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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埃及人与科普特人所面临的宗教动乱状况(537—661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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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马帝国的其余部分,专制的君王用令人憎恶的信条来扑灭其他的教派,至少也要使他们保持沉默。埃及人的个性极为刚愎,始终反对卡尔西顿的大公会议,查士丁尼的策略就是期待他们的阋墙,并且要抓住机会来排除异己。亚历山大里亚的一性论教会[384]被腐朽而不断的争执撕裂,等到教长过世后,两个党派支持各自的候选人:盖伊安是朱利安的门徒,狄奥多西(537—568 A.D.)是塞维鲁的弟子。前者获得僧侣、元老院议员、城市和行省的支持;后者则凭借圣职任命的时间在先,以及狄奥多拉皇后的重用和宦官纳尔塞斯的武力,这些部队原本可运用于更为荣誉的战争之中。最孚众望的候选人被放逐到迦太基和撒丁尼亚,使得亚历山大里亚激起狂怒的火焰,在发生分裂170年以后,盖伊安派的徒众仍旧尊敬创始人的事迹和教义。双方分别靠着数量和纪律的实力,发生互不退让的血腥冲突,街道上满布市民和士兵的尸体,信仰虔诚的妇女爬上自己房屋的屋顶,把尖锐或沉重的器具投向敌人的头顶。纳尔塞斯最后的胜利要归功于蔓延的大火,毁灭了在罗马世界规模和人口位居第三的首府。查士丁尼的部将却没有办法用这种方式征服一种异端邪说,狄奥多西自己也很快被免职,倒是没有产生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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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尼斯的保罗是一位正统教会的僧侣(538 A.D.),被擢升到阿塔纳修斯的宝座。他滥用政府的权力,任意派用或更换埃及的公爵和护民官,戴克里先时代核定的面包津贴被扣留,教堂无法维持都要关门,一个因宗教而分裂的民族被剥夺精神和实质的粮食。等轮到他下台时,狂热和报复的人民将暴君革出教门,除了奴性深重的东方正教教徒以外,没有人把他尊为一个人、一个基督徒或是一个主教。然而,像这样的做法都是盲目的野心作祟,当保罗受到谋杀罪的起诉而被驱逐,他用700磅黄金作为贿款,乞求能恢复受到痛恨和羞辱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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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的继承人阿波利纳里斯排出作战队形,进入带有敌意的城市,看上去既能祈祷也可以立即战斗。他的部队全副武装,分布在所有的街道上,主座教堂的大门有人守备,一小队精选的卫士配置在大厅的高坛上,用来保护首领的人身安全。等到他巍然在上,站立在宝座前面,把武士的上衣丢在一边,随即出现在群众眼中的是穿着袍服的亚历山大里亚教长。大众在惊愕之余哑口无声,但是等到阿波利纳里斯开始诵读圣利奥的巨著,马上就有一大堆咒骂、谴责和石块向他投射过去,攻击皇帝和宗教会议那讨厌的走狗。使徒的继承人毫不客气地发起反击,士兵涉过血流成河的街头,据说有20万人倒在刀剑之下。就是把当天的杀戮延伸到阿波利纳里斯长达18年的统治中,这种数字也令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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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两位接任的教长优洛吉乌斯(580 A.D.)[385]和约翰(609 A.D.),尽一切力量要与异端分子对话沟通,武力和辩论比起福音书的表白更能发挥作用。优洛吉乌斯的神学知识都表现在许多卷著作上,用来夸大优迪克和塞维鲁的谬误,期望将圣西里尔语焉不清的论点,能与利奥教皇和卡尔西顿神父所制定的正教信条,取得立场和内容一致的共识。慷慨好施的约翰基于迷信、仁慈或策略,下达指示要着手进行各项慈善事业和救济行动,曾经自己出钱维持7500名穷苦无依人员的生活。等到他接任以后,发现教会的金库有8000磅黄金,他从古道热肠的虔诚教徒那里募到1万磅,然而这位总主教能够在他的遗嘱里夸耀,个人身后的钱财还不到三分之一个价值最低的银币。亚历山大里亚的教堂全部移交给正统教会,一性论的信仰在埃及受到查禁和取缔,恢复了一项法律使这些身为异端的土著不能享受国家的荣誉和薪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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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长更为重要的工作就是要征服埃及教会的贤明之士和领导人物。狄奥多西以使徒或狂热信徒的精神,抗拒查士丁尼的威逼利诱。教长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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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惑者为了展现尘世的王国才运用这样的诱骗手段,但是我的灵魂对我而言远比生命和权力更为重要。教会落在一位君王的手里,他能够杀害我的肉体,但是拿我的良心无可奈何。无论是放逐、籍没还是入狱,我都在所不惜。以前那些神圣的教长阿塔纳修斯、西里尔和狄奥斯科鲁斯,我会坚持追随他们的信仰。诅咒利奥的作品和卡尔西顿的大公会议!诅咒对他们制定的信条完全接受的人!诅咒他们从现在直到永远!我赤裸裸离开母亲的子宫来到世上,必然会赤裸裸进入坟墓,愿那些敬爱上帝的人,跟随我一起获得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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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使他的教友获得安慰以后,他搭船前往君士坦丁堡,承受皇帝无可抗拒的压力,连续进行了6次谈话。他对神学的见解无论是在皇宫还是城市,都能获得人们发自内心的好感。狄奥多拉发挥影响力保证他的安全,让他能够得到公正的对待,不伤颜面地去职。他虽然没有在宝座上逝世,但能长眠在自己的故乡,也是一件幸事。阿波利纳里斯接获他亡故的消息,竟然非常无礼地宴请贵族和教士,但是要重新举行选举的报道也使他笑颜顿失。就在他享用亚历山大里亚的财富时,他的对手管理着蒂巴伊斯修道院,获得人民的自由奉献而维持下去。教长的永久继承权因狄奥多西的去世而获得认可,叙利亚和埃及的一性论教会,以雅各派的名义和共同的信仰联合起来。这样的宗教信仰原来只限于叙利亚一个范围很狭窄的教派之内,但现在扩展到埃及或科普特民族的大多数人中间,他们几乎一致反对卡尔西顿大公会议的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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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埃及的王国灭亡以后,1000年的时间转瞬而过,亚洲和欧洲的征服者一直骑在这样一个民族的头上。他们过去所拥有的古老智慧和权力,已经超越历史的记录。他们的民族精神被宗教狂热和迫害的冲突重新点燃火花,于是弃绝希腊的习俗和语言,并且把它当成来自外国的异端邪说。在他们的眼里,每个东方正教基督徒都是陌生人,雅各派信徒则都被看成是自己的市民。教士不得结婚和举行葬礼仪式,违者视为犯下最重的罪过。当地的土著拒绝承认对皇帝的忠诚和效命,只要离开亚历山大里亚一段距离,皇帝的命令就只有在军事武力的强制之下才会得到他们的服从。这个民族尽最大努力来恢复埃及的宗教和自由,600所修道院培养数以万计的神圣武士,就他们来说生有何欢而死又有何惧。不过经验能够区分主动与被动的勇气,狂热的信徒接受拷问架和火刑的荼毒,不会发出一声呻吟,等到面对全副武装准备接战的敌军,就会浑身战栗赶快逃走。埃及人的性格怯懦,只能将仅有的希望寄托于更换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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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斯罗伊斯二世的军队减少了地区的人口数量,然而雅各派信徒在波斯人的统治之下,倒是享受了一段短暂而不算稳定的休养生息时间。赫拉克利乌斯的胜利不仅恢复了宗教迫害而且变本加厉,教长再度离开亚历山大里亚到沙漠避难。本杰明(625—661 A.D.)逃走时听到激励士气的声音,嘱咐他要等待下去,再过10年就会获得一个外来民族的协助,这个民族就像埃及人一样举行古老的割礼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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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救者的状况和解救的性质以后会详加说明,我现在必须跨越11个世纪的间隔,叙述埃及的雅各派信徒目前的惨状。人烟稠密的大城市开罗提供住处或是庇护所,给贫穷的教长及剩余的10名主教,阿拉伯人入侵以后还留下40所修道院。科普特民族遭遇到奴役和背教的迫害过程,使人口衰减到剩下2.5万到3万个家庭[386]这样极为可耻的局面,他们都是一群不识字的乞丐,只有更为不幸的希腊教长和数量更为稀少的会众,对比起来才能给他们一点安慰。[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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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阿比西尼亚人的宗教问题和耶稣会的建树(530—1632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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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特的教长无论是恺撒的叛徒还是哈里发的奴隶,仍然以卑躬屈膝服从努比亚和埃塞俄比亚的国王为荣。教长以夸大他们的贡献来宣示效忠,同时厚颜无耻地断言,他们能率领10万名骑士以及相同数量的骆驼进入战场,可以投鞭阻断尼罗河的水流。[388]教长的祈祷使得埃及甚至整个世界获得和平与富足。狄奥多西流亡到君士坦丁堡时,向他的女保护人毛遂自荐,他要使从北回归线到阿比西尼亚国境的努比亚的黑人民族改信基督教。[389]信奉正教的皇帝对女皇的企图产生怀疑,同时要一争高下,于是派遣相互敌对的传教士,分别是东方正教和雅各派的信徒,让他们同时搭船前往。但基于爱情或畏惧的动机,女皇的命令被更有效地执行。正统教会的教士为蒂巴伊斯省长扣留,这时努比亚的国王和他的宫廷很快受洗,皈依狄奥斯科鲁斯的教义内容和礼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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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士丁尼派出的使者到达的时间迟缓,觐见国王受到礼遇以后被打发归国。但是当使者指控埃及人犯下异端和背叛的罪行时,黑人改信者受到教导后知道该如何答复,因此说道:“知道他是卡尔西顿大公会议派来的使者,绝不会为带来迫害的人而放弃他的弟兄,这些都是有真正信仰的教徒。”经过很多个世代,努比亚的主教一直由亚历山大里亚的雅各派教长命名和授予圣职,到12世纪,还是基督教在那个地区占有优势的地位。有一些仪式及残留的若干遗迹,在森纳和栋古拉[390]那些落后的村庄仍旧可以见到。然而努比亚人还是噩运难逃,又重新恢复偶像崇拜,当地的水土气候使得一夫多妻的习性根深蒂固,他们最后还是背离十字架,让《古兰经》获得胜利。一个形而上的宗教对于黑种民族而言,可能显得过分的精微和高雅,然而黑人或鹦鹉经过教导后,还是可以重复念出卡尔西顿或一性论者的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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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在阿比西尼亚帝国有更根深蒂固的基础,虽然相互的联系经常受到干扰,这段时间也有70到100年之久,但是就亚历山大里亚的母会来说,还是保留这个殖民地成为永久的门徒。只要有7个主教就可以组成埃塞俄比亚宗教会议,等到主教人数增加到10位,能够选出一位独立的总主教。埃塞俄比亚有位国王出于自己的野心,就晋升他的兄弟坐上教会的宝座。预判会有这种状况发生,所以反对增加主教的数目。主教的职位也逐渐加以限制,只能由拥有“阿布纳”[391]头衔的人士担任,这些人都是阿比西尼亚教士阶级的领导人物和创始人。教长以埃及僧侣来补充空出的职位,这位陌生人的外表在人民的眼中应该看上去是年高德劭的,对于国君也不会带来危险或造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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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元6世纪(530 A.D.)埃及的宗教分裂已成定局时,敌对双方的首脑以及他们的保护人查士丁尼和狄奥多拉,相互之间努力竞争,要在征服遥远和独立的行省方面胜过对手。皇后用勤奋的工作态度再度赢得胜利,虔诚的狄奥多拉在僻远的地区建立教会,灌输雅各派的信仰及纪律。[392]埃塞俄比亚人的宗教使他们在诸敌环绕的状况下,沉睡了近1000年之久,已经忘怀整个世界,也被世界遗忘。葡萄牙人绕过非洲的南端,出现在印度和红海以后(1525—1550 A.D.),好像是从遥远的星球降临地面将他们惊醒。经过初次的交谈,罗马和亚历山大里亚的臣民观察到信仰方面的类似而非相异之处。两个民族都期望通过与基督教同宗弟兄的联盟,获得更为重要的利益。埃塞俄比亚人处于孤独和隔离的状况,几乎再度堕落到野蛮生活之中。他们的船只过去曾赴锡兰从事贸易,现在竟然不敢在阿非利加的河流中航行。阿克苏美的遗迹被这个民族放弃,大家都分散在村庄里。皇帝成为虚有其表的头衔,无论是平时还是战时,能居住在固定的营地就感到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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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比西尼亚人知道自己非常贫穷,想出合理的计划要输入欧洲的才智和技艺。[393]他们的使臣接受教导,要在罗马和里斯本提出恳求,希望获得一群铁匠、木匠、瓦匠、泥水匠、印刷工人、外科医生和内科医生,以供他们的国家使用。等到发生紧急的危险状况,有必要给予武器和兵员,使其获得立即和有效的援助,用来保护不好战的民族免遭野蛮的侵略,使这个内陆国家不致受到蹂躏。这时土耳其人和阿拉伯人正派遣强大的兵力从海岸前进。450名葡萄牙人在战场上发挥欧洲人天生的勇敢果决的精神,加上滑膛枪和火炮难以抗拒的威力,最终拯救了埃塞俄比亚。皇帝在极为惊恐的时刻,答应要让自己和臣民恢复正统基督徒的信仰。一位拉丁教长代表教皇至高无上的权威,[394]帝国的疆域扩大了10倍,应拥有比美洲的矿脉更多的黄金,怀着贪婪和狂热的最具野心的希望,要建立一个完全顺服为基督徒所有的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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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因痛苦所迫而立下的誓约,在身体复原以后就被遗弃。阿比西尼亚人仍旧坚持不屈,遵从一性论的教义,相互的争辩使虚弱无力的信仰激起反抗的怒火。他们把拉丁人烙上阿里乌斯派和聂斯托利派的标签,把这一切都归罪于他们崇拜“四”个神,这是分离基督的两种性质而造成的。夫雷摩纳是分配给耶稣会的传教士用来举行礼拜仪式的地点(1557 A.D.),也可以说是拿来供流放之用。这些传教士精于文理科学和工匠技艺,他们的神学知识和端庄有礼的行为,只是受到尊敬,却无法达成传教的作用。他们并没有被上天赐予奇迹,欧洲军队增援的希望也最终破灭。经过40年的忍耐和努力,终于获得更为有利的觐见,阿比西尼亚的两位皇帝被说服,罗马会使献身的修士得到尘世和永恒的幸福。最早改变信仰的皇帝丧失宝座和生命,“阿布纳”赦免叛军,认为他们的行动是替天行道,大声威胁要将叛教者革出教门,也使臣民不再受效忠宣誓的束缚。苏斯尼乌斯凭着勇气和运气,用塞古伊德的名义登极称帝,替扎登吉尔的命运和气数报仇,用更为积极的态度来实现亲戚未能达成的宗教大业。在耶稣会修士和他那些不识字的教士之间,展开无法势均力敌的战斗,皇帝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宣布自己是信仰卡尔西顿信条的改宗者,认为他的教士和人民都会毫不迟疑地赞同君王的宗教。在自由选择之后紧接着就是强制的法律,只要相信基督有两种性质,就要接受痛苦的死刑。阿比西尼亚人被禁止在安息日工作和嬉戏。塞古伊德面对欧洲和非洲,公开宣布要与亚历山大里亚教会断绝一切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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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会修士阿方索·门德兹是埃塞俄比亚的正统教会教长(1626 A.D.),以乌尔班八世的名义接受悔罪者的效忠,以及他发誓弃绝异端的行动。国君跪在地上说道:“我承认教皇是基督在人间的代理人,圣彼得的继承者,也是统治全世界的君王,我发誓对他要绝对服从,我要把我自己和我的王国奉献在他的脚下。”他的儿子、弟兄、教士、贵族甚至宫廷的妇女都要立下同样的誓词。他把位阶和财富授予拉丁教长,传教士在帝国最重要和最便利的位置兴建教堂或城堡。耶稣会修士自己谴责他们的首领不智,犯下致命的错误,忘掉福音的宽大为怀和自己所下达的政策,在仓促之间运用暴力推行罗马的礼拜仪式和葡萄牙人的宗教法庭。他谴责古老的割礼,然而这是基于健康而并非迷信的缘故,才首先于埃塞俄比亚发明,这地区就气候而言有其必要。新的洗礼仪式和新的授予圣职典礼给当地土著带来痛苦,就是最神圣的死者在坟墓里也不得安宁,而最显赫的人物被外国的教士革出教门,这使他们感到恐惧而战栗不已。阿比西尼亚人为了保卫他们的宗教和自由,不得不激起狂热的情绪,带着不惜牺牲的精神揭竿而起。5次叛乱遭到扑灭,使得举事者血流遍地,两位主教在会战中阵亡,整个军团横尸战场或是窒息在洞穴之中。所有人员无论阶级、地位和性别,只要是罗马的敌人,就难逃羞辱的死亡。但是胜利的国君最后还是屈服了,那是因为这个民族以及国君的母亲、儿子和最忠诚的朋友,能够发扬坚持到底的决心。塞古伊德听到怜悯、理性或是畏惧的声音,他基于良知所发布的诏书很快就揭露出耶稣会修士的暴虐和软弱。巴西里德在他的父亲过世以后将拉丁教长赶走(1632 A.D.),恢复全民的意愿和埃及的信仰和修行方式。一性论者的教堂回响着凯旋的歌声,“现在已经把埃塞俄比亚的绵羊从西方的鬣狗口里救出来”。孤寂的王国永远关上大门,排斥欧洲的技艺、科学和宗教狂热。[3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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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帝国衰亡史 译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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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rahah 亚伯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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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raham Ecchellensis 亚伯拉罕·伊契伦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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