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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68 印度次大陆:文明五千年 [:1706593301]
1706593769 遁世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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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71 吠陀时代的献祭者相信,仪式将护佑其此生健康长寿、子嗣绵延,并护佑其拥有来世。他希望死后能够永居于阎摩统治的父祖世界,接受后代虔诚的供奉。然而,祭祀在人们观念中的意义,很快由人与神、人与父祖之间朴素的互动,转变为思索宇宙起源的原理。在这样的观念演化过程中,人们逐渐相信来世必将再次承受死亡的苦果,这一信念潜移默化发展出了轮回(samsara)原则,即从出生、死亡到再死亡、重生的轮转永不停歇,在这一过程里,身体主宰着灵魂。与此紧密相关的道德因果论则宣称业(karma)导致了轮回,一个人的道德价值观决定着此人来世是转生为婆罗门或神祇等高等生命,还是动物或植物等低等生命。新兴宇宙观大量充盈着广阔的时间循环,这一观念有可能受到了从美索不达米亚传来的天文历法知识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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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73 这些学说共同构建了一个道德的、客观的和严苛正义的宇宙,它无所不包,涵盖甚广。在这个宇宙里,美德总会得到回报,而邪恶终将受到惩罚,哪怕此世没有报应,来世也会得到报应。众生皆服从于这个严苛的法则,即便是众神也无法逃脱死亡和业报。转世和因果报应的学说,削弱了宗教思想中神祇与祭祀的重要性,后者虽在宗教思想中备受推崇与赞美,但仅能给人短暂的解脱和安慰。这些学说指向了新的解脱观念:从无限循环的转世轮盘之中永久地解脱出来(moksha/nirvana)。过去黄金时代的吠陀信仰,此时被提炼为世界需要经历的四个循环时代(yuga)。在黄金时代,宗教知识已经圆满,人类生而长寿,具备美德,这是古代世界普遍持有的时间观。四个循环时代以吠陀骰子游戏掷出的点数命名:首先是圆满时(Krita,掷出胜利点数四点)、三分时(Treta,三点)、二分时(Dvapara,二点)与争斗时(Kali,掷出失败点数一点)。在四个时代中,法(dharma,宗教、德性)在圆满时代最为纯净完美,之后每一代递减四分之一;人的寿命也在逐代递减,而为生存展开的斗争一代比一代残酷。我们不幸生于当今这个争斗时代,在此代走向尾声时,世界将被摧毁、重建,在新的黄金时代轮回重新开始,轮转不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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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75 重生、因果报应、解脱和四时代学说,成为古代印度所有后续哲学发展的主轴。我们可以在《森林书》和《奥义书》中找到这些学说的雏形,还能看到众多思想与之相互竞争。吠陀文献记录的这些蓬勃发展的新思想,虽然无法单独成为一门哲学,但后世哲学流派拣选其中的部分思想,从而对哲学思想做出了永恒的贡献;这些思想以“圣句”(maha-vakya)的形式表达出来,总结了祭祀理论最深层的真理,呈现出鲜明的一元论倾向,即在多元世界的底层,存在着唯一的、去人格化的原则(与一神论不同,后者认为存在唯一的人格神)。这些圣句,如“我即是梵(brahman)”与“你就是梵”,意味着个人灵魂与去人格化的世界灵魂(梵,勿与吠陀经典中的造物神梵天或婆罗门种姓相混淆)是联系在一起的。梵是绝对的、中性的,因此是去人格化的,而“非此,非彼”则表示梵不是任何的感官客体。吠陀经典里的祷文含有的知识,一度仅是赐予雅利安人的最高祝福,严禁低俗污秽者听闻,在这时则成为个人灵魂与梵合二为一的神秘知识,整合了个人灵魂与梵,一个人凭此有望脱离轮回,获得解脱。这股新知识具有重要意义,它将实际的祭祀行为抛诸脑后,专注于祭祀的内涵而非外在的仪式。渐渐地,祭祀理论放弃了仪式表演,转向了沉思和遁世的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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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77 遁世者(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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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79 印度的苦行主义起源至少可远溯至《梨俱吠陀》时代。在《梨俱吠陀》里,静默的智者留着长发,或赤身裸体,或身着橘袍,四处游走,他们被称为牟尼(muni)。公元前6世纪的东方王国有一大群遁世者。有的遁世者弃绝社会关系,在森林中过着隐居的独身生活,以采集果实维生;有的四处游荡乞讨或四处讲学;有的苦修,夏天卧于火堆间,冬天身着湿衣裳;还有的沉浸于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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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81 研读《森林书》和《奥义书》的婆罗门哲学家与刹帝利哲学家依旧虔信吠陀经典里的知识,但这些沙门(shramana)或遁世者则彻底敌视吠陀经典。在吠陀时代,生育子嗣以延续祖先祭祀是人的义务,而遁世者信奉为摆脱轮回而终生独身的新理想,两种观念背道而驰,冲突在所难免。如后世箴言所述,婆罗门与沙门,就像蛇与獴,天然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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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83 轮回与解脱这对难题此时已然是公认的术语,新学说(术语学说学派)正是用这样的术语表达的。许许多多的遁世者提出了数十种跳出轮回、达到解脱的方法,它们彼此相互竞争。对于未能在竞争中胜出的哲学,我们所知甚少,然而有三种哲学得到了历史的青睐:邪命外道、耆那教与佛教。邪命外道存活了近2000年,最后一次听说它,是在1400年左右的南印度。耆那教传播到整个印度,远至斯里兰卡,今日仅限于印度西海岸的古吉拉特邦与南部的卡纳塔克邦。佛教虽然几乎在印度次大陆消失(两侧山区还有佛教),但是传播到了阿富汗、中亚、东亚、斯里兰卡和东南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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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85 三大遁世宗教针对轮回问题,提供了不同的解答。对邪命外道者来说,未知的命运(niyati)引领着灵魂由此世去往来世,而命运却远非人力所能影响。耆那教相信众生的灵魂十分多样,是无法简化的,其本质是纯净的,却被物质所遮盖、为物质所累。无论多么高尚的行为,都永远被物质奴役,因为灵魂会被新的物质所奴役;但与此同时,过往所造之业的影响也在减弱,此前累积的物质包袱也会逐渐摆脱。因此,解决之道就是完全停止行动。不杀生(ahimsa)原则也许源自耆那教,之后影响了佛教和印度教,素食主义和动物生命神圣不可侵犯的理念也受到该原则的影响。精神修炼最为精进的耆那教僧侣,采行最激进的遁世形式,自发绝食,以摒弃行动。另一方面,佛教则教导我们,将我们束缚于轮回之轮的并非命运或行为自身,而是欲(trishna,“渴爱”),欲念驱动着人行动。若能扬弃欲望,则自身的行动将使人摆脱无尽的轮回。佛教的中庸解决之道,介于耆那教自我毁灭的遁世思想与世俗中人自我放纵的两极之间。邪命外道的信徒也许过着世俗的放纵生活,他们因纵欲而为世人所知,但这也许并不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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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87 三大宗教的创始人是同时代的人,公元前6世纪,他们在恒河中游的憍萨罗、迦尸、毗提诃、摩揭陀与鸯伽王国讲学,这里诞生了最早一批皈依者。我们对于邪命外道导师末伽梨·瞿舍罗(Maskarin Goshala)所知甚少。我们知道耆那教导师大雄(Vardhamana the Mahavira,筏驮摩那·摩诃毗罗)是毗提诃的王侯;佛陀释迦牟尼(觉悟的人)也是王子出身,生于位于尼泊尔山麓的释迦族(Shakya),释迦族当时处于憍萨罗王国的控制之下。这些导师在婆罗门化程度最浅的东方王国迅速取得了成功,阻碍了吠陀宗教的传播。在贸易和征服的配合下,这一新型的印度文明传到了印度次大陆以外的地区。我们从富商须达多(Anathapindaka)的一则故事里可以一窥贸易与钱币的重要性。须达多想要向祇陀太子(Jeta)购买一块地致赠佛陀僧团。祇陀太子不想售地,因此开出了天价:将土地覆满钱币。须达多满足了这个要求。这个故事被刻在巴尔胡特佛塔(Barhut Stupa)上,我们看到仆人从二轮牛车上卸下当时通行的方形钱币,地上撒满了钱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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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89 印度次大陆:文明五千年 [:1706593302]
1706593790 摩揭陀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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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92 公元前5世纪初,北印度最强大的国家是憍萨罗,占据恒河与亚穆纳河汇流的区域。波斯匿王(Prasenajit)兼并迦尸国,并将北部边界的数个部落国家纳入势力范围,其中包括释迦族。在东部,恒河北岸是毗提诃国,这时由部落联盟统治,弗栗恃(Vrijji,又译跋阇国)和离车(Licchavi)是其中最有实力的部落。这些部落没有王,政治权力分散在武士贵族手中,大雄即出身武士贵族。恒河南岸则是摩揭陀,其东部的鸯伽也在其势力范围内。此时的摩揭陀实力尚不如憍萨罗与毗提诃,但它终将兼并它们,将权力扩张至整个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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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94 摩揭陀如何崛起的历史尚不明确,只知道摩揭陀的阿阇世王(Ajatashatru)生来极有野心,残酷无情。弑父篡位后,他向憍萨罗与毗提诃发动长期战争,最终征服了它们。传说阿阇世王的一名大臣向这位新主献策,以分裂毗提诃部落联盟:这位大臣假装与国王翻脸,逃到了弗栗恃族并受到族人的庇护,然而,他却在部落之间传播谣言,让他们相互猜忌,制造分裂。这样的传说多少还是有史实内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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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96 摩揭陀夺取了毗提诃,控制了恒河水道,不久将都城由内陆的防御工事王舍城(Rajagriha),迁到了恒河边的华氏城(Pataliputra,今印度巴特那)。阿阇世王早先在此建筑防御工事,抵御毗提诃的进攻,如今这里成为指挥帝国向外扩张的中心,是河道贸易的商业中心。摩揭陀迅速吞并了恒河流域的国家,而带领摩揭陀征服诸国的统治者们,在古代文献中是务实的政治家,他们大肆扩张领土,攫取财富,但他们来自何方一直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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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798 这一时期产生了后世流行的三种观念,即扩张领土的四种手段(four means)、建立国界(circle of states)、军队四编制(fourlimbed army)。前两种观念适合想要在野心勃勃的王国之间争霸领土的国王去实践,稍后将于第六章进行讨论。军队四编制指的是军队应如同四足兽一般,拥有四肢,即步兵、骑兵、战车与战象。此时的军队是一支统一的军事力量,不同的分支发挥不同的作用,已不再是吠陀时代一支支服役于大武士的私人军队的集合。印度人发明的国际象棋游戏雏形“恰图兰卡”(chaturanga)的名字,即源自当时军队编制的名称,恰图兰卡里有国王和大臣(类似现代国际象棋中的女王)。以上就是这个时期产生的新的治国之道,以及应运而生的新政治家——王室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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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800 到公元前326年,难陀王朝(Nanda dynasty)统治着从北印度大部分地区直到印度河流域东部的摩揭陀王国。同年,马其顿王国的亚历山大废黜了波斯国王并取而代之,亲率军队先后翻过兴都库什山、跨过印度河,进入塔克西拉(Taxila)。按照吠陀时代招待贵客的传统,当地国王用300头公牛盛宴款待了亚历山大的人马。塔克西拉自古就是学习吠陀知识的中心,东方的婆罗门与王子们纷纷来此求学;这里也是国际贸易枢纽,更是战略要冲。比起权力更加集中的难陀王朝与后来的孔雀帝国,印度西北部的国家有着更多的吠陀部落国家的影子。在旁遮普地区与亚历山大军队交战的国家中,只有一些是君主国,其余都是部落制共和国,大象、马匹与武器是这些国家交战时最关键的资源,但这些掌握在武士精英手中,而摩揭陀王国的战争资源则被王室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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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802 亚历山大与波鲁斯王的象军进行了激战,虽然亚历山大军队赢得了胜利,但人员伤亡惨重,军队士气疲振不堪。亚历山大率军抵达旁遮普东部的比亚斯河畔时收到情报,情报称对岸的国家集齐了更多的战象备战,疲惫不堪的亚历山大军队因此拒绝前进。军中的骚动迫使亚历山大撤军。他沿着印度河穿过了莫克兰沙漠,前往美索不达米亚,于公元前324年在巴比伦病逝,旋即,他征服印度的战果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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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804 印度次大陆:文明五千年 [:1706593303]
1706593805 孔雀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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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807 亚历山大死后不久,约公元前321年,旃陀罗笈多·孔雀(Chandragupta Maurya)冒险从难陀王朝末代国王手中夺取了政权。有关他的身世众说纷纭。亚历山大从印度撤军后英年早逝,他一手创建的帝国在继业者的争夺下四分五裂,旁遮普陷入了政治真空,孔雀王朝乘虚而入,占据此地。亚历山大征服东部的成果成功落入了塞琉古帝国之手,而后摩揭陀的版图迅速扩张到了塞琉古边境。塞琉古与摩揭陀一直维持着友好关系。公元前312年,攻下巴比伦后不久,塞琉古将大片土地——主要是今阿富汗——给了旃陀罗笈多,交换了印度500头大象。孔雀王朝似乎连续数十年不断向塞琉古王国供应战象,我们已知一个世纪后,孔雀王朝还向安条克三世(Antiochus III)供应了战象;此后,战象成为这一时期希腊化王国急切渴求之物,如托勒密王朝统治的埃及因为塞琉古夹在印度与埃及之间,隔断了战象交易,因此开始捕捉、驯化北非大象。塞琉古王朝和托勒密王朝均遣大使前往旃陀罗笈多和继承人宾头娑罗(Bindusara)治下的华氏城。塞琉古大使麦加斯梯尼(Megasthenes)留下了有关旃陀罗笈多治下印度的大量残篇。麦加斯梯尼对捕捉和训练大象饶有兴致,在将大象运送到希腊化世界并将驯象技术传播过去期间,麦加斯梯尼的使团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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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809 麦加斯梯尼在《印度记》(Indika)里描绘了印度社会。在印度,平民都是非武装农民,他们温顺地耕种土地,不受附近军队冲突所扰。马匹、大象与武器都是王室专属,不使用的时候必须归还王室保管。职业军人数量庞大仅次于农民,拥有私人仆役,和平时期过着闲散的生活。吠陀时期拥有土地的武士精英已不复存在;这时取而代之的则是脱离了土地的雇佣军和无须服兵役的农民。麦加斯梯尼列出了印度庞大的官僚体系,他观察到,印度社会的职业在种姓制度下也是世袭的,并描述了其中的七种职业。他笔下的印度美好而充满希望,他赞美印度人的节俭,强调他们并未蓄奴,此种说法确实有误。窃盗不常见,刑罚轻微。他在书里复述了克特西亚斯在公元前5世纪撰写的《印度史》里有关奇异种族的故事。例如,某个种族的耳朵如毯子一般大,入睡时可以用来包裹身体;还有靠着吸收烹煮食物的气味维持生命的无嘴族,他们也会因军营散发出的臭气生病。这些故事使古希腊和中古欧洲人对印度留下了极深的刻板印象,直到地理大发现,欧洲人才真正与印度有了直接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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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811 在第三任国王阿育王的治下(前268—前231年在位),孔雀帝国的疆域达到最大,除最南端和西面割让给塞琉古的领土外,印度次大陆的其他地区都在其疆域内。阿育王在位的第八年,亲自率军将羯陵伽(Kalinga)纳入版图。阿育王给我们留下了有关他丰功伟绩的记录,他在岩壁和石柱上刻下对人民宣读的诏书,从中我们可以详细了解他的统治。孔雀帝国被划分为至少四个省,除了首都华氏城周围的地区可能由皇帝直接管辖外,大部分都是由王室选派的总督进行管理。尽管丘陵和丛林中的部落仍然在孔雀帝国的势力范围之外,但帝国的壮盛军容无可匹敌。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管理着土地收入并裁决纠纷。这就是新的国家制度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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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813 正如摩揭陀早先的国王们,孔雀帝国王室也偏爱非婆罗门的遁世宗教。旃陀罗笈多在耆那教中享有护持盛名,有两位孔雀王朝的帝王是邪命外道的支持者,阿育王本人则是佛教徒。羯陵伽战役对无辜平民造成的伤害,引发了阿育王生命中的精神危机,也让他放弃了残忍的统治政策,即使这一政策为版图的扩张带来了巨大成功。阿育王转而像家长一样引导子民在此生与他世获得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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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815 这一崭新政策被阿育王称为自身之正法(dharma),记录在帝国各处的石刻铭文中,铭文多数用当时北印度的俗语所写,但印度河流域及其以外地区的少量铭文,使用的是希腊文和阿拉米文(Aramaic),这是当时旧波斯帝国的官方文字之一。阿育王时期的铭文告诉我们,他此后放弃了兼并战争,敦促后代子孙效法,直到世界轮回终结。相应地,他也试图让邻国皈依佛法,并宣称在遣送大使造访希腊化诸王时,完成宣扬佛法的大业。在现实层面,阿育王的正法包含沿着官道种植庇荫之树,开挖水井,提供休憩场所,种植药草植物。他不仅在帝国境内推广,还在南印度、锡兰与希腊化诸国邻邦推广。他推动建立保护动物生命的制度,在某些地点禁止奉献动物祭祀,并保护某些物种免受屠戮。在个人层面,除了两只孔雀与一只鹿外,他禁止皇家厨房杀生,原本这里每日有多达数万只动物被宰杀;他还进一步承诺最终将把孔雀与鹿也排除在皇家菜单之外。姑且不论其承诺范围是有限的,阿育王确实在平民之中推广了素食。在社会关系层面,阿育王的正法包含尊重婆罗门、沙门、父母、朋友与较低阶层者,同时终结派系之间的斗争。他明言自己喜爱说服胜过强迫,但他仍保留了军队,警告骄傲的森林部落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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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93817 自瞿舍罗、大雄和佛陀的时代以来,遁世宗教通过让社会按自己的意志发展,从而促进了王权的成长。他们认为人类意志可以操控社会,这种对社会的理解奠定了比吠陀时代更强大的、全新的政治制度进一步发展的基础。阿育王既是强大的君主,也是佛教徒,他再次将国家导向超越的客体,试图将遁世宗教的信条落实在政策中。不杀生的信条虽然源于遁世者回避因果业报的行为,这时却成为慈悲的行动准则,一度成为人类历史上引领政治生活的精神力量。这是重大的历史时刻,一位伟大的君主尽可能将非暴力作为国家治理的核心原则。非暴力与国家权力能否得以并行,仍有疑问,因为要确保内部和谐,免受外来侵略,需要国家垄断权力并运用权力。阿育王试着将非暴力原则同时运用于对内统治和对外关系的处理上,但仍是有限度地运用。他的统治生动地揭示了国家暴力的本质,还说明,即使能用非暴力主义将之缓和,作用也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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