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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历史上的蒙古征服 译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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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作者梅天穆现任美国北乔治亚大学文学院教授、副院长。1996 年,作者在美国印第安纳大学内陆欧亚系获得硕士学位,论文题目是《绰儿马罕那颜:中东地区的第一位蒙古军事统帅》(Chormaqan Noyan: The First Mongol Military Governor in the Middle East)。2004 年,他在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获得历史学博士学位,师从著名蒙古史学者大卫·摩根,博士论文题目是《征服与统治之术:蒙古帝国的崛起和扩张,1185—1265》(The Mechanics of Conquest and Governance: The Rise and Expansion of the Mongol Empire, 1185-1265)。自 2004 年起,作者任教于北乔治亚大学,历任助理教授、副教授、教授,2009 年起担任历史、人类学与哲学系主任。他的主要学术兴趣是蒙古帝国史、游牧帝国史、军事史、游牧-农耕关系史以及现代蒙古史,讲授的课程包括世界史、伊斯兰世界宗教与思想史、中央欧亚史、中世纪中东史、十字军史和蒙古征服史等,同时开办物质文化史、圣战、阿富汗与大博弈、蒙古之后的内陆欧亚等主题的研讨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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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著述颇丰,独著《蒙古战争艺术》(The Mongol Art of War,London:Pen & Sword,2007)、《蒙古的文化与习俗》(Culture and Customs of Mongolia,New York:Greenwood Press,2009)和本书(The Mongol Conquests in World History,London:Reaktion,2012),合著《14 世纪初安纳托利亚钱币窖藏》(Anatolian Early 14th Century coin Hoard,coauthored with Judith Kolbas and Vlastimil Novak,Prague:National Museum,2011),主编两卷本《蒙古帝国历史百科》(The Mongol Empire: A Historical Encyclopedia,ABC-CLIO,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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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的博士导师大卫·摩根以《蒙古人》(The Mongols,Oxford:Blackwell,1986;2nd edition,2007)一书蜚声西方学界。其书雅俗共赏,不仅成为蒙古史方向研究生入门的必读书,也颇受一般读者喜爱。梅氏的著作颇具乃师之风,立意宏阔,脉络清晰,高度概括,兼以文笔活泼,可读性强。本书即其代表。本书关注的核心是蒙古时代的“全球化”及其影响,横向范围从东亚绵延至西欧,纵向范围从 12 世纪延续到 20 世纪。如此广阔而久远的时空当中的纷纭历史,把握起来很有难度。作者以几近最简约易懂的文字,勾勒出最宏观的历史脉络,有条不紊。同时,书中融汇了西方学术界的多数最新成果,有进一步兴趣的读者也可从注释和参考文献中按图索骥,深入阅读其他学者的著述。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本书是近二三十年西方蒙古帝国史学界成果的一个贯通式的概括。著名蒙古史学者彭晓燕认为,本书“将成为对于世界史和蒙古帝国史课程有用的教材,与大卫·摩根的经典著作《蒙古人》比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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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对本书中的二三观点略作补充。第 1 章中作者使用“全体蒙古兀鲁思”(Khamag Monggol Ulus)一词指代 1206 年成吉思汗建立的国家,但没有标注出处。首先要说明,这种转写形式来自西里尔蒙古文,反映的是现代口语形式。元代书面语转写应为“Qamuq Mongqol Ulus”。据笔者所知,“Qamuq Mongqol Ulus”这一概念主要由蒙古国和苏联的部分学者提出并使用。2近年英文著作中提到这一概念的,是冰岛雷克雅未克大学的蒙古裔学者巴特-奥其尔·博尔德的《蒙古游牧社会:重建中古蒙古历史》一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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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观点的主要依据有两条。一是据《续资治通鉴纲目》载,1147 年,“蒙古益强,兀术伐之,连年不能胜,乃议和。割西平、河北二十七团寨与之,岁遗牛羊米豆,且册其长熬罗勃极烈为蒙辅国王。不受,自号大蒙古国,熬罗勃极烈自称祖元皇帝,改元天兴”。第二条依据是《元朝秘史》第 52 节记载,合不勒汗统治了全体蒙古人(qamuq Monqol)。一些学者认为,“熬罗勃极烈”即成吉思汗的曾祖父合不勒汗,合不勒汗所建立的国号是“Qamuq Mongqol Ulus”(全体蒙古兀鲁思)。但是,也有一些学者不同意这一观点。实际上,《续资治通鉴纲目》中的这条史料最早见于《大金国志》,系于 1146 年,文字稍简。《续资治通鉴纲目》此条盖抄撮《大金国志》而来。《大金国志》是书贾拼凑出来的伪书,纰缪甚多。在这条记载中,国号大蒙古国、帝号祖元皇帝、年号天兴等皆缺乏任何旁证,很可能来自讹传、附会甚至捏造。至于《元朝秘史》记载合不勒汗统治了全体蒙古人,“qamuq”只是一个普通的形容词,用以修饰蒙古人而已,却从未记录“Qamuq Mongqol Ulus”这一国号。“全体蒙古兀鲁思”一词在历史上是否存在,是值得怀疑的。我们更倾向于认为,这个词是现代学者创造出来的,指代从合不勒汗至成吉思汗建国初期处于酋邦(chiefdom)形态的蒙古政权,以区别于后来形成的完整意义上的国家(state)形态的蒙古政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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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中提到了成吉思汗在斡难河-怯绿连河谷地的旧都阿乌拉嘎。关于“旧都”的概念和阿乌拉嘎之地,皆需略作说明。成吉思汗的大蒙古国是一个不建城邑的“行国”游牧政权,大汗四季巡幸迁徙,并不存在都城。不过,在成吉思汗四季驻跸的地方中,斡难河-怯绿连河之地是他出生、成长的龙兴之地,地位尤为重要,是某种意义上的都城,但只是没有城郭的一片较大的地域。阿乌拉嘎(Avarga)是今天的一个地名,即“a’uruq”,元代译名“奥鲁”,意为“老小营”,指大军出征时留在后方的家眷和畜产。21 世纪初,白石典之公布了日本-蒙古联合考古队在阿乌拉嘎发掘的成果,认为此地即成吉思汗在斡难河-怯绿连河之间的主要驻跸地。5此地有一些建筑基址,并无城郭。国内最早关注这一考古发现的是南京大学的陈得芝先生,可参看其《成吉思汗墓葬所在与蒙古早期历史地理》(《中华文史论丛》,2010 年第 1 期)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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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1 年至 1260 年间的察合台汗国监国者,作者转写为“Ergene”。据刘正寅《〈史集·部族志·斡亦剌传〉译注》(《中国边疆民族研究》第 5 辑,2011 年),此名波斯文作“兀鲁忽乃”(روا,Ūrquna)无疑,汉译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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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英文版出版于 2012 年,至今短短数年,相关研究又有新的进展。例如导言中提到《忽必烈汗与美丽的杜马班公主》(2002 年)一书很难找,如今该书已经有修订版问世,6有兴趣者可一睹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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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翻译过程中,《元朝秘史》(《蒙古秘史》)汉译文主要参考了余大钧译注本(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 年),《世界征服者史》参考了何高济汉译本(商务印书馆,2004 年),《史集》参考了余大钧、周建奇汉译本(商务印书馆,1985 年)。译文并未完全照搬诸书汉译本,请读者注意。涉及察合台汗国、朮赤汗国史事时,主要参考了刘迎胜《察合台汗国史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年)、赤坂恒明《朮赤系诸政权史研究》7及相关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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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的翻译始于编辑张鹏的联络,承蔡伟杰兄推荐,我们开始了这项工作。导言为合译,第 1 至 3 章由求芝蓉译,第 4 至 10 章由马晓林译,初稿译成后互校一遍。译稿完成后,特约编辑陈顺先付出了辛勤劳动。本书翻译过程中,也得到了北京大学王一丹教授主持的波斯文《五族谱》读书班的师生们直接或间接的帮助。在此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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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 1 月 9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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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72. 2,May 2013:465-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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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具有代表性的如《蒙古人民共和国史》第 1 卷,乌兰巴托,1966 年,第 17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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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at-Ochir Bold,Mongolian Nomadic Society: A Reconstruction of the “Medieval”History of Mongolia,Richmond,Surrey:Curzon,2001,p. 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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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ikolay N. Kradin,“Qamuq Mongqol Ulus and Chiefdom Theory”,Chronica vol. 7-8,2008,pp. 144-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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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白石典之:《モンゴル帝国史の考古学的研究》,同成社,2002 年。《チンギス=ハーン廟の源流》,《东洋史研究》,63-4,2005 年。《モンゴル國アウラガ遺跡の調査とその意義》,《东方学》,112,2006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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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avid Bade,“Of palm wine,women and war:the Mongolian naval expedition to Java in the 13th century”,Institute of Southeast Asian Studies,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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