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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普罗布斯继位后宏图大展之作为(276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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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狄和奥勒良的出身同是伊利里亚的农夫,这两人在帝国式微时力挽狂澜。如今对普罗布斯的即位,伊利里亚的农夫也应与有荣焉。大约在20多年前,瓦莱里安皇帝知人善任的洞察力,使他发现了这位年轻军人的很多优点,军事法规虽对任职的年龄有限制,但仍破格授予他军事护民官的阶级。普罗布斯不久就战胜了占据数量优势的萨尔马提亚人,是役还救了瓦莱里安一位近亲的性命,不负其拔擢之明。皇帝亲自颁给其颈圈、臂镯、长矛、旗帜、公民冠和登城冠等奖品[77],这是古代罗马授予英勇将士的殊荣,同时将第三军团,接着就是第十军团交给他指挥。[78]以后他每次擢升都能一显身手,让人感觉他未来的发展能更上层楼。在他的军旅生涯中,曾转战阿非利加和本都,以及莱茵河、多瑙河、幼发拉底河和尼罗河等地区,不论是英勇的胆识和指挥的能力,都表现得极为卓越而有丰硕战果。奥勒良对他征服埃及固然极为感激,但是更为推许他冒着性命危险,阻止皇帝犯下残酷暴行的那种忠心耿耿的赤诚。塔西佗为了借重他的将才以弥补个人军事学养之不足,授以东方各行省军事总指挥的职位,薪饷较一般将领高5倍之多,应允给予其执政官的位阶,以及凯旋式之荣誉。普罗布斯即位时仅44岁,[79]声望极隆又受军队爱戴,正是春秋鼎盛之年,可大展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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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布斯的功勋为世人所公认,所统率的军队已战胜弗洛里努斯,帝国之内再无竞争对手。要是我们相信他的自白,会发现他毫无称帝的意念,后来之所以接受也是勉为其难。他曾在私人信函内写道:“就我现有的权势,实在没有必要顶着虚名而身陷猜忌之险境,这样一来,我就得扮演军方所强加于我的角色。”[80]他出乎至诚写给元老院的信函,至少在言辞上表现出罗马爱国者的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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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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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各位从元老院议员中推举一位接替奥勒良皇帝时,完全是基于公正和智慧做出的最适当的选择。各位才是世界最合法的统治者,从祖先那儿继承的权力,由各位传给后代的子孙。要是弗洛里努斯没有像继承私人产业那样,篡夺自己兄长的帝位,能够听从具有最高权力的各位所做的决定,无论各位将厚爱施于任何人,一切都会很圆满解决,不会产生任何问题。现在军队为了维护体制,已经惩处他那轻举妄动的作为,也授予我奥古斯都的头衔。基于我的权利和我的功勋,请求各位以仁慈之心给予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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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执政官宣读这封非常恭敬的信函时(公元276年8月3日),在座的议员都飘飘然难掩满意之情,觉得普罗布斯已操左券,还能卑辞相求实在难得。大家异口同声以热烈的词语,颂扬他的操守德行和丰功伟绩,还有他那温和稳健的言行。于是元老院毫无异议地立刻通过一项敕令,批准东部军队所推举的继位人选,对他们的统帅授予所有身登大宝的尊荣:恺撒和奥古斯都的称号、国父的头衔、在元老院一天可以提出3个动议的权利、祭司团大祭司长的职位[81]、行使护民官的权力以及代行执政官头衔的军事指挥权,还有就是举行登基的仪式。看起来是增加皇帝的尊荣和权势,隐约中显现出共和国的古老传统和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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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布斯从当政开始同样表示友善的态度,允许元老院参与帝国的行政事务。这位忠诚的将领为了维护罗马军队的光荣战绩,经常把金冠和蛮族的战利品堆放在大家的脚前,这些都是他无数次胜利的成果。[82]然而,他虽然表面上满足元老院的虚荣,私底下一定轻视议员的懒惰和软弱。虽然元老院有权力随时废止伽利埃努斯可耻的诏书,但他们身为西庇阿骄傲的继承人,默默忍受被排除在军方所有的职务之外。同时,他们深刻地体验到,谁若拒绝刀剑,就得丢掉权杖立即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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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勒良凭借武力,已经粉碎罗马四周敌人的抵抗,等他逝世后各方的蛮族又卷土重犯,声势更为强大。在短短6年的统治时间里,蛮族再度被普罗布斯积极的英勇作为予以讨平。论武功他不输古代英豪,重新恢复了行省的和平与秩序。帝国最危险的边区是雷提亚,经过他大力扫荡以后,根本无须顾虑还会有敌人留存。他击溃萨尔马提亚部族飘忽不定的战力,运用令人敬畏的手段,迫使这些蛮族归还所掠夺的战利品。哥特民族要求与英勇善战的君王结成联盟。他深入山区击败伊索里亚人,[83]围攻并夺取了几个坚固的堡垒。他非常自傲于制服国内这个顽强的敌人,他们过去的倨傲无礼深深伤害到帝国的尊严。篡位者菲尔穆斯在上埃及所引起的事端,一直没有完全平息,托勒密和科普托斯的城市[84],在与布伦米人联盟后加强防务,仍旧维持着暗中叛乱的状况。要想对这些城市和南部野蛮的协防军加以惩治,必然使得波斯的宫廷提高警觉,“万王之王”就会终止与普罗布斯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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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布斯建立的勋业大部分是由于个人的英勇无敌和指挥有方,所以为他写传的作家感到非常惊奇,何以他能在短短6年之内,参加那么多远距离的战争。他将次要的行动交给部将负责,选贤与能是他治绩的一大特色。诸如卡鲁斯、戴克里先、马克西米安、君士坦提乌斯、伽勒里乌斯、阿斯克勒庇德图斯、安尼巴里阿努斯以及很多重要官员,以后不论是登基治国,或是辅弼朝政,都在奥勒良和普罗布斯的麾下受过严格的训练。[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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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普罗布斯征服蛮族之丰功伟业(277—279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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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布斯对共和国最大的贡献,应该算是光复高卢(277 A.D.),从日耳曼蛮族手中收回70多个欣欣向荣的城市。自从奥勒良逝世后,这个最大的行省受到蛮族毫无忌惮的掠夺。在众多抵抗凶狠的入侵者的事件中,状况比较清楚,能让后人分辨出来的事件,是英勇的普罗布斯连续击败蛮族三支大军,当然有些情形只能靠推断:像是把法兰克人驱回他们的沼泽地区。法兰克可能是指一个联盟,所以取这个带有“自由参加”意味的名字。他们占领着沿海一大片平坦地区,因莱茵河贯穿其间,经常泛滥成为积水的湖沼。还有几个部族像是弗里西亚族和巴塔维亚族都加入了这个联盟。还有他击败的汪达尔人的分支勃艮第人,这个部落在奥得河到塞恩河之间到处流窜,寻找可以抢劫的地方,现在只要归还所有的战利品,就允许他们全身而退;这方面也让蛮族感到庆幸,但要是他们不遵守条约的规定,立即就会受到很严厉的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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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入侵高卢的蛮族当中,以利吉人的战力最为强大,这个距离遥远的民族,统治着波兰和西里西亚边界广阔的领域。阿里伊族在利吉人之中,无论是人口数量和凶猛的程度都居于领先地位。历史学家塔西佗曾经很生动地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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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伊人天性残暴狠毒,靠技术及环境努力强化他们令人恐惧的特质。他们使用黑色的盾牌,身体也绘成黑色,专门选在深夜时分作战。他们成群前进的身影,看来就像黑乌乌的阴影。他们怪异得像魔鬼一般的面貌,任何敌人看见了都会不寒而栗。人在战场上视觉的抵抗力最差,最容易被敌人慑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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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罗马军队有严格的纪律,可以克服这种引起恐惧的现象。他们在一次规模不大的交战中击败利吉人,最有名望的族长森诺也被普罗布斯活捉。深谋远虑的皇帝不愿将此英勇民族逼上绝路,签订了很宽大的投降条约,让他们安全回到自己的国土。但他们在行军、战斗和撤退中遭到很大的损失,使得这个民族的势力全部瓦解,以后无论是在日耳曼人或帝国的历史上,再也没有提到利吉人的名字。在光复高卢的过程中,据称入侵的蛮族损失40万人。这对罗马人而言是件艰巨的工作,皇帝须花费大量的金钱,因他悬赏的价格是一个蛮子的头颅一枚金币。由于战士的名声是建立在对人类的杀戮上,我们很自然地推测,贪婪的军人胡乱倍增杀敌的数目,而普罗布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全盘接受,并没有严格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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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耳曼民族不断骚扰帝国的边疆,自从马克西明远征加以惩处以后,罗马将领的企图心受到限制,仅仅满足于防卫作战。骁勇的普罗布斯趁着高卢胜利的声势,渡过莱茵河,把所向无敌的鹰帜展示在易北河和内卡河地区。他内心始终抱持一种看法,除非蛮族在自己的国家体验到战争的灾难,否则在他们的心里根本不会存有和平的念头。日耳曼在最近一次大迁移中受到惨重的打击,以致战力衰竭无法抵抗,对于皇帝统率大军前来,感到极为惊骇。9位地位最高的日耳曼诸侯来到营地,俯伏在皇帝的宝座前,乐于接受征服者的命令,心甘情愿签订和平条约。他们从行省带走的财物和俘虏,皇帝坚持要求如数归还,要是敢拒不交还掠夺的战利品,各地的官吏有责任惩罚这些顽抗的强盗。普罗布斯在他们区域的边界上留下守备部队,日耳曼人要提供相当数量的谷物、牛只和马匹作为贡金,供应这些部队使用,当然蛮族除了这些物资也没有别的东西。皇帝甚至有很多构想,像是要强迫日耳曼人放弃他们的武备,将他们的纷争交给罗马解决,把他们的安全托付给罗马保护。要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就得指派长驻此地的总督,还有大量用来维持治安的军队,这都是不可缺少的必要条件。因此,普罗布斯经过判断以后,认为这是不切实际的做法,[86]于是就把这个庞大的计划搁置下来没有执行。要是日耳曼被贬成一个行省,罗马人唯一的收获是增加需要防守的边界,花费更多的人力和金钱,来对付作战更为凶狠、行动更为积极的西徐亚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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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布斯放弃将好战的日耳曼人变成臣民的构想,为了应付当前的需要,代之以建造一道坚固的防线拒止蛮族的入侵。这片国土的范围就是现在的土瓦本大公国,在奥古斯都那个时代,因为古老的居民全部迁移一空,[87]所以成为荒芜之地。这里的土地很肥沃,很快就对邻近的高卢行省产生吸引力。有些冒险者前来建立新的殖民地,他们拥有不受羁绊的性格,不顾一切追求财富,据有这片无主的产业,缴交了十一税后为帝国所承认。帝国为了保护这些新来的臣民,边区守备部队的防线逐渐从莱茵河延伸到多瑙河。大约是哈德良在位时,防御的形式已经建立而且推展开来,守备部队的防线建构完成,用森林和栅栏做成坚固的工事和堑壕来掩护。普罗布斯皇帝在原来很粗糙的防线上,建构一道相当高的石墙,每隔一段距离筑有守备塔来加强防御力量。从多瑙河邻近的诺伊斯塔德和拉蒂斯邦,[88]延伸越过丘陵、山谷、河流和沼泽,抵达内卡河上的温普芬,最后终止在莱茵河的河岸,[89]一路蜿蜒过来将近200英里。这样一个重要的屏障把两条主要的河流连接起来,可以保护在欧洲的行省,中间的空隙似乎已经弥补得很坚固,使得蛮族特别是阿勒曼尼人无法像从前那样很方便地切入到帝国的要害部位。但是从中国和不列颠所获得的经验得知,通过修筑堡垒高墙来防御广袤的边疆,全属徒劳无功之举。[90]一个积极进取的敌人,可以任意选择和变更攻击的位置,最后必能发现守备薄弱的部分,或趁其不备而攻之。防守者的兵力和注意力经常处于分散的状况,即使是训练有素的部队要是不明敌情,也会产生畏惧的心理而影响至巨,到时候防线只要有一点被突破,就会全面崩溃。普罗布斯建造的石墙所遭遇的命运或可证实此种说法,在他死后不过数年,石墙就被阿勒曼尼人推倒。剩余的残迹还零落地散布各处,现在只能引起土瓦本农夫的惊奇,以为是恶魔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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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布斯强迫被征服的日耳曼民族签订和平协定,协定中有一项有利于罗马的条件,就是要日耳曼人履行义务,每年征召1.6万名身强体壮的青年,供应罗马军队所需,然后分配到各行省,再以每批50到60人的规模,派到罗马部队作为紧急增援之用。这种明智的做法,是要将蛮族对罗马的协助,发挥威力于无形。到现在这种人力的供应已成为不可或缺的项目,因为意大利和内地各行省习于文雅的生活,人民虚弱不堪,无法承担军备的重任。在莱茵河和多瑙河艰苦的边疆地区,人民在身心两方面都适合军营的辛劳工作,但是连年战争使人口的数量逐渐减少,家庭的破碎和农业的凋敝影响最大,不仅摧毁目前的人力资源,更断送未来数代的希望。普罗布斯采用极为明智而正确的计划,让被俘或逃亡来归的蛮族组成新的殖民地,分发土地、家畜及各种农具,采用各种奖励措施,使他们安定下来为共和国培养服役的兵源,用来取代人力资源业已枯竭的边疆。他曾运送一大批汪达尔人到不列颠的剑桥郡,让他们无法逃走也没有能力作乱,之后证明他们果能忠心耿耿为国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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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法兰克人和格庇德人居留在多瑙河和莱茵河两岸,将近十万巴斯塔奈人被赶出自己的家园。后者非常乐于到色雷斯定居,他们很快受到了罗马臣民的感染,接受他们的生活方式和国家观念[91]。但普罗布斯的期望大多数还是落空,蛮族既无耐心而且生性懒惰,无法忍受缓慢而单调的农耕工作。他们对自由自在的生活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喜爱,只要有人站出来反对专制,就可以煽动他们很快叛乱,给自己和行省带来致命的危险。虽然后来的皇帝继续采用类似措施,但这种人为的供应,对于高卢和伊利里亚最主要的边境,还是不能恢复到古代原有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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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放弃新开发的居留地区、扰乱公共安宁的蛮族中,只有很少数的人员能够回到自己的故土。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武装作乱,在整个帝国之内流窜,但是被这位英勇的皇帝率军平定,最后还是逃不掉全数被歼的命运。其中有一部分法兰克人,开始时也是仓促行事,却获得成功,后来产生极大影响,不应该因为没有引起注意而放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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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布斯将法兰克人安置在本都的海岸地区,着眼点在于加强边疆的实力,制止阿兰人的入侵。有一支船队停靠在黑海的一个港口,结果落在法兰克人的手里,他们决定冒险通过不知底细的海洋,从费西斯河回到莱茵河的河口。他们很轻松地通过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赫勒斯滂海峡,在地中海里到处巡航,随心所欲进行报复和抢劫的行动,不断袭击毫无戒心的亚细亚、希腊和阿非利加海岸。叙拉古是一个富庶的城市,过去雅典和迦太基的海军在它的港口里鏖战不休,现在被一小群蛮族掠夺,战栗的居民大部分都被屠杀。法兰克人再从西西里岛前进到赫拉克勒斯之柱,很放心地向着大洋航行,沿着西班牙和高卢海岸,成功地找到了一条穿过不列颠海峡的航路,完成了令人惊叹不已的航程,在巴塔维亚和弗里西亚海岸安全登陆。这次成功的实例教导他们的同胞,善于利用运动快速的优势,不必害怕大海的危险,只要发挥积极进取的精神,就会有一条新的路线可以获得财富和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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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普罗布斯荡平叛乱及其被弑(280—282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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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布斯虽保持高度警觉和主动的作为,也不可能立刻使广大版图内的每一部分都受到他的约束。蛮族只要抓住国内战争的良机,就会挣脱加在身上的枷锁。当皇帝出发解救高卢时,将东方的指挥权授予萨图尼努斯,这是一位战功赫赫、经验丰富的将领。然而他终因君主出征在外,加上亚历山大里亚人的轻举妄动、朋友的危言耸听以及自己心怀畏惧,迫不得已发动叛乱。但是他对帝国甚至自己的生命,从登基那刻起就未抱任何希望。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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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哉!共和国丧失一位可用之材,多年的汗马功劳毁于一时的鲁莽行动。你们难道不知掌握君权之可悲吗?那就像利剑悬在头上,随时会丧失性命。畏惧自己的侍卫,怀疑自己的友人,行为的选择和生活的方式完全失去自主能力。无论年龄的长幼、品格的高下或行事的良窳,都免不了因猜忌而引起责难。当我被推举登上帝位,就注定要终生忧虑,不得安享天年。唯一值得安慰之事,是可以保证将来下场悲惨者,绝非仅我一人而已。[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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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的前面部分,因普罗布斯的胜利得到证实(279 A.D.),由于他的慈善为怀,后面部分所幸并未言中。这位仁慈的君王甚至想从愤怒的军人手中,救下萨图尼努斯的性命。普罗布斯过去对他的操守极为敬重,信任有加,不惜为他说话,当有人第一次提到他即将叛变的消息,普罗布斯认为是诬告而将告发者加以惩处。萨图尼努斯之所以有这种下场,是因为他对手下的追随者没有约束,误听人言。而这些在下的拥戴者,比起有经验的领袖,他们的期待更热切,所以罪恶就更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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