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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列颠的诞生 第二十二章 黑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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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英格兰人醉心追求武功与冒险的时候，一个更致命的敌人正在欧洲大陆上游荡。在基督教世界中，没有什么灾难比黑死病更可怕了。遥远的中国曾因此病发生过糟糕透顶的事情，遍地的死尸把诅咒抛向了远方。这场瘟疫从克里米亚登陆欧洲，在短短二十年时间里夺去了欧洲至少三分之一人口的性命。连绵不断的贵族战争和王朝战争让欧洲民众变得贫困不堪，疾病很容易乘虚而入。英格兰保存下来的记载虽然不多，但却比其他国家那些令人震惊的数字更能说明问题。比如有些案件还没等开庭审理，所有涉事方就都病死了；有些修道院里的人死了一半；有些教区里活着的牧师几乎没有时间为会众和教友举行最后的葬礼；有些金器作坊在短短一年时间里换了四个金匠。这些具体的描述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当年那场灾难的可怕，但更能让人们理解那场灾难的，是国内所有地方的年鉴都出现了一段空白。这段令人恐怖的空白抹去了整整一代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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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瘟疫令人胆战心惊。它发病迅速，症状可怕。病人身上会出现大片疹块，腋下或腹股沟处的腺体会出现硬结，任何药膏都没有效果，甚至开刀都没有作用。濒死的病人会长出大片毒痈，神智错乱，胡言乱语。黑死病使人类历史在很多方面都出现了空白，整个世界为之震惊，人们的生活和信仰甚至一度被其摧毁。这场瘟疫，再加上中世纪生活中的其他苦难，远远超出了人们精神上的承受能力。教会在遭受与其他世俗团体一样伤害的同时，精神力量也受到了重创。如果说主宰世界的是仁慈的上帝，那么他又是怎么主宰的呢？这就是当时的幸存者普遍的质疑，各种怪异的教派由此产生。他们在瘟疫横行的城市举行可怕的鞭笞仪式，每个人都和着阴郁的乐曲，狠狠地抽打自己的先行者。在断断续续记载的年鉴上，还记录着其他残忍的行为。所有这些，就像我们民族死亡前发出的最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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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瘟疫的灾难最终还是平息下来。热敷剂治愈了肿块，人们的免疫系统重新发挥了作用，越来越多的人恢复了健康，对生命的向往最终战胜了疾病。灾难过去了，欧洲的人口所剩无几，但却继承了大批逝去者们创造的财富，痛苦也因大家的分摊而减弱。活下来的人开始把不可抑制的希望寄托在当下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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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或许会说，要在人类中取得必要的变化，根本不需要动用瘟疫这种毁灭性工具，一种更科学的替代品就在眼前，那就是火药。据权威说法，这种东西最初应用于一些小尺寸石炮，爱德华国王曾用这种石炮轰击克莱西和加莱。很快，火药就在战争以及与战争相关的人类活动中确立了自己的实用地位。如果没有火炮问世，英格兰的长弓的掌握也许会让他们在欧洲大陆的争霸战中走得更远。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否认，自由民出身的长弓手会有朝一日会达到与铠甲骑士相当的阶级地位，因为与骑士们相比，长弓手们拥有更广泛的社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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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世纪初是铠甲武士的没落时期。作为护身之物，胸甲和背甲或许还会长期被使用，但已不再是权力的工具和象征。与此同时，弓箭手的作用也在淡化。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能令骑士屈服，而是因为一种更便利的战争手段就在眼前，并迅速成为所有国家的共有之物。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冲天的滚滚硝烟在友军中引起的警觉超过敌人，不过最终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曾经统治并引导基督教世界五百年、在当时被视为人类管理与才能巨大进步的制度倒在废墟中。人们忍受着痛苦将废墟清走，为建立新大厦腾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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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临在人类头上的这场灾难造成人口锐减，给人类的生活蒙上了一层阴影，但却没有平息人类的冲突。英法之间的战争仍在断断续续地进行。此时，“黑太子”已成为威震欧洲的武士，作战风格如同不受约束的海盗。如果说1338年爱德华入侵法国还可以用王位这个重大原因来解释的话，那么“黑太子”在阿基坦进行的袭击却毫无道理可言。但不管怎么说，他的行为仍在军事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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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5年，议会向爱德华国王划拨了一笔足以重启战争的巨额经费，后者遂制定了一分野心勃勃的计划。“黑太子”将从英格兰领土加斯科涅和阿基坦向北，直逼卢瓦尔河；与此同时，他的弟弟、生于根特的兰开斯特公爵约翰从布列塔尼出击。两军会师后将与法军展开一场决战。但计划在执行过程中出现了偏差。“黑太子”率领的军队减员严重。虽然还掌握着约两千名令人生畏的长弓手，但总人数却只剩下了约四千人。而他面对的是，是步步紧逼的两万多名法国王室士兵。危急之下，“黑太子”无奈地选择了退让。他向对方提出和解，条件是允许他和他的军队逃回英格兰。看到多年宿敌再次成为砧上之肉，法国人当然很干脆地拒绝了对方的和解请求。在普瓦提埃，被逼入绝境的“黑太子”奋起反击。但就在他取得小胜的那天上午，他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始向南撤退了。法王约翰穷追不舍，决心毕其功于一役，以报当年克莱西之仇。曾经大肆烧杀抢掠的英格兰人此时被追赶得仓皇憔悴，不得不与数量占绝对优势的敌人对阵决战。好在他们的阵地选择得很有眼光，两侧有森林护卫，长弓手沿一排灌木列成一字长蛇阵，控制着唯一的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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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克莱西之战已过去十年，法国骑士和最高指挥者都对当年那场惨败进行了反思。他们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即骑兵面对如雨般的箭矢时毫无抵抗之力。法军冲锋的战马在英格兰长弓的攻击下倒的倒、惊的惊，阵势一片混乱，古老的作战手段因此受到致命一击。爱德华国王能赢得那场胜利，靠的全是不骑马的士兵。所以法王约翰此番也决定全军徒步攻击，他相信数量优势将压倒一切。但“黑太子”的可贵之处在于不拘泥于往日的经验，也不会强迫自己墨守成规，重复前人取胜的战法。他知道那群身披重甲、正向己方徒步逼近的法军士兵数量庞大，不会像骑兵那样被轻易地阻止。即使长弓的命中率再高，但只靠这一件武器也无法将他从败局中挽救出来，游动作战和反击是他必须要试验的保命手段。于是，他根据战场上已知的实际情况，命令部队采取了一种有悖于军事常规的行动。后来的发展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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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贵族都把马留在了后方，而“黑太子”则命令己方贵族全部上马作战。首先发威的长弓手给法国人造成了巨大伤亡，但法国骑士仍按事先安排，穿着沉重的铠甲在葡萄园和灌木丛中向前艰难移动。倒在英格兰长弓下的人不计其数，但激战中箭矢很快不够用了。此时，英格兰长矛兵和战斧手以传统方式向法国人发起冲锋。由于行动吃力和地势崎岖，法军队形早已大乱。在长矛兵和战斧手冲锋的同时，一队精悍的英格兰骑兵以叹为观止的配合从法军侧翼绕过来，向疲倦而混乱的敌军发起猛攻。对英格兰人来说，此战是一场与克莱西一样的屠杀和胜利，最终收获甚至更大。法军全军覆没，约翰国王被俘，其精锐的贵族属下或是被俘虏，或是被杀。战场上的战利品多得来不及收拾，因为胜利者们已经劫掠过四个省份，身上早已塞得满满当当。在作战中以行事残忍著称的“黑太子”这次表现出了豪侠之风。他不顾激战后的疲惫与紧张，对被俘的法国国王待之以应有的礼仪。先是请这位俘虏在自己营帐中的椅子上落座，然后又亲自为他端上能找到的所有美食。通过自己表现出来的天才、勇敢和骑士风度，“黑太子”在历史上留下了令人敬仰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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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国王被带回伦敦，像苏格兰国王戴维一样被关进伦敦塔。以此为要挟，英国于1360年5月与法国签订《布雷蒂尼条约》，在已有的加斯科涅之外得到了亨利二世控制过的阿基坦并享有全部统治权，同时还获得了爱德华一世所继承的蓬蒂厄和著名的港口城市加莱，后者一直被英格兰控制了近二百年。双方还约定了约翰国王的赎金数额：三百万金克朗，折合成英国货币是五十万英镑。这笔钱相当于英格兰王室和平时期年收入的八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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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克莱西，法国人是在马背上被打败的；在普瓦提埃，他们不骑马也被打败了。两次与英格兰人交战的悲惨结局让法国人刻骨铭心，法国朝野上下和军队中充满了绝望。怎么才能打败或抵挡英格兰人呢？这是一个世纪前就令欧洲人苦思不得解的绝望问题。那时候，蒙古大军的铁蹄令所有人胆寒。不过俗话说得好，树长得再高也不会参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饱尝教训的法国人尽量躲避战争。他们在与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作战时小心翼翼，就像莫尔伯勒时代与英格兰女王安妮交锋时一样。而且，他们中出现了一位伟大的英雄贝特朗·杜·盖克兰。他就像绰号“延误者”的古罗马大将费边对付汉尼拔时那样，避免正面战斗，利用本土作战的时间优势进行围困或突击。英格兰获得胜利时同样也消耗得筋疲力尽。事实证明，法军无法击败英军，英格兰也无力征服法兰西。爱德华三世虽然在军事上获得了全胜，但主要目的并没有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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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法战争在英格兰议会发展史上占据着重要地位。战争期间，对金钱的迫切需求驱使国王和大臣们频繁地召集会议，议会制度因此得到了迅速而重大的发展。参加会议的各郡、市代表主要职能之一就是请求解除全国或地方遭受的苦情，让国王和政务会把注意力转移到紧急事件上来。爱德华二世在位期间，平民代表在议会中集体请愿的制度开始出现。与法交战时，政府为取得平民的支持不得不重视这种请愿制度，因此到爱德华三世统治时，集体请愿制度得到了很大发展。现在，平民代表们就像他们在1327年时做的那样，作为一个整体在议会中正式提出请愿，并要求他们的意见能成为议会法令。这种局面的出现导致了议会的分化，下议会开始孕育而生。爱德华一世统治时期，平民代表还不是议会中的主要成员。但到了爱德华三世统治时期，他们在议会中的地位已经得到了巩固，变得很显著而重要起来。他们有了专门处理文书事务的职员，负责起草请愿书、就国王的回复草拟谏议书。至此，议会中上下议院的界限已十分明显。上议院中的贵族们认为，他们是国王理所当然的顾问，在议会中应该享有单独向国王进谏的权利。1343年，议会中的高级教士和世俗贵族将自己的开会地点搬到威斯敏斯特的白厅；骑士和市民代表则在彩宫商讨事务。此时，议会中首次出现了议长一职。不过那时担任议长的还不是议会成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下议院中的平民代表一般是通过指定的代表发表意见。到爱德华三世统治结束时，议长的地位得到了确认，国王也开始竭力保证自己提名的人选占据这个重要而显赫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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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三世对下议院做出的让步标志着英格兰议会制度的发展进入了一个决定性阶段。他同意只有议会才能决定是否拨款，同意下议院集体提出的意见可以作为未来立法的基础。到爱德华三世国王去世时，下议院已经在批准征收赋税的提出谏议等事务中扮演了主要角色。在天性上，下议院对国王是带有敬畏的，因为它获得权力的时间并不长，爱德华一世国王对王室特权的要求仍然记忆犹新。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下议院或整个议会有权控制或干涉王国的行政和管理事务。国王召集代表们开会，主要目的是为暴力取得的政治解决方案寻求支持，或对拨款问题进行投票，或听取对民间疾苦的陈述。在十四世纪，要承认下议院是议会的重要基础、议会是国家治理机器重要的组成部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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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期英格兰对教皇代理人的不满情绪在增长。约翰国王在位时罗马方面对英格兰事务的插手，亨利三世国王对教廷的忍让，教廷收税官的敲诈勒索，教士们在宫廷和政务会中的影响力，所有这一切都让人们对英格兰教会持越来越明显的批评和反感态度。到爱德华三世统治时期，这种态度积累到顶点。英格兰民众对已经过气的外国教廷仍对英格兰施加影响气愤不已，这种气愤随着对法战争的进行进一步累积并加深。当时，权势日衰的教皇放弃了长期以来设在罗马的神圣教廷，转而托庇于法国小镇阿维尼翁。作为法国宿敌的英格兰人当然有权对此表示不满。那时候，英格兰议会不断颁布法令，禁止将国王法庭可以审理的案件提交到教皇法庭，限制教廷任命英格兰教职人员的权力。实际上，这些法令只是根据外交需要得到了断断续续的执行。战争的巨大消耗让教廷很难有钱财入账，在爱德华三世统治的大部分时间里，教廷收税官在英格兰简直挖地三尺，但仍几乎一无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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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9年，英法两国在阿基坦再起战端。此战令英格兰元气大伤、幻想破灭。在贫困和经济紊乱的情况下，教士们不仅经常炫耀自己的财富，而且竟然要求免税。这种要求当然不会每次都能成功。于是，他们开始将贵族赶下公职，议会中的反教士情绪因此大涨。爱德华国王已经老迈了，贵族们不得不自己设法夺回失去的权力。通过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阴谋，约翰·冈特打破僵局，带领贵族取得优势。他手里有一件意想不到的武器可供使用。在全国神学研究和学术中心牛津大学，批评教皇自命不凡和权力膨胀的声音日益高涨，大学里的著名学者威克利夫对教会的腐败痛恨不已，认为教会统治集团的傲慢及其拥有的绝对权力是对基督教真正原则的扭曲，因此强烈呼吁进行改革并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威克利夫认为，凡人不应该被赋予掌管人类灵魂的权力。身为上帝派到世俗世界的代理人，国王有权像牧师指导国王的精神生活一样，对教士们的物质奢华进行限制。尽管国王和教皇在各自领域都是地位最高者，但基督教徒们的信仰应该放在上帝而不是他们身上。能满足教徒最终请求的是天廷，而不是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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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利夫的主张不会只停留在一个无害学者的思考阶段。它应用到教会和国家的现实中后，立即引起了严重的不和。根据这一主张，教会的世俗权力要受到削弱，以利其对精神进行净化。约翰·冈特对该主张的前半句很感兴趣，威克利夫则看重后半句，但教会对这一整句都很反感。从一开始，冈特就与威克利夫就希望能互相利用，以达到各自的特殊目的。1377年，二人正式结盟。随后，冈特忙于组织偏向自己的议会，威克利夫则“从一个教堂跑到另一个教堂，宣讲反对教会弊端的观点”，从道义上声援冈特。二人的积极活动同时也激发了反作用力。威克利夫的教会改革不可避免地掺杂入了阶级和党派偏见因素，而冈特与这位立场改革的神学家结盟，则在客观上巩固了反对他的主教们的既得利益。二人于是谁也没能从结盟中得到好处。主教们意识到，威克利夫是冈特最危险的支持者，遂以异端的罪名在圣保罗大教堂对他提起指控。冈特赶去援助，但却被充满敌意的伦敦民众阻拦。这个不匹配的组合最后终于崩溃，威克利夫从此被上层政治舞台排斥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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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利夫决心在民众中奔走呼吁，正是这样，才使得他的主张具备了持久的影响力。许多看不惯教会滥用权力的年轻人被威克利夫的改革主张吸引到身边，威克利夫把他们组织成一群群寒酸的传道者，就像后世的卫斯理26门徒那样，在乡间传播教士应该安守清贫高洁的教义。他用英语写了不少布道著作，其中最著名的是被人们口口相传的《罪人》。他最大的成就是与学生一起将《圣经》翻译成了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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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的男女老幼，都应该仔细阅读《新约全书》，因为它具有权威性而且通俗易懂，讲述了对拯救灵魂至关重要的论点……《圣经》中的每一句话，不管是深奥还是明了，都教导人们顺从和博爱。只有懂得这两点的人才算完全懂得《圣经》……因此人们都应该仔细地研读《圣经》……傲慢与贪欲会使教士是非不分，因而也就无法透彻地理解《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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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基督教早期的思想如连日闷热后一股沁人心脾的微风掠过英格兰乡村。在贫民和富人面前展现出新的境界，同时，它严重扰乱了它赖以存在的、正在衰败的社会。教会和国家很快意识到了它的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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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三世漫长的统治已经日薄西山，克莱西和普瓦提埃的荣耀也已经渐渐淡去。曾几何时，这位好战的国王在对权力和威望的渴望中征战四方。为了得到海外冒险所需的金钱，他不惜以祖先奋斗得来的许多特权做交易。如今，他垂垂老矣，还欠下了时间和命运大笔债务，现在是这两位债权人讨债的时候了。他看到，自己和儿子在法国手持利剑征服的领地，正像复活节的积雪一样渐渐化去，只剩下几座海边城镇还在向人们展示着被英格兰民族长期视为珍宝的胜利的荣耀。1369年，爱德华三世国王的爱妻菲利帕王后被黑死病夺去性命。不过在她还在世的时候，老国王就已经拜倒在艾丽丝·佩罗斯的石榴裙下。艾丽丝生性淡漠，但机智与才干均高于常人，而且行事嚣张，毫无顾忌。看到六十多岁的老国王被这场不正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当时憔悴而易怒的人们大受震动。这场所谓的爱情远不如1348年设立嘉德勋章27时所代表的那场宫廷爱情来得浪漫。贵族和平民都不愿意让老国王的情妇从“心怀邪念者自取其辱”这句格言上得到好处。但艾丽丝还是戴上了菲利帕王后的一些珠宝，并因老国王的宠爱而获利甚丰。除此之外，她还以极大的热情参与到上层政治斗争中。有时，她甚至与法官一起坐在法庭上，审理与她相关的案件。贵族和下议院对她都非常反感，遂联合起来对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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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争、国务和放荡的生活共同作用下，爱德华国王最终变得衰老不堪。在举办了即位五十周年庆典后，他的寿命即将走到尽头。最后十年的统治让他的声望大损。除了艾丽丝外，老爱德华还牵挂着“黑太子”。但这位威震欧洲的伟大战士也因连年征战而衰弱下来，健康状况每况愈下。1376年，“黑太子”去世，身后留下一个不满十岁的儿子。很明显，这个孩子就是王位的继承者。爱德华三世丰富多彩的生活即将收场。遭受了儿子去世的沉重打击后，他搬到希恩洛奇居住。在那里，追求时髦的艾丽丝让他多想想比武竞技和打猎的事，想想他身体复原后的宏伟计划。但根据对她充满敌意的编史者记载，当老国王陷入死亡前的弥留状态时，这位情妇居然摘下国王手指上的戒指，卷走了王宅内的其他钱财，声讯皆无。我们不知道接下来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新国王继位后，她又在轻浮奢华的场合现身，这说明当时她确实能够自圆其说。所有记载都确认，爱德华国王死时被所有人抛弃了。只有一位好心的当地教士在他身边，使他在前往天国的最后旅途中得到了教会的保护与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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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祖父去世的当天，“黑太子”的儿子被一致拥立为王，没人提出要另选国王。于是，英格兰的王冠再次传到了一位幼主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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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位英国盎格鲁－撒克逊王朝君主（1041年至1066年在位）因对基督教信仰有无比的虔诚，故被称作“忏悔者”或称“圣爱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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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盎格鲁－撒克逊时期英格兰的一个重要政治机构，是一种由国王主持召开的、会期不定、人数不等的高层会议。与会者主要有被称为“贤者”或“智者”的高级教士和世俗贵族，包括国王的近臣、王族宠幸和地方长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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