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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593 想象异域:读李朝朝鲜汉文燕行文献札记 [:1706896721]
1706897594 三 按兵不动:等待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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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596 那个时候仿佛捷报频传,西边的吴三桂好像声势不小,东海的郑氏似乎也有所动作,辨不清真假的消息接踵而至。一会儿使臣传言,说吴三桂、耿精忠和郑锦舍“连横合势,湖广、四川、陕西等地,不动一兵,传檄而定,声势日振,南方郡邑太半归顺”;一会儿探马来报,说吴三桂有苗奴五六千,“泹齿漆膝,白布裹头,其目深而黑,其剑长而广,其勇如飞,其战无敌”;一会儿又听人说,吴三桂地险兵利,坚壁不出。据说,清兵虽有四亲王十大将率八万兵,但“上年粮绝,人相食,猎獐鹿,并其毛食之”(17)。纷至沓来的消息,搞得朝鲜君臣有些心痒难耐,有人上书进言说:“清人与吴三桂相持已累年矣,天下中分,干戈抢攘,国内虚耗,兵民愁怨”,如果“我以全盛之国,士卒精锐,当此之时,声大义,率大众,乘虚直捣,则乃彼国灭亡之日也”(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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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598 不过,毕竟“吹绉一池春水,干卿底事”?中国兴亡又不是朝鲜兴亡,所以,这些年里他们始终在观风向、走钢丝。一些大臣如南九万就说,别信道听途说,也别轻举妄动,要想复仇,先得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设令国家真有克诘戎兵,转弱为强之事,亦且隐闭藏匿,不使敌人有所窥测,况于初无一事之措处,而先出治兵之虚声哉?”虽然有人(如水原儒生李启祥)自告奋勇,要代朝鲜国王和郑氏联络沟通,但被当朝大臣(领议政许积)斥责为不负责任而罢。虽然清朝使团曾经到朝鲜来要挟,让国王给皇帝送“数百柄鸟铳”,以博大清欢心,并说这样一来“皇帝必大喜”,但朝鲜大臣(右议政权大运)却反对这种做法,说:“岂可只信渠说而轻送重器乎?”(19)你从这里可以看出,他们始终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并不为外言所动。有一次,日本对马岛主平义真来问“华戎兵事”,居心叵测地鼓动他们有所行动,他们听了以后也只是笑笑(20),因为他们深知,“倭性狡猾,而此书辞,明是卖哄荧惑之言,窥伺之态,有不可测知”(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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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00 特别是,尽管痛恨清朝而眷念大明的朝鲜文人心存幻想,但毕竟他们对吴三桂开门揖盗的行为仍然记忆深刻。康熙十六年(1677),当吴三桂还在南方和清廷对峙的时候,沙河驿原来四时上供的吴氏父祖坟墓,就已经被清朝官方捣毁。这一年,出使北京的韩泰东在日记里记载,“云南举事之后,(清廷)发葬磔尸,以戮辱之。其父冢则只纳一部空榇,不获其尸,但掘毁而已”(22)。他觉得,吴三桂不仅引清兵入关,把大明江山拱手送人,而且一方面拒不赴李自成之召,害得父亲丢了性命,一方面又举事造反,让祖父尸体被清人弃骨扬灰,真是既不忠又不孝。所以,他在日记中重重地记了一笔,“始则纳腥膻,秽乱区夏,末乃豪据一隅,身僭大号,盖未尝有为朱氏扶立血胤、规复旧物之意,实中华乱贼,清虏叛臣”(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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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02 久久等待之后,康熙十八年(1679)三月,终于传来了吴三桂兵败身死的确实消息,渐渐他们也知道了,“三桂即位于衡山之阳,国号大周,改元弘化,而原无立朱氏之事”(24)。于是,他们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因为吴三桂并不是为“反清复明”而忍辱负重的姜伯约,而是大逆不道想当皇帝的僭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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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04 想象异域:读李朝朝鲜汉文燕行文献札记 [:1706896722]
1706897605 四 辽东见闻:寻访散在关外的吴三桂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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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07 不过,有时侯人的心理很奇怪,本来在观念上被看成是从逆的叛贼,一旦和自己面对面,观感也有一些微妙变化,真所谓“耳闻不如眼见,亲近改变旧嫌”。在吴三桂败死之后那几年,作为反复无常的“贰臣”,在中国文献中,吴三桂迅速被口诛笔伐。康熙皇帝说他是“反复乱常,不忠不孝,不义不仁,为一时之叛首,实万世之罪魁”(25);汉族士人觉得他朝三暮四,为一己私欲而绝不是“反清复明”。所以,尽管他在起兵时发布过那篇《反清檄文》,打出“反清复明”的旗号,希望用汉族意识来凝聚反清力量,但意外的是,并没有多少人相信他的鬼话,满、汉、朝、野各方似乎都形成一致印象,要把吴三桂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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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09 这种评价当然影响了朝鲜人,他们本来就对吴三桂没有好感,一直鄙夷这个反复无常的奸雄。在吴三桂败亡后,他们也会跟着抨击,像康熙二十二年(1683),著名的朝鲜文人金锡胄(1634—1684)路过山海关的时候就写诗说,“次第边城失,当年此亦孤。深仇天岂戴?大盗地尽输。西北崩隍在,东南半壁无。白头还举事,吾且尔何诛”(26)。但有趣的是,已经渐渐接受“大清”的汉人这样说倒也罢了,原本把清帝国视为“夷狄”的朝鲜人,有时也会在对吴三桂“反清复明”的想象之中,对吴三桂的观感有一些彷徨。朝鲜君臣在三藩之乱中犹疑不定,这种犹疑似乎一直延续到吴三桂败亡之后。尽管希望最终变为失望,但那种复杂的希望,却很容易引起朝鲜人对吴三桂的另类想象。特别是,当一些朝鲜使臣来到辽东亲见吴三桂旧部,和他们有了亲密接触之后,他们竟然对吴三桂产生了另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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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11 这些吴三桂旧部因为失败,被清廷流放在东北各处(27)。或许是清帝国觉得,将逆臣放在自己的老巢可以稍稍放心罢,吴三桂兵败后,一批“从逆”官员被流放到关外,他们或为僧人,或为塾师,或为游民。由于这些吴三桂旧部恰恰在朝鲜使者路经的辽阳、沈阳等地居住,因此常常和朝鲜使团不期而遇。在普遍文化并不高的关外,喜欢炫耀文采的朝鲜文人遇到这些精通或粗通文墨的汉人,常常会格外高兴。三藩之乱平定后不久的康熙二十五年(1686),朝鲜使臣吴道一(1645—1703)在沈阳遇见一个叫做刘君德的文人,在笔谈中,他发现这个人“文理粲然,甚不易得”。询问之下,原来他是关内的汉族人,曾在云南吴三桂那里做翰林侍读,他对于“性理”和“词学”自有一番自己的见解,“尚藻华而绌理致”。他对朝鲜使者说,那些空洞的性理之学不能感动人,所谓“濂洛风雅”只是“酸气扑人”,倒是“精诣动人处,盖深于词学者”。虽然恪守朱子理学的朝鲜文人吴道一并不认同这番议论,但也觉得,他的这番议论很是新鲜,更何况他能够引经据典,让朝鲜人觉得,他真是有学问的“云南学士”。不过,当话题渐深,吴道一问到吴三桂及“云南兵败城陷时事”的时候,这个刘君德公然回答说,“吴平西(吴三桂封平西王)有勇力胆略,不幸婴疾,心血枯尽而死,其孙世璠亦英明文雅,济以浑厚,兵戈之中,不废书籍,及其城陷之日,索刀将自裁,宦侍辈扶掖止之,奋拳大骂曰:自古岂有降天子哉,即刎颈而死,皇后亦与之同死”。这番话让朝鲜使者很是吃惊。而当刘君德说到自己,痛苦万端,写下“为贼所生擒,求死不得,致有今日名义扫地,愧罪千万”这番话,并且凄咽泣下的时候,更让惊愕之中的朝鲜正副使不知所措,只好百般安慰,还赠送了朝鲜的壮白纸、小刀、扇子和笔墨(28)。(见图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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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16 图8 朝鲜人所绘沈阳朝鲜使团下榻之处(载《燕行录全集》第一百卷68-6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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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18 这使朝鲜人很感困惑。有一个朝鲜使者李宜万在沈阳西街见到被流放的文人,即号称剩人和尚(又自号辱翁)的林本裕,他曾小心翼翼地询问吴三桂的真心,“或谓之忠,或谓之逆,何说为的”?林本裕虽然谨慎,但还是回答说,“事成则忠,事败则逆”,他的理由是,吴三桂的失策只是在于自己称帝而“不立义帝”,在大胜之后“想儿子讲和,岂非妇人女子见识”而已,这让朝鲜使者深深感受到他对吴三桂爱之深,责之切(29)。林本裕受到清廷严格监管,他的诗文被清廷下令禁毁,据说,他每次笔谈涉及“清朝事,则辄呼烛烧之”(30),让朝鲜人感觉他“枢机之周慎”。但其他人却不同,往往在外国使者面前放胆直言。比如吴道一在辽东曾见到过一个叫郭垣的人。郭垣祖籍江西南昌,父亲郭朝瑞在吴三桂手下从刑部郎中、鸿胪卿、大理正卿,一直做到通政司,吴三桂兵败后被安置在周流河居住,大概郭垣就是随着家庭被流放关外的。当吴道一询问郭垣“吴藩败时有杀身取义者否”这一问题时,他先举出吏部郎中穆廷选,并大大地赞扬他“城陷之日,夫妻俱从容就死”,再举出吏部尚书方光琛,“为虏所擒,愤骂不屈而死”,还说“其余殉节者亦颇有之,今难一一备陈”(31)。而吴道一遇到的另一个云南流放文人朱秀,也好像始终没有改变他拥戴吴三桂的立场,在被问到“清国既统一天下,吴平西何不服事,以享富贵,而浪取灭亡之祸”的时候,虽然没有直接反驳,但也很含蓄地回答说:“自有万世公论,今不必烦问,亦不敢烦说。”(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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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20 与其说吴三桂部下眷念大明,倒不如说他们始终反清。他们对清王朝的敌意,让他们心中充满愤懑和怨毒。当他们见到朝鲜使者的时候,总会特意介绍那些与清王朝格格不入的人物,像朱秀给吴道一介绍谁是“当世名士”的时候,他举出的一个是虽然“仕于清,不容而退隐”的江南汪远,一个是被迫赴举却以“亲老为解”恸哭不受功名的陕西李因笃,这让朝鲜人觉得“近来中国沦于左衽,而文章节义之士,尚不乏人”(33)。当朝鲜人向他们问起吴三桂的时候,他们也总是固执地赞扬旧日领袖,像郭垣回答金昌业“吴王勇略如何,身材大小如何,髯须多少如何”这一问的时候,这个其实并未真的见过吴三桂,也未必真的经历过三藩之乱的郭垣,却也言之凿凿地说:“魁伟俊材人也,自幼在戎马行中,军略超众,髯须长大,乃贵人相也。”(34)另一个叫李素的人,在见到朝鲜使者的时候,也回忆说:“吴王在云南,遇士卒善饮酒,每遇戏,好点岳武穆事,见之大哭,仍曰:天下如此,(按:原文如此,疑有缺字)藩竟不是人。言讫复哭,哭罢复饮,此可见其志所在也。后来事虽不厌人意,要是雄杰间世人也。”(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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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22 冬去春来,康熙二十五年(1686)春天朝鲜使团返回朝鲜途经沈阳时,吴道一又遇到了刘君德,故人相逢,彼此格外亲热。由于感到清国已经安定,复明往事已成幻梦,而朝鲜使团也经历了北京一月的所见所闻,于是,吴道一在笔谈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在燕京时,闻清朝皇帝酷好文辞云,先生亦有所闻否?”话一出口,吴道一也许觉得颇有不妥,便解释说:“此等事非所敢问,而妄恃见许,敢此烦问。”而刘君德仍在纸上写道:“酷好文辞,喜奖文士,信然信然。但仆等局外之人,故闻之亦等秦越耳。”当吴道一再次问到:“闻清皇蠲除民赋,慰悦四方,云然否?”刘君德便无奈地用笔回答说:“上之美意,则或有之,但臣下奉行不力,恐徒成空文。”吴道一明白,这是一个聪明人能够回答的极限了。于是便请刘君德赋诗书纸以作纪念,刘君德写了一首唐人绝句给他,诗云:“燕赵悲歌士,相逢剧孟家。寸心言不尽,前路日将斜。”用“悲歌”之辞,用“剧孟”之典,可以想见他无力回天的苍凉心境(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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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24 想象异域:读李朝朝鲜汉文燕行文献札记 [:1706896723]
1706897625 五 “闲坐说玄宗”:朝鲜使者听吴三桂旧部说天宝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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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27 “关外年年经风雪,辽东岁岁逢旧人”。从三藩之乱后,自康熙、雍正到乾隆初的若干年中,很多朝鲜使者都在辽东遇见吴三桂旧部下或他们的后人。在这个满人的龙兴故地,打心底里瞧不上满人的朝鲜使者,似乎觉得这些汉人倒是有文化的笔谈对手。康熙五十一年,金昌业(1658—1721)在途中又曾遇见了郭垣和他的父亲郭朝瑞,遇见了江西南昌人金某。康熙六十年(1721),李正臣(1660—1727)则遇见六十四岁的扬州人、善于推步之术的蒋寅(37)。雍正元年(1723),李宜万(1650—1736)在沈阳见到了号称“辽东三老”之一的林本裕(1652—1737以后)(38)。一直到乾隆二年(1737),李喆辅(1691—?)还再一次见到已八十六岁的林本裕,这时离吴三桂败死,已经过去了一个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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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29 亲见亲闻吴三桂旧部听他们叙述往昔,给他们一个迷离的印象和含糊的故事,这个印象打散了记忆,这个故事搅乱了历史,让他们的感性和理性产生冲突。历史褒贬常常表现的是“后见之明”或者“从众之说”。当时人对当时事,总不免有“梦里不知身是客”的当局者迷,事后书写的历史书,剩下手术刀式的冷峻和解剖图式的准确,却筛掉了当时的心情和感觉。面对面笔谈的是朝鲜使者和吴三桂旧部,朝鲜使者们看到的是活生生的真人,不必用事后的政治伦理去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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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31 我们惊讶的只是,这批吴三桂旧部竟然如此固执地维护着吴三桂的死后声誉,坚持着和大清王朝的对立立场,他们甚至不惜向朝鲜出卖大清的情报,这倒是过去不曾知道的。举一个例子罢。康熙二十三年(1684),朝鲜人赵师锡为了刺探清国的政治情报,曾经派人向吴三桂旧部郭朝瑞(1631年生)打听(39),郭朝瑞就是前面提到的郭垣的父亲,他住在离沈阳一日路程的周流河。多年来,他曾多次见到朝鲜使团官员,认识不少朝鲜文人如南九万、崔锡升等。当他接到赵师锡的来信,就立马回信给朝鲜人,说了一大堆半是传闻、半是情报的消息,像康熙在承德避暑时,“大殿中柱名曰擎天柱,声若霹雳,崩坏五尺许”,“近日宫中,夜闻鬼哭怪号,作祟非常”,“(康熙)行猎之时,忽然狂风大作,从晨至午,风息之后,沙石约有尺许,将康熙所着衣服吹去,渺无踪影”。他还告诉朝鲜人说,康熙不听有关“内远声色,外绝游田,息兵养民”的好言相劝,却把谏言的人打了一顿,还“亲执杖以撞之,体无完肤”等等。他特别向朝鲜官方透露吴三桂故地云南情况,他说,征服云南的大清官员腐败贪污,而云南十八家土司“因抚绥不善,俱有负固之心,且招纳流亡,收留平西王下旧人更多,是有待时而动之意也”(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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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33 究竟是为了给吴三桂复仇,还是有意迎合和讨好朝鲜君臣?从他不惜当密探,给朝鲜通风报信的架式看,大概这个人的心思并不磊落光明,从他所说的情报几近荒诞来看,可能他的性格也颇奔竞浮躁。他虽然在信中说自己是“亡国臣仆,身陷泥中,逆旅得遇高明”,愿意披沥肝胆,但他又表示了心底对钱财的贪恋,他在信中说,如果朝鲜能够给他“少加赒恤,以济涸辙之鱼”的话,他愿意作朝鲜的“侦事之人”,把情报上呈“贵国主”。可见此人心地并不单纯,所以在二十八年后的康熙五十一年(1712),金昌业在周流河又见到此人,已经察觉他并不可靠,金昌业在日记里说,他“颇有文翰,而为人浮诞,言不实云”(41)。但是,当时的朝鲜人一方面出于对清朝的仇视,一方面出于对情报的需要,仍觉得这个吴三桂旧部“情理实为矜恻”,所以就连国王也下令,“其情诚可矜,使臣之行,优赍盘缠,以周其急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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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35 今天,也许我们不必讨论他出卖清国情报给朝鲜人是否“卖国”,也不必强调他以夸诞通报以换取钱财是否“可耻”,只是朝鲜人记载的他的举动以及关外吴三桂旧部的言行,处处让人觉得这些旧部对吴三桂,真是有相当奇怪的忠诚和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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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37 想象异域:读李朝朝鲜汉文燕行文献札记 [:1706896724]
1706897638 尾声:盖棺论定身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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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40 吴三桂和他的部下起事,未必是怀念故国而拥戴大明,他们恐怕只是为了“撤藩”而反清。朝鲜人未必赞成吴三桂,却是真心地眷恋大明。这一点到了康熙末年,朝鲜文人也渐渐清楚,便不再对吴三桂有太多的同情。像金锡胄的后人金昌业,在康熙五十一年出使清国时,虽然对这个“世人皆曰杀”的吴三桂是否“开关纳清为罪”感到疑惑,说当时“皇城已陷,帝殉社稷,天下亡矣”,吴三桂无法自保,更无法杀逆贼(李自成),“使三桂徒守一切之义,不与清兵并力,则毕竟见破于自成,而清兵亦自入关矣,天下事亦何益哉?”但是,他还是觉得,吴三桂最重要的罪过就是“不立大明宗室,失天下望,身自僭号,竟至败灭,丧失名节”(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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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7642 康熙六十年(1721)是辛丑年,这年冬天,李正臣(1660—1727)率团出使清国。在辽东一地看到四块大碑,传说中此地乃是吴三桂冢,可他看来看去,发现四块碑都是明朝王姓官员的神道碑,并没有吴三桂和他的家人,显然这是明代王氏的家族墓地。于是,他便询问同行的翻译金庆门。金庆门是个极其精通中国事务的译官(43),他回答说,自从清帝剿灭三藩之后,“尽杀三桂之九族,尽掘三桂之先冢。况三桂死于南方,岂葬于此”。说到这里,他细细地向李正臣叙述了吴三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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