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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贝利萨留光复罗马及被召回后罗马再度失守(547—549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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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很快在一次作战行动中被光复(公元547年2月),要是从这件事的结局来看,一般人会批评贝利萨留是仓促行事或英雄主义。等到托提拉离开以后,罗马的主将率领1000名骑兵从海港出发,消灭阻挡他前进的敌军,带着怜悯和尊敬的心情访问已成鬼域的永恒之城,决定要维持这一在世人眼里重要的据点。他把旗帜竖立在卡庇多的神殿,集结麾下绝大部分的军队,用热爱家园的情感和获得食物的希望,召唤原来古老的居民。他第二次将罗马城的钥匙呈献给查士丁尼皇帝。他加强各项工作:已经被哥特人拆除的城墙,用简陋和不同的材料赶紧修复;填平的壕沟重新被挖开;在大道上面遍撒铁钉[394],用来戳伤马匹的足部;新的城门无法尽快获得,配置最英勇的士兵构成斯巴达式的防壁[395],来保障进出通道的安全。等到25天的期限过去,托提拉从阿普利亚以急行军回师罗马,报复他所受的伤害和羞辱。贝利萨留已预料到他会到达。哥特人发起三次全面攻击都被驱退,损失了一批部队的精英分子,皇家的标志几乎落到敌人的手中,托提拉如雷贯耳的名声连同军队的运道,全都居于下风。无论罗马的主将能施展多大的本领和勇气,还是敌不过查士丁尼要结束这场战争的决心。虽然查士丁尼在开始时野心勃勃,最后还是要放弃。像这样一位怠惰而又无能的君王,藐视他的敌人,忌恨他的奴仆,延长了意大利的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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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很长一段平静期,贝利萨留奉命在罗马留下足够的守备部队,自己率军前往卢卡尼亚行省,当地居民受到正统教会宗教狂热的煽动,已挣脱阿里乌斯教派征服者所强加在身上的枷锁。在这场不够光彩的战事中,对付蛮族所向无敌的英雄,竟然因手下军官的延迟、抗命和怯懦大败而逃。他在克罗托纳的冬营中休养生息,为了确保安全,卢卡尼亚山地的两条通路都派骑兵把守。不知是发生叛逆还是实力薄弱,哥特人急速进军毫无阻挡,几乎使贝利萨留没有时间逃到西西里海岸。之后,他终于集结起一支舰队和军队用来解救罗萨诺[396],这个坚强的城堡离西巴里斯的废墟有60个弗隆,卢卡尼亚的贵族以此地为庇护所。在第一次的攻击行动中,罗马部队为一场暴风雨所驱退。第二次他们再接近海岸,但是看到小山上满布弓箭手,登陆的地点有成列的长矛在严密防守,哥特国王急着要展开会战,意大利的征服者发出退兵的信号,继续处于落魄、羞辱和消极的境地。这时安东妮娜已被派到君士坦丁堡恳求援军,等到皇后死后,才获得允许让他回师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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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利萨留最后五次战役可以减轻竞争对手的妒恨,过去他那万丈光芒的荣誉不仅眩人眼目,连带也伤害到了别人的利益。他现在非但没有从哥特人的手里拯救意大利,反而像丧家之犬在海岸一带徘徊不去,既不敢向着内陆进军,也不接受托提拉一再气势凌人的挑战。然而还是有极少数人能够就事论事,如果拿执行任务的工具来比较,认为与他运道极盛时期相比,也就是当他将两位被俘的国王送到查士丁尼宝座的前面时相比,这时候的他更能被称为登峰造极的兵学大师。贝利萨留的骁勇从未因年老而衰退,获得的经验使他的智慧更加成熟,但是至高的美德无论是仁慈还是公正,有时都会屈服于艰困的现实。皇帝的吝啬或穷困迫得他偏离正道,当初他就是用宽和的施政取得意大利人的敬爱和信任,然而现在却因要维持战争,而使拉文纳、西西里以及帝国所有忠诚的臣民生活在高压之下。对希罗底安的起诉过于严苛,这名受到冤屈或是自觉有罪的军官就把斯波莱托拱手让给敌人。安东妮娜的贪婪主宰一切,虽然有时会为爱情而转变,但现在她却已经完全成了钱财的奴隶。贝利萨留向来非常清楚,在一个腐化和堕落的时代,财富能够支持和装饰个人的功勋。我们当然不能认为,将一部分战利品作为自己的报酬,就会玷污服务公众的荣誉。这位英雄逃过蛮族的刀剑,但是阴谋分子[397]的匕首却在等待他的归去(公元548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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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战争中获得财富和荣誉的这群人当中,阿塔班曾经惩罚阿非利加的暴君,现在怨恨宫廷的忘恩负义。他渴望得到皇帝的侄女普丽杰克塔,她也愿意回报拯救性命的恩人,但是虔诚的狄奥多拉认定他前次的婚姻是两人结合的障碍。高傲的普丽杰克塔身为皇室后裔,为谗言所激怒,阿塔班以献身军旅而感到自豪,证明他有能力做出大胆而血腥的行为。只有查士丁尼的死亡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只是阴谋分子延后了执行的时间,一直等到贝利萨留在突然的状况下被解除武装,毫无奥援只身留在君士坦丁堡才动手。想要破坏他那根深蒂固的忠诚根本毫无希望,而且他们畏惧这位老将为了报复或应该说是主持正义而登高一呼,这样一来色雷斯的军队就会惩罚这些凶手,犯罪的成果或许会全部被他安然坐享。时间的延后容易产生差错,会因良心不安而认罪。元老院谴责阿塔班和他的帮凶,极为仁慈的查士丁尼将他们软禁在皇宫中,后来又宽恕这种企图弑君篡位的重大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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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皇帝能饶恕他的仇敌,那就应该真诚拥抱一位朋友,贝利萨留把永世难忘的胜利奉献给他,在他最危险的时刻仍旧忠心耿耿。贝利萨留辛劳的戎马生活需要休息,担任东部主将和内廷伯爵的高位,就是资深的执政官和大公,对于建下盖世功勋的罗马第一名将,也很恭敬地让出较高的位阶。[398]罗马第一名将仍旧是妻子的奴隶,等到狄奥多拉死后,对于功高震主的畏惧逐渐消失,他那种基于情感和习惯的奴性就显得不那么可耻。乔安妮娜是他们的女儿,也是财产的唯一继承人,许配给女皇的外孙或是侄儿阿纳斯塔修斯[399],完全是善意的安排才促成这件婚事。等到狄奥多拉的权势随着死亡而消失,乔安妮娜的双亲回国以后,冷酷的母亲为了报复,不惜断送女儿的荣誉与幸福,就在教堂的婚礼等待批准时,取消了这一让安东妮娜不满的婚约。[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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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贝利萨留离开之前,佩鲁西亚受到围攻,只有很少几个城市深沟高垒守卫严密,能够挡住哥特军队的攻击,拉文纳、安科纳和克罗托纳仍在抗拒蛮族。托提拉要求娶法兰西国王的女儿为妻,遭到拒绝,带给他很大的刺激,说他除非得到罗马人民的承认,否则不配称为意大利的国王。3000名最勇敢的士兵留下来捍卫首都,怀疑有囤积垄断的情况,守备部队杀害总督,让一位教士当代表去向查士丁尼陈情,除非赦免他们的罪行,支付亏欠的薪饷和犒赏,否则他们会立刻接受托提拉所答应的条件。但是接替指挥的军官(他的名字叫狄奥杰尼斯)赢得了他们的尊敬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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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人发现征服的行动很难达成,罗马人哪怕是要忍受海港被敌军攻占,损失所有海运补给品的困境,也要坚决抵抗哥特人的入侵。要不是托提拉给予伊索里亚人丰厚的报酬,引得易收买的同胞仿效谋叛的先例,那么罗马的围攻可能已经解除。在一个黑暗的夜晚,哥特人的号手在另一边吹响号角时,他们静悄悄地打开了圣保罗门(549 A.D.),蛮族冲进城市,逃走的守备部队到达森图姆塞利的港湾之前,已经被截断退路。有名西利西亚人的士兵名叫保罗,曾经在贝利萨留开办的班队受训,他与400名同伴退往哈德良的陵墓。他们击退了哥特人,但是感到饥饿的威胁,大家都厌恶马肉的味道,于是下定决心情愿冒死出击,背城一战。但是这种奋不顾身的精神,逐渐屈服于对方所提出的条件,托提拉宣称只要加入他的阵营为他效命,就可以补发所欠付的金额,让他们保有自己的武器和马匹。他们的首领曾经发誓不会抛弃留在东方的妻子和小孩,托提拉毫不勉强,让他们可以光荣离开。有400多名罗马军队在教堂的圣所寻求庇护,受到仁慈的胜利者的赦免而没有遭到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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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提拉不再存有摧毁罗马建筑物的念头[401],把它视为哥特王国的都城,保持尊敬的态度。他让元老院和人民都回到自己的家园,很慷慨地供应他们谋生的工具和器材。托提拉穿着和平时期的官服,在赛车场演出各种骑术节目,就在他使群众获得消遣和娱乐时,已准备好400条平底船装载他的部队,雷吉乌姆和他林敦这些城市都望风而降。他渡海进入西西里,夺取了这个令他最痛恨的目标,从这个岛屿拿走所有的金银财宝,带走地面上所有的收成,以及无数的马匹和牛羊。撒丁尼亚和科西嘉在从命以后,能够享有意大利的待遇和运道。一支舰队有300艘战船侵袭希腊的海岸[402],哥特人在科尔西拉岛和古老的伊庇鲁斯地区登陆。他们抵达的最远的地方是尼科波里斯和多多纳[403],前者是为了纪念奥古斯都而建立的城市,后者一度因约夫的神谕而闻名于世。[404]托提拉每次获得胜利以后,这位见识高明的蛮族总是不忘一再向查士丁尼呼吁和平,对于从前皇帝和国王之间的和谐大加赞誉,愿意让哥特军队为帝国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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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纳尔塞斯指挥哥特战争的准备及其远征行动(549—552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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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士丁尼对和平的呼吁充耳不闻,但同时也完全忽略了进行中的战争,他的热情因怠惰的性格而无法坚持,使人感到失望。皇帝这种有益于国家的昏睡姿态,被维吉利乌斯教皇和塞特古斯大公唤醒。他们出现在宝座前,用上帝和人民的名义向他恳求,要重建征服和解放意大利的伟业。他在选择主将时,既展现出摇摆善变的态度,也表现出正确判断的能力。一支舰队装载着军队,发航前往救援西西里,这支军队在利贝里乌斯的指挥之下,但是考虑到年龄和经验的条件后,在抵达海岸之前阵前换将。谋逆分子阿塔班从囚犯擢升至要职,取代利贝里乌斯的位置,真心以为他会抱着感恩图报的心理,发挥骁勇善战的气概,坚定忠诚不贰的信念。贝利萨留憩息在桂冠的光辉之下,主力部队在意大利的作战,必然由皇帝的侄儿日耳曼努斯负责指挥。日耳曼努斯的位阶和功绩因宫廷的猜忌而长期受到压制,狄奥多拉甚至侵犯到他作为平民的权利,无论是他儿女的婚事还是兄弟的遗嘱,都不容他置喙。虽然他的领导不仅光明磊落而且无可指责,获得国内外一致的信任,却引起查士丁尼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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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耳曼努斯的一生是绝对服从的最佳典范,他用高尚的态度和诚挚的语气,拒绝滥用他的名义和职位参与赛车场的党派之争。他那率真无邪的笑容能够缓和严肃诚恳的作风。他视钱财如粪土,尽量帮助贫穷的友人。他的英勇过去已经通过战胜多瑙河的斯拉夫人和阿非利加的叛徒而得到证明,一开始传出他的擢升就给意大利人带来无穷的希望。他曾经在私下获得保证,只要他接近战场,罗马的逃兵就会抛弃托提拉的旗帜。他第二次结婚娶了狄奥多里克的孙女马拉桑夏,使得日耳曼努斯获得哥特人的爱戴,他们不愿进军来对抗一位皇家婴儿的父亲,他的儿子是阿马拉皇族唯一幸存的后裔。皇帝调拨了一笔很丰厚的补助,将领也拿出自己的私人财富,他非常快速地完成了兵员的征召,成果超出世人的想象。皇帝同意他挑选色雷斯的骑兵分队,无论是君士坦丁堡和欧洲的老兵还是年轻人,都愿意自动前来投效。他的声望和慷慨甚至吸引了来自日耳曼腹地的蛮族的协助。罗马人向着撒尔底迦前进,斯拉夫人的军队赶快逃走,但是在他们离开以后不到两天,日耳曼努斯就因病去世,使原来的计划成为泡影。然而他给意大利战争带来振奋的士气,仍旧发挥着积极进取的作用。滨海的城市安科纳、克罗托纳和森图姆塞利抵挡住了托提拉的攻击。阿塔班的卖命效力夺回了西西里,哥特人的水师在亚得里亚海的海岸附近被击败。两支舰队势均力敌,双方的兵力分别为47艘战船和50艘战船,希腊人凭着丰富的航海知识和操船技术,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船只在近战中全部纠缠在一起,在这场不幸的激战中只有12名哥特人逃走。哥特人对自己不精通的作战方式,装出并不在意的样子,从他们的经验中可以证明谚语的真实无虚:“海洋的主人将赢得陆地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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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耳曼努斯逝世后,传来很奇特的消息,说罗马军队要交给一名宦官来指挥,听到这一消息的民族都喜笑颜开。纳尔塞斯[405]是少数身遭不幸,却能使世人不会轻视和仇恨宦官的人,衰弱而矮小的身材掩藏着政要和武士的心胸。他在年轻时靠着织布谋生,照顾各种家务工作,服侍奢华的女性,虽然忙得毫无空闲,还是在暗中锻炼天赋的才能,保持英勇和敏捷的习性。一个无缘接触学校和军营的局外人,在皇宫里学到如何去掩饰自己、奉承上官和说服别人。等到他有机会接近皇帝,查士丁尼带着惊奇和愉悦的心情,对他的寝宫总管和财务长言听计从。[406]纳尔塞斯曾担任多次使臣,他的才能得到发挥和改进。他率领一支军队到达意大利,获得战争与当地状况的实际知识,竟能与贝利萨留的军事才具分庭抗礼。在他回到君士坦丁堡的12年以后,皇帝又要借重这名宦官,去完成罗马第一名将尚未完成的征战。他并没有为虚荣心理或好胜争强所眩惑,而是提出严正的要求:除非获得足够的部队,否则他不会拿自己的声望和君王的荣誉冒险去孤注一掷。查士丁尼同意了嬖幸的要求,同样的要求如果是对那位英雄人物贝利萨留则可能会加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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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战争死灰复燃,准备工作不会有失帝国古老的尊严。国家金库的钥匙交到纳尔塞斯的手里,可以尽其所有来囤积军需、征召兵员、采购武器和马匹、支付积欠的薪饷、收买逃兵和难民的忠诚。日耳曼努斯的部队仍然保持完成战备的状况,驻扎在萨洛那周边地区,期待新任首长的莅临。宦官纳尔塞斯的轻财重义为世人所知,不惜花费巨款编成本国臣民和同盟国家的混合军团。伦巴第国王[407]除了恪尽条约的义务,还全力予以支持,愿意出借2200名最勇敢的武士,连同3000名好战的随从;3000名赫鲁利人是马上战斗的骑士,听从本国酋长费勒穆什的指挥;出身贵族的阿拉图斯领导由罗马人组成的老兵队伍,采用罗马的作战方式和训练要求;达吉斯特乌斯从监狱里被释放出来指挥匈奴人;名声显赫的科巴德是前后任波斯国王的孙儿和侄子,他戴着王室的头巾领导忠心耿耿的同胞,这些人要与君王同进退。[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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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塞斯不但建立起权威,更受到部队的爱戴,率领一支旌旗招展的大军从菲利浦波里斯[409]到萨洛那,再沿着亚得里亚海的东部海岸一直到意大利的边界。他的行程受到妨碍,东部无法提供能运输如此多人员和马匹的船只。在一片混乱之中,法兰克人趁机吞并了威尼提亚大部分地区,拒绝让伦巴第人的友军有自由通过的权利。特亚斯带着最精锐的哥特军队,据守维洛那这个要点,指挥官运用高明的作战技巧,使得邻近地区遍布砍倒的林木和泛滥的洪水,让罗马的军队在此地寸步难行。[410]纳尔塞斯感到极为棘手,只有听从一位很有经验的军官的建议,罗马大军沿着海岸很审慎地前进,看上去却像是草率的行动。舰队在行军纵队的前方,不断在河流的河口处构建舟桥,像是提马弗斯河、布伦塔河、阿迪杰河和波河,全都注入亚得里亚海,然后到达北部的拉文纳。他在这座城市休息了9天,将散布在意大利的军队全部集结起来,向着里米尼进军,接受狂妄敌军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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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塔吉那会战和托提拉的阵亡及哥特王国的绝灭(552—553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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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塞斯的谨慎促使他采取迅速和果决的行动,他手上的军队是帝国最后的力量,每天的花费都是天文数字。来自各民族的部队,缺乏严格的军纪和吃苦耐劳的训练,稍有不当就会兵戎相向,甚至会倒戈对付自己的恩主。他认为托提拉也有同样的顾虑,想到这里他内心暴躁的情绪就稍稍得到缓和,但是他知道意大利的教士和人民渴望第二次的革命,他感到也怀疑很快就会有背叛的事件发生。他决定要冒险抓住机会在一天之内解决哥特王国的问题。这样一来,逼近的危险就能够激起大家效法英勇的精神,相互之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状况,难免有所忌惮,就不会产生背弃的心理。罗马的主将从拉文纳出兵,收拾里米尼的守备部队,直线前进穿过乌比诺的山岭,再度沿着弗拉米尼亚大道南下,走了9英里越过在山岩上开凿的通道。这座天险哥特人要是加以防守,对他而言真是难以克服的障碍,可以阻止或延迟他的进军。[411]哥特人在罗马附近地区集结,毫不迟疑地前进,要寻找占有优势的敌军,双方接近到距离100弗隆的地方,位于塔吉那[412]和高卢人古代战死者墓地之间(公元552年7月)。[413]纳尔塞斯送来傲慢的信息,传达的不是和平,而是要他投降。哥特国王的答复是情愿决一死战。使者问道:“你要哪一天开战?”托提拉的回答:“第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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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二天的早晨纳尔塞斯就准备发动会战,想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同时也怕托提拉在耍诈。1万名赫鲁利人和伦巴第人位于中央,他们作战勇敢但忠诚可疑。两翼各有8000名罗马人,右翼有匈奴人骑兵担任警戒,左翼有1500名挑选过的骑兵负责掩护,状况紧急时可以保护友军撤退,作战有利则包围敌人的侧翼。从右翼顶端的位置,宦官骑着马沿着战线巡视部队,他的讲话和神色向他们提出保证可以获得胜利,激励皇帝的士兵要惩罚这帮犯下滔天大罪的盗贼,同时让大家看到那些黄金的链条、项圈和臂镯,都是立下战功后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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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从双方发生的接战中,就已经能看到成功的预兆。他们带着极为欣赏的表情看着50名勇敢的弓箭手,这些人为了控制前面的一座小山丘,已经挡住了哥特骑兵连续三次的攻击。在只有两个弓箭射程的距离内,整个早晨双方都在焦急中度过,整个战线都笼罩在不安的气氛中,罗马人进食时人不卸甲、马不离鞍。纳尔塞斯等待对方发起冲锋,托提拉拖延时间要等最后2000名哥特援军的到达。国王用毫无效果的谈判来消耗时间,同时在战线前面很狭小的空间内,向大家展示一个武士的力量和技巧。他的铠甲上镶嵌着黄金,紫色的旌旗在风中飘舞,他把长矛掷向空中,用右手接住再交给左手,从马背的后面滑下来再跨步跃上马鞍,像在骑术学校那样操控难以驾驭的骏马,施展各种步伐和旋转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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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援军到达,他就退回帐幕,换上一般士兵的服装和武器,接着发出会战的信号。第一列骑兵的前进需要的是勇气而不是谨慎,把第二列的步兵留在后面。他们立刻开始接战,阵线像极了一轮新月,中间突进去而两翼变得向后弯曲,这是罗马人两翼4000名弓箭手齐射产生的效果。哥特人惨重的伤亡引得罗马军阵中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哥特骑兵的勇气给自己带来灾害,逼得他们挤在一起进行强弱悬殊的战斗,只能用长矛对抗敌人,而对方却娴熟所有的战争工具。一场战果硕硕的接战激励着罗马人和盟友,纳尔塞斯很平静地观看战况的发展,并且下达必要的命令,当然也会评判他们的功劳,对最勇敢的战士给予最大的奖励。哥特骑兵在震惊之余已经阵势大乱,遭到压迫以后整个崩溃。第二线的步兵排成的阵势,无法运用枪矛来支援骑兵的攻击,也没有足够的空间来收容后退的部队,被逃走的马匹撞倒践踏而乱成一团。在塔吉那战场有6000名哥特人被杀,胜者毫无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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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君主带着5名随员,被格庇德人阿斯巴德追赶上,忠心耿耿的随员发出叫声:“不要伤害意大利的国王!”然而阿斯巴德已将长矛刺进托提拉的身体,致命的一击立刻引起忠诚哥特人的报复。他们将垂死的君王运到7英里外的一个地方,远离给他带来羞辱的战场,让他的最终时刻没有任何敌人在场。大家出于同情,把他安葬在一个草草筑成的坟墓里。罗马人对于胜利觉得美中不足,直到后来发现哥特国王的尸体,才认为大功告成。托提拉装饰着宝石的帽子以及染血的长袍被当成凯旋的信物,由专差呈送给查士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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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塞斯立刻向胜利的赐予者无垢圣母,也是他的保护者[414]呈上最虔诚的奉献。他对伦巴第人表示赞誉,给予丰硕的报酬,然后打发他们离开。这些骁勇善战的野蛮人曾把村庄化为灰烬,在圣坛前面强奸贵妇和修女,因此要派出强大的正规部队不断监视他们的撤离,阻止再度发生违犯军纪的事件。胜利的宦官继续行军通过托斯卡纳,接受哥特人的归顺,到处都能听见万民的欢呼,以及意大利人的不断抱怨,哥特人剩余的部队还有无可抗拒的实力,把罗马包围得水泄不通。环绕广大的外廓城墙,纳尔塞斯把工作分配给自己和部将,分别担任正面的攻击和牵制的佯攻,并且不动声色指出最容易接近的位置和没有守备的通道。无论是哈德良陵墓的工事堡垒还是港口,都无法阻挡征服者的前进。查士丁尼再次收到罗马城的钥匙,在他的统治期间,罗马失守和光复先后有5次之多。[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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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的得救却成为罗马人民最后的灾难,纳尔塞斯的蛮族盟友经常混淆和平与战争的特权。逃走的哥特人在绝望之余,因血腥的报复行为而获得一点安慰。出身贵族家庭的300位青年,被送过波河作为人质,托提拉的继位者毫无人性,将他们全部屠杀。从元老院的命运联想到人类的际遇无常,令人不禁潸然泪下。托提拉将元老院的议员全部放逐离开家园,有部分人员被贝利萨留的一位军官救出来,从坎帕尼亚运到西西里。有些人自认犯下大罪,不敢相信查士丁尼会法外施仁,也有些人实在太穷,没有能力购买马匹逃到海岸。他们这些同仁经过5年穷困和流放的生活,显得憔悴不堪。胜利的纳尔塞斯恢复了他们的希望,狂怒的哥特人阻止他们过早回到城市,坎帕尼亚的城堡都沾染着贵族的鲜血。过了13个世纪以后,罗慕卢斯的制度已经沦丧。即使罗马的贵族仍旧使用元老院议员的头衔,但在公共会议或宪政法则中很少能见到他们留下的痕迹。罗马元老院高高在上已有600年之久,注视着地球上的国王向他们觐见,他们将这些国王看成奴隶或是自由奴。[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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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战争仍然在进行,最勇敢的哥特族人退过波河,一致推选特阿斯接替去世的英雄,并且要为他复仇。新国王立即派遣使者恳求法兰克人的协助,即使花钱也在所不惜,为了公众的安全就将储存在帕维亚皇宫的财富,毫不珍惜地使用在这方面。哥特皇室剩余的金银被储藏在坎帕尼亚的库米,他的兄弟阿利金负责看管,但是这座经托提拉加强的坚固城堡,被纳尔塞斯的军队团团包围。哥特国王实施快速而秘密的行军,从阿尔卑斯山的山麓开往维苏威山,前去解救他的兄弟,并逃过罗马各地军事首长的监视,把营地驻扎在萨尔努斯河的岸边。这条河又称德拉科河[417],从努西里亚流入那不勒斯湾。河流分隔开两支军队,60天的时间被浪费在远距离的遥相对望中,没有得到任何成果。特阿斯一直占据着这个重要的位置,等到他的舰队失利,无法运来所需的粮食,只得放弃,开始撤离。他攀登拉克塔里亚山是不得已的穷途末路,这个地方从格伦的时代以来,因为清新的空气和营养的牛奶[418],而使得罗马的医生将病人送来疗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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