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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伊索里亚的平服及边区防线的建立(492—56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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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伊索里亚人屈服以后,小亚细亚仍旧没有外敌入寇,也不需要兴建防卫工事。这些剽悍的蛮子拒绝成为伽利埃努斯的臣民,在独立和掠夺的生活中坚持了230年之久。武功最强的君王仍然顾虑山区的崎岖险阻和土著的负隅顽抗,他们凶狠的精神有时会因礼物而趋向缓和,也会因畏惧而有所收敛。一位军方的伯爵率领3个军团,将永久和令人汗颜的驻地指定在罗马行省的中央位置,只要等到警戒的力量松弛和转变,轻装的分队立即从山间冲出,入侵亚细亚平静的富裕地区。虽说伊索里亚人的身材并非异常高大,作战也不是特别勇敢,但环境迫得他们奋不顾身,经验教导他们进行掠夺战争的技巧。他们的进军秘密而迅速,攻击村庄和没有守备的城镇,四处流窜的小股匪徒经常骚扰赫勒斯滂海峡和黑海一带,进犯到塔尔苏斯、安条克和大马士革的门口。在罗马军队接到清剿命令,或遥远的行省计算出损失之前,他们已将掳获的战利品,运进他们那难以接近的山区。叛逆和强盗的罪行使他们丧失一切权利,也不够资格成为国家的敌人。诏书明确指示所有的官员,即使在复活节的庆典期间,对伊索里亚人的审判和定罪,都是有功于社会国家的正义与虔诚行为。[168]要是俘虏被发配为家用奴隶,他们与主人的私下口角会使用刀剑和匕首来解决。要保持公众安静的有效办法,是禁止危险的囚犯担任这类的勤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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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索里利人的同胞塔卡利西乌斯也就是芝诺登基称帝后,重用一帮忠诚而强悍的伊索里亚人,他们摆出傲慢的姿态胁迫宫廷和城市,获得每年5000磅黄金的赏赐,作为效忠的报酬。他们争相到城市谋取财富,造成山区人口减少,奢侈的生活使他们无法保持强壮和坚忍的体魄,等到分散开来混合到人类之中,再也无法为争取贫穷和孤独的自由而乐观奋斗。芝诺逝世以后,接位的阿纳斯塔修斯废止他们应得的恩俸,让他们接受人民报复,不仅把他们逐出君士坦丁堡,并准备发起一次战争,要这个民族在胜利和奴役的结局中做一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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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皇帝的一位兄弟篡夺了奥古斯都的头衔,在芝诺手里累积的军队、钱财和库储,全部强有力地支持他的帝业。他的旗帜下有15万蛮族,土生土长的伊索里亚人只占极少比例。这些队伍首次在一位好战主教的主持下,被授予神圣的使命。这群乌合之众在弗里吉亚平原,被作战英勇军纪严明的哥特人击败,但是这场为时6年的战争(492—498 A.D.),几乎耗尽了阿纳斯塔修斯皇帝奋发图强的勇气。伊索里亚人退回他们的山区,城堡被不断围攻,成为一片焦土,通往海洋的交通线全部被截断,最勇敢的领导人物力战而亡,幸存的酋长在被处死之前,戴着脚镣手铐被拖过椭圆形竞技场游行示众,有一群年轻人被运到色雷斯去垦殖,剩余的人民只能对罗马政府表示屈服。然而在他们的心志堕落到奴性的水平时,已经有几个世代转瞬而逝。托罗斯山地人烟稠密的村庄,产生不计其数的骑兵和弓箭手,他们抗拒政府强迫征收贡金,但是愿意在查士丁尼的军队里服役。因而查士丁尼的文职官员,像是卡帕多细亚的总督、伊索里亚的伯爵、利卡奥尼亚和皮西底亚的法务官,都被授予指挥军队的权力,好约束无法无天的抢夺和仇杀恶习。[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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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们将视线从北回归线延伸到塔内斯河口,在这里我们可以发现,查士丁尼的重点工作是要抑制埃塞俄比亚的野蛮族群[170];而在另外一边,他要在克里米亚构筑一道很长的边墙,用来保护友善的哥特人,这个族群有3000牧人和武士。[171]从克里米亚半岛到特拉布宗,在黑海的东边形成一个圆弧,此地的安全受到堡垒、联盟或宗教的保护。拉齐卡在古代称为科尔克斯,现代叫作明戈瑞利亚,很快成为一场重要战争所要夺取的目标。特拉布宗这个地点在后世成为一个传奇帝国的首府,现在对查士丁尼的大手笔极为感激。他在此地建造教堂、供水渠道和城堡,并且在坚硬的岩石地面凿出很深的壕沟。从这个滨海的城市出发,一道500英里长的边疆防线直达奇尔切西乌姆的森林,这是罗马人在幼发拉底河上最后一个驻军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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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特拉布宗的正上方,向南有5天的行程,这片国土突然急剧升起,上面覆盖着不见天日的森林,到处是崎岖难行的崇山峻岭,虽然没有阿尔卑斯山和比利牛斯山那样高不可攀,蛮荒的程度倒很相似。在这样严酷的气候里[172],冰雪很少融化,果实生长迟缓而且风味不佳,甚至蜂蜜都有毒,最辛劳的耕种也只限于一些平缓的山谷,放牧的部落从牲口那儿获得肉类和奶品,靠着极其少量的食物维生。卡利比亚人[173]的得名,以及他们的性格,从他们那像铁一样坚硬的土壤而来。从居鲁士那个时代起,虽然有各种不同的名称,像是迦勒底人和札尼亚人,但他们听从不知延续了多少世代的指示,要从事战争和掠夺。查士丁尼在位时,他们承认上帝和罗马皇帝的权威,在最重要也是必经之处的关隘修建了7处城堡,使波斯国王的野心无法向外扩展。幼发拉底河的源头从卡利比亚的山区流出,开始向西像是要注入黑海,然后转向西南,从萨塔拉和梅利泰内(查士丁尼修复以后,成为小亚美尼亚的屏障)的城墙下方流过,逐渐接近地中海,最后为塔鲁斯山所阻,幼发拉底河结束了漫长而曲折的行程,向着东南方流入波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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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越过幼发拉底河的罗马城市中,我们指出两个最近的据点,依狄奥多西及殉教者的遗骨命名,还有阿米达和埃德萨这两个省城,在每个时代的历史中都受到赞誉。城市的防卫强度遵照查士丁尼的指示,是根据所处位置的危险性而定。一道壕沟或栅栏足以拒止缺乏持续战力的西徐亚人骑兵部队,但是为了对抗波斯国王的兵力和资源,抵挡正规的围攻作战,就需要更为精巧和复杂的工程。对方的工程人员明了各种进攻的方法,指导深入地下的对壕作业,提升攻城平台到防壁的高度,用军事机具冲击最坚固的城墙基座,有时用大象推着活动攻城塔,发起全线的攻击。东部的主要城市虽然有距离遥远和位置深入的不利条件,但民众的狂热信仰弥补了这些不足。他们支持守备部队防卫自己的家园和宗教,上帝之子曾给予令人难以置信的承诺,绝不会放弃埃德萨,使得市民充满战胜敌人的信心,围攻者在疑虑和惊恐之中士气日益低落。[174]亚美尼亚和美索不达米亚所属城镇不断增强守备的力量,能够控制陆地或水道的前哨阵地,通常用石块兴建无数的堡垒,在仓促状况下建材改用泥土或砖头。查士丁尼详细考察每一处哨所,采用无情的预防措施,把战争引导到一些荒凉的谷地,当地的土著依靠贸易和通婚与双方构成联系,对君王之间的不和与争执毫无所悉。幼发拉底河的西面是一块沙质沙漠,延伸600英里直抵红海。对于两个敌对帝国的扩张野心,大自然将一无所有的孤寂之地插入其间。阿拉伯人直到穆罕默德兴起,始终只是一群无法被征服的强盗。罗马人盲目相信和平的保证,以至于在最易受到攻击的一面,反而忽略了在叙利亚的防卫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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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波斯的兴衰与东部帝国的和战关系(488—56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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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之间的仇恨,至少是战争所产生的影响,因一纸和平协定而消弭于无形,并且延续80年之久。冒失而又不幸的佩罗泽斯发起远征,对付尼泰莱特人(或称白匈奴);芝诺皇帝派遣的使臣为了陪伴波斯国王,也参加了这一行动。这时白匈奴的征战从里海蔓延到印度的腹地,国王的宝座上面镶满翡翠[175],2000头大象排成阵式支援骑兵部队的作战。[176]波斯人遭到两次挫败,作战不利,难以脱逃,匈奴人运用军事谋略赢得连续的胜利。波斯国王不得不屈服,承认蛮族的权势,随后皇家的俘虏被释放回去。祆教祭师很狡猾地诡辩,想用拙劣的手法掩饰君王所受的羞辱,劝告佩罗泽斯要注意正在升起的太阳,形势慢慢会向有利于他的方向转变。居鲁士的继承人气愤填膺,竟然忘记了自己所面对的危险和感恩之心,带着积恨难消的心理再度发起攻击,结果丧师辱国,身死他乡(488 A.D.)。佩罗泽斯之死等于将波斯遗弃给了国外和国内的敌人,有12年的时间波斯处于战乱和灾难之中,直到他的儿子卡巴德斯或称科巴德重振雄风,雪耻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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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纳斯塔修斯刻薄而又极不友好的吝啬,是引发一次罗马战争(502—505 A.D.)的动机或借口。匈奴人和阿拉伯人参加波斯人的阵营随军出征,亚美尼亚和美索不达米亚的堡垒工事这时正处于坍塌或残破的状况。马尔提罗波里斯的总督和人民无法完成守备的任务,很快献城投降,皇帝对他们不再存有感激之心。狄奥多西波里斯被大火摧毁,谨慎的邻人认为自己的做法正确。阿米达遭受长期的围攻,难逃毁灭的命运。卡巴德斯进行了3个月的攻城作战,已经损失5万士兵,仍然没有看到成功的希望。然而在这种努力归于徒然的时刻,祆教祭司推论出一厢情愿的预兆,因为他们看到对方将妇女部署在防壁上面,就连最隐秘的美色也都暴露在攻击者的眼里,足证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最后,在一个平静的夜晚,攻击者登上最容易进入的高塔,那里只有几名僧侣在担任守卫,由于要履行节期的职责,都陷入饮酒的沉睡之中。云梯在当天的清晨架起,卡巴德斯亲自到现场督导,下达严厉的命令,抽出佩剑迫着波斯人发起攻击。在波斯国王的佩剑入鞘之前,8000名居民为赎罪而流血,全部丧失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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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达陷落以后,战争又拖延了3年,不幸的边区饱尝战乱之苦。阿纳斯塔修斯想要拿出黄金换取和平已经太迟,他的部队数目比不上将领的数目,居民逃走,整个国土十室九空,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都得不到保护,在荒野之中成为猛兽的食物。埃德萨的顽抗以及战利品的不足,让卡巴德斯心生和平的念头,他把征服的成果卖了一个非常高昂的价格,之后退回到原本的边界。这条边界虽然标志着杀戮和蹂躏,却仍旧用来分隔两个帝国。为了防止再度发生惨剧,阿纳斯塔修斯决定建立新的殖民区,殖民区不仅非常强大足以抗拒波斯人势力的进攻,而且要深入到亚述地区,面对攻势作战的威胁和运用,配置的部队有防守行省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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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纳斯塔修斯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刻意整建达拉,并且迁进大量人口,这个地点离尼西比斯有40英里,到底格里斯河有4天的行程。进行得极为仓促的工程,在查士丁尼不屈不挠的坚持下获得相当的改进,根本不必强调守备地点的重要性,达拉的防卫设施能够代表当时军事建筑和结构的最高成就。整个城市被两道城墙所环绕,保持50步的间隔,在受到围攻状况不利的时候,能够退守最后的城堡。内墙不仅固若金汤,而且造型优美,是极具历史价值的纪念物。城墙的高度从地面算起有60英尺,角塔高达100英尺,射孔小但是为数极多,投射武器能发挥威力,使敌人吃足苦头。配置在防壁上的士兵受到双层顶楼的掩护,第三层是宽阔而又安全的平台,位于角塔的顶端。外墙稍低但是更加结实,每座防塔都受到一个方形碉堡的掩护,坚硬的岩石地层使挖坑道的工具无用武之处。城市东南的地面比较松软,接近路线受到新建工程的阻碍,经过改良以后外形成半月状,2条或3条壕沟将溪水引进灌满,同时最有技巧性的工作是利用河流,供应居民饮用,给围攻者带来灾难,并预防天然或人为泛滥的危害。达拉在超过60年的时间,有效地满足了建造者的愿望,引起波斯人的忌恨,他们不断抱怨,构建这座无法攻陷的城堡,明显违反了两个帝国之间的和平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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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海和里海之间,科尔克斯、伊比利亚和阿尔巴尼亚这几个国家,因为高加索山脉各支脉的走向,在各个方向交会相互融合,其中由南至北两个主要的门户或通道,不论是古代还是近代,经常在地理学上产生混淆。德本也可以称为里海或阿尔巴尼亚的门户,位于高山和海洋之间,占有一小段倾斜的坡地,要是根据本地的传说,最早是希腊人建立,它那形势险要的入口,被波斯国王用堤防、双重城墙和铁制的城门予以加强。伊比利亚门户[177]在高加索山地形成6英里长的狭窄通道,一旦开放,可以从伊比利亚或格鲁吉亚的北部地区进入平原,接着抵达塔内斯河和伏尔加河流域。有一座城堡据称是由亚历山大或他的接班人所兴建,用来控制重要的关隘,基于征服或继承的权利传给匈奴人的君主,他倒是想用少许价钱出让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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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纳斯塔修斯还在考虑,很小气地计算所要花费的代价以及遥远的距离,一位更为机警的敌手却已插手其间,卡巴德斯用武力占领了高加索的雄关重镇。阿尔巴尼亚和伊比利亚门户,可以让西徐亚骑兵无法使用距离最短和最易通行的道路,而且山区的整个正面满布歌革和玛各的壁垒,这道绵长的边墙,曾经引起一位阿拉伯哈里发[178]和一位俄罗斯征服者[179]的好奇。按照近代的描述,巨大的石块有7英尺厚,长或宽有21英尺,没有灌铁汁和使用泥灰,而是非常巧夺天工地纯以人工砌成一道边墙,从德本的海岸翻山越岭,穿过达戈斯坦和格鲁吉亚的山谷,迤逦达300余英里。阿塔纳修斯是如此缺乏远见,以至于让卡巴德斯推行政策保证这项雄伟工程的进行;奇迹并没有发生,最后在卡巴德斯的儿子手里完成了这一重大任务,“科斯罗伊斯”这个名字使罗马人极为畏惧,而“努息万”的称号则获得了东方人的无比敬爱。波斯国君将和战之钥掌握在手里,但是他要求明订在所有的条约之中,查士丁尼应该为这个共同的屏障贡献力量,以保护两个帝国免于西徐亚人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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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查士丁尼废除雅典学院和执政官制度(527—56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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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的学院和罗马的执政官,曾经为人类供应了无数贤德之士和英雄人物,却遭到查士丁尼的抑制。这两种制度早已没落,失去昔日的光荣地位,但我们仍要谴责一位君王的贪婪和猜忌,竟会摧毁如此可敬的古老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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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在赢得波斯的战争之后,接纳爱奥尼亚的哲学和西西里的修辞学,研究学问成为这个城市祖传的遗产。居民中只有3万多名男性,在单独一代人的短暂时间之内,凝聚而成的盖世天才,那是需要无数的世代和百万计的人类才能产生的。只要我们想到很简单的一件事,就会使人性的尊严得以提升:大家知道伊索克拉底[180]是柏拉图和色诺芬的好友。他和历史学家修昔底德一起协助首次演出索福克勒斯[181]的《俄狄浦斯王》和欧里庇得斯[182]的《伊菲革涅娅》;同时也知道伊索克拉底的学生埃斯基涅斯[183]和德谟斯提尼,当着亚里士多德的面争夺爱国者的冠冕。须知亚里士多德是狄奥弗拉斯图斯的老师,而狄奥弗拉斯图斯与斯多噶学派和伊庇鸠鲁学派的创始人,同时在雅典讲学。敏慧的阿提卡青年能够享受本国教育的福利,这些学识更被毫不吝啬地传播到敌对的城市。2000名学生在狄奥弗拉斯图斯的门下受业,教修辞的学院比教哲学的学院更受人们的欢迎,迅速交替的一批批学生赞扬老师的声誉,将其传播到希腊语言和名望所及的最远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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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的限制为亚历山大的胜利所打破,雅典的技艺较之他们的自由和统治权存在得更为长久。马其顿人在埃及建立希腊殖民区,并且散布到亚洲各地。自古以来经常有朝圣的队伍前往伊利苏斯河畔他们所喜爱的庙宇,对着缪斯顶礼参拜。身为拉丁人的征服者怀着敬意,接受臣民和俘虏对他们的教导。西塞罗和贺拉斯列名于雅典学院的学生名单上,等到罗马帝国完全建立以后,意大利、阿非利加和不列颠的土著,与东部同学在学院的树林里自由交谈。研究哲学和演说是如此契合于这个鼓励自由探讨、只屈服于真理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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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腊和罗马共和国,讲话的艺术是爱国主义或个人抱负的强大推动力量,教授修辞的学院培育了大批政治家和立法者。等到公开的辩论受到压制,演说家从事光荣的行业成为律师,为案情的清白和正义进行辩护;或是滥用他们的才能,撰写颂词从事有利可图的买卖;还有人为了达成立言的目标,不断写出诡辩家奇特的文辞,表达历史篇章的简洁优美;公开宣称可以用体系阐明神、人和宇宙的性质,使修习哲学的学生心存好奇的念头,他可以依据个人的习性和情绪,选择与怀疑论者一起拒不相信,或者与斯多噶学派达成同样的结论,可以与柏拉图进行崇高的沉思默想,或者与亚里士多德争辩得面红耳赤。敌对的学派之间充满自负的神情,定出高不可及的目标,要求达成幸福和完美的境界。相互的竞赛会带来荣誉,使得人类受益匪浅,芝诺甚或伊庇鸠鲁的门徒,受到教导在采取行动的同时要坚忍不拔。彼得洛尼乌斯的死如同塞涅卡那样重于泰山[184],使暴君感受到自己的无能而有所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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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之光不可能只限于雅典城墙之内,它那无与伦比的作家是为全人类而写。在世的大师迁往意大利和亚细亚,到了后来,贝莱图斯成了法律研究的重镇,亚历山大里亚的博物馆则全力钻研天文和物理,而阿提卡的学院所教授的修辞和哲学,从伯罗奔尼撒战争到查士丁尼在位,一直在学术界享有执牛耳的声誉。雅典的土壤虽然贫瘠,但优点在于空气清新、航运便利而且是古代艺术的中心,神圣的遁世之地很少受到商业和政治的干扰。最后的雅典人有积极进取的智慧,显得特别出色。他们的品位和谈吐非常纯朴,处世的态度和行为保持优雅的风格,特别在待人方面显示出先人慷慨的品德。在雅典的郊区,柏拉图学派的学院、亚里士多德学派的长廊、斯多噶派的柱廊和伊庇鸠鲁派的花园,全都种满林木,装饰着各种雕像。哲学家并非封闭在斗室内神游太虚,而是在宽阔怡人的步道上传授知识,不同的时辰分别用来锻炼头脑和身体。创始者的才华始终活跃在古老的校园之中,学生的抱负在于继承师长的遗志,光大人类的理性和激起公正的竞争。教职只要有任何空缺产生,就由开明的人民经过自由讨论来决定候选人的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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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教师的束脩由所教的学生支付,金额依据双方的需要和能力而定,范围在1个迈纳[185]和1个泰伦之间。伊索克拉底嘲笑诡辩家贪财,但是在他的修辞学院中,会对100个门徒每人收取30英镑的束脩。这一行的收入公正而光荣,然而就是同一位伊索克拉底,在第一次领到薪俸时,不禁流下眼泪。这样说来,如果雇请这位斯多噶派的学者倡导轻视钱财,他应该会脸红。我发现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比起苏格拉底的典范差太多,竟用知识换取金钱,真是令人感到遗憾。但是法律允许将一些田产和房屋,或者是过世友人的遗物,赠送给雅典的哲学讲座。伊庇鸠鲁把价值80迈纳(约为250英镑)的花园,以及一笔现款遗赠给他的门徒,用来维持他们俭朴的生活以及每月的宴会。[186]柏拉图的遗产可以每年收租,经过8个世纪以后,租金从3个金币涨到1000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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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识卓越和品德高尚的罗马君主一直在保护雅典的学院,哈德良修建的图书馆是一座宏伟的大厅,装饰着图画和雕像,雪花石膏做成屋顶,100根弗里吉亚大理石柱作为支撑。安东尼的慷慨气度规定老师的薪资由公家支付,无论是政治学还是修辞学的教授,无论哲学教授的学派是柏拉图学派、逍遥学派、斯多噶学派还是伊庇鸠鲁学派,每年的薪俸是1万德拉克马银币(约300英镑)。马可·安东尼过世以后,这些附属于科学讲座的津贴或特权,曾经多次取消又恢复,金额也会时多时少。君士坦丁的几位继承人在位时,隐约出现皇家给予奖赏的迹象,但是他们决定的人选毫无学术地位,使得雅典的哲学家感到遗憾,缅怀往日风骨凛然的贫苦日子。最引人注意之处是,安东尼的恩泽很公平地被分给四个敌对的哲学学派,认为他们同样造福人类,或是同样无害社会。苏格拉底曾经获得极大的荣誉,后来受到国家的谴责。伊庇鸠鲁开始讲学的奇特论调,虔诚的雅典人听在耳里,感觉受到污辱,在他和他的敌手遭到放逐以后,有关神性极为玄虚的争论完全沉寂无声。但是到了次年,雅典人废除仓促颁布的敕令,恢复学院的讲学自由,多少世代的经验使人信服,哲学家的人格和德行,不会因神学理念的差异而受到影响。[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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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人用武力对雅典学院进行的致命打击,远不如一个新近建立的宗教。神职人员用仪式取代理智,用信念解决困难,谴责不信神或对神抱有怀疑的人,认为他们应受永恒烈火的惩治。他们费尽心力写出汗牛充栋的争辩文章,揭露智力的虚弱和人心的堕落,诋毁古代圣贤的人性,禁止哲学探究的精神,作为谦卑的信徒,依他的教义和性向,要把这一切全部绝弃。就是柏拉图自己对于现存的柏拉图学派,在了解以后也会感到羞耻,因为他们把崇高的理论跟迷信和魔法掺和在一起。这个学派孤独存在于基督世界之中,与教会和政府当局积怨甚深,他们头上一直笼罩着严厉的魔掌,随时会遭到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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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安的统治过了一个世纪以后[188],普罗科卢斯获得允许在学院担任哲学讲座。他的工作极为勤奋,经常一天上5堂课,还写出700行作品,敏慧的头脑探索伦理学和形而上学极为深奥的问题,竟敢提出18个论点,驳斥基督教有关创造世界的理论。在他进行学术研究之余,还能亲自与牧神、阿斯科勒庇俄斯和密涅瓦交谈,暗中参加神秘的仪式,敬拜失去神力的雕像,心中怀抱虔诚的信念,认为哲学家是宇宙的公民,也是所有神明的祭司。一次日食的发生等于是宣告他正走向毁灭,无论是他的传记还是他的学生伊希多尔的传记,都展现出人类理性在年老昏聩状况下极为悲惨的画面。他们的传记是由门下最优秀的两位弟子所撰写。然而,被大家昵称为柏拉图学派传承的黄金链,从普罗科卢斯逝世到查士丁尼颁布诏书,一共延续了44年。在这一期间,雅典的学院被迫永远沉默,少数尚存的希腊科学和迷信徒众,也沉浸于悲伤和愤怒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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