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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面临敌的迦太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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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当汉尼拔被问及谁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指挥官时，他认为能超过伊庇鲁斯国王皮洛士的只有亚历山大大帝。[1]他的解释是，皮洛士不仅是个战术大师，而且“也懂得如何赢得巨大的声望，以至于意大利的各个王国宁可接受一位外国君主的统治，也不愿选择长期控制那片国土心腹位置的罗马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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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对意大利南部的希腊人的拉拢，完全可以说是在走皮洛士的老路。这一策略除了具有明显的战略意义外（该地区离北非相对较近，因而亦有可能成为迦太基人潜在的后援），希腊化的意大利南部对于一个受过希腊式道德观的精心教导，但至今羁留在位于希腊世界边缘的“蛮族”世界的人来说，无疑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如果汉尼拔多花点时间来研究皮洛士在意大利胆大妄为的历史的话，他或许就能更好地理解那些存在于大希腊地区城市与伊庇鲁斯入侵者之间的分歧。皮洛士并不是第一个发现自己在登陆意大利时所受到的热烈欢迎转眼间就烟消云散的希腊冒险家。公元前334年，塔伦图姆公民向亚历山大大帝的叔叔，伊庇鲁斯国王亚历山大提出请求：让当地的意大利部落别再用令人厌恶的方式对待他们。但显而易见的是，亚历山大本人对塔伦图姆人独立地位的威胁很快就大大超过了那些土著人的威胁，尽管他就是被请来攻打这些土著人的。只是由于这位国王不合时宜地死去了，塔伦图姆才免于沦为伊庇鲁斯的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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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南部众城同样是把皮洛士当作一位抵御罗马入侵的英雄来欢迎的，但双方的关系很快便再度恶化。在取得了对罗马军队的两场令人炫目的胜利后，皮洛士下定决心，要得到比一位纯粹的雇工更高的地位，他试图与罗马人秘密磋商一项计划：双方瓜分意大利，由他来统治大希腊地区。罗马人认为该地区的战略意义极为重要，且可能觉得这位才华出众但反复无常的将军所带来的威胁将逐渐消失，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正如彼得·格林评论的那样：“当地人需要的是一位兢兢业业的职业将领，他们得到的是伊庇鲁斯的亚历山大，一位野心勃勃的征服者。而这一次的情况更糟：请来的是一位被证明无人能敌的人物。”[3]在经历了前一位打着新赫拉克勒斯旗号，自诩为希腊人的“救世主”的人物之后，大希腊地区诸城没有立即一窝蜂地拥到汉尼拔的旗帜之下是不足为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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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了公元前216年年末，一个扩大汉尼拔在意大利南部地区影响力的机会突然出现了。富甲一方的坎帕尼亚城市卡普亚长期以来一直是罗马在这一地区的重要盟友，它拥有各种罗马公民才能拥有的权利，并享有保留自己的地方官员的特权。事实上，很多卡普亚的头面人物与罗马元老们有着密切往来，双方经常通婚。这座城市的许多年轻人当时正在罗马军队中服役。然而，由于汉尼拔现在正蛰伏在更北部的地区，该城精英统治阶层的一些成员似乎打算叛逃到迦太基一方。[4]促使他们做出这一决定的似乎有以下几个理由。首先，罗马人惨败于坎尼的消息必定令他们更加担忧这座城市及其富庶的农业地区的安危，而被汉尼拔释放回乡的意大利战俘所散布的，关于迦太基人战胜罗马人并对意大利人宽大为怀的消息，无疑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情绪。其次，身为罗马的盟友，必然要负起相应的责任和义务，其中包括负责供应罗马军队的后勤物资、朝罗马纳贡，并让罗马军官驻扎于此城等，这导致了怨恨之情的产生。最后，可能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卡普亚的精英阶层似乎有过重新回到昔日的坎帕尼亚霸主宝座，并收回割让给罗马人的土地的设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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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卡普亚代表团前往罗马，表示他们对300名被征调进罗马军队的，出身高贵的坎帕尼亚年轻人感到担心时，双方的关系终于破裂。罗马执政官瓦罗对他们的不满之情不屑一顾，而后警告说，实际上他们如今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因为罗马抽调不出人力和物力来保护他们。卡普亚代表团中的迦太基派随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同伴前去与汉尼拔谈判，一份关于将这座城市移交给汉尼拔的协议立刻达成了。作为获得支持的交换条件，汉尼拔同意让卡普亚人保留自己的政府和律法，此外，他们也不会被逼着承担并不愿承担的军事义务。[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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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亚人随后回家去了，然后起义就开始了。该城的罗马官员和普通罗马公民均遭逮捕，并被囚禁在一座公共浴室里，而后，由于浴室内酷热难耐，这些人当场毙命。[7]对于汉尼拔而言，卡普亚是一个重要的收获，他无疑希望这座城市的反叛会引起其他城市的效仿。或许正因为此，迦太基将军才会对新盟友极为慷慨大方。根据李维的记载，汉尼拔进入卡普亚时接受了胜利游行，并在一次对卡普亚议员们的演讲中雄心勃勃地许诺：这座城市很快就将成为全意大利的首都，就连罗马都将变成它的附庸。[8]绝大多数卡普亚人和议员如今都站到了汉尼拔一边。尽管我们并不清楚这一新同盟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基础上建立的，但只有如同李维记载的那般夸张的承诺才能让卡普亚人下定决心，转而反对罗马。他们肯定知道起义一旦失败，自己将会落得多么可怕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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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少数卡普亚人依旧对这一新同盟感到不满。在一次以自己的名义举行的宴会上，汉尼拔险些命丧刺客之手，企图暗杀他的是帕库维乌斯·卡拉维乌斯（Pacuvius Calavius）——一位公民领袖和此次起义的主要支持者——的儿子，此人在最后一刻才因自己父亲的阻止而并未实施行动。[9]另一位异见者，德西乌斯·玛济斯（Decius Magius）对以之前与皮洛士签订的协议为基础来制订新协议的做法提出强烈反对，他在汉尼拔面前被逮捕，并被戴上镣铐。然而，当汉尼拔命令他做自我辩护的时候，情绪激动的玛济斯拒绝这样做，他的理由是迦太基将军与卡普亚人达成的协议中有几条特别条款，其内容为保证后者拥有不受外界干涉的自由。为了不让局面变得更加尴尬，玛济斯被蒙着头，横拖倒拽地被带上一条驶向迦太基的船，这样他就无法大喊大叫，煽动与他志同道合的公民一起来反对他们的新盟友了。[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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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汉尼拔如今在意大利南部拥有了一位重要盟友，但他为建立这一同盟付出了些许代价。摆脱罗马的统治是卡普亚叛变的直接动机，但它更为重视的目标是维持自身的政治自治，并恢复自身作为整个坎帕尼亚地区的传统霸主的地位。事实上，卡普亚迫切希望自己成为这一地区公认的主导城市的想法，在当时铸造的大量当地货币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这座城市在这些货币上以一个重要的独立政权的形象出现。[11]尽管卡普亚愿意将汉尼拔视为最后一道抵御罗马侵略势力的坚固防线，但前提是他必须完全答应它的条件，并且同盟的行动必须与它追求地区霸权的野心相一致。为此，汉尼拔被迫收回了解放意大利的承诺，以确保这个重要盟友的忠诚。此外，由于汉尼拔在公开演说中许诺让卡普亚人成为坎帕尼亚地区的霸主，该地区的其他城市如今已完全不可能向汉尼拔提供支持。事实上，随后发生的事件，如卡普亚接管邻城库迈，以及汉尼拔将被攻陷的卡西里努姆（Casilinum）城拱手相让等，无疑只会令那些城市更加恐惧。尽管卡普亚的一些小型同盟城市参加了这次起义，但坎帕尼亚的绝大多数城市——如诺拉（Nola）、那不勒斯（Naples）、普提奥利（Puteoli）和库迈——并未加入。正如迈克尔·弗朗达（Michael Fronda）近来发表的评论所说的那样：“这一典型事例表明，当地城市表面上处于罗马人的统治之下，但在它们之间存在已久的联合与对抗仍在继续，当汉尼拔暂时终结了压制它们的罗马统治机制时，这些现象就公开化了。”[12]外国将领的梦想注定要再一次因意大利南部政治进程的复杂性而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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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城市如今已被武力攻占，但其他城市——特别是诺拉——成功地顶住了迦太基人的数次进攻。李维认为原因在于，汉尼拔的军队一旦不住在野外的帐篷内，而是驻扎于环境舒适的卡普亚城内时，他们就会立刻变得软弱无力、纪律涣散起来。[13]对于这一令人困惑的情况，更为可信的解释是，汉尼拔因急于把卡普亚争取到自己这边来，不惜免除了后者在军队供应上的一切义务，致使其在新兵征募方面遇到严重问题。此外，那些应征入伍的人员既无经验，也不像汉尼拔心爱的非洲、西班牙和凯尔特核心部队那样骁勇善战。[14]汉尼拔之弟哈斯德鲁巴奉命离开西班牙大本营并率军前往意大利，但他于公元前216年被由格奈乌斯和普布利乌斯·西庇阿兄弟共同指挥的罗马军队在西贝卢斯河的西贝拉（Hibera）打得大败，此事使得迦太基军队兵力不足的状况进一步恶化了。现在，汉尼拔被迫通过他的弟弟马戈——此人于当年早些时候被派往北非——向迦太基元老院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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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到迦太基元老院，马戈就做了件引人注目的事：他将数以千计的，从在坎尼会战中阵亡的罗马骑兵那里得来的金戒指倒在地板上。随后，他理所当然地以乐观的态度描述了前两年所发生的战事，而后，他要求用生力军、供应物资和金钱支援他们，并以此结束了自己的演说。他的发言收到了预期的效果，绝大多数听众以欢呼作为回应。[15]可以肯定的是，一位巴卡家族的支持者忍不住尖刻地讥笑着他们的老对头汉诺，他以嘲讽的语调大声喊道，在迦太基的元老院上有一位罗马元老在指手画脚。然而，极富政治经验的汉诺并没有被吓得默不作声。在一次慎重但刻薄的回击中，他质疑汉尼拔的伟大胜利是建立在极为脆弱的基础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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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如此，你们在高兴些什么呢？”“我们歼灭了敌军，给我们派援兵来。”“如果你们被击败了，是不是还会提出更多的要求？”“我们攻占了敌军的两座军营，当然，是两座满是战利品和供应物资的军营。给我们送谷物和军费来。”“如果遭到洗劫，军营遭攻占的是你们，那你们是不是还会提出更多的要求？我可能并不是唯一一个对你们竟然如此兴奋而感到吃惊的人——因为我已经答复过哈米尔卡（一位支持巴卡家族的迦太基议员），我完全有权反过来提出质疑——如果哈米尔卡或马戈能回答我的质疑的话，我会很高兴。既然你说过，坎尼会战几乎全歼了罗马人的军事力量，而且整个意大利无疑都起来造反了，那么，第一，有没有哪怕一个拉丁民族的族群投奔到我们这边来呢？第二，在35个罗马部落中，有没有一个人叛逃到汉尼拔那头去呢？”马戈对这两个问题均给予否定的回答。于是，汉诺继续问道：“那就是说，还有太多太多的敌人在等着我们。但我很想知道，那些多如蝼蚁的敌人到底拥有多大的勇气和信心？”[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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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诺仍未停止他那措辞激烈的盘问，他接着问道：如今罗马人是否会提出议和？马戈明确予以否认，汉诺反击道：很明显，战争距胜利还很遥远。然而，尽管他的发言掷地有声，但元老院还是投票决定，向汉尼拔送去一支由4000名努米底亚人和40头战象组成的队伍，外加500塔兰特白银。[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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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里岛的局势如今开始变得有利起来。在叙拉古，罗马人的忠实盟友希洛死去，他那十多岁的孙子希洛尼穆斯（Hieronymus）于公元前215年继位，这为迦太基人提供了一次机会。[18]在倾向于迦太基一方的顾问的影响下，这位年轻的国王主动向汉尼拔抛去了橄榄枝，后者立刻派了两位叙拉古血统的军官，希波克拉特斯（Hippocrates）和埃皮库代斯（Epicydes）兄弟前往叙拉古商谈结盟事宜。[19]虽然希洛尼穆斯很快就出人意料地遭暗杀，迦太基支持者在叙拉古发动的一场政变中也被镇压了，但希波克拉特斯和埃皮库代斯还是当选为该城的议员。[20]由于西西里诸城在支持罗马和支持迦太基的立场之间摇摆不定，兄弟俩便利用他们的身份在叙拉古军队和公民群体中煽动反罗马情绪（他们还在西西里的其他地方这样干），两人最终被推选为该城的将军。[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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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罗马军队迅速侵入叙拉古境内，并在该城的城墙下扎营。罗马将军马塞勒斯（Marcellus）旋即要求叙拉古人立刻交出这对兄弟，接回支持罗马的流亡政客，并恢复之前支持罗马的政府。由于自己的最后通牒遭到了回绝，马塞勒斯别无选择，只能尝试着攻占这座城市，当于公元前213年冬发动的第一轮攻势告负时，一场将持续一年多的围攻战拉开了帷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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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众多西西里城市亦于公元前213年起来反抗罗马人——无疑是受到一支拥有3万人的迦太基军队在该岛登陆的鼓舞——的时候，形势变得更加有利于迦太基人。[23]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萨丁尼亚，一场响应汉尼拔的起义很快就被镇压了。[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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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班牙，西庇阿兄弟在与扎根于当地的迦太基军队的战斗中获得了一些胜利。[25]他们首先在公元前216年的西贝拉战役中重创了哈斯德鲁巴的军队，从而成功地阻止了后者离开伊比利亚半岛前去支援他哥哥汉尼拔的企图。[26]尽管马戈率领援军赶到（这支援军原本是专门用来支援意大利远征军的），但迦太基人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接连吃到败仗。[27]直到公元前212年，西庇阿兄弟一直将三支迦太基军队牢牢牵制在西班牙的土地上。[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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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迦太基人在萨丁尼亚和西班牙受挫，但此时援助还是从意想不到的方向来了。公元前215年春，一个由马其顿的腓力派出的使团在布鲁提乌姆（Bruttium）登陆，他们前往坎帕尼亚会见汉尼拔，并达成了一份协议。波利比乌斯宣称复制了这份文件——该协议的一份副本据说在一艘载着马其顿和迦太基官员东返的船被罗马人俘获的时候，落到了罗马人手里。协议中关于双方有义务保护彼此免受各自敌人的侵害的条款，显然可以理解为马其顿将协助迦太基与罗马作战，直到赢得最终的胜利。[29]然而，我们也可以从协议内容中明确看出，汉尼拔非常希望限制腓力对这场战争的干预，总的来说，他想把马其顿势力排斥在意大利之外。全面胜利一旦实现，迦太基与罗马签订的和平协议同样适用于马其顿，腓力还将获得罗马在伊利里亚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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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已被汉尼拔身边的祭司由迦太基文译为希腊文的条约正文，与在近东地区已存在了一千年的外交辞令和外交习惯有着明显的联系，这证明迦太基的黎凡特源文化在国家事务惯例方面仍有着巨大的影响力。附于正文后的是一份作为这份协议的天界见证者的迦太基天神名单，他们被分为（可能是按照天神的等级来排列的）三组。这些神被希腊神系中相应地位的神代替，因而其身份存在着很大争议，但今人普遍认为，天神的第一等级由巴尔·哈蒙、塔尼特和雷瑟夫（Reshef）组成。[30]第二等级的神为阿施塔特、麦勒卡特和艾斯蒙，接下来是巴尔·萨芬（Baal Saphon）、哈达德和巴尔·马拉格（Baal Malagê）组成的第三等级。[31]就这份天神名单的排序而言，特别有意思的是名单中罗列的是迦太基城的守护神，[32]而非巴卡家族的守护神。当与腓力这位最具实力的希腊王国国王谈判时，就连被誉为一位伟大统帅的汉尼拔都显得不够格。[33]为了符合马其顿与迦太基之间签订同盟协议的基本规格，有三位有名有姓的迦太基官员——马戈、米尔肯（Myrcan）和巴莫卡（Barmocar），他们不是104人法庭的成员，就是由这一机构任命的特别委员会的成员——以及其他姓名不详的长老会议议员在场。[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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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协议的签订是汉尼拔向迦太基政府表示服从的若干迹象之一，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受制于迦太基政府，无法再将自己早年那种动辄自行其是的风格继续下去了。汉尼拔在这一时期能够从北非收到巨额财政资助，无疑表明迦太基议会在持续不断地干预着意大利的战事。这种资助不但可以从李维的记载——例如，他记录了议会将一笔钱交给马戈——中得到确认，同样也可以从当时铸造的大量高质量的琥珀金币和银币中推断出来，很多这类钱币显然是为了用于意大利战事而生产的。与之相反，迦太基城仍保留着青铜及低质量的琥珀金币流通体系。[35]令人惊讶的是，直到在意大利的最后一年，汉尼拔似乎都没有自行生产过一枚钱币，这意味着他是依靠战利品、胜利后付清军饷的承诺，以及通过海路从迦太基运来的钱币来满足士卒们的物质要求的。[36]因此，迦太基的所有资源都投入这场战争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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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太基必须毁灭：古文明的兴衰 兵临罗马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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