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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05 古史新探 [:1707038723]
1707038906 古史新探 一 西周的农业生产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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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08 西周主要的耕具是耒和耜,其中以耜比较流行,在《诗经》的西周诗篇里曾再三提到。西周主要的耨的工具是耨和镈,在近人论述西周史的著作里,《诗经·周颂·臣工》“庤乃钱镈”这句话是被引用得烂熟的。但是,耒、耜、耨、钱、镈等,究竟是怎样的农具,却至今还分辨得不够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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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10 现在,我们先来谈耒和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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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12 我们现在分辨不清楚耒和耜这两种耕具,是不足怪的,因为汉代以来,许多经学家和注释家们把我们的头脑弄糊涂了。自从汉代学者京房认为耒是耜上的“句木”,耜是耒下的“耓”[3],许多注释家都误认为耒和耜从来就是一件耕具上的两部分。其实,耒和耜是两种结构不同的耕具,到春秋战国间还是如此,我们只要细读一下《考工记》就可以分明的。在清代学者中,已有些人能辨明耒和耜,最著的有徐灏、邹汉勋两人。徐灏在其所著《说文解字注笺》中,曾根据《考工记》和《说文解字》,断定“耒之初制,盖其末为歧头”,而“耜”是和“臿”相同的“伐地起土之器”。邹汉勋在其所著《读书偶识》卷十中,曾对历来耕具名称加以分析,断定“古之耒制”是“曲柄枝刃耕器”,而耜是直柄的“单刃耕器”[4]。徐邹两氏的论断,我们认为基本上是正确的,使得汉代以来对耒和耜的误解得到了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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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15 徐中舒同志的《耒耜考》,从甲骨文、金文“耒”“  ”(耜的初字,即“以”字)等字形来考察,认为“耒下歧头,耜下一刃,耒为仿效树枝式的农具,耜为仿效木棒式的农具”[5],结论和徐邹两氏相同。徐同志认为耒是木制的曲柄的农具,下端有歧出而锐利的木叉,用以刺地,木叉之上贯一小横木,是耕田时足踏处。这是正确的。耒下的尖锐锋利部分,《考工记》称它为“庛”,郑玄注说:“庛读为棘刺之刺”,庛就是用来刺的。所以《考工记》说:“坚地欲直庛,柔地欲句庛。”徐同志又认为耜是在耒的下端,安装半圆形锐利金属“犁輨”或石蚌类刀铲[6]。那就并不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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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17 木耒的遗迹,在考古发掘中已有发现。在庙底沟早期龙山文化的窑穴和殷墟的窖穴壁上,都发现了耒所遗留下来的劳动痕迹,耒确是歧头的木叉,两“庛”(刺)间宽四到八厘米,“庛”径有四到七厘米,这和古文献的记载很符合[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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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20 从甲骨文、金文中耜字的初字“  ”的字形来看,耜确是圆头半叶式的农具,但是象形字毕竟不是图画,不可能画得十分逼真。据我们的考察,耜该是和现在的铲差不多的工具,它原来是曲柄带有长方形平版和方刃或弧形的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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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22 《考工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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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25 匠人为沟洫,耜广五寸,二耜为耦,一耦之伐,广尺深尺,谓之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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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28 这里所谓“伐”,就是把土块发掘起来,所谓  ,就是田中垄亩间的小沟。这是说:耜的锋刃广五寸,一伐能掘去方五寸的土块,二个耜相并着同时去伐,就能掘去“广尺深尺”的土,掘成“广尺深尺”的沟。耜这工具,能够按照它锋刃的宽度,把土一方块一方块掘起来,很分明的,是如同铲一样的“伐地起土之器”。《吕氏春秋·任地》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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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31 六尺之耜,所以成亩也;其博八寸,所以成甽(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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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36 高诱注说:“耜六尺,其刃广八寸。”《吕氏春秋》所说耜的锋刃,已比《考工记》加宽。《考工记》所说的耜,锋刃“广五寸”,要两耜同伐,才能掘成“广尺深尺”的“  ”;而《吕氏春秋》所说的耜,锋刃“博八寸”,只要一耜之伐,就能掘成八寸广深的“  ”了。这可能是由于《吕氏春秋》的著作年代较晚,那时耜的锋刃已较宽,但它还和《考工记》一样,认为耜是掘成“  ”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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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41 在《说文解字》中,“耜”写作“  ”,说:“  ,臿也。”臿和耜是异名同实的,同样是铲一样的“伐地起土之器”。《说文解字》说:“坺,坺土也,一臿土谓之坺。”这里所说“一臿土”的“坺”,也就是《考工记》所说的“伐”。孙诒让《周礼正义》说:“伐即坺之借字,其字又通作发,俗作  。”耜是“为沟洫”的主要工具,同样的,臿也是开掘沟渠的主要工具。《汉书·沟洫志》记载白渠完成后,人民有歌称颂说:“举臿为云,决渠为雨。”颜师古注说:“臿,锹也,所以开渠者也。”[9]臿,也或作“插”,也或作“锸”,《释名·释用器》说:“锸,插也,插地起土也。”臿原来是耜的别名,曾经长久流传,在元代王祯《农书》上,还是把它作为“起土具”的,从王祯《农书》上所画臿的图形来看,它是和铲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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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43 根据上面的论证,耜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古农具,它是铲一样的“伐地起土之器”,可以无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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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46 《诗经》里曾再三提到耜,或者说“有略其耜”(《周颂·载芟》),或者说“畟畟良耜”(《周颂·良耜》)。过去注释家们有认为“略”“畟畟”是形容耜的锐利的,有认为“略”是解释为“刀剑刃”的“  ”的假借字的,但是我们仅凭这些形容字,还是不能断定西周的耜是否有金属锋刃的。清代学者倪倬在其所著《农雅》第四篇《释器》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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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48 案《易·系辞传》,惟言“斲木为耜”,不言用金,……然《周颂·臣工》“庤乃钱镈”,传:“钱,铫也”,已用金,……铫,耜属,则耜用金,其昉于周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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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50 这是个非常值得重视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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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52 过去的注释家们,因为古书上常见耒耜连文,误认为耒耜是一器。又因为《诗经·臣工》篇钱镈连称,又误认为钱和镈是同类,同样是耨的工具。后世的农书也以误传误,例如王祯《农书》说:“钱与镈同类,薅器也,非锹属也。”其实恰恰相反,钱不是耨器而是锹属,也就是一种带有金属锋刃的耜。《周颂·臣工》篇说:“庤乃钱镈,奄观铚艾”,是把所有重要的农具都列举了,钱是有金属锋刃的耕具,镈是有金属锋刃的耨具,铚是有金属锋刃的收获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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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38954 我们认为钱确是带有金属锋刃的耜,有下列三点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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