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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纳尔塞斯指挥哥特战争的准备及其远征行动(549—552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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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士丁尼对和平的呼吁充耳不闻,但同时也完全忽略了进行中的战争,他的热情因怠惰的性格而无法坚持,使人感到失望。皇帝这种有益于国家的昏睡姿态,被维吉利乌斯教皇和塞特古斯大公唤醒。他们出现在宝座前,用上帝和人民的名义向他恳求,要重建征服和解放意大利的伟业。他在选择主将时,既展现出摇摆善变的态度,也表现出正确判断的能力。一支舰队装载着军队,发航前往救援西西里,这支军队在利贝里乌斯的指挥之下,但是考虑到年龄和经验的条件后,在抵达海岸之前阵前换将。谋逆分子阿塔班从囚犯擢升至要职,取代利贝里乌斯的位置,真心以为他会抱着感恩图报的心理,发挥骁勇善战的气概,坚定忠诚不贰的信念。贝利萨留憩息在桂冠的光辉之下,主力部队在意大利的作战,必然由皇帝的侄儿日耳曼努斯负责指挥。日耳曼努斯的位阶和功绩因宫廷的猜忌而长期受到压制,狄奥多拉甚至侵犯到他作为平民的权利,无论是他儿女的婚事还是兄弟的遗嘱,都不容他置喙。虽然他的领导不仅光明磊落而且无可指责,获得国内外一致的信任,却引起查士丁尼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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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耳曼努斯的一生是绝对服从的最佳典范,他用高尚的态度和诚挚的语气,拒绝滥用他的名义和职位参与赛车场的党派之争。他那率真无邪的笑容能够缓和严肃诚恳的作风。他视钱财如粪土,尽量帮助贫穷的友人。他的英勇过去已经通过战胜多瑙河的斯拉夫人和阿非利加的叛徒而得到证明,一开始传出他的擢升就给意大利人带来无穷的希望。他曾经在私下获得保证,只要他接近战场,罗马的逃兵就会抛弃托提拉的旗帜。他第二次结婚娶了狄奥多里克的孙女马拉桑夏,使得日耳曼努斯获得哥特人的爱戴,他们不愿进军来对抗一位皇家婴儿的父亲,他的儿子是阿马拉皇族唯一幸存的后裔。皇帝调拨了一笔很丰厚的补助,将领也拿出自己的私人财富,他非常快速地完成了兵员的征召,成果超出世人的想象。皇帝同意他挑选色雷斯的骑兵分队,无论是君士坦丁堡和欧洲的老兵还是年轻人,都愿意自动前来投效。他的声望和慷慨甚至吸引了来自日耳曼腹地的蛮族的协助。罗马人向着撒尔底迦前进,斯拉夫人的军队赶快逃走,但是在他们离开以后不到两天,日耳曼努斯就因病去世,使原来的计划成为泡影。然而他给意大利战争带来振奋的士气,仍旧发挥着积极进取的作用。滨海的城市安科纳、克罗托纳和森图姆塞利抵挡住了托提拉的攻击。阿塔班的卖命效力夺回了西西里,哥特人的水师在亚得里亚海的海岸附近被击败。两支舰队势均力敌,双方的兵力分别为47艘战船和50艘战船,希腊人凭着丰富的航海知识和操船技术,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船只在近战中全部纠缠在一起,在这场不幸的激战中只有12名哥特人逃走。哥特人对自己不精通的作战方式,装出并不在意的样子,从他们的经验中可以证明谚语的真实无虚:“海洋的主人将赢得陆地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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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耳曼努斯逝世后,传来很奇特的消息,说罗马军队要交给一名宦官来指挥,听到这一消息的民族都喜笑颜开。纳尔塞斯[405]是少数身遭不幸,却能使世人不会轻视和仇恨宦官的人,衰弱而矮小的身材掩藏着政要和武士的心胸。他在年轻时靠着织布谋生,照顾各种家务工作,服侍奢华的女性,虽然忙得毫无空闲,还是在暗中锻炼天赋的才能,保持英勇和敏捷的习性。一个无缘接触学校和军营的局外人,在皇宫里学到如何去掩饰自己、奉承上官和说服别人。等到他有机会接近皇帝,查士丁尼带着惊奇和愉悦的心情,对他的寝宫总管和财务长言听计从。[406]纳尔塞斯曾担任多次使臣,他的才能得到发挥和改进。他率领一支军队到达意大利,获得战争与当地状况的实际知识,竟能与贝利萨留的军事才具分庭抗礼。在他回到君士坦丁堡的12年以后,皇帝又要借重这名宦官,去完成罗马第一名将尚未完成的征战。他并没有为虚荣心理或好胜争强所眩惑,而是提出严正的要求:除非获得足够的部队,否则他不会拿自己的声望和君王的荣誉冒险去孤注一掷。查士丁尼同意了嬖幸的要求,同样的要求如果是对那位英雄人物贝利萨留则可能会加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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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战争死灰复燃,准备工作不会有失帝国古老的尊严。国家金库的钥匙交到纳尔塞斯的手里,可以尽其所有来囤积军需、征召兵员、采购武器和马匹、支付积欠的薪饷、收买逃兵和难民的忠诚。日耳曼努斯的部队仍然保持完成战备的状况,驻扎在萨洛那周边地区,期待新任首长的莅临。宦官纳尔塞斯的轻财重义为世人所知,不惜花费巨款编成本国臣民和同盟国家的混合军团。伦巴第国王[407]除了恪尽条约的义务,还全力予以支持,愿意出借2200名最勇敢的武士,连同3000名好战的随从;3000名赫鲁利人是马上战斗的骑士,听从本国酋长费勒穆什的指挥;出身贵族的阿拉图斯领导由罗马人组成的老兵队伍,采用罗马的作战方式和训练要求;达吉斯特乌斯从监狱里被释放出来指挥匈奴人;名声显赫的科巴德是前后任波斯国王的孙儿和侄子,他戴着王室的头巾领导忠心耿耿的同胞,这些人要与君王同进退。[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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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塞斯不但建立起权威,更受到部队的爱戴,率领一支旌旗招展的大军从菲利浦波里斯[409]到萨洛那,再沿着亚得里亚海的东部海岸一直到意大利的边界。他的行程受到妨碍,东部无法提供能运输如此多人员和马匹的船只。在一片混乱之中,法兰克人趁机吞并了威尼提亚大部分地区,拒绝让伦巴第人的友军有自由通过的权利。特亚斯带着最精锐的哥特军队,据守维洛那这个要点,指挥官运用高明的作战技巧,使得邻近地区遍布砍倒的林木和泛滥的洪水,让罗马的军队在此地寸步难行。[410]纳尔塞斯感到极为棘手,只有听从一位很有经验的军官的建议,罗马大军沿着海岸很审慎地前进,看上去却像是草率的行动。舰队在行军纵队的前方,不断在河流的河口处构建舟桥,像是提马弗斯河、布伦塔河、阿迪杰河和波河,全都注入亚得里亚海,然后到达北部的拉文纳。他在这座城市休息了9天,将散布在意大利的军队全部集结起来,向着里米尼进军,接受狂妄敌军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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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塔吉那会战和托提拉的阵亡及哥特王国的绝灭(552—553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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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塞斯的谨慎促使他采取迅速和果决的行动,他手上的军队是帝国最后的力量,每天的花费都是天文数字。来自各民族的部队,缺乏严格的军纪和吃苦耐劳的训练,稍有不当就会兵戎相向,甚至会倒戈对付自己的恩主。他认为托提拉也有同样的顾虑,想到这里他内心暴躁的情绪就稍稍得到缓和,但是他知道意大利的教士和人民渴望第二次的革命,他感到也怀疑很快就会有背叛的事件发生。他决定要冒险抓住机会在一天之内解决哥特王国的问题。这样一来,逼近的危险就能够激起大家效法英勇的精神,相互之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状况,难免有所忌惮,就不会产生背弃的心理。罗马的主将从拉文纳出兵,收拾里米尼的守备部队,直线前进穿过乌比诺的山岭,再度沿着弗拉米尼亚大道南下,走了9英里越过在山岩上开凿的通道。这座天险哥特人要是加以防守,对他而言真是难以克服的障碍,可以阻止或延迟他的进军。[411]哥特人在罗马附近地区集结,毫不迟疑地前进,要寻找占有优势的敌军,双方接近到距离100弗隆的地方,位于塔吉那[412]和高卢人古代战死者墓地之间(公元552年7月)。[413]纳尔塞斯送来傲慢的信息,传达的不是和平,而是要他投降。哥特国王的答复是情愿决一死战。使者问道:“你要哪一天开战?”托提拉的回答:“第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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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二天的早晨纳尔塞斯就准备发动会战,想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同时也怕托提拉在耍诈。1万名赫鲁利人和伦巴第人位于中央,他们作战勇敢但忠诚可疑。两翼各有8000名罗马人,右翼有匈奴人骑兵担任警戒,左翼有1500名挑选过的骑兵负责掩护,状况紧急时可以保护友军撤退,作战有利则包围敌人的侧翼。从右翼顶端的位置,宦官骑着马沿着战线巡视部队,他的讲话和神色向他们提出保证可以获得胜利,激励皇帝的士兵要惩罚这帮犯下滔天大罪的盗贼,同时让大家看到那些黄金的链条、项圈和臂镯,都是立下战功后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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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从双方发生的接战中,就已经能看到成功的预兆。他们带着极为欣赏的表情看着50名勇敢的弓箭手,这些人为了控制前面的一座小山丘,已经挡住了哥特骑兵连续三次的攻击。在只有两个弓箭射程的距离内,整个早晨双方都在焦急中度过,整个战线都笼罩在不安的气氛中,罗马人进食时人不卸甲、马不离鞍。纳尔塞斯等待对方发起冲锋,托提拉拖延时间要等最后2000名哥特援军的到达。国王用毫无效果的谈判来消耗时间,同时在战线前面很狭小的空间内,向大家展示一个武士的力量和技巧。他的铠甲上镶嵌着黄金,紫色的旌旗在风中飘舞,他把长矛掷向空中,用右手接住再交给左手,从马背的后面滑下来再跨步跃上马鞍,像在骑术学校那样操控难以驾驭的骏马,施展各种步伐和旋转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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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援军到达,他就退回帐幕,换上一般士兵的服装和武器,接着发出会战的信号。第一列骑兵的前进需要的是勇气而不是谨慎,把第二列的步兵留在后面。他们立刻开始接战,阵线像极了一轮新月,中间突进去而两翼变得向后弯曲,这是罗马人两翼4000名弓箭手齐射产生的效果。哥特人惨重的伤亡引得罗马军阵中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哥特骑兵的勇气给自己带来灾害,逼得他们挤在一起进行强弱悬殊的战斗,只能用长矛对抗敌人,而对方却娴熟所有的战争工具。一场战果硕硕的接战激励着罗马人和盟友,纳尔塞斯很平静地观看战况的发展,并且下达必要的命令,当然也会评判他们的功劳,对最勇敢的战士给予最大的奖励。哥特骑兵在震惊之余已经阵势大乱,遭到压迫以后整个崩溃。第二线的步兵排成的阵势,无法运用枪矛来支援骑兵的攻击,也没有足够的空间来收容后退的部队,被逃走的马匹撞倒践踏而乱成一团。在塔吉那战场有6000名哥特人被杀,胜者毫无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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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君主带着5名随员,被格庇德人阿斯巴德追赶上,忠心耿耿的随员发出叫声:“不要伤害意大利的国王!”然而阿斯巴德已将长矛刺进托提拉的身体,致命的一击立刻引起忠诚哥特人的报复。他们将垂死的君王运到7英里外的一个地方,远离给他带来羞辱的战场,让他的最终时刻没有任何敌人在场。大家出于同情,把他安葬在一个草草筑成的坟墓里。罗马人对于胜利觉得美中不足,直到后来发现哥特国王的尸体,才认为大功告成。托提拉装饰着宝石的帽子以及染血的长袍被当成凯旋的信物,由专差呈送给查士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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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塞斯立刻向胜利的赐予者无垢圣母,也是他的保护者[414]呈上最虔诚的奉献。他对伦巴第人表示赞誉,给予丰硕的报酬,然后打发他们离开。这些骁勇善战的野蛮人曾把村庄化为灰烬,在圣坛前面强奸贵妇和修女,因此要派出强大的正规部队不断监视他们的撤离,阻止再度发生违犯军纪的事件。胜利的宦官继续行军通过托斯卡纳,接受哥特人的归顺,到处都能听见万民的欢呼,以及意大利人的不断抱怨,哥特人剩余的部队还有无可抗拒的实力,把罗马包围得水泄不通。环绕广大的外廓城墙,纳尔塞斯把工作分配给自己和部将,分别担任正面的攻击和牵制的佯攻,并且不动声色指出最容易接近的位置和没有守备的通道。无论是哈德良陵墓的工事堡垒还是港口,都无法阻挡征服者的前进。查士丁尼再次收到罗马城的钥匙,在他的统治期间,罗马失守和光复先后有5次之多。[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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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的得救却成为罗马人民最后的灾难,纳尔塞斯的蛮族盟友经常混淆和平与战争的特权。逃走的哥特人在绝望之余,因血腥的报复行为而获得一点安慰。出身贵族家庭的300位青年,被送过波河作为人质,托提拉的继位者毫无人性,将他们全部屠杀。从元老院的命运联想到人类的际遇无常,令人不禁潸然泪下。托提拉将元老院的议员全部放逐离开家园,有部分人员被贝利萨留的一位军官救出来,从坎帕尼亚运到西西里。有些人自认犯下大罪,不敢相信查士丁尼会法外施仁,也有些人实在太穷,没有能力购买马匹逃到海岸。他们这些同仁经过5年穷困和流放的生活,显得憔悴不堪。胜利的纳尔塞斯恢复了他们的希望,狂怒的哥特人阻止他们过早回到城市,坎帕尼亚的城堡都沾染着贵族的鲜血。过了13个世纪以后,罗慕卢斯的制度已经沦丧。即使罗马的贵族仍旧使用元老院议员的头衔,但在公共会议或宪政法则中很少能见到他们留下的痕迹。罗马元老院高高在上已有600年之久,注视着地球上的国王向他们觐见,他们将这些国王看成奴隶或是自由奴。[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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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战争仍然在进行,最勇敢的哥特族人退过波河,一致推选特阿斯接替去世的英雄,并且要为他复仇。新国王立即派遣使者恳求法兰克人的协助,即使花钱也在所不惜,为了公众的安全就将储存在帕维亚皇宫的财富,毫不珍惜地使用在这方面。哥特皇室剩余的金银被储藏在坎帕尼亚的库米,他的兄弟阿利金负责看管,但是这座经托提拉加强的坚固城堡,被纳尔塞斯的军队团团包围。哥特国王实施快速而秘密的行军,从阿尔卑斯山的山麓开往维苏威山,前去解救他的兄弟,并逃过罗马各地军事首长的监视,把营地驻扎在萨尔努斯河的岸边。这条河又称德拉科河[417],从努西里亚流入那不勒斯湾。河流分隔开两支军队,60天的时间被浪费在远距离的遥相对望中,没有得到任何成果。特阿斯一直占据着这个重要的位置,等到他的舰队失利,无法运来所需的粮食,只得放弃,开始撤离。他攀登拉克塔里亚山是不得已的穷途末路,这个地方从格伦的时代以来,因为清新的空气和营养的牛奶[418],而使得罗马的医生将病人送来疗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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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人决心全力一搏,他们列阵下山,舍弃马匹,实施步战,为了获得自由,宁愿死于刀刃之下(公元553年3月)。国王亲自领队出战,他的右手拿着长矛,左手执巨大的圆盾,用长矛杀死前列的敌人,左手的圆盾抵挡那些想取他性命的武器。在几个钟头的战斗以后,圆盾上插着12支标枪,使得他的左手疲累不堪。可是这位英雄人物并没有退后一步,也没有停止攻击,只是大声叫唤他的随从给他换一面新的圆盾,就在这一刻侧面没有掩护,他被致命的投矢贯穿。他的阵亡是死得其所,同时也宣告哥特王国随之灭亡。他的殉难激起了战友效死的决心,他们奋战到黑夜降临大地,双方才收兵休息。等到天亮又开始战斗,哥特士兵维持绝不示弱的勇气直到第二天的黄昏,他们在夜晚休息时不仅缺乏饮水,最勇敢的战友也多已丧身。幸存的哥特人决定接受优厚的条件,这是明智的纳尔塞斯所提出的。他们可以选择住在意大利成为查士丁尼的臣民和士兵,或是带着部分家私离开去寻找独立自主的国家。[419]还有1000名哥特人拒绝宣誓效忠或是自愿流放,他们在条约签订之前离开,很大胆地撤回帕维亚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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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利金所处的地位激励他效法兄弟特阿斯的精神,而不是哀悼特阿斯的阵亡。他是体格强壮而又技术高明的射手,弯弓射出的一支箭矢可以贯穿对手的铠甲和胸膛。他的军事指挥才能卓越,防守库米[420]抗拒罗马人的军队长达1年之久。罗马人辛勤工作,把西比尔的洞穴[421]挖成很大的地下坑道,里面堆满易燃的材料,放火烧毁临时的支撑,库米的城墙和城门倒塌到洞穴里,然而陷落的位置成为很深而且难以通过的绝壁。阿利金处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中仍然屹立不倒、绝不动摇,最后他考虑到他们的国家已经毫无希望,经过判断觉得成为纳尔塞斯的朋友,总比当法兰克人的奴隶要强,于是不得不低头降服。自从特阿斯去世后,罗马的将领分兵平服意大利的城市。卢卡在罗马军队的围攻下坚持了很长时间,居民一再背誓的反叛行为没有激起纳尔塞斯的怒火,更没有残杀他们交付的人质泄愤,这不仅是他的仁慈,也是一贯审慎的作风。他反而让这些人质安全离去,使得他们感恩图报,终于说服同胞放弃固执的顽抗。[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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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法兰克人入侵意大利被纳尔塞斯击败(553—568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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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卢卡投降之前,意大利被一股新的蛮族洪流淹没。克洛维的孙子狄奥德巴尔德是一位个性软弱的青年,现在统治着奥斯特拉西亚人或被称为东部法兰克人。对于哥特使臣说得天花乱坠的承诺,他的监护人内心存着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但是一个黩武好胜的民族,进取的精神远超过宫廷里怯懦的国务会议。洛泰尔和布塞林[423]两兄弟是阿勒曼尼人的公爵,他们挺身而出,成为意大利战争的领导人物,7.5万名日耳曼人在秋天从雷提亚阿尔卑斯山进入米兰平原(公元553年8月)。罗马军队的前卫驻扎的地点靠近波河,由一位勇敢的赫鲁利人弗卡里斯负责指挥。他轻率地认为个人的英勇才是将领的职责和功绩,在沿着伊米利亚大道行军时,没有整理好队形和序列,也不重视警戒和掩护。法兰克人的伏兵突然从帕尔马的圆形剧场冲出来,他的部队遭到奇袭被击溃,领导者拒绝逃走,临终时说,纳尔塞斯的愤怒比死亡更可怕。弗卡里斯阵亡,保住性命的首长开始后撤,哥特人天生轻浮和叛逆的性格获得鼓舞,逃奔到解救者的旗帜之下。有些城市还在抗拒罗马将领的军队,允许法兰克人进入。对于蛮族大举入寇,意大利的征服者开放通道任其自由行动,他们抵达切塞纳的城下,认为哥特人的财富不能支付入侵行动,对阿利金提出谴责和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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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塞斯亲自率领300名骑兵从里米尼出击,靠着高明的战术和英勇的行动,歼灭2000名法兰克人,这是对他们突入边界肆意抢劫的惩罚。两兄弟在桑尼乌姆的国境线上分兵出动,布塞林在右翼可以夺取坎帕尼亚、卢卡尼亚和布鲁提乌姆的战利品,洛泰尔在左翼抢劫阿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他们分别沿着地中海和亚得里亚海前进,最远抵达雷吉乌姆和奥特朗托,连意大利的顶端都包括在毁灭的路线之内。法兰克人都是基督徒和正统教会的信徒,一般他们的恶行只是单纯的抢劫和偶然的杀戮,虔诚的他们不会侵犯教堂。但阿勒曼尼人亵渎神圣的双手,不会放过一切;他们将马的头砍下来当作牺牲,奉献给森林与河流的本土神明[424];熔化或玷污圣器,神龛和圣坛遭到破坏,上面洒布着信徒的鲜血。布塞林受到野心的驱使,洛泰尔只是贪婪成性而已。前者渴望在他手里恢复哥特王国;后者要沿原路回去好把财富存放在阿尔卑斯山以北的地方,不过答应他的兄弟会迅速增援。气候的改变和疾病的传染损耗了军队的实力,日耳曼人迷恋意大利的葡萄美酒,酗酒的习性多多少少让没有抵抗能力的人民报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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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天开始时(554 A.D.),原来防卫城市的帝国军队,现在有1.8万人在罗马附近地区集结。冬季时光没有浪费和闲置,在纳尔塞斯亲自指挥和以身作则下,他们每天反复进行各种军事训练,包括所有步兵和骑兵的项目。他们的耳朵习于服从号角的声音,配合皮瑞克舞曲的旋律练习各种步伐和旋转的动作。布塞林带着3万法兰克人和阿勒曼尼人,从西西里海峡附近向卡普阿缓慢移动,在卡西利努姆的桥梁旁构建木塔。他的右翼获得武尔图努斯河的掩护,为了确保营地的安全,用尖锐的木桩做成防壁,四周环绕着大车,把车轮埋在土地里。他急切等待着洛泰尔率军前来援助。唉呀!真是无知!他的兄弟不会再来。首领和他的军队感染了一场奇怪的疾病[425],地点是在贝纳库斯湖的岸边,位于特伦特和维罗纳之间。纳尔塞斯的旗帜出现在武尔图努斯河,全意大利都用焦急的眼光注视这场最后的决斗。罗马主将最显著的长处,是面对混乱和喧嚣的场面能够沉着应战。他运用巧妙的战术行动切断蛮族的补给线,使敌人丧失据有桥梁与河流的有利态势,掌握对手的状况,在自己选择的地点和时间发起作战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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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重要日子的早晨,列阵的部署已经完成,有一个仆佣因细故被主人杀死,主人是赫鲁利人的首领之一,激起纳尔塞斯主持正义的决心,他将这名罪犯召唤到自己面前,也不听其申辩,就下令执法人员将其处死。要是残酷的主人没有违犯本族的法条,这种过于武断的判决,不仅很难算是公正的行为,就当前的状况也不够谨慎。赫鲁利人感到他们的尊严受到冒犯,全部停了下来,不再前进,但是罗马的主将并没有安抚赫鲁利人的愤怒,也不期望他们有所解释,只是大声地叫喊,号角已经响起,要赶快在战斗的位置上就位,否则就会失去胜利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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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部队展开[426],排布成一列很长的正面阵列,骑兵部署在两翼,中间是重装步兵,投石手和弓箭手位于后面一线。日耳曼人前进时使用三角形或楔形的攻坚纵队,他们突穿纳尔塞斯兵力薄弱的中央位置。这时纳尔塞斯带着笑容让对方陷入罗网之中,指挥两翼的骑兵逐渐转向敌军的侧背,然后从后方形成包围。法兰克人和阿勒曼尼人的队伍由步兵组成,每个人有一支长剑和圆盾挂在身侧,攻击时使用的武器是沉重的战斧和带钩的标枪,只能在肉搏战斗和近距离作战中发挥慑人的威力。罗马弓箭手的精英骑着马,身着全副铠甲,毫无漏洞,他们绕着运转迟钝的方阵伺机进袭,运用快速的行动来弥补数量之不足,弯弓对准挤在一起的蛮族发射,这些蛮族没有穿戴胸甲和头盔,只有一件皮毛或亚麻的宽松长袍。他们现在感到踌躇不前而且惶恐不安,最后整个阵列大乱。就在这个决定性的时刻,赫鲁利人感到荣誉还是比报复来得重要,用雷霆万钧之势冲向敌军纵队的先头。他们的首领辛巴尔(Sindbal)和哥特君王阿利金,可以获得最英勇的奖励。无畏的榜样激起胜利部队的效法,他们开始用剑和长矛去消灭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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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塞林和他的大部分军队不是阵亡在战地,就是淹死在武尔图努斯河中,再不然就死在愤怒的农民手里,而且有一种很难置信的说法:只有5个阿勒曼尼人逃得性命,胜利者[427]付出的代价是损失80名罗马人。7000名幸存的哥特人防守坎普沙城堡,一直到次年(555 A.D.)的春天为止。纳尔塞斯的信使每次宣布意大利城市的光复,无知或虚荣的希腊人都会将名字弄错。[428]在卡西利努姆会战之后,纳尔塞斯进入首都,将哥特人、法兰克人和阿勒曼尼人的兵器和财宝展示给大家观赏,他的士兵手里拿着花环,发出赞美征服者的颂歌,罗马最后一次看到类似凯旋式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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