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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7989 何以中国:公元前2000年的中原图景 [:1706647558]
1706647990 何以中国:公元前2000年的中原图景 是字吗?什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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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7992 另一项引起极大关注同时又引发热议的,是陶寺都邑发现的文字。大家都知道文字的出现被认为是文明的一项重要标志,而文字提供的历史信息又绝不是一般遗物所能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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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7994 1984年,陶寺遗址居住区的一个灰坑(编号H3403)里,出土了一件残碎的陶扁壶。这种正面鼓腹背面平腹的灰陶汲水器,在陶寺遗址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用器。但就在这件不起眼的残陶器上,竟赫然有朱红彩毛笔的笔画痕迹[29]。发掘者惊喜之余,赶紧在坑内的出土物中找另外的残片或第二件朱书陶器,结果一无所获。回头仔细观察扁壶残器,发现沿断茬涂朱一周,才知道书写字符时扁壶已残。沿断茬涂朱,或许有特定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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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7999 陶扁壶及其上的朱书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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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01 再看朱书内容。扁壶正面鼓腹一侧,有一“文”字。由于此字与甲骨文和金文的“文”字在形体和结构上都十分相似,所以过目的学者几乎没有提出异议者。问题出在扁壶背面的图形上。发掘者凭直觉审慎地认为应是两个朱书“符号”,不识。的确,比较扁壶正面“文”字的大小,背面的图形似属二字,上下两组笔画的间距已超过3厘米。观察过扁壶的美国哈佛大学张光直教授就曾推测过:“会不会是字?”“会不会是‘祖丁’?”[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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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03 在朱书扁壶的图像材料公布之后,对字符的解释层出不穷。关于“文”字,基本上无异议,一般认为应是表赞美之意。但也有学者明言这一“朱书符号不得释为‘文’字,在此释读基础上发生的一切联想均属凿空,是可以下断语的”[31]。对于扁壶背面的“符号”,则异见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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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05 中国社科院罗琨研究员认为后“两”个字符应为一个,她释为“昜”字,认为“昜文”也即“明文”,推测陶寺陶文用两个字和一个符号(界划)记述尧的功绩,以便帮助记忆,传诸后世[32]。陶寺工作队现任队长何驽博士同意扁壶背面的字符应为一字,但他认为最接近甲骨文的“尧”字,而“尧”的本意应指“建立在黄土高原上的高大夯土城墙”。扁壶朱书“文尧”与周边划界符号,包含着唐尧后人追述尧丰功伟绩的整个信息[33]。北京大学葛英会教授也赞同此说[34]。中国社科院冯时研究员则释扁壶朱书文字为“文邑”二字,并根据甲骨文、金文有关“文邑”与“文夏”的资料,考定“文邑”实即夏邑,陶寺龙盘图案为“句龙”(即“禹”),也就是夏社。因此陶寺应为夏都,而陶寺文化应属夏文化[35]。最新的解释是,扁壶背面“这个字的象形,非常清楚地代表着原始的缫丝”[36]。更有学者提出这样的疑问:“既然H3403这件扁壶是在已经破损后才写上‘文字’,为什么非要以扁壶的形态决定文字的正反方向呢?如果将扁壶倒着来看其上的‘文字’,更像是符号或尚未超越象形文字范畴的文字。”[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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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07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客观地讲,上述见解,基本上不出推测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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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09 数年前在陶寺建筑区又出土了一件朱书陶扁壶残片,证明陶寺文化晚期扁壶的朱书“文字”并非孤例[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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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14 何以中国:公元前2000年的中原图景 [:1706647559]
1706648015 何以中国:公元前2000年的中原图景 寻“夏墟”找到陶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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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17 也许您要说,论史就不能光用考古学的话语系统,这么大个都邑它总得有个说法有个名姓吧?也难怪,我们中国是历来不缺文献典籍的,没名没姓的总说不过去。这是国人的普遍想法。不仅文献史学家在努力,考古学家也深恐被看成不具有古史重建能力的“发掘匠”,当然也热心参与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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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22 陶寺遗址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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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24 的确,在中国,丰富的文献典籍资源,给解读丰富的考古学材料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上世纪初,王国维创造性地用传世文献和地下文字材料互证的“二重证据法”,最终确认甲骨文和殷墟的主人系历代商王,使商代后期的历史成为“信史”。这一重大学术收获给了中国学者以极大的鼓舞。像大师王国维那样,弄清年代更久远的考古学文化主人的身份,把中国“信史时代”的上限再向上推,当然是考古学家心底的梦。因此,“对号入座”研究几乎从每一项重要发现的开始就展开了,成为数十年来中国考古学和上古史研究领域的一大景观和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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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26 但正如我们已指出的那样,殷墟时代及其后的“历史时期”考古学与前殷墟时代的考古学,在研究对象与方法上有一个本质的不同,那就是对后者而言,使商王朝成为信史的“二重证据法”中不可或缺的要素——地下文字材料(像甲骨文那样的文书而非个别字符)开始付诸阙如。几乎在中国考古学诞生之初,乐观自信的考古学家就开始把严苛的“地下文字材料”放宽到没有文字的“地下材料”,认为从年代、地望、社会形态、文化特征诸方面把它们与传世文献互证、检验,也可以确定夏文化甚至五帝文化等,从而将中国的“信史时代”不断推前[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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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28 这就是一系列关于族属和朝代推断的认识前提。数十年来,在中国考古学与上古史领域,将名人望族大国“对号入座”的推测式研究聚讼纷纭,至今莫衷一是,其缘由也概出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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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30 有了这样的学术背景,我们再看与陶寺相关的推论就比较清楚了。回观陶寺遗址的探索历程,我们知道这处大邑的发现本身就是有目的地寻找夏文化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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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32 最早循文献记载来晋南寻找“夏墟”的是李济先生,那是1926年的事了。中国社科院考古所山西队于五六十年代在晋南开展的大规模考古调查,是“围绕着探索夏文化的学术任务”。在1970年代考虑田野工作切入点时,曾请教著名考古学家苏秉琦先生,苏先生也认为山西队的学术任务,就是要探索夏文化。时任考古所所长的夏鼐先生则是敲定1978年陶寺遗址发掘的决策者[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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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648034 前述陶寺遗址的重大发现,令学界兴奋不已。当时占主流的假说是二里头和东下冯类型属于商文化,而按当时的碳素测年认识,陶寺文化的年代概算为公元前2500~前1900年。发掘者在正负值可摇摆数百年的夏代纪年中,选取了最早的极端值——公元前24~前18世纪。由此认为陶寺中晚期已进入夏纪年,陶寺遗址和墓地很可能就是夏人的遗存[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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