妹妹的脑袋，代替她回答。就是这样一对夫妻，他们背对着婚姻，转身向外寻找恋情，拉莫尔就是在他们婚姻早期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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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法国正处于瓦卢瓦王朝，坐在王位上的是查理九世（Charles IX）。他的前任弗朗索瓦二世（Francis II）十六岁就死了，没有跟大他六岁的老婆玛丽·斯图亚特女王生下孩子。但是在他任期内，妻子玛丽女王舅舅的吉斯家族笃信天主教，在法国国内影响力极大，是法国天主教的代表人物。弗朗索瓦二世死后，只有十岁的查理九世继任。主幼母壮，不稳定的法国政局实则操纵在卡特琳王太后手中。法国宗教战争时期，法国天主教徒与新教徒胡格诺派斗争激烈，这场战争从玛戈出生前就已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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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世纪以来，法国社会受到天主教的深刻影响，因为宗教改革而出现动摇。而卡特琳王太后与她信赖的意大利裔贵族、信奉天主教的新娘玛戈、信奉新教的新郎亨利、宫廷内部斗争等因素，更加让形势错综复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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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错综复杂的环境中，玛戈不该爱上与政治有关的男人。但就像其他当权者的妹妹、女儿一样，这些高贵的女孩子站在父叔兄弟身后，她们的全部世界，只是男人们的一部分视野。就像拿破仑的妹妹迷恋自己哥哥的下属军官，玛戈也爱上了自己弟弟弗朗索瓦[4]的手下拉莫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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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王子年轻而雄心勃勃，在他的支持下，拉莫尔参与了密谋推翻查理九世的计划，然后被抓。在他的物件中搜出一个上面刺了针的小蜡像，那是他从占星师[5]那里拿来的，这成为他意图用巫术谋害国王的证据。在遭受非人的折磨与极刑后，他被推上断头台，身首分离后被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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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玛戈派人取回了他的头颅，将他的脑袋进行防腐处理，然后小心翼翼地珍藏在自己的珠宝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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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胡安娜同病相怜的是：玛戈也得不到丈夫的爱，也被自己的父母兄弟所利用，甚至同样被监禁——她被自己的亲兄弟、后来上台的亨利三世[6]长期监禁。亨利三世死后，因为没有子嗣，瓦卢瓦王朝就剩下玛戈了，但由于法国规定女性不能继承王位（当时的英国、苏格兰、西班牙等国，都已经有女王了），王位落在了玛戈的丈夫亨利身上，是为亨利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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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旁王朝[7]就此开始。后来，亨利跟玛戈离婚，迎娶了来自美第奇家族的王后（卡特琳王后的远房亲戚），得到了这个富裕家族的大笔嫁妆。缔造法国黄金时代的太阳王路易十四，就是这两人的孙子。他们的后人里，还有被法国大革命送上断头台的路易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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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曾经风华绝代的玛戈，慢慢衰老，独自一人见证着瓦卢瓦王朝的没落，而她一直珍藏着的拉莫尔头颅，浸泡了过多的防腐剂，永远年轻着。随着她的逝世，她所珍藏着的那些珠宝匣子也失去踪影，有人说毁于日后的法国大革命中，而一同失落的，还有拉莫尔的脑袋，和那个法国贵族们怀念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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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美人就此烙印在那个久远的时代。后世的人记住胡安娜和玛戈，往往是她们的疯狂——抱着丈夫腐烂尸体的惊悚一幕和将情人脑袋郑重放入珠宝匣的悲凄。她们在世人眼中有病，但跟德列萨[8]这种一心侍奉上帝，发病后出现幻觉的虔诚修女不同，她们因爱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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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够得到爱，似乎跟你出身多么高贵，容貌多么美，外语技能多高没直接关系。这些加分项，都没能阻止胡安娜沦落为父亲不疼、丈夫不爱、儿子不管的女人，也没能阻止风华绝代的玛戈在盛年时为丈夫所弃，在年老色衰后为人所忘。与她们同时代的伊丽莎白一世，同样高贵聪慧，伊丽莎白安稳地当着她的女王，除了年少时生活在父亲和姐姐的阴影下以外，她的人生一路顺遂。同样是王位继承人，胡安娜为何没有她的好命？同样是家族最后的女性血脉，玛戈为何最后穷困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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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女人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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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篇文章讲的是她们的感情，但其实这两个深陷爱河的女人，并非没有争取过属于自己的权力。在欧洲史的最初，女人们从来就不甘于当男人的附属品，尤其是这些比一般女子见识更广的王室美人。胡安娜曾经与父亲斗争，玛戈也曾在自己封地发动政变夺权，但她们都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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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胡安娜、玛戈和伊丽莎白，都拥有强势的母亲，但是最终成功当上女王的伊丽莎白，却在童年时期就已经失去了母亲。她最终独自长大，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从别人命运的血泪中，刮取自己的教训。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姐姐“血腥玛丽”[9]，因为一场婚姻而导致各种麻烦，国内暗涌奔流，流言四起。她知道，她不能够让男人站在自己身旁，窃取自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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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成为唯一的发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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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玛戈的母亲、卡特琳王太后想让自己挚爱的儿子亨利三世跟她联姻时，伊丽莎白女王拒绝了。八卦一提，当时陪同亨利三世去跟伊丽莎白“相亲”的，正是拉莫尔。伊丽莎白作为一黄金剩女，在亨利三世（比她年轻二十岁）这种绝代美男子兼王位继承人跟前，居然没有动心。也许她也动过心，但最终还是以大局为重[10]，断然或不断然地拒绝了。这种坚定的品格，实在让我等没有理智、常常误事的花痴十分佩服。女人跟女人的差距，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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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君主的婚姻子嗣是封建王朝的头等大事，尤其是女性继承人。当时，全英国都替伊丽莎白女王的婚事着急，但她却笃定地扛住了压力，坚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而她做的这件事，在历史上没有其他人做过。要知道，她的父亲为了要一个儿子，将整个国家的宗教根基都撼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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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历史的时候，往往很难评判每个人的判断是否正确。有时候，也许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但上帝却站在了另一边。站在结果上，回过头去指指点点，总是不公平。但可以肯定的是，伊丽莎白是个聪明人，从来不与规则对抗。在她没有能力的时候，她对当权且厌恶自己的女王姐姐俯首改宗天主教，不做无谓的抗争，但又保持自己的气节。在她被玛丽女王关入伦敦塔时，她气定神闲乘船而上，现场所有人都被她的气势所折服。她像历史上每个伟大人物在低谷时一样，安静地养好羽翼，这样一个女人，在她登上王座时，她已经对个人前程和王国命运有过深刻的思考。“不公平”地站在结果上来看，她个人生活的幸福稳定，将整个英国带上了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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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相反，胡安娜和玛戈凭借一己之力与比她们强大得多的男子正面对抗，而命运终归不曾善待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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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牺牲了胡安娜和玛戈后，西班牙和法国也走向了繁荣（虽然统一后的西班牙，在17世纪就衰落了）。这些病态的美人，成为了艺术家们的缪斯。在她们诞生后，早期神话里那种经典美人形象开始褪色、无趣。海伦式的美人，金发飘飘，肤色雪白，身着白色长裙，留在王宫深处听着远处战场上英雄的厮杀。历史似乎因为她而改变，但这些战争，不是因为海伦而起，似乎也会为了玛丽、露丝、安妮而爆发，她们不过是个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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