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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鉴赏辞典 范雎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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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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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者,魏人也,字叔。……先事魏中大夫须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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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贾为魏昭王使于齐,范雎从。……齐襄王……使人赐雎金十斤及牛酒,雎辞谢不敢受。须贾知之,大怒,……既归,心怒雎,以告魏相。……魏齐大怒,使舍人笞击雎,折胁[1]折齿[2]。雎详[3]死,即卷以箦[4],置厕中。宾客饮者醉,更[5]溺[6]雎,……雎从箦中谓守者曰:“公能出我,我必厚谢公。”守者乃请出弃箦中死人。魏齐醉,曰:“可矣。”……魏人郑安平闻之,乃遂操[7]范雎亡,伏匿,更名姓曰张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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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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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稽辞魏去,过载范雎入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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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弗信,使舍食草具。待命岁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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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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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穰侯为秦将,且欲越韩﹑魏而伐齐纲寿,欲以广其陶封。范雎乃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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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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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范雎乃得见于离宫,详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王来而宦者怒,逐之,曰:“王至!”范雎缪为曰:“秦安得王?秦独有太后﹑穰侯耳。”欲以感[8]怒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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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屏[9]左右,宫中虚[10]无人。秦王跽[11]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雎曰:“唯[12]唯。”有间[13],秦王复跽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雎曰:“唯唯。”若是者三。秦王跽曰:“先生卒不幸教寡人邪?”范雎曰:“非敢然也。……今臣羁旅之臣也,交疏于王,而所愿陈者皆匡[14]君之事,处人骨肉之间,愿效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此所以王三问而不敢对者也。……”秦王跽曰:“……愿先生悉以教寡人,无疑寡人也。”范雎拜,秦王亦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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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曰:“大王之国,四塞以为固,……奋击百万,战车千乘,利则出攻,不利则入守,此王者之地也。民怯于私斗而勇于公战,此王者之民也。王并此二者而有之。……至今闭关十五年,不敢窥兵于山东[15]者,是穰侯为秦谋不忠,而大王之计有所失[16]也。”秦王跽曰:“寡人愿闻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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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左右多窃听者,范雎恐,未敢言内[17],先言外事,以观秦王之俯仰[18]。因进曰:“夫穰侯越韩﹑魏而攻齐纲、寿,非计也。……王不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释此而远攻,不亦缪[19]乎!……”……乃拜范雎为客卿,谋兵事。卒听范雎谋,使五大夫绾伐魏,拔怀。后二岁,拔[20]邢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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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日益亲,复[21]说用数年矣,因请间说曰:“臣居山东时,闻齐之有田文,不闻其有王也;闻秦之有太后﹑穰侯﹑华阳﹑高陵﹑泾阳,不闻其有王也。夫擅[22]国之谓王,能利害之谓王,制杀生之威之谓王。今太后擅行不顾,穰侯出使不报,华阳﹑泾阳等击断无讳,高陵进退不请[23]。四贵备而国不危者,未之有也。为此四贵者下,乃所谓无王也。然则权安得不倾,令安得从王出乎?……今自有秩以上至诸大吏,下及王左右,无非相国之人者。见王独立于朝,臣窃为王恐,万世之后,有秦国者非王子孙也。”昭王闻之大惧,曰:“善。”于是废太后,逐穰侯﹑高陵﹑华阳﹑泾阳君于关外。秦王乃拜范雎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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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既相,……昭王召王稽,拜为河东守,三岁不上计。又任郑安平,昭王以为将军。范雎于是散家财物,尽以报所尝困厄者。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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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五年,昭王用应侯谋,纵反间卖[24]赵,赵以其故,令马服子代廉颇将。秦大破赵于长平,遂围邯郸。已而与武安君白起有隙,言而杀之。任郑安平,使击赵。郑安平为赵所围,急[25],以兵二万人降赵。应侯席稿[26]请罪。……秦昭王……而加赐相国应侯食物日益厚,以顺适其意。后二岁,王稽为河东守,与诸侯通,坐法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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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临朝叹息,应侯进曰:“臣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今大王中朝而忧,臣敢请其罪。”昭王曰:“……夫以远思虑而御勇士,吾恐楚之图秦也。……今武安君既死,而郑安平等畔[27],内无良将而外多敌国,吾是以忧。”……应侯惧,不知所出。蔡泽闻之,往入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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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侯因谢病请归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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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曰:韩子称“长袖善舞,多钱善贾”,信哉是言也!范雎﹑蔡泽世所谓一切辩士,然游说诸侯至白首无所遇者,非计策之拙,所为说力少也。及二人羁旅入秦,继踵取卿相,垂功于天下者,固强弱之势异也。然士亦有偶合,贤者多如此二子,不得尽意,岂可胜道哉!然二子不困厄,恶能激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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