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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罗马东西两个帝国的分治已成定局(39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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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的天才们随着狄奥多西的死亡而灭绝,这位奥古斯都和君士坦丁的最后继承人,曾经率领军队纵横战场,在罗马帝国建立起权势和威严。他虽已经逝世,但他所建立的功业却依然在保护着两个儿子,他们是个性软弱而且毫无经验的青年。阿尔卡狄乌斯和霍诺留在他们的父皇崩殂后,受到全国民众一致推崇,分别成为东部帝国和西部帝国的皇帝,新旧罗马的元老院、教士、官吏、士兵和人民,全都热诚地向他们宣誓效忠。阿尔卡狄乌斯18岁登基,他出生于西班牙平民家庭的普通房屋中,之后在君士坦丁堡的宫殿里接受皇家教育。在坐上平静而金碧辉煌的宝座后,他度过了庸庸碌碌的一生。从登上帝位起他统治着色雷斯、小亚细亚、叙利亚和埃及所属各行省,从下多瑙河一直延伸到波斯和埃塞俄比亚的边界。他的弟弟,11岁的霍诺留,名义上统治着意大利、高卢、阿非利加、西班牙和不列颠。部队防卫着国土的边界,一面对付喀里多尼亚人,在另一面防备着摩尔人。而最重要也是战乱频仍的伊利里亚统领辖区,则由两位君王平分。西部帝国仍然领有并防护诺里库姆、潘诺尼亚和达尔马提亚所属各行省,但是最大的两个行政区达契亚和马其顿,过去曾由格拉提安托付给英勇的狄奥多西,现在则已为东部帝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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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帝国在欧洲的边界,与现在分隔日耳曼和土耳其的国境线并没有多大不同。罗马帝国在完成最后永久的分裂时,有关个别的疆域、财富、人口和军事实力这些主要的利益,双方都可以获得平衡和补偿,大致能够不分轩轾。狄奥多西的儿子从他们的父亲手里继承权杖,这是天赐的礼物,将领和大臣已经习惯尊敬皇家幼儿的威严,军队和人民并没有采取通过选举决定帝位归属这样的危险行动,来重申他们应有的权利,即使在他们逐渐发现阿尔卡狄乌斯和霍诺留的软弱,以及在他们统治下一再发生灾难后,也无法抹去根深蒂固的忠诚。罗马的臣民仍旧尊敬统治者本人甚至是他的名字,并憎恨反对帝座权威的叛贼和滥用君主权力的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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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鲁菲努斯擅权乱政及残民以逞的行径(386—39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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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奥多西擢用鲁菲努斯玷污了他光荣的统治,这是一个政府和宗教都在不断发生派系倾轧的时代,像这样卑劣的宠臣,他的所作所为无论从哪方面讲,都称得上是恶贯满盈。鲁菲努斯有强烈的野心和贪婪的欲望,[149]不惜抛弃位于高卢一隅不为人知的家园,[150]跑到东部的首府去寻找机会。他具有胆大心细和口若悬河的本领,使他能在法律这个有利可图的行业出人头地。等到他成功地按部就班在政府机构谋得重要职位后,便抓住机会迅速升为御前大臣。他的职务具有很多功能,在执行时要与政府各部门密切协商。他不仅勤奋而且具备这方面的才能,很快就获得了君主的信任。但他本性中的傲慢、恶毒和贪婪,却不为人知。这些邪恶的品性都被极为高明的伪装面具掩盖,他表露出来的情绪都是为了奉承主子的欲望。然而,在帖撒洛尼卡恐怖的大屠杀事件中,残酷的鲁菲努斯在事前激起狄奥多西的狂怒导致他下达屠杀令,事发后却毫无悔改之心。他身为大臣不仅不可一世而且睚眦必报,用他的话说,与他为敌者在政府中就绝无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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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洛摩图斯是步兵主将,曾在东哥特人入侵时击败来敌,为国家立下很大的功劳。有位杰出人物是普洛摩图斯政治上的敌手,虽然他轻视对方的为人和出身,但当他看到他的敌手因为鲁菲努斯的关系,而遭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时,依然引起了内心的愤慨,即使对方是政治上的敌手,普洛摩图斯仍决定加以支持。于是在一次公开的会议中,这位脾气暴躁的老兵,看见受皇帝宠爱的大臣摆出无礼的傲慢态度,忍不住就挥拳大打出手。这种当着皇帝的面所发生的暴力行为,可以视为对君主的侮辱,君主绝不可能置之不理。普洛摩图斯受到罢黜和放逐的处分,奉命即刻成行前往多瑙河整修军事营区设施,不得延误。因此这位将领的丧生也要归罪于鲁菲努斯奸诈的计谋(虽然他是在一次规模很小的冲突中被蛮族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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牺牲一个英雄人物可以满足鲁菲努斯的报复心理,升任执政官更让他趾高气扬为之自傲。但只要东部禁卫军统领和君士坦丁堡郡守这两个重要职位,始终把持在塔提安[151]和其子普罗库卢斯的手里,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就会对御前大臣的野心和利益形成牵制,他的权势就会受到威胁。这两位位高权重的大员后来被指控渎职和贪污,皇帝下令成立专设委员会来审判此重大案件,但就在这个时候,委员会内又接连有几位法官被指控犯了某些罪行,于是他们在受到皇帝的责备后,纷纷被解除了法官的职务。而宣布判决书的权力,一直在主席的手里,主席则是由鲁菲努斯本人担任。在塔提安被解除东部禁卫军统领职务并打进地牢后,他的儿子虽然觉得仍有几位大臣的清白未受牵连,但知道他们不会施以援手,加上委员会内一个法官与他们有仇,于是赶快秘密逃走。专制的暴政可以让人在保持身份的情况下运用卑劣无耻和气量狭窄的手段,鲁菲努斯为还有一个令人厌恶的罪犯可以拿来牺牲而感到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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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审理案情的过程中,他外表看来公正而且态度客气,这使得塔提安产生了侥幸的心理,以为会受到君王的关爱。同时主席对他提出庄严的保证,甚至于用狄奥多西的名字发出神圣的誓言,这更加坚定了塔提安的信心。他最后被说服,终于写了一封私函,将逃亡在外的儿子普罗库卢斯召唤回来。普罗库卢斯一回来立即遭到了逮捕,辨明身份后判决有罪,就在君士坦丁堡的郊区被斩首,像这样仓促行事只会让人对君主的仁慈感到失望而已。残酷的法官根本不尊敬有执政官身份的元老院议员,无视他的痛苦和不幸,强迫他去观看自己儿子的处刑。能置人死地的绳子紧紧绕着儿子的颈子,但此时他恨不得能速死以求解脱。塔提安获得减刑,可以在贫穷和放逐中了断可怜的余生。他们父子受到的惩罚也许是事出有因,鲁菲努斯基于野心不得不使出绝情的手段,现在既然目标已达成,那应该可以平息敌意了。但他让人痛恨之处在于毫无审慎和公道之心,纵容自己赶尽杀绝的报复情绪,甚至把塔提安父子的家乡吕西亚撤除罗马行省的位阶,使当地无辜的民众蒙受耻辱。他甚至公开宣称塔提安和普罗库卢斯的乡亲,在帝国政府中不会获得任何职位和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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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部的新任统领(鲁菲努斯很快继任敌手所空出来的职位)的习性并没有任何改变,不会因为执行宗教的责任而放弃自己丧尽天良的罪恶,虽然在那个时代大家认为宗教信仰是获得救赎的基本条件。他在卡尔西顿的郊区一个名叫欧克的地方,兴建了规模极其宏大的庄园,为了表现自己信仰的虔诚,增添了一座宏伟的教堂,将其奉献给使徒圣彼得和圣保罗。不断有人在此祈祷和苦修,还有一个正规的僧侣团体,使得此地充满圣洁的气氛。他为了奉献教堂和自己受洗,特别召开人数众多的宗教会议,东部的主教全部参加,这两个典礼都摆出极为豪华的排场。当鲁菲努斯在圣水盆前涤尽所有的罪恶,有一个年老的埃及隐士非常冒失,竟然向这位态度傲慢且野心勃勃的政客提出意见,要成为他的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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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奥多西的统治原则使他的大臣装出伪善的面貌,尽量掩饰自己滥权的行为,有时还要拿捏分寸自我约束。鲁菲努斯最关心的事,就是让君王过着怠惰无为的生活,不要让他受到军国大事的干扰,因为他过去靠着过人的才华登基称帝,如今也依然拥有治国的能力和服众的德性。[152]然而由于皇帝经常不在朝中,之后又过早逝世,使得鲁菲努斯独揽大权。他的个人声势凌驾于阿尔卡狄乌斯之上,专横的统领把软弱的年轻人视为自己的门生,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他根本不管舆论的批评,肆无忌惮任性而为,完全不知悔恨为何物。同时他那充满恶意的强势作风,使得任何事物只要不符合他的心意,即使能让他获得荣耀,使人民获得幸福,也会一味反对。在他那堕落的心灵中,贪婪的欲望主宰一切,不惜用各种巧取豪夺的手法,尽情搜刮东部财富:鱼肉人民的税收,苞苴公行的贪渎,金额高涨的罚锾,丧尽天良的籍没。除此之外,暴虐的统领用更改和伪造遗嘱的方式,掠夺外乡人或仇敌子女合法的遗产;他依靠在君士坦丁堡皇宫中那无法无天的权势,把法庭的正义和权贵的包庇一并公开发卖;有野心的候选人要想在地方政府获得官职和薪俸,就必须支付他的家产中最值钱的部分作为代价;不幸的人民要把生命和财产出卖给出手大方的买主。他有时会牺牲几个不得人心的罪犯,来安抚公众的不满情绪,对他们的惩罚使得东部的统领、手下的同谋和判案的法官都有利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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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贪婪并非人类最盲目的欲念,那么鲁菲努斯的动机就会让人感到奇怪,也就会引起我们的探索,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使他不惜违犯人道和正义原则,去累积如此巨额的金银财宝?何况他不可能愚蠢到去尽情挥霍,也不可能不知道拥有这笔财富所带来的危险。或许他怀有虚荣的念头,一心一意为独生女儿的利益打算,要把她嫁给皇家的门生,成为尊贵的东部皇后;或许他用看似很有道理的说法来欺骗自己,贪婪是达成野心的工具,他渴望将财富置于坚固且独立的基础上,不再依靠年轻皇帝善变的性格。但他忽略了达成这一目的要依靠军心和民心,这就需要他慷慨地散发奖赏,而他在敛财的过程中犯下了许多罪行;同时鲁菲努斯极为小气吝啬,大批不义之财只会给他带来他人的指责和嫉妒,他的手下虽然为他办事却毫无忠诚之心,人民畏惧惹祸上身只能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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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西安的下场等于向东部帝国宣告,统领办理日常公务虽然没有从前那样勤勉不懈,但是采取报复行动不仅迅速积极,而且绝不心慈手软。吕西安的父亲是佛罗伦提乌斯统领,过去用高压统治高卢,也是尤里安的仇敌,他把掠夺和贪渎所得的财富留给吕西安继承。吕西安花费了一部分遗产来结交鲁菲努斯,赢得他的友谊和东方伯爵的高位。但这位新官员很不智地打破了宫廷的规矩,也可说是那个时代的准则,他等于用廉洁而温和的仁政羞辱了他的恩主,因为他竟敢拒绝批准一件不公正的判案,这个案件是为了使皇帝的叔父获得利益。阿尔卡狄乌斯很容易听信小人之言,认为吕西安的行为是对他的侮辱,因而气愤不已。东部的统领决定要亲自对这位忘恩负义的代理人施加残酷的报复。他马不停蹄地从君士坦丁堡赶了七八百英里的路,在深夜进入叙利亚的首府安条克,引起整个地区一片惊慌和紧张。大家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却很清楚他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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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部伯爵是15个行省的首长,却像一个身犯重罪的犯人,被五花大绑带到鲁菲努斯法庭的前面。他的正直和廉洁不容置疑,也没有任何人提出控诉,但吕西安却几乎没有经过审讯就被判有罪,要接受残酷和可耻的惩罚。这些暴虐的官员在主子的命令下,拿皮鞭抽打吕西安的颈部,用烧熔的铅浇他的四肢,当他因椎心的疼痛而昏厥以后,就把他放在紧密掩盖的舁床里抬走,鲁菲努斯不愿让市民看到他临死挣扎的样子。这个案件在城内引起了公愤,鲁菲努斯专程赶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对吕西安实施极其残酷的手段,他马上在战栗的群众怀恨在心的诅咒声中离去。他从安条克赶回君士坦丁堡,一路加快速度,希望不要有任何耽误,好及时完成他的女儿和东部皇帝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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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权臣和竖阉的斗争以及立优多克西娅为后(39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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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菲努斯深有感受,一个明智的大臣必须善于利用君王的习性,将其当成强韧而无形的锁链,把帝王牢牢束缚住,像俘虏一样掌握在手中,因为善变又疲软的君主,会趁着大臣不在时,把他的功勋一笔勾销,至于恩宠的丧失更不在话下。当统领正在安条克大肆报复时,一些受宠的宦官在寝宫总管优特罗皮乌斯的指使下,暗中进行密谋活动,想剥夺他在君士坦丁堡皇宫的权力。他们发现阿尔卡狄乌斯并不喜爱鲁菲努斯的女儿,并不是心甘情愿要娶这位新娘,于是他们私下设计要用美丽的优多克西娅来取代她。优多克西娅是法兰克人将领保托[153]的女儿,自从这位为帝国服务的将领过世后,她在普洛摩图斯之子的家庭里接受教育。年轻的皇帝受到家庭教师阿尔瑟尼乌斯[154]虔诚的照应,被严格地看管,过着纯洁的生活。年轻的阿尔卡狄乌斯在听到侍奉的宦官用充满心机、奉承的言辞描述优多克西娅的美貌后,难免怦然心动,在看到她的画像后,更是情难自禁。皇帝知道要把这份爱慕保密,不能让大臣知道。虽然事关皇帝的幸福,但因为涉及大臣的利益,所以鲁菲努斯一定会大力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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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鲁菲努斯回朝后,他向君士坦丁堡的民众宣布即将举行皇家婚礼,安排了各种盛大的活动,用热烈的欢呼来庆祝他女儿的洪福齐天。一个由太监和官员组成的迎亲队伍,摆出华丽而壮观的排场,抬着送给未来皇后的凤冠、礼服和名贵的饰物离开皇宫大门,庄严的行列通过城内街道,到处张灯结彩挤满围观的人群。但当他们抵达普洛摩图斯之子的住处时,宦官总管保持恭敬的态度进入府邸,把皇家的袍服授予了金发雪肤的优多克西娅,引导她进入皇宫与阿尔卡狄乌斯举行合卺之礼[155](公元395年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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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对付鲁菲努斯的密谋进行得如此顺利,令身居高位的大臣感受到朝野对他的嘲讽,他所处的职位以奸诈和谎言构筑而成,现在反受其害,因此感到更加痛苦。满怀野心的宦官私下用女色迷惑君王获得恩宠,赢得了胜利。鲁菲努斯不仅气愤更产生大难临头的恐惧,女儿遭受的羞辱与他息息相关,这伤害到了他的亲情和自尊。就在鲁菲努斯抱着自我炫耀的心情,即将成为国君的岳父,并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会有一大群皇家后裔时,竟让在他的仇敌家中接受教育的异国女士进入皇家的寝宫。优多克西娅不仅用绮年美貌获得年轻丈夫的专宠,更用她的理性和见识掌握了更大的权势。皇帝听从妻子不断的劝告,要对受到打击但依然拥有巨大权势的臣民,保持高度的警惕心,为防反噬应先下手根除。鲁菲努斯知道自己犯下滔天大罪,已经丧失一切希望,就是退休也无法过安全而舒适的生活。但他仍旧掌握了力量强大的工具,可以保护自己的职位,镇压敌人的蠢动。统领对东部帝国政府无论在军事或民政方面,都拥有无可匹敌的势力,同时他要是决心运用他的金钱,只要是一个被逼上梁山的政客所能想象到的所有暗中企图,无论是为了满足他的自尊、野心还是报复,都能花钱买到合适的工具。就像被人指控的那样,鲁菲努斯暗中阴谋反叛他的君王并想要取而代之,他秘密邀请匈奴人和哥特人入侵帝国的行省,增加社会的混乱情势。奸诈的统领把一生都花在宫廷的钩心斗角上,用同样的武器来对付宦官优特罗皮乌斯的鬼蜮伎俩。然而现在怯懦的鲁菲努斯感到惊慌失措,一个无法抗拒的对手怀着不怀好意前来,他就是名震天下的将领斯提利科——西部帝国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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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斯提利科以两个帝国的保护人自居(385—408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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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是天赐的恩典,被用来歌颂英雄的成就,过去阿喀琉斯获得荷马的青睐,让亚历山大极为羡慕,[156]现在斯提利科也能享有这种殊荣,这在天才和艺术都已告衰微的状况下,是极其难得的事。克劳狄安[157]在诗兴大发时,通常就用诗来指责鲁菲努斯和优特罗皮乌斯这些仇敌,他们的罪恶罄竹难书;同时用华丽的辞藻,描绘权势惊人的恩主获得光荣的胜利和卓越的成就。回顾那个无法供给可信史料的时代,我们可以拿霍诺留的编年史作为例证,都是当代作者一些抨击诽谤和奉承的颂词,但像克劳狄安所处的环境,他不仅是诗人而且是宫廷近臣,照说在写作方面能够具有更大优势。有些学者认为有必要将虚构或夸张的诗句,转变成叙述真正史实的散文。但后来他之所以保持沉默,是为了使斯提利科的家庭不要受到无谓牵连,这倒可以拿来当成有用的证据。因此,他的赞助人既不可能也毫无必要大肆吹嘘祖先的光荣事迹,只简略提到他的父亲是蛮族骑兵队的军官,在瓦伦斯的麾下服务,这位将领虽然长期指挥罗马军队,然而他的先世是野蛮而不忠的汪达尔人部族。要不是斯提利科在体能和身材方面有惊人的优点,这位自负的吟游诗人也不可能当着数千名观众的面,毫不犹豫地肯定表示,他在各方面已经凌驾于古代半人半神的英雄之上。斯提利科无论在何处都迈开大步前进,当他通过首都的街道时,惊讶的群众会让路给这位陌生人。无论参加任何私下的聚会场合,他都会展现出一个英雄的慑人威严。他年轻时就向往军旅生涯,凭着审慎的策划和英勇的行动,在战场屡建奇功,出人头地。东部的骑士和弓箭手对他的技术赞不绝口,每次军队升迁,他都受到大家的推举,因而受到君主的器重。开始时怕他功高震主,但事后证明他忠心耿耿,皇帝因而深庆得人。狄奥多西派遣他代表帝国与波斯国王签订庄严的和平条约,他果然不负所望,能够维护罗马帝国的威严。返回君士坦丁堡后,皇帝为了奖励他的功劳,赐予皇室联姻的光荣,从此与皇室建立亲密的姻亲关系。狄奥多西基于手足之情,收养弟弟霍诺留的女儿。塞妮娜[158]在善于逢迎的宫廷,以容貌美丽和知书达理受到大家称许,斯提利科在众多的角逐者中脱颖而出,经过激烈竞争,获得公主的垂爱和皇帝的首肯。[159]身为塞妮娜的丈夫,斯提利科保证会效忠于帝座,他凭着精明的才干和无畏的英勇,会尽心尽力协助皇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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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部就班向上擢升,从骑兵将领、宫廷伯爵,一直到罗马帝国或至少是西部帝国所有步兵和骑兵的主将。[160]连他的敌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始终保持重视功业胜于金钱的军人本色,更不会中饱士兵的薪饷和赏金,尽量让每个人都能享用国家给予的恩惠。[161]他后来保卫意大利的安全,对抗阿拉里克和拉格达苏斯的大军,展现出指挥若定和英勇无敌的用兵才能,他所建立的功业令他的名声传遍罗马世界。在这样一个时代,罗马将领屈从居于高位的君王,很少在意荣誉和尊严的法则,以致不能把军事的天才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普洛摩图斯既是他竞争的对手,也是多年的好友,好友受到的谋害使斯提利科感到极为痛心,决心施展报复的手段。诗人提到他屠杀了数千名逃走的巴斯塔奈人,以祭奠普洛摩图斯的在天之灵,就像阿喀琉斯拿血腥的牺牲奉献给帕特洛克拉斯(Patroclus)的亡灵一样。[162]斯提利科的功业和胜利使鲁菲努斯产生忌恨,所幸塞妮娜有良好的人脉和高度的警觉,保护她的夫婿免遭国内仇人的陷害。否则,当他在战场征服帝国敌寇时,诽谤的伎俩可能已经得逞。狄奥多西一直支持邪恶的大臣,由于鲁菲努斯极为勤奋,就委派他负责宫廷的事务和管理东部的政府。但是当狄奥多西挥军击灭尤金尼乌斯僭主时,却靠忠诚的将领协助,获得了困苦而光荣的内战胜利。在生命最后的几个月,垂死的国君指派斯提利科负责照顾他的儿子和整个帝国。斯提利科具有旺盛的进取心和统御军队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这一重要工作。在阿尔卡狄乌斯和霍诺留尚未成年时,斯提利科主要是承担东西帝国的防备任务。[163]他当政后所采取的措施,把他的指挥的活力和进取的精神展示给所有民族知晓。他在隆冬季节越过阿尔卑斯山,沿着莱茵河顺流而下,从巴西尔的堡垒到巴塔维亚的沼泽,一路巡视各地区的守备状况,压制日耳曼人蠢蠢欲动的情势。他沿着河岸建立稳固而光荣的和平以后,用难以置信的速度赶回米兰皇宫。[164]霍诺留本人和整个朝廷全都听命于这位西部的主将,欧洲的行省和军队也毫不犹豫地服从他的权威,但在名义上他依然遵奉年幼的君王。两位对手(鲁菲努斯和优特罗皮乌斯)仍然对斯提利科的权力嫉恨有加,难免激起他的报复心理。在阿非利加,摩尔人吉尔多还能保持傲慢而危险的独立;君士坦丁堡的大臣则统治着东部的君主和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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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斯提利科制裁权臣引起两个帝国的争斗(39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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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提利科就像皇家兄弟的监护人一样毫无偏袒之心,按照规定将先帝的兵器、珠宝以及华丽的衣物和摆设,公平地分给他们两人。[165]遗产里最重要的部分,包括罗马人或蛮族组成的数量庞大的军团、各支队和骑兵分队,在内战期间都集结在狄奥多西的旗帜之下。欧洲和亚洲数量庞大的军队,过去只对这位君王产生敬畏之心,现在因为摩擦而激起强烈的怒气,斯提利科靠着严格的纪律保护市民的土地,不致受到骄纵的士兵任意的掠夺。现在意大利驻扎了太多战力强大的部队,这种状况只能适用在帝国的边疆。虽然他急着处理,以解除心腹大患,但他又发现,握有这些部队正可用来对付阿尔卡狄乌斯的大臣,因此公开宣布他要再度领导东部的部队,并巧妙利用日耳曼将会发生动乱的谣言,以掩饰自己的野心以及报复的图谋。当传来斯提利科正向皇宫接近的消息时,恶贯满盈的鲁菲努斯立刻提高了警觉,知道以对方对他的敌意,绝不会善罢甘休。一旦让他进入皇宫,自己注定前途渺茫,因此更增加了恐惧之心。现在他获得安全的唯一希望,是运用阿尔卡狄乌斯皇帝的权势进行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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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提利科沿着亚得里亚海岸行军,快抵达帖撒洛尼卡时,接到一件紧急公文,命令他将东部的部队调回去,同时宣称要是他再继续前进,就是对君士坦丁堡的宣战。西部的主将出人意料地很快从命,这是为了让世人知道他的忠诚和节制,何况他已经获得了东部军队的爱戴,完全可以把血腥的图谋托付于他们的热诚,而趁着他不在现场时下手,也可以减少危险、免遭指责。斯提利科让哥特人盖纳斯指挥东部的部队,相信这位年轻的蛮族一定会听命行事,绝不会因畏惧和后悔而改变他的意图,定能轻易说服士兵惩处斯提利科和罗马的敌人。鲁菲努斯的罪行早已是人神共愤,要致他死命的秘密流传开来,有数千人知晓,但是从帖撒洛尼卡到君士坦丁堡城门的长途行军中,却始终没有泄密。他们决定要先用奉承的态度滋长他的傲慢之心,然后再夺取他的性命。野心勃勃的统领上了大当,以为已经与实力强大的协防军讲好条件,他们会把皇冠放在他的头上。但等到他散发金库的钱财时,却因为行动过于迟缓而带着很勉强的态度,使得气愤的军队在接受时,不但不感激反而认为这是一种对他们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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