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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争霸史 第十五章 雅典帝国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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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政引起的衰弱：第二次伯罗奔尼撒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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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伯里克利时期，雅典成为希腊文明程度最高的地区，但在许多方面，它所面临的内外形势仍然十分严峻。虽然波斯的威胁已经没了，但希腊很多岛屿城邦仍试图脱离雅典的统治。显然，它们很难成功，雅典将战舰派往各个反叛岛屿，要求他们上缴船只和贡银。各个岛屿上的居民都遭到雅典移民的驱逐，土地也被瓜分了。雅典派出一支舰队，没日没夜地在爱琴海上巡逻，靠着武力的威慑征收贡银。在伯里克利时代，雅典的那些恢宏建筑就是靠着这些钱财建造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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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在外邦人看来，雅典的民主本质上是不民主的。雅典之前曾赋予外邦人公民权，在伯里克利时期，这一开放政策被废除了，并重新规定只有父母双方都是雅典公民的人才能获得雅典公民权。事实上，这项法令将帝国人民视为外人，因此，雅典也流失了大批忠诚的属地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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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时期，当雅典帝国的人们面临法律纠纷时，唯一的解决途径就是前往雅典通过公民陪审法庭处理。因此，居住在偏远岛屿城邦上的人民就必须花费大量钱财，经过长途跋涉，才能抵达雅典。帝国人民之间缺乏一致的情感基础，过去会议由帝国各城邦代表参加，有管理国家事务的权利，现在会议却根本无法顺利进行。雅典独揽大权，根据自己的意愿管理着帝国。在这样的情况下，斯巴达联盟的成员国拥有着相对轻松和缓的生活环境。于是，一些城邦派使者前往斯巴达，与之密谋推翻雅典统治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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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帝国的内部事务也是一片混乱，外部形势又尤为严峻。雅典帝国的暴政让它陷入内忧外患。兴隆的商业、剧增的权力影响力、繁荣发达的民主以及对外部敌对势力的严苛都是雅典表面上的兴盛与强大，这一切都使雅典不可避免地沦为斯巴达这一保守的军事帝国的眼中钉、肉中刺。斯巴达的大部分公民不能阅读，主要流通的货币还是铁币，城市也没有城墙或其他防御设备。斯巴达并不是唯一敌视雅典的国家，在希腊的各个城邦之中广泛存在着这种敌视。科林斯商人一直对雅典怀恨在心。雅典位于北爱琴海的属地爆发了叛乱，科林斯和斯巴达都为叛乱提供了援助，也就是说，科林斯与雅典之间的30年和平条约才维持了不到一半的时间，战争就一触即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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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不属于雅典帝国管辖范围内的欧洲部分也团结在了一起，意图反抗雅典的统治，这是因为斯巴达控制着除了阿戈斯以外的整个伯罗奔尼撒地区。底比斯统治下的阿提卡北部的比奥提亚以及比奥提亚的西部邻国也对雅典怀恨在心。只有附近的几个小国和组成雅典帝国的各爱琴海城邦表示支持雅典。在这场战争中，雅典投入了大量的财力和物力，尤其在战舰上斥以巨资，而雅典战舰也让它一度成为海上霸主。然而，一旦与敌人的陆军交锋，雅典就完全方寸大乱。敌方做好准备，预计在公元前431年春天，在伊斯莫斯投入3万兵力，与雅典正面交锋。在这种情况下，伯里克利准备将雅典全部的财力投入到海上防卫，但并没有对海上保护阿提卡采取任何举措。伯罗奔尼撒的军队轻轻松松就攻克了阿提卡，当地居民在伯里克利的带领下逃离家园，躲在雅典的市场、广场、神庙以及通向皮埃乌斯的长墙后面。这里的防御设备和港口或多或少给他们带来了几分安全感。为了将斯巴达军队对阿提卡的破坏降到最低，雅典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频繁发动海上攻击，在伯罗奔尼撒沿海尽可能予以敌人打击，或者像以前那样对科林斯商船进行封锁和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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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雅典城墙内的有些地方卫生条件极差，人们在那里缩成了一团。雅典城内随时可能爆发大规模的瘟疫。随后，从东方传来的瘟疫在雅典城里肆虐了好几个月，这场瘟疫使三分之一的人丧命。因为这场灾难的重创，雅典也变得萎靡不振。平民不断接到保卫城墙的命令，但他们根本没有打击敌人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园成为废墟。最终，他们积压已久的不满情绪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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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早在战争爆发前，伯里克利的权力就出现了衰落的迹象。伯里克利公开与诡辩派交朋友，还对他们的观点表示支持，这表现了他倾向于支持当时的进步思想。为了便于我们理解雅典公民对此事的看法，不妨试想一下，现在的领袖公开宣称自己是异教徒。伯里克利有一位诡辩派的朋友，曾因背弃了国家宗教的观点而被平民迫害，并接受了法律的严惩。在伯里克利的帮助下，他逃出了雅典。同时，伯里克利的朋友、伟大的雕塑家菲狄亚斯因为诚实而饱受平民指责，最终入狱，并在那里死去。最后，伯里克利彻底失去了权力，还因为资金使用不当而被告上了法庭并被处以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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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人意识到，伯里克利的统治能力与影响力日益衰微，因此，许多政治家开始对公民大会的控制权虎视眈眈，然而，没有人足以取代伯里克利。公民们发现，这些政治家如此软弱无能，于是将目光再次转向了伯里克利，并推选他为执政官。然而，伯里克利的时代远去了。他的两个儿子先后在瘟疫里丧命，不久后，他也染上了瘟疫。公元前439年，伯里克利在重新执政后不久就去世了。虽然伯里克利是一个杰出的政治家，但他留给雅典的却是一个软弱无能的政府。雅典帝国丧失了这样极具权威的领导人，已经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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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像暴发户一样的制造业主们掌握了领导权，他们不仅缺少贵族的社会地位和超凡的影响力，也缺少政治上的才能与远见，而且没有能让平民钦佩和信任的优良品质。此外，这些新领袖并没有像伯里克利那样领导军队与舰队作战的能力，也没有率兵打仗的经验。当然，也有特例，亚希比德就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位。这个年轻人天资聪颖，自幼在伯里克利的家中长大，是他的养子。伯里克利的两个儿子相继去世，其中有一个是他的私生子，如果亚希比德继承了养父的政治才能，那么，在几年后，他就可能拯救希腊和雅典。然而，让人扼腕的是，正是这个年轻人带着雅典帝国和希腊走向了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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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才能卓越的政治家，雅典也就没有用心制定的政策与规则，因此，也无法形成强有力的领导力和影响力。雅典的管理变得混乱无章，实施着各种变化不断的政策，雅典也因此丧失了稳定强大与从容繁荣。领袖们随意改变政策，局势越来越糟糕。看上去，再也不会有强有力的领袖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了。阿里斯托芬在他的许多喜剧作品中对当时雅典摇摇欲坠的局势与皮革匠克莱奥恩等平民作为执政家的丑态进行了辛辣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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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大会的不当决策在米蒂利尼公民的叛乱事件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随着米蒂利尼叛乱被平定，普尼克斯山上的居民大会通过投票的方式决定将那里的所有居民都杀掉并派出一艘军舰执行这项命令。幸运的是，公民大会中的温和派从中斡旋，举行了一次听证会，成功说服了公民大会，这次野蛮而残酷的惩罚因而被阻止，改为起诉并镇压叛乱首领。第一艘军舰还没靠岸时，第二艘军舰恰好赶到，及时地阻止了这场米蒂利尼全体公民的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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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叛乱频发，但雅典仍保持了它的海上霸主地位。战事不断，陆军和舰队都需要巨额资金来维持运转，因此，雅典陷入了财政危机之中。皮革匠克莱奥恩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理财天赋，他下令征收所得税，并提高了爱琴海各城邦缴纳贡银的金额。然而，他最初从事制造业，没有任何军事方面的经验。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交战双方都展开了许多出色的军事行动。其中尤为经典的一个案例是，克莱奥恩封锁了希腊沿海的一个岛并成功俘虏了400名斯巴达战士，迫于战争形势，斯巴达人不得不求和。这场战役让人难以忘却。后来，在爱琴海北岸的一次远征中，因为克莱奥恩的指挥失误，雅典有1500名战士丧命，他自己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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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军的进攻既没有摧毁雅典帝国，也没有动摇雅典在爱琴诸邦的统治地位。对雅典来说，肆虐的瘟疫才是最致命的打击。雅典和整个希腊世界早已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这场战争无论如何也无法激发起人们在希波战争时所感受到的崇高的使命感和顽强的斗志。大量与米蒂利尼式惩罚未遂的类似事件频频发生，这是前所未有的，一时之间，这场战争充斥着兽性。对待俘虏时，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了，良知和人性在战争之中彻底泯灭，战争期间的雅典不再具备那些优良品质。克莱奥恩去世后，贵族尼西亚斯成为雅典的统治者。战争持续了十年，因为尼西亚斯，雅典迎来了50年的停战与和平。双方一致同意放弃新占领的土地，只保留原有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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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帝国的灭亡：第三次伯罗奔尼撒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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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履行和平条约时碰到了很多困难。雅典帝国北方的一个城邦投奔了斯巴达，拒绝重回雅典联邦。在雅典强硬的要求下，斯巴达不得不迫使这个城邦遵循和平条约。此时，雅典迫切需要一位像伯里克利那样的政治家。然而，当时雅典正处于尼西亚斯与亚希比德这些生命力旺盛却毫无原则的人的领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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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西亚斯长期以来对斯巴达妥协，最终在选举执政官时落败。亚希比德天资聪颖，性情鲁莽，但这一次他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全力附和主战派，当选为执政官。虽然斯巴达因为内忧外患不得不向雅典求和，但在公民大会的支持下，亚希比德又与阿戈斯结成了同盟，一同对付斯巴达。阿提卡饱受着肆虐的瘟疫和长达十年战争的折磨，早已筋疲力尽，如今又一次卷入了一场生死之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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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西亚斯签订的和平条约形同虚设，此后，海上军事行动又维持了几年，没有任何组织或战略可言。斯巴达人没有立即采取防御措施，也没有派出军队进攻阿提卡。最后，亚希比德成功说服了雅典人，准备在海上展开一次大规模的联合出征，目标直指西西里。西西里岛上的叙拉古城是西方反雅典联盟中最重要的一个城邦，它附属于科林斯。雅典人将这次远征行动全权委托给了亚希比德与尼西亚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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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队即将起航之际，有人故意破坏了雅典的部分圣像，这是大不敬的行为，亚希比德也因此受到牵连。亚希比德当即要求进行审判，但雅典公民大会决定将审判推迟，直到他从西西里返回。然而，舰队刚抵达意大利时，雅典人又突然下令，让亚希比德马上回国，接受审判。这样一来，不仅使远征军失去了一位强劲的领导人，也给亚希比德提供了一个投靠斯巴达的契机。他确实正盘算着这么做，并且也这么做了。亚希比德每一次为斯巴达人出谋划策，都给雅典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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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雅典舰队抵达海岸，叙拉古人感到诚惶诚恐。叙拉古人惊慌失措，城市的防御体系也没有竣工，然而尼西亚斯却没有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后来，由尼西亚斯发起的进攻并没有太大杀伤力，拿叙拉古人的陆战部队毫无办法。最终，尼西亚斯听从了手下指挥官的意见，决定封锁叙拉古城，而这时叙拉古人已经鼓足了勇气，并做了充分的防御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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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人在叙拉古人背后的陆地岬角处修建了一道围墙，以此来阻断叙拉古人与外界的联系。叙拉古人陷入了绝望之中，他们明白，投降似乎是迟早的事。然而，这时，一个名为吉利普斯的斯巴达将领采纳了亚希比德的建议。他率领着军队攻破了雅典的防线，扫清了进城的道路。顿时，叙拉古人斗志昂扬，雅典人被迫从进攻转入了防守。这时，叙拉古人组建了一支舰队。虽然雅典的舰队已经开入了叙拉古人的港口，但那里是岬角，雅典人无法实施偷袭，也不能运用最擅长的海上战术。最初，雅典人取得了几次小规模的胜利，但最终取胜的却是叙拉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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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乎没有希望占领这座城市时，尼西亚斯准备撤军，但雅典本土的将领们却不同意。即使雅典已经遭受了斯巴达的进攻，但是雅典的民主领袖们仍派出了一支舰队与更多的陆军展开援助。在希腊，一个城邦派出这样规模的军队远渡重洋作战是史无前例的。获得增援后，在一场夜袭中，雅典军队遭遇惨败，远征计划面临着终止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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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难即将降临，除了撤军，雅典人别无他法。然而，月全食恰好这时出现了！尼西亚斯很迷信，他坚持要等到吉利的月份才撤军。逗留的一个月给雅典人带来的打击是致命的。叙拉古人封锁了港口入海，将雅典舰队困在了港口内。雅典舰队强行突围，伤亡惨重。绝望之下，雅典人抛下了老弱病残，拼命逃往内陆，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雅典军队全军覆没。叙拉古人残酷地虐待雅典俘虏。在处死那些将领后，他们将全部俘虏关入监狱，总共7000人。叙拉古人将这些俘虏当作奴隶卖掉，或者让他们去叙拉古的采石场干苦力活，多数人惨死在那里，生还者少之又少。公元前413年，随着这一场惨败，雅典的远征也宣告结束。这次惨败与先前的瘟疫一同将雅典推向了灭亡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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