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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照丢了乌纱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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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9年11月16日，张之洞死后的一个月左右，清廷举行了安葬慈禧的奉安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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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晚清最后一场华丽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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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端方，派摄影师沿路照相。后来，这些摄影师被肃亲王善耆抓捕，经过审问，他们道出，指派他们拍照的人正是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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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李鸿章的孙子承袭肃毅侯爵位的李国杰上了一封奏折，说端方在臣子们为先太后去世呼天抢地、悲痛欲绝之时，竟然沿途拍照，不但目无君上，甚至毫无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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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群臣子纷纷附议，要求严惩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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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朝廷下旨，让端方开缺回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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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帝国自袁世凯开缺张之洞去世之后的又一次政治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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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方与袁世凯关系密切，两人后来还成为儿女亲家。有人据此认为端方的开缺是受了袁世凯的牵连，李国杰的奏折只是给了朝廷一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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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端方任两江总督的时候，曾收到一封求官的书信，作者就是李国杰。端方没有满足李国杰的要求，而是将这件事拖得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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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国杰恨端方还有一个原因。在端方任两江总督期间，曾借故整治李国杰的岳父杨崇伊，请旨让朝廷革去了杨崇伊的头衔。杨是戊戌党人的大敌，而端方恰好是戊戌党人里的一员。可见，李国杰弹劾端方是既有新仇，又有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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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官员们跟着帮拳，并不是因为端方有多么不尊重慈禧，而是因为端方的改革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得罪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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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一层地讲，皇族亲贵们不希望端方权力过大，威望过高，他们希望能掌握更大、更多的权力，端方已经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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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方很能干，政声一直很不错，尤其是搞立宪办新政，他肯定是满人里的头号人物。曾入张之洞幕府的名士郑孝胥评论当时的督抚：张之洞有学无术，岑春煊不学无术，袁世凯不学有术，端方有学有术。可谓最高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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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慈禧临死前颁布的预备立宪诏令，端方对自己的政治前途期许很高，希望借立宪巩固大清的基业。对他来说，搞立宪不可没有自己，自己的前途也离不开立宪。听说被开缺，他毫无心理准备，犹如听到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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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万士绅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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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在张之洞和袁世凯的联名推动下，科举考试被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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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政权与士绅之间的一条坚实的纽带被割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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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几十万士绅、上百万秀才，还有未考上功名的近300万乡绅以及不计其数的年轻学子从此开始另谋出路，陷入时代的焦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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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海宗先生有言：清帝国的灭亡、皇帝制的退场是传统政治体制的大崩溃；科举制的废除是传统文化体制的大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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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读书人以天下为己任是因为可以通过科举成为国家的官员，现在不行了，这点担当被连根砍掉了。他们开始把目光放在乡土，放在地方。所有触手可及的资源，都要紧紧握在手中。兴实业、办学校，他们都是急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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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些是面向帝国未来的政治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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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传统中国，有着明显的文化分层：士绅精英层、城镇世俗层、农村民间层。无论在文化、政治还是经济上，士绅精英都是乡土中国的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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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所谓的民心就是士绅之心。他们在每个地区每个家族里都是主导性的人物，是联系官府和民间的中介，是儒家圣贤之道的最直接最重要的传播者。一旦这些人与朝廷离心离德，这个王朝结束的日子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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