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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后汉书卷八十三逸民列传第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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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萌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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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萌字子康,北海都昌人也。家贫,给事县为亭长。时尉行过亭,萌候迎拜谒,既而掷盾叹曰:“大丈夫安能为人役哉!”遂去之长安学,通《春秋经》。时王莽杀其子宇,萌谓友人曰:“三纲绝矣!不去,祸将及人。”即解冠挂东都城门,归,将家属浮海,客于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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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素明阴阳,知莽将败,有顷,乃首戴瓦盎,哭于市曰:“新乎新乎!”因遂潜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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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光武即位,乃之琅邪劳山,养志修道,人皆化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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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太守素闻其高,遣吏奉谒致礼,萌不答。太守怀恨而使捕之。吏叩头曰:“子康大贤,天下共闻,所在之处,人敬如父,往必不获,只自毁辱。”太守怒,收之系狱,更发它吏。行至劳山,人果相率以兵弩捍御。吏被伤流血,奔而还。后诏书征萌,托以老耄,迷路东西,语使者云:“朝廷所以征我者,以其有益于政,尚不知方面所在,安能济时乎?”即便驾归。连征不起,以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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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萌与同郡徐房、平原李子云、王君公相友善,并晓阴阳,怀德秽行。房与子云养徒各千人,君公遭乱独不去,侩牛自隐。时人谓之论曰:“避世墙东王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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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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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萌,字子康,北海都昌人。他家庭贫穷,就在县里供职,任亭长。那时,县尉路经这亭,逢萌恭候迎接,拜见县尉。后来,逢萌扔掉盾牌,感叹说:“大丈夫怎么能被人差使呢!”于是离去,到长安来求学,通晓了《春秋经》。当时,王莽杀了他的儿子王宇,逢萌对朋友说:“君臣、夫妇、父子这三纲灭绝了!不离去,恐怕人要遭灾祸了。”马上解下帽子挂在东都城门,回到家里,带着家里人在海上漂游,客居于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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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萌平素懂阴阳术,知道王莽将要失败,过了不久,就用脑袋顶着瓦盆,在街市上哭着说:“新啊、新啊!”于是就隐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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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光武帝登基之后,逢萌就到琅玡劳山,修养心志和道德,人们都受到他道德的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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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太守一直听说他的大名,就派官吏拿着名帖向他致以敬礼,逢萌不加理会。于是,太守心怀恼恨,就派人去捉捕他。官吏叩头说:“逢子康是大贤人,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所在的地方,人们像对父亲那样敬重他,如果前去一定捉不到,只是糟蹋、羞辱自己罢了。”太守生气,把那位官吏逮捕入狱,另外派官吏去。太守的人马走到劳山,人们果然相约地用武器、弓箭来抵抗,官吏受伤流血,逃跑着回去。后来,有诏书征召逢萌,逢萌就托称年纪太大,分不清东西方向,告诉使者说:“朝廷之所以征召我,是因为我对政务有好处,我现在连方向都分不清,怎么能对时势有所增益呢?”就坐着轻便的车子回去。接连几次征召,他都不去,最后年老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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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逢萌和同郡的徐房、平原人李子云、王君公他们很友好,并且都通晓阴阳术,怀有高尚的道德而干低贱的事情。徐房和李子云都收养学生有一千人。王君公遭逢乱世,而独自不去当官,当牛贩子而把自己隐埋起来。当时人给他评论说:“避世墙东王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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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丹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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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丹字大春,扶风郿人也。少受业太学,通《五经》,善谈论,故京师为之语曰:“《五经》纷纶井大春。”性清高,未尝修刺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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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末,沛王辅等五王居北宫,皆好宾客,更遣请丹,不能致。信阳侯阴就,光烈皇后弟也,以外戚贵盛,乃诡说五王,求钱千万,约能致丹,而别使人要劫之。丹不得已,既至,就故为设麦饭葱叶之食。丹推去之,曰:“以君侯能供甘旨,故来相过,何其薄乎?”更置盛馔,乃食。及就起,左右进辇。丹笑曰:“吾闻桀驾人车,岂此邪?”坐中皆失色。就不得已而令去辇。自是隐闭,不关人事,以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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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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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丹,字大春,扶风郿县人。他少年时在太学学习,通晓《五经》,善于谈吐辩论,所以京城人替他下评语说:“五经纷纶井大春。”他性格清高,从来没有置备名片来问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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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末年,沛王刘辅等五位王居住在北宫,都喜欢结交宾客,轮番派人去请井丹,都没有能请来。信阳侯阴就是光烈皇后的弟弟,凭着外戚的身份而十分显贵。于是,他骗说五个王,请求给他一千万钱,发誓能把井丹招来,却另外派人要胁、劫持井丹。井丹不得已,就前来了。阴就故意给他安排麦屑做的饭和葱叶做的菜,给他吃。井丹把这些饭菜推开,说:“凭着您的身份,应该能供得起美味的食物,所以我来探访您,为什么这样简单呢?”阴就给他换上丰盛的食物,他才吃。到阴就起身要走的时候,旁边的人把车子拉过来。井丹笑着说:“我听说夏桀坐的是人拉的车子,难道就是这辆吗?”在座的人听了都变了脸色。阴就不得已,让人把车子拉走。从这以后,井丹隐居不出门,不管世间之事情。最后他年老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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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鸿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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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鸿字伯鸾,扶风平陵人也。父让,王莽时为城门校尉,封脩远伯,使奉少昊后,寓于北地而卒。鸿时尚幼,以遭乱世,因卷席而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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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受业太学,家贫而尚节介,博览无不通,而不为章句。学毕,乃牧豕于上林苑中。曾误遗火,延及它舍。鸿乃寻访烧者,问所去失,悉以豕偿之。其主犹以为少。鸿曰:“无它财,愿以身居作。”主人许之。因为执勤,不懈朝夕。邻家耆老见鸿非恒人,乃共责让主人,而称鸿长者。于是始敬异焉,悉还其豕。鸿不受而去,归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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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家慕其高节,多欲女之,鸿并绝不娶。同县孟氏有女,状肥丑而黑,力举石臼,择对不嫁,至年三十。父母问其故。女曰:“欲得贤如梁伯鸾者。”鸿闻而娉之。女求作布衣、麻屦,织作筐缉绩之具。及嫁,始以装饰入门。七日而鸿不答。妻乃跪床下请曰:“窃闻夫子高义,简斥数妇,妾亦偃蹇数夫矣。今而见择,敢不请罪。”鸿曰:“吾欲裘褐之人,可与俱隐深山者尔。今乃衣绮缟,傅粉墨,岂鸿所愿哉?”妻曰:“以观夫子之志耳。妾自有隐居之服。”乃更为椎髻,着布衣,操作而前。鸿大喜曰:“此真梁鸿妻也。能奉我矣!”字之曰德曜,〔名〕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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