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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第二次围攻君士坦丁堡和希腊火的运用(716—718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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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瓦立德哈里发坐在大马士革的宝座上面无所事事的时候,他的部将完成了对河间之地和西班牙的征服,萨拉森人第三支大军遍布小亚细亚各行省,快要接近拜占庭都城的边界。第二次围攻的大举进击和羞辱败逃,发生在他的弟兄索利曼在任时,索利曼具有积极进取和黩武好战的精神,在接任哈里发以后要加速实现雄心壮志的企图。希腊的帝国发生重大变革,暴君查士丁尼二世惨遭报应以后,一位生性谦恭的秘书阿尔泰米乌斯,也就是后来的阿纳斯塔修斯二世,抓住机会或是凭着功绩身穿紫袍登上帝座。战争的声音使他提高警觉,使臣从大马士革带回令人惊惧的信息,萨拉森人在海上和陆地已经完成了武力的整备,实力之强远超过以往的经验和现在的想象。阿纳斯塔修斯全力应付迫近的危险,他的预防措施就他的地位来说已经是尽力而为了。他发布一道紧急命令,任何军民要有维持生存的能力来应付3年围攻作战,否则就要从城市撤离。公家的谷仓和军械库全力补充保持最大存量,破损的城墙全面予以修复加强,抛掷石块、射矢和火球的投射器具沿着防壁配置,也装在作战用的双桅帆船上,同时要赶紧建造以增加船只的数量。不战而屈人之兵较之击退敌人的攻击,不仅更为安全也可以获得更大的荣誉,于是他构思出一个超出希腊人的勇气和精神的计划,那就是烧掉敌人水师所贮藏的材料。阿拉伯人从利巴努斯山砍伐扁柏,把木材堆积在腓尼基的沿海地区,用来供应埃及舰队的需要。这个有创意的冒险行动因为部队的怯懦或出卖遭到失败,就帝国新的编组和术语来说,获得的称呼与军区[7]很有关系。这些地区的部队杀害直属的首长,在罗得岛抛弃自己的连队标志,流窜于邻近的大陆地区,等到他们将紫袍授予一个负责税收的官员,以前的罪行获得赦免并且受到重赏。这个人有伟大君主的名字,本来可以将自己推荐给元老院和人民,但狄奥多西三世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被迫退位进入修道院,把国家交到伊索里亚人利奥三世坚定的手里,在紧急的状况下防卫首都和帝国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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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森人中最让人敬畏的人物,就是索利曼哈里发的兄弟穆斯勒玛哈,他率领12万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出征,大部分人员都骑马或乘坐骆驼,连续围攻提亚纳、阿摩里乌姆和帕加马等地,获得足够的时间来训练他们的攻城技巧和提高成功的希望。从阿比杜斯这个众所周知的地点渡过赫勒斯滂海峡,伊斯兰的庞大兵力第一次从亚洲运到欧洲。阿拉伯人之后横扫位于普罗蓬提斯海滨的色雷斯城市,从陆地这边包围君士坦丁堡,环绕自己的营地挖出一道壕沟并建起防壁,准备和配置攻城的器具,用言语和行动表示打持久战的决心,期望在播种和收获的季节归去,当然先决条件是要战胜倔强固执的被围者。希腊人很乐意出钱救赎自己的宗教和帝国,城市每个居民按人头缴纳贡金,每人值一枚金币。可是这项慷慨的建议遭到拒绝,穆斯勒玛哈由于埃及和叙利亚所向无敌的水师即将来临,所以气焰狂妄得不可一世。据说船的总数是1800艘,但是凭着数量就泄露出船只的型式实不足取,同时还提到20艘坚固且容量特大的船舰,每艘可以装载100名重装步兵,但是吨位过重会妨碍整个舰队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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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队在风平浪静的海面航行,朝着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出口前进,就希腊人的言语来形容,说是海面上有一片树林在移动。萨拉森将领决定要在这个重要的夜晚发起陆地和海上的攻击。皇帝为了引诱敌人并坚定接战的决心,将防卫海港入口的铁链放下。就在阿拉伯人迟疑不决,不知道是否要抓住这个好机会,以及忧虑这是否是一个陷阱时,毁灭的工具已经完成准备即将出动。希腊人的火船冲向敌人的舰队,阿拉伯人的部队和船只都陷入熊熊烈焰之中,混乱状况下急着逃离的船舰相互撞在一起,被大海的波涛所吞没。此后,我没有发现任何能够产生威胁要来绝灭罗马帝国名号的舰队的迹象。还有一个极其重要而且无可弥补的损失,就是索利曼哈里发在叙利亚靠近金尼斯陵或卡尔基斯的营地,因为消化不良而暴毙[8],这时他正准备率领东方余留的部队,前来对付君士坦丁堡。哈里发的宝座为他的一个亲戚也是仇人所继承。索利曼是积极而能干的君王,他的宝座落在一个宗教偏执者的手里,不仅一无是处,而且产生了有害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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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发欧玛尔二世[9]出于盲目信念所产生的顾忌心理,使他从开始就对现况感到满足,围攻作战要延续一整个冬季,问题不在于他的决定,而是他的疏忽。这年冬天的寒冷出乎意料,有100多天地面堆满厚厚的积雪,习惯炎热气候的埃及和阿拉伯土著,在到处结冰的营地里冻得全身麻木、了无生气。[10]他们等到春回大地才逐渐恢复,在大家的支持之下进行第二次的努力。两支庞大的船队运来谷物、武器和士兵,使他们的灾难得到解救:第一支船队来自亚历山大里亚,有400艘运输船和长龙;第二支船队从阿非利加各港口开过来,包括360艘一般船只。但是“希腊火”再度发挥威力,之所以没有达成最大的毁灭效果,那是因为穆斯林获得的经验和教训使他们保持安全的距离,还有就是埃及水手的变节反正,他们驾船投向基督教皇帝。首都的贸易和航运开始恢复,渔产能够供应居民的需要,甚至可以满足奢侈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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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穆斯勒玛哈的部队很快感受到饥馑和疾病的灾祸,等到饥馑的悲惨局面逐渐缓和,物资的供应不足迫得他们吃最不干净和违反自然的食物,这些有害的东西使得可怕的疾病开始蔓延。征服的精神甚至宗教的狂热全都消散得无影无踪,萨拉森人无论个人还是小队伍都不敢离开战线到处乱跑,生怕落在色雷斯农夫的手里,会惨遭毫不留情的报复。保加利亚人有一支军队受到利奥的礼物和承诺的吸引而离开多瑙河。这支野蛮的协防军为了补偿他们对帝国过去所犯的恶行,在这次的作战中击败并杀死2.2万名入侵的亚洲人。他们同时很巧妙地散布一则消息,说拉丁世界的法兰克人这个为对方所不了解的民族,正在水陆并进前来保卫基督教的事业,势不可当的援助在营地和城市激起完全不同的期盼。在围攻13个月以后[11],毫无希望的穆斯勒玛哈从哈里发那里接到深受期盼的撤军许可。阿拉伯骑兵部队渡过赫勒斯滂海峡,穿越亚细亚的行省,一路上毫无耽搁,没有任何阻碍。但是有一支他们同胞的军队,在比提尼亚一带遭到歼灭。剩余的舰队再三受到暴风雨和火攻的损害,只有五条长龙回到亚历山大里亚港,叙述他们令人难以置信的灾难和各种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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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两次围攻作战中,君士坦丁堡获得解救主要归功于新奇可怕和发挥功效的希腊火。[12]有关调配和运用人工纵火剂的重大秘密来自卡利尼库斯的传授,他是叙利亚的赫利奥波利斯人,曾经在哈里发的手下服务,后来转而报效皇帝的阵营。[13]化学家和工程师的技术同时被用来拯救舰队和军队,当堕落的罗马人和东方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对抗萨拉森人宗教狂热的好战和朝气蓬勃的士气时,所幸军事科技的发明和改进能用于这个苦难的时代。历史学家怀疑自己没有具备这方面的知识,加上拜占庭的说法是如此神奇,所有的例证是如此粗糙,整个的实情是如此保密,因此不敢分析这个非常特殊的配方。从他们急着掩饰甚至欺骗的暗示,知道希腊火的主要成分是石油醚[14],也就是液体沥青,是一种质地很轻、黏性很大而又易燃的油类,[15]从地下喷出来接触到空气就会燃烧。他们将石油醚和硫黄以及从常绿枞木中提炼出来的松脂一起混合,至于混合的方法和比例那就非我所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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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混合物会产生一股浓烟和很大的爆炸声,燃起凶猛和持久的火焰,不仅垂直向上升起,还会以同样暴烈的方式向下方和侧面扩散。浇水不会使它熄灭,反而助长火势使燃烧更为快速,只有沙土、尿液和醋可以中和或压制威力强大的药剂那种狂暴的性质,因而获得希腊火、液体火或“海上之火”的称呼。不论是使用于海上还是陆地、会战还是围攻,同样可以发挥功效,对敌人造成伤害。在防壁上用大锅装着浇洒下去,或是装在烧红的石球或铁球里抛掷出去,或是投射箭矢和标枪,上面绕着亚麻或大麻的纤维,先在容易燃烧的油液里浸泡过;有时装载在火船上面,火船是牺牲品也是工具,对敌人产生最大的报复行动;最常见的方式是用很长的铜管将它吹洒,这种器具装在长龙般的船头上,外形经过修饰像是野蛮怪物在张着大嘴,喷出一条液体,成为烧毁一切的烈焰。这门极其重要的技术被当作国家的守护神保存在君士坦丁堡中,海上的火船或陆地的投射工具有时会借给罗马的盟军,但是希腊火的配方被当成最珍贵的隐秘藏起来,敌人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受到奇袭会更加恐惧。有一篇论文叙述帝国的施政作为,皇家的作者建议他们的回答和借口,是使鲁莽好奇和强行索取的蛮族打消念头的最好办法:他们提到神秘的希腊火是天使最早透露给君士坦丁大帝的,这天国送给罗马人的礼物附带神圣的禁令,这项特别的恩惠只赐予罗马人,绝不可以传授给任何外国的民族,不论是君主还是臣民都要受到约束保持宗教的沉默,违反的人员要以谋逆叛国和亵渎神圣的罪名接受尘世和宗教的惩罚,就是起了邪恶的企图,也会激怒基督徒的上帝突然施以超自然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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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用这种预防的措施,东方的罗马人保守秘密长达400年之久,到了11世纪末叶,比萨人对天下的万事万物无所不知,想尽办法要刺探希腊火的配方,却始终未能如愿。最后配方还是被伊斯兰教徒发现或是偷走,在叙利亚和埃及的圣战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击在基督徒的头上。一位武士藐视萨拉森人的刀剑和长矛,但是用非常诚恳的口吻提到,他和战友都极为惊惧,他们不仅看到也听见可怕的器具喷出一股希腊火。更早的法国作者称之为“feu Gregeois”,按照儒安维尔[16]的说法,像一条有大木桶那样粗的火龙,拖着长长的尾巴飞过天空,发出雷鸣的声音和快速的闪电,苍白的光芒照亮阴森的黑夜。“希腊火”以及现在可以称为“萨拉森火”的运用,一直延续到14世纪的中期。[17]后来出于科学的试验和偶然的情况,发明成分为硝石、硫黄和木炭的混合物,使得战争的技术和人类的历史都引起一场新的革命。[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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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阿拉伯人进犯法兰西的远征和胜利(721—731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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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堡和希腊火或许拒止了阿拉伯人进入欧洲东方的门户,但是在西方,比利牛斯山一侧的高卢行省受到西班牙征服者的威胁和侵略。[19]法兰西王国的衰败招来贪得无厌的宗教狂热分子乘机发起攻击。克洛维的后裔没有继承先辈黩武好战和凶狠残暴的性格,墨洛温王朝最后几位国王的不幸处境或重大缺失,使他们被安上“懒骨头”的绰号。[20]他们登上帝座却毫无权力,身后之事没有人知晓。贡比涅[21]附近的乡村宫殿成为他们的居处或监狱,但每年的3月或5月他们被牛车带到法兰克人的会场,接受外国使臣的觐见,批准皇宫总管所拟订的文件和法案。这位家臣成为国家的首长和君王的主子,公家的职位变为私人家族的世袭产业。老一代的丕平逝世以后留下一个成年的国王,受到他的孀妇和子女的监护,但是孤儿寡妇的统治权,被丕平的私生子采用积极的手段强行夺走。这样一个半野蛮半堕落的政府几乎就要解体,属国的公爵、行省的伯爵以及地方的领主对衰弱的王国抱着藐视的态度,皇宫总管的野心成为他们模仿的对象。在这些独立自主的首长之中,行事大胆而又获得成功的厄德是阿基坦的公爵,在高卢南部各个行省建立莫大的权势,几乎要篡夺国王的头衔。哥特人、加斯科涅人和法兰克人都聚集在这位基督徒英雄的旗帜之下,击退萨拉森人最早的侵略行动,使哈里发的部将扎玛在图卢兹城下丧失他的军队和性命。扎玛的后任为了报复激起雄心壮志,带着征服的手段和决心再度越过比利牛斯山。纳博讷[22]居于有利的位置才被罗马人选为最早的殖民地,现在成为穆斯林夺取的目标。他们对于塞普提马尼亚或是朗格多克行省提出主权的要求,认为这个行省是西班牙王国的从属国:加斯科尼的葡萄园和布尔多的城市,为大马士革和撒马尔罕的统治者所据有;法兰西的南部地区从加龙河口到隆河,全部采用阿拉伯人的生活方式和宗教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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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阿卜勒·拉赫曼或称阿卜德·拉姆有旺盛的企图心,对这块狭小的地区抱着藐视的态度,哈希姆哈里发为了满足西班牙士兵和民众的意愿,特别命令他要光复这片国土。这位资深而大胆的指挥官要让法兰西和欧洲剩余的部分全都服从先知,为了执行这项决定,他率领一支声势浩大的军队,满怀信心要战胜所有天然或人为的反对力量。他首先要考量的事项是要镇压内部的叛徒,穆努扎是一位摩尔人酋长,控制比利牛斯山最重要的关隘,已与阿基坦的公爵建立联盟关系。厄德出于公众或私人的利益,将美丽的女儿嫁给阿非利加这位背弃穆斯林的改信者。然而色当这个坚固的城堡被优势兵力包围,叛徒在山区被击溃,阿非利加遭到杀害,留下的寡妇被当作俘虏送到大马士革,用来满足教徒领袖的欲望或虚荣。阿卜德·拉姆一点都不耽搁,从比利牛斯山进军渡过隆河,包围阿尔勒。一支基督徒的军队企图前来解救这座城市,他们的领袖所埋葬的坟墓在13世纪还可见到,数以千计的尸体被丢进滚滚激流,被冲到地中海。阿卜德·拉姆的军队在海岸边得到同样的胜利,在毫无抵抗之下渡过加龙河与多尔多涅河,这几条河流都注入了布尔多湾。当他渡过以后,发现了英勇无畏的厄德驻扎的营地。厄德已经组成第二支军队,同时也遭到第二次的败绩,给基督徒带来致命的打击,要是按照他们极为悲伤的自白,只有上帝才算得清被杀的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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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的萨拉森人占领了阿基坦的各个行省,原来的哥特名字被篡改而不是丧失,变成现代的称呼,像佩里戈尔、圣通日和普瓦图。阿卜德·拉姆的旗帜被插上图尔和桑斯的城墙,至少也曾经出现在城门外。他的分遣部队遍及勃艮第王国,最远到达里昂和贝桑松这些知名城市。阿卜德·拉姆对这片国土和其上的人民毫不心慈手软,受到蹂躏的记忆长久以来保存在传统之中。摩尔人或伊斯兰教徒入侵法兰西,为这些传奇故事提供了最早的基本材料,在骑士制度的浪漫故事中被大幅扭曲,由意大利诗人用文雅的笔调加以修饰和描述。在社会和工艺都已残破不堪的时代,那些被人遗弃的城市给萨拉森人提供了为数不多的战利品,他们只能在教堂和修道院发现值钱的物品可以劫掠,拆除所有的装饰投进火焰之中。无论是普瓦提埃的奚拉里还是图尔的马丁这两位主保圣徒,都忘记使用神奇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墓地。胜利的队伍从直布罗陀的岩石到罗亚尔河岸,迤逦的路途长达1000英里,要是再走过同样的路程,就可以使萨拉森人到达波兰边境或苏格兰高地。莱茵河并不会比尼罗河或幼发拉底河更难渡过,阿拉伯人的舰队不必经过一次海战就可驶进泰晤士河口。牛津大学或许现在还要教授《古兰经》的释义,学生可能要对这个受到割礼的民族宣扬穆罕默德天启的神圣真理呢。[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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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铁锤”查理在普瓦提埃会战击败萨拉森人(732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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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凭着自己的才能和运道,把基督教世界从这种灾难中拯救出来。查理是丕平的非婚生子,对于皇宫总管的头衔以及身为法兰克人的公爵,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但他后来能够成为一连串国王的始祖,倒也是名实相符。他恢复和支持帝座的尊严,管理政府辛勤地工作长达24年之久,像武士一样采取积极的行动,连续粉碎日耳曼和高卢的叛乱事件,在同样的战役中把他的旗帜展示在易北河、罗讷河和大洋的海岸地区。现在公众面临危险的处境,他听从国家的召唤,同时他的死对头阿基坦公爵厄德,狼狈不堪地成为流亡的恳求者。这位法兰克人大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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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上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凄惨!为什么会这样不幸!我们很久以来就听到阿拉伯人的名声和他们的征战,一直担心他们在东方的攻势行动,谁知他们现在已经占领西班牙,正从西方来侵略我们的国家。然而他们的人数和武器装备(他们并没有小圆盾)与我们相比,还是居于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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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识高明的皇宫总管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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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你愿意听从我的劝告,那么就不要拦阻他们的前进,更不要过早发起攻击。他们像一道激流,如果我们逆流而上一定会发生危险。对财物的欲念和必胜的信心,能够让他们勇气倍增,这种勇气比起兵器和数量更能发挥效用。一定要有耐心,不要着急,等他们满载而归时再动手。他们夺得财物后就会各自心怀鬼胎,确保我们可以获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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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狡猾的政策可能是阿拉伯的作者所精心杜撰出来的,查理的地位也会让人联想到他的拖延时间策略是出于更为狭隘和自私的动机,他暗中的企图,是使不稳善变的阿基坦公爵厄德的自尊心受到打击、行省受到摧残。然而更有可能的是,他的拖延难以避免且情非得已。一支正规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整备完成,近半的国土已经落在萨拉森人手里,按照当时他们的情况来说,纽斯特里亚和奥斯特拉西亚的法兰克人非常清楚迫近的危险,或是抱着不以为意的态度;格庇德人和日耳曼人乐意提供自愿的帮助,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离基督徒将领的营地还有相当远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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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等部队集结完毕,立即出发搜寻敌军,发现他们位于法国中部的图尔和普瓦提埃之间。[24]他的行军编组正好被一道山脊所掩护,阿卜德·拉姆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并发动奇袭。现在亚洲、非洲和欧洲的民族用同样勇敢的精神前进,发生的接战要改变世界的历史。前六天都是毫无秩序的混战,东方的骑士和弓箭手能维持优势。但是在第七天的肉搏近战中,日耳曼人靠着强壮的意志和铁铸的手臂,凭着力气和体形对东方人造成压倒之势,使他们的子孙确保民事和宗教的自由。于是“铁锤”的称号就落在查理的头上,用来证明他那雷霆万钧无可抗拒的一击。厄德的愤怒和竞争也激起更大的勇气,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他们的同伴都是法兰西骑士制度真正的贵族和保护神。经过一场血腥的战斗,阿卜德·拉姆被杀,萨拉森人在黄昏时候退回营地。夜晚营地中一片混乱,弥漫着绝望的感觉,来自也门、大马士革、阿非利加和西班牙的各部族各持己见引起冲突,几乎要兵戎相向。这群剩余的乌合之众突然之间就这么消散,每位埃米尔都只考虑自己的安全,只想尽快单独撤离。天亮破晓发现敌营寂静无声,使得胜利的基督徒感到怀疑,接到细作的报告后,他们才敢到空无一人的帐幕搜寻遗留的财物。但是,如果我们扣除一些值得纪念的遗物,只有一小部分战利品被归还给无辜和合法的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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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的浪潮立即席卷整个正统基督教世界,意大利的僧侣非常肯定地相信,35万或37.5万名伊斯兰教徒被查理的铁锤砸得粉身碎骨,[25]而基督徒在图尔战场上阵亡的人数则不超过1500位。然而这难以置信的故事从法兰西将领的小心翼翼,即可获得足够的反面证据。他顾虑敌人故意设置陷阱,不敢勇敢地发起追击行动,同时解散日耳曼的联军部队,让他们回到故乡的森林里去。征服者的消极行为泄露他已经丧失实力和士气,须知作战收获最大的时机不是在战斗的行列中,而是在逃走敌人的背后。然而法兰克人已经获得完全的胜利,达成最终目的,厄德的部队光复了整个阿基坦地区,阿拉伯人不再存着征服高卢的幻想,很快被铁锤查理带着忠勇的伙伴将他们赶过比利牛斯山。[26]一般来说,基督教世界的救世主应该被感激的教士封为圣徒,最起码也要获得赞许之词,他们靠着查理的剑才有生存的机会。但是在公众的灾难期间,皇宫总管被迫要运用主教和修道院院长的财富,或至少是年度的岁入,来解决国家的困难和支付士兵的报酬。他的功绩被人遗忘,只有亵渎神圣的行为长留在记忆之中。在致送加洛林王朝君主的信函中,高卢的宗教会议竟然宣称他的祖先受到诅咒,等到打开他的坟墓,从一阵火光中出现一条可怖的龙,使得旁观者为之惊惧不已。当时还有一位圣徒纵情于欢愉的幻觉,看到铁锤查理的灵魂和肉体,在地狱深渊中受永恒烈火的煎熬。[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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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阿拔斯王朝的建立和西班牙的反叛(746—755 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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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大马士革的宫廷而言,比起国内一位竞争者的崛起和发展,在西方世界丧失一支军队或一个行省,这点痛苦真是算不了什么。倭马亚家族除了在叙利亚以外,从来得不到臣民公开的支持。穆罕默德的圣传记录他们坚持偶像崇拜和阴谋反叛。他们改信伊斯兰教极其勉强,人员的擢升不合常理而且是党同伐异的结果。他们的宝座与阿拉伯人中最神圣和高贵的血统结合在一起,即使是这个世系之中最杰出虔诚的欧玛尔,仍是不满足于自己的头衔。他们个人的德行不足,无法使继承次序的改变被视为正当的行为,教徒的眼光和意愿转向哈希姆世系以及真主的使徒穆罕默德的亲戚。法蒂玛系就这方面来说妄自菲薄或是怯懦退缩,但是阿拔斯的后裔勇气百倍而且小心谨慎,对于日渐高升的运道满怀希望。他们从叙利亚一个位置偏僻的居处,秘密派遣代表和宣传人员,在东部行省借着传道向民众呼吁他们具有无法取消的世袭权利:穆罕默德是阿里的儿子,阿里是阿卜杜勒的儿子,阿卜杜勒是阿拔斯的儿子,而阿拔斯是先知的叔父。穆罕默德接受呼罗珊代表团的觐见和自愿奉献的40万枚金币的礼物。等到他过世,众多的信徒向他的儿子易卜拉欣宣誓效忠,他们只期望一个信号和一个领袖。呼罗珊总督看到态势有变,继续苦谏还是毫无效果,大马士革的哈里发陷入昏睡之中,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直到阿布·穆斯林[28]的部队叛变,将呼罗珊总督和他的追随者全部逐出梅鲁的城市和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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