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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的衰落与斯巴达人的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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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维持在希腊诸城邦的统治地位，雅典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斗争，却以失败告终。然而，作为雅典的对手，斯巴达就是最合适的统治者吗？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斯巴达一样，倾举国之力推动军事力量的发展，以满足自己控制别国事务的欲望和野心。斯巴达的将领率领军队在希腊许多城市里驻扎下来。为了巩固统治，比起曾经那些雅典僭主政治，斯巴达军队所采取的手段与举措更为野蛮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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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斯巴达也采用这样的暴力手段来压制它所敌视和恐惧的民主。在每一座被占领的城市中，斯巴达人用武力建立并维持着少数贵族阶层的统治，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寡头政治”。“寡头政治”在希腊语中的意思是“少数人的统治”。这些寡头政治的领导人将政敌谋害或流放，没收他们的财产，犯下了各种滔天罪行。当权力回归到民众手中时，他们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寡头政客们，将他们驱逐出城市。在残酷的斗争中，每个派别都有许多人被流放，最后死去。很多雅典领袖被迫过着颠沛流离的流亡生活。在异国他乡，他们不断策划对抗国内政敌的行动。因此，寡头统治从始至终都面临着外部势力的莫大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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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寡头政治有明显的缺陷，但思想深刻的人们相信，雅典的民主政治也同样存在着问题。无论伯里克利时期的民主政治有多么辉煌，也难以掩盖那些明显的缺陷。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就有许多问题凸显出来，而同样的问题还出现在雅典处理内部事务的民主管理中。现在，我们来了解一下雅典民主政治中曾出现并持续存在着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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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民主中存在的问题在雅典法庭上暴露得最为彻底。陪审团可以肆意挥霍国家的财富。陪审员们习惯于坐享其成，而不愿意付出劳动，当国库被挥霍一空连陪审团的费用也支付不起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充实国库的好办法，那就是向被起诉的人收取罚款，甚至完全不考虑被起诉之人是否真的有罪。当时，几乎所有的律师都在绞尽脑汁说服法庭没收被起诉公民的财产，因为这样一来，陪审员们就自然能获得报酬了。对有钱人的莫名指控成了牟利的最佳途径。当这样的飞来横祸降临到人们身上的时候，人们宁可用钱来摆平，也不愿意亲自在法庭上面对500名昏庸无能的陪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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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梭伦执政期间，上层阶级对下层阶级采取剥削政策，这几乎导致了整个国家走向覆灭。此后不到两百年的时间里，下层人民获得了绝对的统治权。但是，下层阶级同样对上层阶级充满了欺压，并最终走向了专制。对外战争受挫，这进一步激化了两个阶级间的矛盾，暴力斗争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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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民主政治的另一大弊端就是极不合理的财政政策。这种政策损耗着雅典的国库。雅典国库空虚，原因大体有三个方面：首先是为国家效劳的公民的报酬，尤其是数千人组成的公民陪审团；其次是公民观赏费用的支出占据了国库支出的很大一部分；还有旷日持久的战争消耗了大笔军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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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摆脱财政困境，提高税收力度是雅典政治家们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但是，不同于东方政府，希腊城邦没有设立专门的税收官员。通常情况下，出价最高的投标人能获得税收权，并有权征缴税款。大量有钱人聚集起来，成立公司，以确保拥有足够的资金参与竞标并获得税收权。于是，他们的税款价格总是低于税收权标出的数额，而人民上交的税款却远远超出收税者上缴给城邦的数额，毋庸置疑，中间的差额就落入税收者的兜里了。雅典的税率一直很高，至少占据了个人财产的1%至2%，甚至比这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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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人早就动用了储存在雅典神殿里的财宝。卫城的一块石碑上雕刻着偿还所借财产的契约。今天，那些保存下来的石碑碎片上还清晰地记录着雅典财政崩溃时的情况和对雅典欠下的债务。雅典结束了与斯巴达连年的战争，此后，所有的希腊城邦再也掏不出一分钱了。海军和陆军的将领们发现，面对来犯的敌人，他们常常无法发放军饷动用部队，与此同时，如果战败，他们回国还将遭受处罚。公民陪审团有时无法得到酬劳，雅典法庭还因此上演过罢工的戏码。不管诉讼多么重要，他们都不愿受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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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应对政府的开支，地中海各城邦开始首次研究筹资，并在国家财政学与政治经济学等多方面下了苦功夫。但征税的方法还是照旧，将税收权转让给出价最高的投标人。在这一方面，东方政府做得远远比地中海北部的各个城邦出色。让缺乏经验的普通公民成功管理财政事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国家需要由专业人员来管理财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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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雅典折损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与人力，但这却没有阻碍它复兴的步伐。雅典的农场先后多次遭受斯巴达军队的破坏，农业很难恢复到以前的繁荣。于是，农场主们逐渐将农场卖掉，开始在城市里置办产业。这很正常，因为雅典发达的工业为人们提供了许多让人垂涎的机会来谋求财富。同时，那些购买产业而发家致富的人又开始购买农场。在这样的过程当中，雅典的土地逐渐集中到了那些城市大地主手中。这里所说的城市大地主并不是简单的农场主，他们有大片庄园。每一个庄园由若干个农场组成，奴隶们在监管之下在庄园里劳作。从前的农场主在自己的土地上耕种，但他们正逐渐从历史舞台上消失。在希腊，波斯人统治下的小亚细亚似的大庄园开始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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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仍是地中海地区最发达的商业中心与最繁华的城市。正如我们看到的，当时的制造业并没有像如今那样被公司所掌控，于是，富人们为了筹集资金来竞争征税权而开始结盟。和今天的情况类似，这种联盟为雅典商业带来了一个弊病。一些人整合了资金，并创办了最早的银行，希腊人告别了那个将余钱放入庙宇的财库来获取安全感的时代，他们通过银行将钱财投入商业领域，并因此获利。这与现在的金融中心纽约和伦敦类似，雅典成为古代世界的金融中心。雅典的银行家们富可敌国，其中最出色的是帕森。最初，帕森只是出身低贱的奴隶，后来，他凭借着出色的商业天赋为自己赎了身，重获自由。银行中的资金周转速度不断加快，物价持续飞涨，政府仍要为陪审团和提供大笔开销，开支越来越大，直到入不敷出。富有阶层的生活越发奢靡，开始彻底整修自己的住宅，用壁画、地毯和其他奢侈品来装点房间。在我们这个时代，有人将现代房屋的富丽堂皇与乔治·华盛顿与独立革命时期的朴素进行对比，并加以指责。当时，也有一位演说家对富人们奢华的住宅表示斥责。他说：“难以想象，在密泰亚德和波斯战争期间，竟然还有如此铺张奢靡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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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人们不再像先辈那般无私地投身于国家事业当中，而是开始关注自己的职业发展，这在服兵役上表现得尤为突出。除了斯巴达以外，每个希腊人在军队短期服役时，还能保留原来的职业，这也就意味着，每次持续较短的战争结束后，希腊军人可以重返故土，重拾以前的职业。然而，伯罗奔尼撒战争旷日持久，许多希腊人很长时间都在部队服役，这些人逐渐成为专业士兵，并服务于那些给他们提供机会的地方。这些为了获取报酬而为外国服务的士兵被称为“雇佣兵”。在殖民时代，希腊青年很难获得移民的机会，在东部，波斯也采取封锁手段来阻止移民。希腊青年在家乡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去埃及小亚细亚或波斯等地当雇佣兵。有些出类拔萃的希腊青年使外国势力大增，这对希腊的复兴毫无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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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军队指挥官也演变为专门的职业。对公民来说，如果成为指挥官，在打了胜仗之后就将收获无上的荣耀。其中以雅典人色诺芬的故事最具传奇色彩。大约在公元前400年，色诺芬与年轻的波斯王子西瑞斯一同在小亚细亚服役。西瑞斯想要推翻他的兄弟，也就是当时的波斯国王。他率领着一万名希腊雇佣军，横跨小亚细亚，来到幼发拉底河，然后顺流而下，直抵巴比伦。希腊人在这里战胜了波斯国王的军队。然而，西瑞斯在沙场死去，希腊士兵迫于无奈，只能撤离。此时，色诺芬率领着军队一路北上，抵达底格里斯河，穿越了尼尼微，在饥寒交迫中展开了持续几个月的山地战，最终来到黑海，攻陷拜占庭，摆脱了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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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诺芬那次攻击波斯国王的军事行动日后成为一部纪实性著作——《长征记》，一直流传至今。这部著作与今天的军事学书籍类似，详尽地阐述了那场战争中所运用的各种军事手段与计谋策略。色诺芬与同伴详细地探讨了军事理论在实战中的运用与实践，其中包括各种用兵策略与各种武器装备的使用方法等。悲剧大师欧里庇得斯就曾在《海格力斯》中详细描绘了弓与矛的功能。色诺芬曾将西瑞斯的一名军官手下的人马分为两队展开对弈，一队手持泥块，另一队手持棍棒。两队人马模拟作战，几番较量后，大家一致认为近距离的棍棒作战比远距离的扔掷泥块作战更高效，这说明近距离用矛作战比远距离用弓作战的战斗力更强。攻城槌和移动塔梯等装备也从西西里传入希腊本土。在这些先进装备的威胁下，雅典丧失了安全感。地中海地区早就接受了东方的和平思想，同样也接受了将先进武器应用到战争中的做法。人们建造了更大型的战船，那种老式的三桨战船根本不能与如今威风凛凛的五排桨战船相提并论。与此同时，这些武器装备的发明与改进也极大增加了战争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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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诺芬万人军队拥有超强的战斗力，这无疑加强了斯巴达攻占小亚细亚的波斯领土的决心和信心。这支军队只剩下三分之二，受雇于斯巴达，但却对斯巴达的军规心存不满，与此同时，希腊人的叛乱也让他们在小亚细亚取得的胜利失去了意义。利散德在叛乱中死去；雅典和底比斯结盟共同对付斯巴达，就连雅典昔日的敌人科林斯也加入了联盟。阿戈斯也成为联盟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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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幕后操纵这个联盟的正是波斯，为了牵制并削弱斯巴达的力量，波斯极力促成了这一联盟。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中，雅典竟然派出了一支舰队支援波斯，还帮助波斯维持在希腊亚洲城市里的专制统治。战争是如此漫长、痛苦又毫无收获，但希腊人并未从中吸取任何经验或教训，现在它又糊里糊涂地卷入了这场长达8年之久的科林斯战争，从公元前395年持续到公元前387年。此时，雅典已经具备了重建舰队并战胜斯巴达的实力，同时，他们也能再次修筑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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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随着雅典的又一次崛起，波斯感到忧心忡忡。波斯担心随着雅典的复兴，自己在小亚细亚的统治会受到威胁。同时，斯巴达发现很容易与波斯达成和解。在希腊，每个与斯巴达交战的城邦也愿意在一定程度上做出让步。在波斯国王的威逼利诱下，希腊签署了一项屈辱条约，最终所谓的“和平”得以实现，这就是著名的“国王和平条约”。签订这项条约后，斯巴达对希腊的统治非但没有终结，还将小亚细亚的那些希腊城市拱手让给了波斯。在“国王和平条约”签署后一段时间里，面对各个城邦之间的问题，希腊人没有找到行之有效的办法，同时，他们对斯巴达专制统治的怨恨和不满却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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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比斯：希腊时代最后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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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伯罗奔尼撒战争结束后的25年时间内，斯巴达不断加强对整个希腊世界的统治。然而，哪怕是像利散德这样的杰出人物，也没能扭转斯巴达的保守而顽固的制度，同样也没能让它更宽容地处理有关希腊事务。斯巴达越来越敌视雅典。在底比斯，一群爱国人士刺杀了寡头政治的领头人，斯巴达守卫队缴械投降，民主政治在那里建立了起来，公民们拥有了比奥提亚的统治权。同时，在“国王和平条约”的庇护之下，雅典的力量进一步增强。雅典有能力缔造像帝国的第一个联盟一样的第二个海上联盟了。公元前378年，底比斯以及其他经常受斯巴达滋扰的希腊城市都加入了这个联盟。斯巴达在陆战中战败，又在海战中输给了雅典，只能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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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实现和平，各希腊城邦派出代表，在斯巴达会面。人们在这次会议上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维护共同利益，携手处理希腊的公共事务。斯巴达的领导者们认为，将希腊各个城邦集结起来，并赋予他们管理希腊的权力，这样一来，就能将希腊统一起来，并建立起一个强盛的国家。然而，事实并没有这么简单。虽然各项和平提议都通过了，但斯巴达不允许底比斯掌管奥提亚，这直接导致了底比斯抵制所有其他的和平条款。于是，再也看不到和平的希望。斯巴达和底比斯仍处于紧张的敌对关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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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希腊人都认为，斯巴达凭借着强大的方队可以将底比斯摧毁。在制定作战方案时，斯巴达的指挥官们会将方队安排在右侧，组成多个纵队，这是长期以来的习惯。精良的斯巴达方队拥有超强的战斗力，可以轻松突破敌方防线，直捣敌方阵地。不难想象这样声势浩大的方队攻势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就像如今大受追捧的美式足球一样，一旦突破了对手的防线，方队就会以压倒性优势将前方溃散的士兵消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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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达人只习惯这种攻势，并且享受于这种压倒性的胜利。底比斯有一位名叫埃帕米纳达斯的军官，他拥有高超的军事领悟力，还有一颗强烈的爱国之心。埃帕米纳达斯认真剖析并深入了解了斯巴达的战术，针对斯巴达的惯用策略制定了一套兵力部署方案。这个方案既能加强底比斯的防御能力，又能重创斯巴达的右翼。埃帕米纳达斯采取了与斯巴达不同的战线布置措施，将右翼部队安排在离斯巴达军队更远的地方，左翼部队则离它更近一些。此外，他还在左翼安排了15个纵队，准备以超强的阵势应对斯巴达右翼的猛烈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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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比奥提亚的南部，这场战争打响了，并没有从一开始就迅猛而全面地展开。底比斯前线最为强大的左翼部队首先与斯巴达部队交锋。底比斯势如破竹，不断逼退斯巴达右翼。当底比斯中路和右路部队发起进攻时，早已将斯巴达其他部队的战斗力极大地削弱了，无数士兵战死沙场，其中也包括国王。无往不胜的斯巴达军队被打败了，辉煌的战绩与显赫的威名毁于一旦。斯巴达统治时期从公元前404年开始持续了30余年，如今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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