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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分光镜 三 复合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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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复合变数是包括经济、社会、思想三个项目的变数，它们几乎同等重要，而且相互影响。称之复合变数是因为它们互相之间，很难理清楚哪个条件先来，哪个后到，哪个是初生条件，哪个是衍生条件。因此我称之复合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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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唯物史观的史学家往往将经济因素列为最重要的主变数。事实上，历史上许多变动，常常是其他条件构成主变数，经济因素反而是跟着其他条件在转的。有时是两个因素互依互扶，谁也不能作为主变数，甚或三个因素互动，谁也不能作为主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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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韦伯在他有关社会经济史的经典著作《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一书中，我们就可明白见到思想和经济条件间这种复杂相互影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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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社会因素与经济因素相互依扶的关系更深。经济中的生产关系常直接和社会结构密切相关。倒过来，社会结构中权力的分配、地位的高下、社会阶级的波动、社会成员的上下流动，也都和经济因素息息相关。另方面，有人在思想上（包括哲学与宗教）加以肯定、解释。这样的解释又可引发一些其他社会状态，构成新的社会与经济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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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年来，这三个复合条件影响于我们历史的程度，比起前述三项独立变数的影响，已有愈来愈大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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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言之，人类的影响力甚至可以改变独立变数本身。譬如，今天外面热得一塌糊涂，但在屋内相当凉爽，就是今天人力改变了这个天然因素，所以“复合变数”正是我们学历史的人应该要处理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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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读历史的人，要做深度研究的时候，都是在这三方面努力去分析与综合。对这三个因素而言，整个人类历史都是例证，我们很难像讨论第一类别时，举些清清楚楚的实例，确定它们三者在历史中各自固定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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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孙中山先生推动而建立中华民国历史来看：当时整个中国的经济环境固然已有许多改变，但要造成辛亥革命是仍不够的，必得要有一大群革命先进，在国外学了些东西回来分析中国社会，认定中国社会已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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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思想才在中国的社会中推动了这个革命运动。才把几千年的帝制整个推翻，建立了一个新的共和制度。以这个运动来对比社会、经济，思想三因素，就以思想因素最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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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由经济因素造成社会改变上着眼，新的工业产品由外国输入，新的贸易关系将中国经济纳入世界经济中，造成中国本身经济体系的崩解；经济因素在同步现象上晚于思想因素的出现，可是它的影响比思想因素更为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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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会因素上，民国建立并未造成中国内陆社会的明显改变。但是整个经济结构改变的结果，却带来了社会内容的变动。这种改变过程，在民国初年及三十年代的小说，如《家》、《春》、《秋》、《蚀》、《子夜》里，都可以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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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这种思想，经济、社会各因素的循环作用，是不断在我们四周发生着。我们也天天面临社会上种种改变的冲击，我们也要求种种新的改革，以适应新的环境，我们要求的改革，往往又是以提出思想上、意见上的需求，来推动改革的愿望。因此，复合变数实际上是人类史上研究最多的项目，几乎可说是历史记载最主要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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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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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分光镜 四 独立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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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想谈“推动历史的因素”，也就是历史中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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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要解释，为何我只讨论变而不讨论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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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变本身就是一常态。自从人类有历史及文化以后，就连续不断的有种种的变。自有天地以来，宇宙也不断有许多变化，在人类历史之中，则又加入了许多人为的变化，所以历史无时无刻不在变，所以变化是一个常态，并不是临时出现的情况。因此，我在此就只讨论变，不讨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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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的研究，推动历史的因素，可以区分为独立变数、复合变数、时间变数、文化变数、个人变数等五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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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变数是指人力难以影响的变数。它们出现时，会改变了人们的行为。我把它依中国习惯分为天、地、人三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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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分光镜 （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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