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7006886e+09
1707006886 汉瓦:西汉王朝洪业启示录 [:1706999503]
1707006887 第一节 子虚乌有的“六国贵族复辟亡秦”
1707006888
1707006889 关东六国之中,立国最早的当属楚、燕、齐,燕国记载较少,齐国经历田氏代齐,支族数量难以尽数。以楚国为例,芈姓公族就衍生出单姓143个、复姓112个,又各自繁衍。待到战国末年时,其人口多少我们不知其详数,但规模却可想象。
1707006890
1707006891 春秋战国上承西周之末,是否持续为“分封制”或可商榷,自始至终为“贵族国家”的性质却无疑问。那么,六国与秦国,本质上都是建立在这诸多同姓贵族与异姓贵族的联合统治之上的,只是其身份标识的法则,可以为“卿、大夫、士”的粗分,也可以是“公士到五大夫到大庶长”的军功爵细分,都是“封爵”,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1707006892
1707006893 直白地说,“有爵者”就是“贵族”,也未必在同姓同宗之国。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孔子与田齐,孔子曾祖为宋国大夫奔鲁,子姓的殷商之后给姬姓的鲁国当大夫,肯定不会有人否定他家是“贵族”。同样,田齐的先祖陈完是陈国的公子,妫姓公子给姜姓的齐国当大夫,也没人质疑他不是“贵族”。
1707006894
1707006895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贵族”对“国家”的认知和我们今天的人是完全不同的,即前文所述的“坟墓所处、父母之国”,《论语·微子》中记录柳下惠的观点显示:
1707006896
1707006897 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1]
1707006898
1707006899 柳下惠做官三遭贬黜,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出走他国出仕?他回答说,秉持直道为人臣子,去哪儿不被贬黜?如果抛弃原则而去事人,又何必离开“父母之邦”?
1707006900
1707006901 这段话很有意思,隐含着世上无从施展“直道”的悲愤,也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为什么要离开感情深厚的土地?但换句话说,君子从道不从君,如果有真正的“有道”之君,君子也会望风景从之。
1707006902
1707006903 再看孟子谈孔子,《孟子·万章章句下》:
1707006904
1707006905 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可以速而速,可以久而久,可以处而处,可以仕而仕,孔子也。[2]
1707006906
1707006907 孔子离开鲁国去齐国,恋恋不舍地走,这是离开“父母国”的正确打开方式,一方面依依不舍,一方面决绝离去,结合后面的评价,其实就是说孔子明断、不拘泥,又有人情。
1707006908
1707006909 孔子和孟子的态度恰恰代表了春秋战国时代对“父母之国”最温情的态度。他们对君主的态度则坚持“礼”和“义”的互相约束,发展到战国末年帛书中记录的“君臣友道”,也就是君臣关系之“朋友关系”,合则建功立业,不合则去。
1707006910
1707006911 “君”和“国”已经初步分开了。
1707006912
1707006913 另外,还有一群“功利”主导的“贵族”,对于自己贡献智力换取富贵的“交换”完全直言不讳,对于“父母之国”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感情可言,更不会影响他们“转仕”他国的决心。这些人心里只有自己,连“父母之国”的概念都不会有,比如吴起,杀妻求将在先,受魏国两代信重在后,晚年投楚国,带着楚军攻打魏国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1707006914
1707006915 这种心态,颇为类似今天流行的说法,“只问利弊,不问对错”。
1707006916
1707006917 也就是说,在先秦时代,“贵族”可能会“择君”“择政”,或许有一点儿对“父母之国、坟墓所在”的温情,却绝不会有今时今日的“现代国家”概念。
1707006918
1707006919 这就意味着,“六国”的存亡根本与当时社会上广大的“贵族阶层”无关。从思想上,臆测他们存在“复辟本国”的动因就是可笑的。
1707006920
1707006921 现实情况是,史书上确实记载着存在“复辟”企图并付诸实施的,只有一个人——张良。
1707006922
1707006923 在过往的说史叙事中与张良并列出现的“旧贵族”,如项梁、项羽、魏咎、张耳、陈馀、景驹、韩成、田儋、田荣等人,“反秦”或许是他们的“最大公约数”,“复辟”则根本不是。
1707006924
1707006925 先来说说张良为什么“特殊”。
1707006926
1707006927 《史记·留侯世家》记载:
1707006928
1707006929 大父开地,相韩昭侯、宣惠王、襄哀王。父平,相釐王、悼惠王……卒二十岁,秦灭韩。良年少,未宦事韩。韩破,良家僮三百人,弟死不葬,悉以家财求客刺秦王,为韩报仇,以大父、父五世相韩故。[3]
1707006930
1707006931 对比一下张良曾辅佐的“韩王成”的经历,连传记都没有,散见他人列传:
1707006932
1707006933 良乃说项梁曰:“君已立楚后,而韩诸公子横阳君成贤,可立为王,益树党。”项梁使良求韩成,立以为韩王。[4]
1707006934
1707006935 及项梁之立木楚后怀王也,燕、齐、赵、魏皆已前王,唯韩无有后,故立韩诸公子横阳君成为韩王,欲以抚定韩故地。[5]
[ 上一页 ]  [ :1.707006886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