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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帝国衰亡史 第五章 禁卫军公开出价将帝位卖给德第乌斯·尤利安努斯 克劳狄乌斯·阿尔比努斯在不列颠、佩西尼乌斯·尼格尔在叙利亚、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在潘诺尼亚,公开声讨谋害佩尔蒂纳克斯的叛贼 塞维鲁赢得内战的胜利 军纪的废弛 政府的新措施(193—197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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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禁卫军公开出售帝座(193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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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的威力在幅员辽阔的王国比在小社区更容易被感受到。杰出的政治家能清楚计算出来,任何国家若将不事生产的军队人数维持在总人口的1%以上,[226]那这个国家很快就会民穷财尽。但是,虽然这个相对的比例可能是一致的,但军队对社会其余部分人口的影响力,却会依据军队实力的变化而有所不同。军队要由相当数量的军人组成,受将领统一指挥,否则就不能发挥兵法和军纪优势。组成的人数过少无济于事,过于庞大的部队甚难控制也不切实际,正如机器的动力会因弹簧过于精细、负载太重而损毁。为证明此说法,大家只要想一下,一个人不可能只靠着体力、武器和技术上的优势,就让100个跟他地位相等的人唯命是从。一个小城邦或区域的暴君,会发现100名武装人员无法抵挡1万名农夫或市民,但10万名训练精良的士兵,可用专制的方式控制1000万臣民。一支1万到1.5万人的卫队,能让庞大首都中拥塞在街道上的群众闻风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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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都创立的禁卫军,人数并未到达上文所提的数目,[227]但是禁卫军的违法乱纪和干政谋篡,正是罗马帝国衰亡的征兆和起因。那位政治手腕高明的暴君,知道法律只是表面的掩饰,夺取的政权要靠武力来维持,于是组织起这支强大的卫队,好随时用来保护自己、恐吓元老院、事先防范谋叛活动并及时扑灭暴乱行为。他以双薪和特权来笼络受宠的部队,首都只驻扎3个支队的兵力,其余散布在意大利邻近的各城镇。他们飞扬跋扈的作风,让罗马人民感到愤愤不平与惊慌难安。但经过50年的和平岁月,人民逐渐被奴化,提比略迈出了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一步,使国家从此戴上枷锁,动弹不得。他用减轻驻军对意大利的负担,以及加强禁卫军的军纪作为借口,将他们集中在罗马的一个永久性营地里,置于要冲之地,[228]建造最精良坚固的工事。[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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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制政体固然需要使人畏惧的奴仆,却也给本身带来致命的威胁。皇帝将禁卫军派进宫廷和元老院,等于是教他们窥探自己的实力和文官政府的弱点。保持距离和神秘,才能使人对一无所知的权力产生敬畏之心,要是对主子的败德恶行了如指掌,就难免产生蔑视的心理。他们驻扎在富庶的城市,整日无所事事过着闲散的生活,感觉到自己具有无可抗拒的力量,于是越发骄纵自满。尤其是君主本身的安全、元老院的权力、国家的金库和帝国的宝座,全都毫无遮掩地落于他们的掌握之中。为了杜绝禁卫军危险的念头,就是意志坚定和根基稳固的皇帝也不得不运用权术,务求恩威并用,赏罚分明,尽量满足他们的骄纵心理,迁就他们的享乐爱好,姑息越轨行为,用大量赏赐来收买并不完全可靠的忠诚。所有这些,从克劳狄登基以来,成为禁卫军对每位新皇帝即位的合法索求。[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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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的支持者极力辩称,拥有武力就有合法的权力,并且根据政府体制组成的重要原则,坚持在指定皇帝时,必须要得到他们的同意。执政官、统领大军的主将和重要官员的选举权虽然后来被元老院夺走,但那是罗马人民自古以来不容置疑的权利。[231]但是要上哪里去寻找罗马人民呢?当然不是充塞在罗马街头的奴隶和外国人,这些满身带着奴性的群众,不论在精神还是物质方面,都贫穷得一无所有。要从意大利的年轻精英中挑选国家保护者,[232]他们受过军事和品德上的锻炼,才是人民真正的代理人,最有资格来推选共和国的军事统帅。这些论点固然还有值得商榷的余地,但等到凶狠的禁卫军增加发言的分量,像征服罗马的蛮族一样,拔出刀剑来做决定时,就不容旁人置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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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残忍地谋害佩尔蒂纳克斯,是对神圣帝座的侵犯,而随后的行动,更是对帝制尊严的侮辱。军营中闹哄哄无人出面领导,就是激起这场风波的统领莱塔斯,也非常小心谨慎不敢触犯众怒。正在军心大乱法纪沦丧之际,皇帝的岳父、罗马郡守提尔皮西阿努斯,在得知禁卫军叛变后就被派到军营,企图平息这场事故。等到这群凶手将佩尔蒂纳克斯的头颅插在长矛上,兴高采烈地回来,他也只有黯然无语。受到野心的驱使而丧失原则、忘记悲痛,在历史上是司空见惯的事。提尔皮西阿努斯居然在如此恐怖的时刻,渴望要登上血迹未干的帝座,真令人不敢置信,那被弑的皇帝是如此圣明,与他的关系又如此密切。他开门见山用最有效的方法来磋商继位的条件,但禁卫军深知奇货可居,不愿吃亏,又怕私下接触得不到好价钱,就登上壁堡大声叫喊,用公开拍卖的方式将罗马世界让售给出价最高者。[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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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尤利安努斯登基激起众怒(193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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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方无耻的叫价真是狂妄嚣张到了极点,全城民众知道后莫不痛恨,人人义愤填膺。最后,这消息传到德第乌斯·尤利安努斯耳中,他是一位有钱的议员,根本不管民众有什么疾苦,毫无心肝地放纵于奢豪的饮宴。[234]他的家人和门下的食客,都在呶呶不休地劝他争取帝位,千万不要放弃这个大好机会。这个虚荣心极重的老家伙急忙赶到禁卫军营区(公元193年3月28日),提尔皮西阿努斯还在讲价钱,于是他也在壁堡的墙脚下叫价竞争,接着就在双方代表的奔走下进行卑鄙磋商,来回把出价告诉对方。提尔皮西阿努斯原来答应给每位士兵5000第纳(大约160英镑),但尤利安努斯急于获胜,出价一下子跳到6250第纳,等于超过200英镑。营门立即打开,欢迎买主进入。他被拥立为皇帝,接受士兵的宣誓效忠,士兵还要求他谅解提尔皮西阿努斯的竞标,不可追究此事,看来还很讲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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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该轮到禁卫军尽义务来履行卖方的条件了,新皇帝虽为他们所不齿,但还是要给予扶持。于是他们将尤利安努斯簇拥于队列的中央,四周用盾牌围绕,以密集战斗队形,通过城中静寂无人的街道。元老院奉命召集会议,不论是与佩尔蒂纳克斯来往密切的朋友,还是与尤利安努斯发生私人冲突的仇敌,为了不吃眼前亏,只有装出一副愉快的样子,来分享革命成功的喜悦。[235]等到尤利安努斯带着士兵布满元老院以后,他大言不惭地谈到这次选举是多么的自由,自己的德行是多么的高尚,以及对尊重元老院的充分保证。善于奉承逢迎的议会为他们自己和国家的幸福而祝贺,矢言要对他忠心不二,并且向他授予帝国的全部权限。[236]离开元老院以后,尤利安努斯用同样的军队行列去接收宫殿。首先,让他感到极为刺目碍眼的是佩尔蒂纳克斯被砍掉头颅后留下的躯体,接着是为他准备的极为俭朴的御膳。他对于死者根本无动于衷,就是饮食也弃而不用,只是下令准备丰盛的宴席,自己边玩骰子边观赏著名舞蹈家皮拉德斯的表演直到深夜。然而可以想象得到,在一旁奉承的人员散去以后,留下他一个人在黑暗中独处,恐怖袭上他的心头以致整夜无法入睡,必然想起自己操之过急的愚行。品德高尚的先帝尚且惨遭横死,何况他的权势危疑不定,毕竟他的皇位并非以功绩获得,而是花高价买来的。[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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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应该战栗难安,身处世界之巅的宝座却发现自己没有一位朋友,甚至连支持者也没有。禁卫军也对因贪婪而接受这样的皇帝而大感颜面无光。每一位公民都认为推举他当皇帝就是一场灾难,也是对罗马盛名的最大侮辱。有钱有势的贵族非常小心地掩饰情绪,用满意的笑容和恭顺的言辞,来应付皇帝虚伪做作的姿态。但是一般人民则不然,他们自恃人数众多而且身份低微,可以尽量发泄不满。罗马的街道和公共场合回响着一片谩骂和诅咒的声音,义愤填膺的群众当面质问尤利安努斯,拒绝接受他的施舍和赠与,但同样深知自己的愤怒无法发挥任何作用,只有求助驻防边疆的军团,要他们出动以维护罗马帝国被侵犯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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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边疆将领同声讨伐弑君与卖国罪行(193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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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的不满情绪很快由中央传播到边疆。不列颠、叙利亚和伊利里亚的军队,哀悼佩尔蒂纳克斯的惨死,他们不是曾与他共事,就是在他的指挥下完成征讨的任务。他们接到禁卫军将帝国公然拍卖的信息,无不感到惊讶和愤慨,或许也有些妒忌,因此坚决不同意这桩无耻的买卖。这场兵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也获得全军的一致赞成,这固然可致尤利安努斯于死地,但同时也破坏了国家的和平。尤其是各军的将领,像是克劳狄乌斯·阿尔比努斯、佩西尼乌斯·尼格尔和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渴望夺取皇位之心,远较替佩尔蒂纳克斯复仇之心更为急切。他们之间的实力大致旗鼓相当,每人统率3个军团以及大量协防军部队,虽然性格各有不同,但都是能征善战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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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狄乌斯·阿尔比努斯担任不列颠的总督,是古老共和国显赫贵族世家的后裔,[238]身世远较两位对手占优势。但是他的祖先算是旁支,已经衰败没落,且已迁移到遥远的行省。我们很难明了他真正的性格,据说是在哲学家严肃外表下掩藏着绝灭人性的罪恶,[239]但那些指控他的人都是被收买的作家,不免要对塞维鲁顶礼有加,而把失败的对手踩在脚下。阿尔比努斯的德行,至少他表现出来的作为,获得了马可的信任和好感,后来其子康茂德也对其保持了这种印象,证明他不仅世故而且圆滑。暴君并不是只宠爱没有功勋的人,有时也会在无意之中,奖赏那些有才干或值得受奖赏的人,因为他发现这种人对他的统治还是很有用处。当然这也不代表阿尔比努斯在马可的儿子统治之下,成了执行残酷暴行的大臣,或者共同享乐的玩伴。他带着荣誉的头衔在很远的行省指挥部队,曾经接到皇帝送来的密函,里面提到有些心怀不满的将领,企图进行谋叛的行动,要他接受“恺撒”的头衔和旗章。经过这样的授权以后,他就成为帝位的监护人和储君。不列颠总督很明智地拒绝这种危险的荣誉,以免遭到康茂德的猜忌,何况暴君的覆亡在即,也不必卷入其间导致身败名裂。至少,要用更高尚或更讲究技巧的方式来取得权力。他在接获皇帝死亡的信息以后,立即集合部队,在演讲中发挥雄辩的长才,悲悼暴政下不可避免的灾祸,追述先民在共和政府所享受的安乐和光荣,并且宣称已经下定决心要恢复元老院和人民合法的权利,这番义正词严的讲话非常符合大家的看法。不列颠军团回报以热烈的欢呼,罗马亦在暗中大加赞许。阿尔比努斯在他的地盘很安全,所指挥的军队数量不少,战力也很强,只是军纪较差一点。[240]所以他不在乎康茂德的威胁,对佩尔蒂纳克斯的尊敬也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但是现在他却立即公开反对尤利安努斯的篡夺行为,首都的震动增加了其情感上的压力,使他表露出一种虚假的爱国心。考虑到礼节体制,他拒绝了奥古斯都和皇帝的荣衔,或许他是在效法伽尔巴而已。想当年伽尔巴也是处于这种状况,还一直称自己是元老院和人民的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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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西尼乌斯·尼格尔完全靠自己的努力,以一介寒门之身,爬升到叙利亚总督。这个职缺获利极丰且地居要冲,使他在内战时有登上帝座的希望。他虽是优秀将领,但绝不是塞维鲁的对手,因此只能屈居第二把交椅。塞维鲁后来反倒显示出广阔的胸襟,采用败军之将很多有用的制度。尼格尔领导的政府获得军人的尊敬及民众的爱戴,严格的军纪使士兵在作战时奋不顾身,平时也能服从命令,秋毫无犯。柔弱的叙利亚人对温和与坚定的施政作风感到满意,更喜欢他带着和蔼可亲的态度,参加他们举办的丰盛宴会。[241]谋害佩尔蒂纳克斯的消息很快传到安条克,亚细亚人希望尼格尔能穿上紫袍登基,为先帝报仇雪耻。东部边疆的军团全都支持他,从埃塞俄比亚边境[242]到亚得里亚海岸,这些繁荣富裕而缺乏武备的行省,也乐于听从他的命令。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以东的国王,以宣誓效忠和提供协助的方式来祝贺他当选皇帝。尼格尔心理上虽还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运道,但自认只有他继任,才能避免争执,不会爆发内战。正当他做着凯旋的美梦时,完全忽略了如何去巩固胜利。他没有与拥有强大军队的西方势力展开积极谈判,这些军队的决议可以左右,或者最起码也能平衡这场激烈的竞争。他也没有及时挥军回都,即刻出现在翘首以盼他到来的意大利和罗马。尼格尔在安条克悠闲度日,谁知良机不再,塞维鲁果决的行动使他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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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多瑙河和亚得里亚海之间的潘诺尼亚和达尔马提亚,是罗马费尽千辛万苦最后才征服的国家。这些蛮族为了保卫国家自由,一度有20万人拥上战场,震惊年老力衰的奥古斯都,迫使慎谋能断的提比略亲掌兵符,倾全国之力出征。[243]潘诺尼亚人最后还是屈服在罗马的武力和统治之下,这些已归顺的人民,还有邻近尚未征服的蛮族,甚至连同那些混血的部落,或许是水土和气候之故,都是些体型壮硕、心智迟钝的人,[244]有着凶狠残暴的天性。与罗马省民温顺柔和的面貌比较,他们那种刚毅坚定的特征可以很容易地分辨出来。当地英勇好战的青年,给驻防在多瑙河沿岸的军团供应源源不断的新兵,他们经常与日耳曼人和萨尔马提亚人作战,最佳部队的名誉可谓受之无愧。驻扎在潘诺尼亚的军队这时受阿非利加人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指挥,他以一介平民的身份逐渐爬升,能够掩藏雄心大志,不会因为欢乐的诱惑、对危险的恐惧和人性的弱点而改变稳健的作风和企图。[245]在得到佩尔蒂纳克斯被谋害的消息以后,他马上集合部队,很生动地详述禁卫军的罪恶、傲慢和懦弱,鼓励军团起兵报仇,他在最后的结论里(这段话一定极有说服力)答应给每个士兵400英镑。[246]像这样充满荣誉的犒赏,比尤利安努斯用贿赂的手段购买帝国的价值高了一倍。欢呼的军队立即以奥古斯都、佩尔蒂纳克斯和皇帝的名号尊称塞维鲁(公元193年4月13日)。他生性迷信,相信梦兆和占卜给他带来的运道,同时也靠着显赫的功勋、制定恰当的策略所获致的成果,攀登到巅峰的地位。[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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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塞维鲁进军罗马取得帝位(193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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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维鲁决定角逐帝位之后,马上主动争取,充分利用其独特的优势。潘诺尼亚的边界延伸到尤里安·阿尔卑斯山,这是进入意大利的捷径。记得奥古斯都说过,潘诺尼亚的军团10天之内可以出现在罗马城外。[248]他的竞争对手和意大利隔着海洋和大陆,[249]所以进行这件大事必须抢先下手,在让他们知道大局已定之前,他已经替佩尔蒂纳克斯报了仇,也处罚了尤利安努斯,接受元老院和人民的宣誓,成为合法的皇帝。在远征期间,他不眠不休地赶路,全副武装走在行军纵队的前头。他的这种做法赢得了部队的信任和爱戴,督促大家要勤劳,激励大家的士气,鼓起大家的希望,表现了愿意与士兵同甘共苦的态度,同时让大家知道未来还有更丰厚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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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境可怜的尤利安努斯原打算与叙利亚总督争天下,但潘诺尼亚军团势如破竹地前进,使他面临灭亡的危机。告急消息传来,让他更为忧虑。他不断获得报告,说塞维鲁已越过阿尔卑斯山;又说意大利城市不愿阻挡塞维鲁进军,不仅没有能力拒止,还要箪食壶浆迎王师。拉文纳这个重要的城镇,没有加以抵抗而是立即投降,亚得里亚舰队落在对方手中,敌军离罗马仅有250英里,尤利安努斯短暂的皇帝生涯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在走向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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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安努斯尽一切努力想要免于覆亡,或者至少要能撑一段时间。他要求收买的禁卫军在城内备战,环绕城郊建立防线,甚至加强宫廷的防御工事,好似那些最后的护城壕,在没有外援的形势下,还能抵御胜利的侵略者。恐惧和羞辱使禁卫军的卫士不敢抛弃连队队标[250]逃亡,但是他们听到潘诺尼亚的军团,由百战沙场的将领指挥,曾在冰冻的多瑙河岸很轻松地征服凶狠的蛮族,[251]人人无不惊慌失色,唉声叹气地离开浴场和剧院这些声色场所,开始进行备战的工作。兵器久不上手,早忘了怎么使用,甲胄的重量也让他们吃不消;想靠外形凶猛的野兽来吓唬北方的部队,未经调教的大象[252]却把技术欠佳的驭手摔下背来;从米塞卢姆抽调来的舰队,在海上的操练错误百出,成为人们嘲笑的对象。元老院在一边冷眼旁观,对于篡位者的焦灼和软弱,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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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尤利安努斯所表现出的所有举措,都可看出他已六神无主,心惊胆裂。他坚决要求元老院宣布塞维鲁是国家的公敌,同时又央请潘诺尼亚的将领一同治理帝国。他派遣执政官阶层的人员出任使节与对手谈判,一面又派刺客去谋取塞维鲁的性命。他要求灶神处女[254]和所有各级祭司[255]穿着祭祀的服装,带着罗马诸神的祭器和贡品,以庄严的行列迎向潘诺尼亚军团。同时,他又举行诡异的仪式和非法的活人献祭,以卜问命运的凶吉和祈求神明赐福改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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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维鲁既不在乎尤利安努斯的武力,也不畏惧他的法术,唯一的危险是行刺的阴谋,于是他选了600个忠诚的卫士,在行军的全程,日夜甲不离身在四周严密防护。他领军长驱直入,部队快速挺进,毫无困难地通过亚平宁山的隘口,把派来阻挡的军队和使节纳入麾下,然后在距罗马70英里的因特朗尼亚稍作停留。塞维鲁胜券在握,但是禁卫军处于困兽之境,难免引起流血冲突,所以不愿动武登上皇位,[256]这种用心值得赞佩。他在首都的使者向禁卫军提出保证,只要交出一无是处的皇帝和谋弑佩尔蒂纳克斯的罪犯,接受胜利者公正的审判,他就不会将此一令人悲痛的事件视为团体行为。禁卫军的反抗只是情绪性的固执,他们毫无忠诚可言,欣然接受简单的条件,抓住大部分凶手,通知元老院不再为保护尤利安努斯而战。执政官召开会议,一致通过塞维鲁为合法的皇帝,敕令封佩尔蒂纳克斯为神祇以为荣耀,宣布尤利安努斯的退位并判处其死刑。尤利安努斯被私下带到宫殿的浴场,像一般罪犯那样被斩首(公元193年6月2日)。离他花费巨款买到帝位,到岌岌可危的政权垮台为止,只过去了66天而已。塞维鲁在极短时间内,率领大军从多瑙河地区远征到台伯河畔,似乎令人难以置信,但是也可以证明:农业和贸易能够供应充分的军用粮食,道路的状况良好,军团有严格的训练,以及各行省明哲保身的退缩态度。[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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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维鲁首先要处理佩尔蒂纳克斯的身后事宜。他采取两种措施,一个是基于策略而替他报仇,其次就是根据礼法尊以荣名。他对禁卫军下达指示,新帝在没有进入罗马之前,他们不准携带武器,但是要穿着典礼的制服,就像平时随护君王那样,在罗马附近的大平原上等候他驾临。这批傲慢的部队既后悔又害怕,但也只得服从。一支精选的伊利里亚军队将长矛平举将他们团团围住,禁卫军已经无路可逃,也没有能力抵抗,只有在惊怖的笼罩下静待命运的安排。塞维鲁登上临时法庭,严厉斥责禁卫军的不忠和怯懦,以谋叛和背信解除官兵的军职,剥夺华丽的勋标服饰,发配到离首都100英里的地方,不从则处死。在处理期间,他另外派部队去收缴遗留的武器,占领位于罗马的营房,以免发生困兽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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