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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权臣和竖阉的斗争以及立优多克西娅为后(39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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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菲努斯深有感受,一个明智的大臣必须善于利用君王的习性,将其当成强韧而无形的锁链,把帝王牢牢束缚住,像俘虏一样掌握在手中,因为善变又疲软的君主,会趁着大臣不在时,把他的功勋一笔勾销,至于恩宠的丧失更不在话下。当统领正在安条克大肆报复时,一些受宠的宦官在寝宫总管优特罗皮乌斯的指使下,暗中进行密谋活动,想剥夺他在君士坦丁堡皇宫的权力。他们发现阿尔卡狄乌斯并不喜爱鲁菲努斯的女儿,并不是心甘情愿要娶这位新娘,于是他们私下设计要用美丽的优多克西娅来取代她。优多克西娅是法兰克人将领保托[153]的女儿,自从这位为帝国服务的将领过世后,她在普洛摩图斯之子的家庭里接受教育。年轻的皇帝受到家庭教师阿尔瑟尼乌斯[154]虔诚的照应,被严格地看管,过着纯洁的生活。年轻的阿尔卡狄乌斯在听到侍奉的宦官用充满心机、奉承的言辞描述优多克西娅的美貌后,难免怦然心动,在看到她的画像后,更是情难自禁。皇帝知道要把这份爱慕保密,不能让大臣知道。虽然事关皇帝的幸福,但因为涉及大臣的利益,所以鲁菲努斯一定会大力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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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鲁菲努斯回朝后,他向君士坦丁堡的民众宣布即将举行皇家婚礼,安排了各种盛大的活动,用热烈的欢呼来庆祝他女儿的洪福齐天。一个由太监和官员组成的迎亲队伍,摆出华丽而壮观的排场,抬着送给未来皇后的凤冠、礼服和名贵的饰物离开皇宫大门,庄严的行列通过城内街道,到处张灯结彩挤满围观的人群。但当他们抵达普洛摩图斯之子的住处时,宦官总管保持恭敬的态度进入府邸,把皇家的袍服授予了金发雪肤的优多克西娅,引导她进入皇宫与阿尔卡狄乌斯举行合卺之礼[155](公元395年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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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对付鲁菲努斯的密谋进行得如此顺利,令身居高位的大臣感受到朝野对他的嘲讽,他所处的职位以奸诈和谎言构筑而成,现在反受其害,因此感到更加痛苦。满怀野心的宦官私下用女色迷惑君王获得恩宠,赢得了胜利。鲁菲努斯不仅气愤更产生大难临头的恐惧,女儿遭受的羞辱与他息息相关,这伤害到了他的亲情和自尊。就在鲁菲努斯抱着自我炫耀的心情,即将成为国君的岳父,并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会有一大群皇家后裔时,竟让在他的仇敌家中接受教育的异国女士进入皇家的寝宫。优多克西娅不仅用绮年美貌获得年轻丈夫的专宠,更用她的理性和见识掌握了更大的权势。皇帝听从妻子不断的劝告,要对受到打击但依然拥有巨大权势的臣民,保持高度的警惕心,为防反噬应先下手根除。鲁菲努斯知道自己犯下滔天大罪,已经丧失一切希望,就是退休也无法过安全而舒适的生活。但他仍旧掌握了力量强大的工具,可以保护自己的职位,镇压敌人的蠢动。统领对东部帝国政府无论在军事或民政方面,都拥有无可匹敌的势力,同时他要是决心运用他的金钱,只要是一个被逼上梁山的政客所能想象到的所有暗中企图,无论是为了满足他的自尊、野心还是报复,都能花钱买到合适的工具。就像被人指控的那样,鲁菲努斯暗中阴谋反叛他的君王并想要取而代之,他秘密邀请匈奴人和哥特人入侵帝国的行省,增加社会的混乱情势。奸诈的统领把一生都花在宫廷的钩心斗角上,用同样的武器来对付宦官优特罗皮乌斯的鬼蜮伎俩。然而现在怯懦的鲁菲努斯感到惊慌失措,一个无法抗拒的对手怀着不怀好意前来,他就是名震天下的将领斯提利科——西部帝国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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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斯提利科以两个帝国的保护人自居(385—408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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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是天赐的恩典,被用来歌颂英雄的成就,过去阿喀琉斯获得荷马的青睐,让亚历山大极为羡慕,[156]现在斯提利科也能享有这种殊荣,这在天才和艺术都已告衰微的状况下,是极其难得的事。克劳狄安[157]在诗兴大发时,通常就用诗来指责鲁菲努斯和优特罗皮乌斯这些仇敌,他们的罪恶罄竹难书;同时用华丽的辞藻,描绘权势惊人的恩主获得光荣的胜利和卓越的成就。回顾那个无法供给可信史料的时代,我们可以拿霍诺留的编年史作为例证,都是当代作者一些抨击诽谤和奉承的颂词,但像克劳狄安所处的环境,他不仅是诗人而且是宫廷近臣,照说在写作方面能够具有更大优势。有些学者认为有必要将虚构或夸张的诗句,转变成叙述真正史实的散文。但后来他之所以保持沉默,是为了使斯提利科的家庭不要受到无谓牵连,这倒可以拿来当成有用的证据。因此,他的赞助人既不可能也毫无必要大肆吹嘘祖先的光荣事迹,只简略提到他的父亲是蛮族骑兵队的军官,在瓦伦斯的麾下服务,这位将领虽然长期指挥罗马军队,然而他的先世是野蛮而不忠的汪达尔人部族。要不是斯提利科在体能和身材方面有惊人的优点,这位自负的吟游诗人也不可能当着数千名观众的面,毫不犹豫地肯定表示,他在各方面已经凌驾于古代半人半神的英雄之上。斯提利科无论在何处都迈开大步前进,当他通过首都的街道时,惊讶的群众会让路给这位陌生人。无论参加任何私下的聚会场合,他都会展现出一个英雄的慑人威严。他年轻时就向往军旅生涯,凭着审慎的策划和英勇的行动,在战场屡建奇功,出人头地。东部的骑士和弓箭手对他的技术赞不绝口,每次军队升迁,他都受到大家的推举,因而受到君主的器重。开始时怕他功高震主,但事后证明他忠心耿耿,皇帝因而深庆得人。狄奥多西派遣他代表帝国与波斯国王签订庄严的和平条约,他果然不负所望,能够维护罗马帝国的威严。返回君士坦丁堡后,皇帝为了奖励他的功劳,赐予皇室联姻的光荣,从此与皇室建立亲密的姻亲关系。狄奥多西基于手足之情,收养弟弟霍诺留的女儿。塞妮娜[158]在善于逢迎的宫廷,以容貌美丽和知书达理受到大家称许,斯提利科在众多的角逐者中脱颖而出,经过激烈竞争,获得公主的垂爱和皇帝的首肯。[159]身为塞妮娜的丈夫,斯提利科保证会效忠于帝座,他凭着精明的才干和无畏的英勇,会尽心尽力协助皇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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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部就班向上擢升,从骑兵将领、宫廷伯爵,一直到罗马帝国或至少是西部帝国所有步兵和骑兵的主将。[160]连他的敌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始终保持重视功业胜于金钱的军人本色,更不会中饱士兵的薪饷和赏金,尽量让每个人都能享用国家给予的恩惠。[161]他后来保卫意大利的安全,对抗阿拉里克和拉格达苏斯的大军,展现出指挥若定和英勇无敌的用兵才能,他所建立的功业令他的名声传遍罗马世界。在这样一个时代,罗马将领屈从居于高位的君王,很少在意荣誉和尊严的法则,以致不能把军事的天才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普洛摩图斯既是他竞争的对手,也是多年的好友,好友受到的谋害使斯提利科感到极为痛心,决心施展报复的手段。诗人提到他屠杀了数千名逃走的巴斯塔奈人,以祭奠普洛摩图斯的在天之灵,就像阿喀琉斯拿血腥的牺牲奉献给帕特洛克拉斯(Patroclus)的亡灵一样。[162]斯提利科的功业和胜利使鲁菲努斯产生忌恨,所幸塞妮娜有良好的人脉和高度的警觉,保护她的夫婿免遭国内仇人的陷害。否则,当他在战场征服帝国敌寇时,诽谤的伎俩可能已经得逞。狄奥多西一直支持邪恶的大臣,由于鲁菲努斯极为勤奋,就委派他负责宫廷的事务和管理东部的政府。但是当狄奥多西挥军击灭尤金尼乌斯僭主时,却靠忠诚的将领协助,获得了困苦而光荣的内战胜利。在生命最后的几个月,垂死的国君指派斯提利科负责照顾他的儿子和整个帝国。斯提利科具有旺盛的进取心和统御军队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这一重要工作。在阿尔卡狄乌斯和霍诺留尚未成年时,斯提利科主要是承担东西帝国的防备任务。[163]他当政后所采取的措施,把他的指挥的活力和进取的精神展示给所有民族知晓。他在隆冬季节越过阿尔卑斯山,沿着莱茵河顺流而下,从巴西尔的堡垒到巴塔维亚的沼泽,一路巡视各地区的守备状况,压制日耳曼人蠢蠢欲动的情势。他沿着河岸建立稳固而光荣的和平以后,用难以置信的速度赶回米兰皇宫。[164]霍诺留本人和整个朝廷全都听命于这位西部的主将,欧洲的行省和军队也毫不犹豫地服从他的权威,但在名义上他依然遵奉年幼的君王。两位对手(鲁菲努斯和优特罗皮乌斯)仍然对斯提利科的权力嫉恨有加,难免激起他的报复心理。在阿非利加,摩尔人吉尔多还能保持傲慢而危险的独立;君士坦丁堡的大臣则统治着东部的君主和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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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斯提利科制裁权臣引起两个帝国的争斗(39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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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提利科就像皇家兄弟的监护人一样毫无偏袒之心,按照规定将先帝的兵器、珠宝以及华丽的衣物和摆设,公平地分给他们两人。[165]遗产里最重要的部分,包括罗马人或蛮族组成的数量庞大的军团、各支队和骑兵分队,在内战期间都集结在狄奥多西的旗帜之下。欧洲和亚洲数量庞大的军队,过去只对这位君王产生敬畏之心,现在因为摩擦而激起强烈的怒气,斯提利科靠着严格的纪律保护市民的土地,不致受到骄纵的士兵任意的掠夺。现在意大利驻扎了太多战力强大的部队,这种状况只能适用在帝国的边疆。虽然他急着处理,以解除心腹大患,但他又发现,握有这些部队正可用来对付阿尔卡狄乌斯的大臣,因此公开宣布他要再度领导东部的部队,并巧妙利用日耳曼将会发生动乱的谣言,以掩饰自己的野心以及报复的图谋。当传来斯提利科正向皇宫接近的消息时,恶贯满盈的鲁菲努斯立刻提高了警觉,知道以对方对他的敌意,绝不会善罢甘休。一旦让他进入皇宫,自己注定前途渺茫,因此更增加了恐惧之心。现在他获得安全的唯一希望,是运用阿尔卡狄乌斯皇帝的权势进行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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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提利科沿着亚得里亚海岸行军,快抵达帖撒洛尼卡时,接到一件紧急公文,命令他将东部的部队调回去,同时宣称要是他再继续前进,就是对君士坦丁堡的宣战。西部的主将出人意料地很快从命,这是为了让世人知道他的忠诚和节制,何况他已经获得了东部军队的爱戴,完全可以把血腥的图谋托付于他们的热诚,而趁着他不在现场时下手,也可以减少危险、免遭指责。斯提利科让哥特人盖纳斯指挥东部的部队,相信这位年轻的蛮族一定会听命行事,绝不会因畏惧和后悔而改变他的意图,定能轻易说服士兵惩处斯提利科和罗马的敌人。鲁菲努斯的罪行早已是人神共愤,要致他死命的秘密流传开来,有数千人知晓,但是从帖撒洛尼卡到君士坦丁堡城门的长途行军中,却始终没有泄密。他们决定要先用奉承的态度滋长他的傲慢之心,然后再夺取他的性命。野心勃勃的统领上了大当,以为已经与实力强大的协防军讲好条件,他们会把皇冠放在他的头上。但等到他散发金库的钱财时,却因为行动过于迟缓而带着很勉强的态度,使得气愤的军队在接受时,不但不感激反而认为这是一种对他们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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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都城约1英里的地方,从西部回来的部队在赫布多蒙皇宫前的战神训练场驻扎,皇帝以及大臣按照古老的习惯,对于支持帝座的力量表示欢迎之意(公元395年11月27日)。鲁菲努斯隐藏天生那副傲慢的姿态,装出殷勤有礼的模样,沿着队列向前走过。此时部队两翼慢慢从左右合拢,这位注定要送命的受害人被围在圈子中间。就在他反应过来时,盖纳斯已发出动手的信号,一个站在前面的士兵大胆地用剑刺进统领胸膛,鲁菲努斯倒在面无人色的皇帝脚前,不住呻吟,然后很快死去。如果一刹那的痛苦能偿还一生的罪恶,要是受到暴行摧残的尸首能成为怜悯的对象,那么伴随着鲁菲努斯被谋杀的恐怖情况,就会最大地激发我们的人道思想。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抛弃在当地,留给从城市四面蜂拥而来的群众,他们为了泄愤,不分男女都在践踏残余的遗尸。想起从前这位倨傲的大臣只要蹙额不悦,就会让大家浑身战栗不已。他的右手被人砍下来带着通过君士坦丁堡的大街通衢,这对于贪婪的佞臣强索钱财的行为真是最残酷的嘲笑。他的头颅被插在一根长矛的矛尖上,[166]高举并公开示众。按照希腊共和国的野蛮规定,无辜的家人都要分担他的罪行所带来的惩罚,但宗教的影响力使鲁菲努斯的妻子儿女受惠匪浅,他们的安全受到圣殿保护免于暴民的危害,获得允许平安地隐退到耶路撒冷,[167]把余生奉献给基督教的宗教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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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提利科的诗人还是免不了当时的习性,带着狞笑颂扬正义的行动,然而这种恐怖的手段,已经违反自然和社会的法则,侵犯了君主的尊严和权威,重新树立了军队跋扈不法的危险先例。克劳狄安沉思宇宙的秩序与和谐,满足于神明的存在,但是恶行免于惩罚的风气勃然兴起,显然与伦理的本质相违背;鲁菲努斯遭遇的下场驱除了诗人心中对宗教产生的疑虑,这种行为可以证明上天的报应疏而不漏,但是对人民的幸福并没有多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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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三个月,皇宫就发布了一封很特殊的诏书,等于把新的处理方式通知大家。宫廷对于鲁菲努斯的家产有独占的权力,东部帝国的臣民不得任意妄为据为己有,否则一定严惩不贷。这样一来,过去受到贪婪佞臣伤害的民众,再也无法找回公道。[168]斯提利科谋杀他的敌手却并没有获得希望得到的成果,虽然报复之心已经获得满足,但是政治上的企图没有达成。软弱的阿尔卡狄乌斯只能提供名义上的统治,他需要一个宠臣来帮助他实行实际的统治。宦官优特罗皮乌斯擅长逢迎的手段,得到他家人一般的信任,选择他是很自然的事。皇帝想到个性刚强才气很高的斯提利科,内心惊慌不已,顿生厌恶之感。同时盖纳斯的武力和优多克西娅的魅力,也都成为皇宫寝宫总管的助力,他们对彼此的权力分配已达成共识。不忠不义的哥特人被任命为东部的主将,毫无顾忌地背叛了恩主的利益。就是刚刚杀害斯提利科仇敌的部队,也开始反对他的政策和构想,支持君士坦丁堡的君王拥有独立自主的权力。阿尔卡狄乌斯的佞幸酝酿着永无止息的无形的战争,用来对付实力强大的英雄。他一直渴望将罗马的两个帝国,以及狄奥多西的两个儿子,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由他来统治也由他来护卫。他们非常努力地在暗中进行各项阴谋活动,目的是要剥夺皇帝对他的器重、人民对他的尊敬和蛮族对他的友谊。斯提利科一生之中,多次受到雇佣杀手的行刺。君士坦丁堡的元老院下达敕令,宣称他是国家的公敌,他在东部行省庞大的产业全部被充公。此时的帝国已经到达登峰造极之境,所有的民族都逐渐产生联系,成为阿尔卡狄乌斯和霍诺留的臣民。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罗马人的名声要想延续下去,免遭毁灭的命运,唯一的希望是靠着各民族的精诚合作和相互支援。然而他们受到各自主子的影响,相互视为路人和仇敌,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看待对方的苦难,把蛮族当成推心置腹的盟友,同时鼓励他们入侵自己同胞的疆域。意大利的土著受到影响,藐视拜占庭的希腊人,认为他们奴性太重过于软弱,指责他们模仿罗马元老院议员的穿着,僭用他们的地位和权势。希腊人从来没有抛弃仇恨和轻蔑的心态,他们文雅的祖先自古以来,一直这样看待西部粗鲁的居民。两个政府的隔阂很快使两个民族形同陌路,这也证实了我对拜占庭历史抱持质疑态度的想法很正确。他们毫无间断地相互指控,霍诺留的统治极为羞辱可耻,使人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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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吉尔多在阿非利加的叛乱和暴政(386—398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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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事谨慎的斯提利科对于反对他掌控政府的君王和人民,并没有坚持使用武力来改变他们的态度,他很明智地不再理会阿尔卡狄乌斯,把他丢给那些一无是处的佞幸。虽然他表现出卓越的军事素养和能力,但是为了善尽大臣的职责,不愿挑起两个帝国陷入内战之中。然而如果要斯提利科再忍受阿非利加的反叛,那就等于是把首都的安全和西部皇帝的尊严,完全委付给善变无礼的摩尔人叛徒。吉尔多[169]是僭主菲尔穆斯的弟弟,在罗马军队长期服役并建立了功勋,晋升到伯爵的高位。皇帝为了奖励他的忠诚,就把因菲尔穆斯谋逆而失去的巨大家产,全部发还给他。狄奥多西的宫廷政策不当,采用了隐患深重的权宜做法,为了与有势力的家族建立利害一致的关系,因此支持他们拥有合法的政府权力。宫廷授予弗尔缪斯的弟弟在阿非利加的军事指挥权,这激起了他僭夺司法和财务权力的野心,从此以后无账目可以稽查,也没有制衡他的力量。在12年的统治期间,他的官位从未动摇,除非不怕引起内战,不然没人敢调动他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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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非利加的行省多年来一直在暴君的管辖下呻吟不已,他与毫无人性的外乡人沆瀣一气,对地方上的党派带有偏见和憎恶之心,把徒具形式的法律拿来当作害人的手段。战栗的客人被邀请前来与吉尔多共餐,要是表现出畏惧的样子,就会让他产生怀疑并激起暴怒,大声呼叫手下把来客拖走处死。吉尔多纵情于贪婪和色欲中而不能自拔,要是他白天让有钱的富豪面无人色,到了夜晚就会使丈夫和父母惊慌不已。许多年轻貌美的妻子和女儿都被僭主拿来满足兽欲,事后还被用来犒赏那群凶恶的蛮族和杀手,他们都是一些生长在沙漠的黝黑土著,吉尔多认为他们是保护自己王座唯一值得信任的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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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奥多西和尤金尼乌斯在内战期间,阿非利加的伯爵作为阿非利加实际上的统治者,竟然保持傲慢的态度和启人疑窦的中立,对于斗争的双方拒绝用部队和船只加以援助,期望在双方未来的命运决定后,再与战胜者建立虚有其表的联盟关系。像这样的态度当然会使罗马世界的主子感到不满,但是狄奥多西之死以及其子接位后的懦弱和混乱,只得任由摩尔人的势力坐大。吉尔多拒绝戴上冠冕称帝已经自认受了委屈,何况为了证明他的顺从,仍继续以谷物作为惯常的贡金或津贴供应罗马。帝国每次划分疆域,阿非利加的五个行省总是维持不变被指派给西部,吉尔多对于用霍诺留的名义统治广大的区域也能感到满意,但是等他了解到斯提利科的作风和企图,马上向距离更远而且实力较弱的君王表达输诚之意。阿尔卡狄乌斯的大臣愿意接受不忠叛贼的投效,他们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以为可以使东部帝国增加阿非利加为数众多的城市。吉尔多引诱东部大臣承认他对阿非利加的主权,但是他们无法用武力来支持,而且他所提的理由也不能自圆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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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斯提利科义正词严地答复拜占庭宫廷的要求以后,就在元老院的法庭上正式指控阿非利加的暴君。过去这里曾审判过世间的君王和敌国,在经历这么多年的辛酸之后,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共和国在霍诺留的治下复活。皇帝将省民控诉的细节详情和吉尔多的罪行有关条文咨会罗马元老院,古老议会的成员根据这些材料公开谴责叛徒,一致表决通过宣布吉尔多是国家的敌人。元老院的敕令使罗马人的动武不仅合法,而且更带有神圣的意味。一个民族仍旧记得他们的祖先是世界的主人,正是因为他们抱着这种传统的想法,所以对象征古代自由权利的举动带着不由自主的骄傲,发出欢呼之声,而在其他的民族看来,可能一块面包也要比所谓的自由和伟大实际得多。罗马的存在依赖阿非利加的收成,要是宣战很显然会带来饥馑。叙马库斯郡守在元老院召开会议讨论,把他的忧虑向大臣提出警告,报复的摩尔人很快就会禁止谷物外运,饥饿的民众会引发大规模的暴乱,威胁到都城的宁静和安全。办事细心的斯提利科为了解决罗马人民的困难,早已想好了万全之计,毫不拖延地着手进行。大量可以及时供应的谷物储存在高卢内陆行省,装船以后顺着罗讷河的急流向下航行,然后再用方便的海运送到台伯河。在整个阿非利加战争期间,罗马的仓库始终维持满溢的状况,首都的尊严也免遭受羞辱,人烟稠密的群众保持平静的情绪,对于和平与富裕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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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阿非利加的战事和吉尔多兄弟的败亡(398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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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提利科把解决罗马的困难和指挥阿非利加的战争托付给一个将领负责,他满腔热血地计划采取行动,以向暴君寻求报复。吉尔多和马西泽尔[170]都是纳巴尔的儿子,两人不和,已无法保持手足亲情,双方引发了致命的口角。篡夺者忌惮幼弟的英勇和才干,在无法控制的狂怒之下非取他性命不可。马西泽尔势单力薄,只有到米兰宫廷寻找庇护,紧接着不幸的消息传来,说是他两个无辜的儿子竟被暴虐的伯父谋害,痛苦的父亲只有等待报仇的机会。斯提利科一直保持高度的警觉心,已着手集结西部帝国的海运和军事战力,若暴君发起战争,他决定要亲自率军进击。但意大利需要他坐镇,否则会危及帝国边区的防备。他经过仔细考量后,判断最合理的方案是让马西泽尔负责指挥此大胆的冒险行动。让他率领经过挑选久经战阵的老兵,这些人过去在尤金尼乌斯麾下服务,组成的部队有约维乌斯、海克留斯和奥古斯坦军团,以及涅尔维安协防军。这些士兵的旗帜都有狮子的标志,部队的名称也都取诸如“神明保佑”和“所向无敌”之类的吉祥话。他们曾让世人知晓,他们能够颠覆也能保卫篡夺者的宝座。但整体而言,组成的兵力很少且征兵困难,派出的7个队[171]在罗马的军队中位阶很高又享有盛名,可以上阵的总兵力一共是5000人。[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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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队由战船和运输船组成,从托斯卡纳的比萨港出发,在暴风雨的气候里航向卡普拉里亚岛。这个地方最早的居民都是野山羊,现在被一群陌生的野蛮人占领,成为殖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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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岛屿(那时有见识的旅客这么说)都是人,也可以说被这些人所污染,他们都在逃避人生。这些人称自己为僧侣或遁世者,害怕获得好运道,因为会产生失去的忧虑。他们情愿过最恶劣的生活,因为即使之后陷入不幸的境地也不过如此。他们的抉择怎会如此荒谬绝伦!想法怎会如此有违常情!身为人类,他们不愿为非作歹,但也无法施予善行,处于悲哀的疯狂状况。如果他们的行为不是出于病态,那就是自觉有罪而产生的后果。这些苦恼的人士对自己的肉体施加酷刑,就像用法律的手施加于逃亡的奴隶身上的痛苦一样。[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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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一个异教徒官员对卡普拉里亚的僧侣非常不客气的批评。虔诚的马西泽尔感化他们选择为神服务的道路,有些人为他的乞求所说服,登上舰队的船只,看到罗马将领无分日夜都在祈祷、戒斋和唱赞美诗,感到钦佩不已。信仰虔敬的领导者获得这些生力军后,更增加了胜利的信心。为了避免科西嘉危险的岩岸,就沿着撒丁尼亚的东岸航行。为了抗拒暴烈的南风,船只在卡利亚里宽广的海湾里抛锚,距离阿非利加海岸只有140英里。[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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