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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瓦伦斯偏袒阿里乌斯派的宗教迫害(367—378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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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容的瓦伦提尼安很不幸离发生激烈争论的地点实在太远。西部的基督徒很快能从里米尼信条的罗网中脱身,满心欢愉回复到正统信仰的安宁状态,还有少数的阿里乌斯派信徒留存在西米乌姆和米兰,被认为只是轻视的对象而非泄愤目标;但在东部各行省,从黑海之滨直到蒂巴伊斯沙漠,敌对教派之间的实力和人数几乎达成平衡,因势均力敌之故,反而无法和平协商,只能永无休止地笼罩在宗教战争的恐怖中。教士和主教用恶毒的咒骂进行争辩,有时会大打出手。阿塔纳修斯仍统治亚历山大里亚,君士坦丁堡和安条克的宝座落在阿里乌斯派高级教士手里,每次主教出缺都会引起群众暴乱。本体同一论的声势大增,因有59位马其顿派主教的认同以示修好。这些人也称为半阿里乌斯派,但他们在私下对圣灵神格抱着勉强认同的态度,使得正统教会凯旋的风光大为失色。瓦伦斯在登基的头一年,公开宣布要仿效皇兄不偏不倚的行事作风,这对阿里乌斯派信徒而言是很重要的胜利。这两兄弟在私人生活里还保持新加入者的身份,但瓦伦斯的虔诚信仰促使他请求施洗。就在他出发亲身涉险从事哥特人战争前,自然将这件事交给皇都的主教优多克苏斯来办理。[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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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一位无知的君王,被本堂神父灌输异端邪说的神学教义,那么他的过失和罪行是错误抉择不可避免的结果。不论皇帝基于何种原因做出这项决定,都会触犯基督徒臣民中人数最多的教派。就像本体同一论和阿里乌斯派这两边领袖人物的看法,要是他们不能征服对方统一教会,就等于遭到最残酷的伤害和压迫。瓦伦斯做出决定之前,最感为难之处在于如何保持公正无私的德行和名声。他不像君士坦丁那样喜欢虚名,对深奥的神学也没兴趣。但他的思想单纯并且尊敬优多克苏斯传授的教义,于是放弃自己原有的观点,听从教会的指导。在受到权威人士的影响以后,促使他将阿塔纳修斯视为异端派系,重新导正回归纯正信仰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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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斯在开始时可怜他们的盲目无知,慢慢为他们的冥顽固执所激怒,逐渐憎恶这些教徒,因为他们把他当成痛恨的对象。[234]瓦伦斯怯懦的心灵一直摇摆不定,那些跟他熟悉的人会在谈话中左右他的行为。专制的宫廷,经常把放逐和监禁平民当成施惠笼络有势力教派的手段,因而这种惩处落在本体同一论教派的领袖人物头上,加上君士坦丁堡的灾难事件,有80位神职人员遭遇意外被烧死在船上,归罪于皇帝和手下阿里乌斯派大臣的残酷和预谋。在每一次的冲突中,天主教徒(要是我们可以预先使用这个称呼的话)都要为自己的过失和对手的计谋,付出锒铛入狱的代价。在每一次的选举中,阿里乌斯派的候选人总能占上风。要是他们受到大多数人民的反对,通常会得到地方官员凭着职权所给予的支持,甚至动用军方势力来威胁恫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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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纳修斯的仇敌趁他衰老施加打击和骚扰,于是他暂时退隐到父亲的墓园,这被人当成是对他的第五次放逐而大肆庆祝。但一大群民众被激起宗教的狂热,急忙拿起武器威胁统领。总主教的统治长达47年,心满意足地在和平与荣耀中结束他的一生(公元373年5月2日)。阿塔纳修斯的逝世等于在埃及发出宗教迫害的信号。瓦伦斯的异教徒大臣费尽力气,将一无是处的卢西乌斯推上总主教宝座,用基督教教友的生命和苦难,换取优势教派的支持。对异教徒和犹太人的宽容精神让正统派教徒悲叹不已,这等于加重了他们的灾难,也加重了东部邪恶暴君的罪行。[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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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教派的最后胜利使瓦伦斯背上宗教迫害的污名,这位君王到底是为善为恶,还是弄不清楚,因他不懂教义且个性软弱,没人愿意花工夫为他写《护教申辩书》。但倒是发现有些疑点,瓦伦斯负责教会事务的大臣,在很多地方独断专行,让主子背黑锅,由于对立的教派基于义愤且不了解状况,而把事情真相夸大或误传。[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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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瓦伦提尼安保持沉默可从中联想到一种可能的论点,即瓦伦斯在所属行省实施的偏袒行为,相对于已建立的宗教宽容政策而言,只是一时偏离正轨,根本微不足道。明智的历史学家赞誉兄长没有发脾气,不认为需把东部的残酷迫害,拿来与西部的宁静无事进行对比。[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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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不论对含糊而隐约的报告有多少信任,瓦伦斯的品格或行为在个人记录中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其中提到的资料与善于雄辩的巴西尔有关,这位恺撒里亚的总主教接替阿塔纳修斯,是支持三位一体论的主要负责人。[238]巴西尔的朋友或仰慕者对此有详尽的叙述,我们要是剥去修辞和奇迹的厚重外衣,就会为这个阿里乌斯派的暴君竟会有宽大的胸怀而感到极为惊讶。瓦伦斯钦佩巴西尔的坚定,同时担心若运用武力镇压,会在卡帕多细亚行省引起全面叛乱。总主教用他那绝不屈服的高傲态度、真实不虚的意见以及身份的尊严,断言自己绝不会屈服于皇帝的意志和权力。瓦伦斯很虔诚地为主教座堂服务,他并没有发布放逐的判决,相反捐出一大片值钱的土地来盖医院,巴西尔后来将医院设置在恺撒里亚地区。[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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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我没有发现瓦伦斯发布任何法条来对付阿塔纳修斯派信徒(就像狄奥多西后来制定法律对付阿里乌斯派一样),就是因他的诏书而激起非常强烈的嚣闹,也不应受到如此严苛的指责。皇帝提到有些臣民以宗教作借口掩饰怠惰习性,要加入埃及僧侣的行列。他命令东方伯爵将他们从隔绝之地抓回去,强制这些遁世者接受公平的选择,要不就宣布放弃世俗的所有权,再不然就要克尽男子和市民的公众责任。[240]瓦伦斯的大臣要将这种精神用刑事法规确定下来,主张有权征召年轻强健的僧侣到皇家军队服役。一支骑兵和步兵分遣队包含3000人马,从亚历山大里亚出发进入邻近的尼特里亚沙漠,那里居住着5000名僧侣。因而传出士兵接受阿里乌斯派教士的指使,很多传教士不服从君王的命令惨遭屠杀。[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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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政教合一制度及对教会的严格要求(366—384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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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的立法者运用智慧制定严格的规定,限制教士敛财和贪婪的行为,主要是渊源于瓦伦提尼安的先例(370 A.D.)。他颁给罗马主教达马苏斯的诏书[242]在城市的教堂公开宣读,警戒传教士和僧侣不得前往寡妇和处女的家屋,并提出警告,要是违犯就送交民庭法官给予谴责。神职人员不得从慷慨的“属灵女儿”的手里接受任何礼物、遗物和继承产业,凡是遗嘱违背诏书,一律不具有法定效力,非法的赠予会被没收送缴国库。后续的规定有类似的条款,将修女和主教包括在内,所有教会阶层的人员均不得收受任何遗赠物品,严格限定自然与合法的继承权利。瓦伦提尼安像监护人一样掌管家庭的幸福和慈爱,用严厉的方法来遏阻正在成长的恶行。在帝国的首都,贵族和富豪人家的妇女分到极为丰盛的自主家财,其中有很多信奉基督教的教义。她们对教义不仅保持冷静的心灵,而且怀抱着极为热切之情,对基督教教义的信奉甚至一度成为流行的风尚。她们舍弃服饰和奢华所带来的愉悦,为了赞誉贞节牺牲婚姻生活的闺房之乐。有些传教士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打着主意去指导她们羞怯的天性,使空虚的芳心有所寄托。于是她们很快给予他们无限的信任,这种信任通常会为骗子和神棍所趁机滥用。这些人来自东部的边陲之地,在华丽的剧院享受僧侣生涯才能得到的特权。他们无视世俗礼法,逐渐习得吸引异性的长处,就有年轻美貌的妇女投怀送抱,并享受着富埒王侯的生活,像元老家庭那样受到奴隶、自由奴和部从的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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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贵妇万贯家财因任意的施舍和昂贵的朝圣耗用殆尽,手腕高明的僧侣在“属灵女儿”的遗嘱上名列首位,或者成为唯一的“受益人”。他们打着伪善的面孔,恬不知耻地宣称,自己是慈善事业的工具,也是救济贫民的大管事。这是有利可图而又极不光彩的行当,[243]有些教士甚至使用手法欺骗合法的继承人,那些手段就是在迷信流行的时代也会激起人们的气愤。两位最有名望的拉丁神父诚挚地承认,瓦伦提尼安的诏书虽令人感到羞辱但确有必要。基督教教士应失去这种特权所带来的好处,让演员、赛车手和崇拜偶像的神棍仍旧享用。但立法者的智慧和权势,对付既得利益者无所不用其极的伎俩,倒是很少能占到上风。杰罗姆和安布罗斯对无效而有益的法律,很有耐心抱着默许的态度。要是神职人员受到制止不能追求个人的报酬,就会尽心尽力增加教会的财富,获得更大的声誉。他们存在于内心的贪念会因目标的改变而受到尊重,升华成为虔诚的行为或爱国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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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提尼安公布法律规定,迫得罗马主教达马苏斯指责教士的贪婪。达马苏斯为人善良,善于把握时机,曾网罗博学多才的杰罗姆为他服务,杰罗姆不仅热心而且功绩卓著。心存感激的圣徒对于这位很难界定的人物,[244]称赞他的功绩和纯洁。但是罗马教会在瓦伦提尼安和达马苏斯的统治之下,历史学家阿米阿努斯却很奇怪地提到了当时教士所犯下的前所未有天理不容的恶行。他用公正的态度写下下述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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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长官尤维提乌斯带来和平与富裕,但是发狂的人民引起血腥的暴动,立刻扰乱了安宁的统治。热衷权势的达马苏斯和乌尔西努斯为了争夺主教的职位,已经超越人类野心的正常尺度。他们挑起了狂怒党派的斗争,追随双方的信徒爆发了激烈口角并发生重大的伤亡。统领没有能力阻止或安抚骚动,受到强大暴力的逼迫只有退到郊区。达马苏斯占上风,他的党派最后获得胜利,在基督徒用来宗教集会的西西尼努斯主座教堂[245],里面发现了137具尸体。[246]在恢复惯有的平静以前,民众的内心还是愤怒不已。我只要想到首都是如此繁华富饶,目前的状况就一点都不会令我感到奇怪,丰盛的战利品一定会燃起野心分子的欲念,产生凶狠而顽强的斗争。获胜的候选人在贵妇人的奉献之下,可以大发利市。[247]他的衣着立刻有专人照料并且极为高雅,他坐在自己的马车上通过罗马的街道。[248]就是奢侈浪费的皇家餐桌,无论是菜肴的精美、品项的丰富,还是花费的浩大,都无法与罗马教皇的享受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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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诚实的异教徒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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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教皇如果要追寻真正的幸福,那就不要拿伟大的城市所具有的奢华作为自己享受的借口。他们应效法有些行省的主教那些可以当作楷模的生活,饮食节制而清淡,衣着简单朴实,很谦卑地低垂着双眼,把纯洁温驯的德行奉献给神,以及真正崇敬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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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马苏斯和乌尔西努斯的分裂活动因后者被放逐而平息。统领普雷塔克塔图斯[249]智慧过人,终于恢复城市的宁静。他是富于哲学理念的异教徒,为人博学多才、器识高迈而且风度翩翩,用嘲笑的方式来掩饰谴责的行为。他告诉达马苏斯,如果自己能获得罗马主教的职位,就立即改信基督教。公元4世纪教皇的形象非常鲜明,表现出集财富和奢华于一身的样子,显得更为奇特,他代表着中间阶层,位于贫贱渔夫出身的使徒和皇室地位的尘世君王之间,他的领地从那不勒斯的边界到波河的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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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蛮族的入侵和帝国对外的征战(364—37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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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和军队做出明智的选择,把罗马帝国的权杖交到瓦伦提尼安的手里,主要是基于他在军中的声望。他拥有卓越的指挥才能和丰富的作战经验,坚持古代的严格纪律和训练要求。部队之所以热切期盼他提出副手人选,是有鉴于国家的局势已处于危险的状况,要有能干的将领才能替他分忧分劳。瓦伦提尼安自己也知道,就是能力最强的人,在遥远的边疆地区,面对入侵的敌国君王,同样无法胜任防卫的工作。自从尤里安逝世以后,过去曾畏惧他的威名的蛮族,现在终于无所忌惮了。位于帝国东部、南部和北部的部落,产生出掠夺和进犯的乐观心理,燃起漫天的战火。蛮族的入侵通常杂乱无章,有时根本无法抵挡,但是在瓦伦提尼安12年的统治期间,他秉持坚毅的心志和高度的警觉,能够保卫帝国的疆域,同时运用强势作为,指导个性柔弱的兄弟,激起他奋发图强的进取心。或许用编年史的记事方式,更能表达出两位皇帝虽关心的对象不同却同样急迫的心情。不过这样一来,读者会因冗长而不连贯的叙述,而分心不能抓住重点,因而我将之分为五个主要的战场来加以评论:一、日耳曼;二、不列颠;三、阿非利加;四、东部地区;五、多瑙河地区。使得在瓦伦提尼安和瓦伦斯统治下的帝国,可以呈现出以军事为主所具有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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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耳曼地区的陆上和海岸的蛮族入寇(365—371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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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皇帝登基时,按照惯例和条约规定应该赐给蛮族大批礼物。乌尔萨西乌斯是瓦伦斯的御前大臣,为人吝啬又态度傲慢,送给蛮族的东西不仅数量减少,而且质量很差,使得阿勒曼尼人的使臣大为不满。他们在强烈地抗议后,表示要把受冒犯的状况告诉族人。阿勒曼尼人的酋长觉得自己受到了藐视,激起他满腔的怒火,黩武好战的青年蜂拥至作战的旗帜下。在瓦伦提尼安越过阿尔卑斯山前,高卢人的村庄已受到战火的蹂躏。等到他的部将达迦莱法斯领兵前去迎战,阿勒曼尼人已经带着俘虏和战利品安全退回日耳曼人的森林。次年初(公元366年1月),阿勒曼尼人将整个民族的武装力量,编成几个实力坚强而且人数众多的纵队,趁着北国酷寒的冬天河流冻结,渡过莱茵河所形成的天堑。两位伯爵率领的罗马军队被击败,伯爵们自己也受重伤而死,赫鲁利人和巴塔维亚人的鹰帜落入获得胜利的敌人的手里。他们用侮辱的叫声和威胁的姿态,展示自己所获得的战利品。鹰帜后来又被夺回来,但是巴塔维亚人玷污声誉逃走的丑态,被要求严厉的领导者看在眼里,真是无法挽救的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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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提尼安的治军观点,是士兵畏惧自己的长官更甚于畏惧敌人。部队在气氛很严肃的状况下集结,面无人色的巴塔维亚人被皇家的军队包围在中间。瓦伦提尼安步上将坛,他说要是判处这些胆小鬼死刑等于玷污他的手。但他无法忍受那些身为军官的人给他带来的难以洗刷的耻辱,他认为他们的无能和怯懦,才是被敌人打败的主要原因,所以要把担任军官的巴塔维亚人从军阶上除名,剥夺他们的武装,然后当众指责,卖给出价最高的人为奴隶。在令人胆战心惊的宣判中,犯罪的部队全部匍匐在地上,祈求君主的宽恕同时提出保证,只要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一定会证明自己不会侮辱罗马的名声和身为军人的责任。瓦伦提尼安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为他们的乞求所感动,就把武器发还,同时赦免他们的罪行。巴塔维亚人举着武器发誓,要用阿勒曼尼人的血来洗刷他们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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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迦莱法斯婉拒了主将的职责,很谨慎地表示工作对于他而言太过艰巨,之前要不是因为跟他竞相杀敌的同僚约维努斯在战役快要结束时处置得宜,趁着蛮族的兵力分散,把当前的困境转变成有利的态势,这位经验丰富的将领难免要吃败仗。于是瓦伦提尼安命令约维努斯率领纪律严明的大军,包括骑兵、步兵和轻装部队,展开严密的搜索,迅速向着梅斯地区的斯卡波那前进,在阿勒曼尼人来得及抵抗之前,对一大群敌人发动奇袭。部队毫无伤亡,轻易赢得胜利,使士兵感到极为兴奋。敌人另有一批人马也可以说是他们的主力,在邻近地区烧杀掳掠,无所不为,直到人畜为之一空,正在莫瑟尔河阴凉的岸边休息。约维努斯是对地形有独到眼光的将领,带领部队衔枚疾走,穿过一条深幽而林木丛生的溪谷,直到发现怠惰的日耳曼人并没有派出警戒,忽视休息时的安全。他们有些人在河里洗濯健壮的躯体,梳理淡黄色的长发,还有很多人肆意地大口痛饮美酒,突然听到罗马人的号角声音,发现敌人已经进入营地,他们在惊惧之中乱成一团,丧失秩序,继而慌张地逃命。就是最勇敢的武士在混乱的群众当中,都无法进行有效的抵抗,被罗马军团和协防军的士兵,用刀剑和标枪如砍瓜切菜一样当场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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