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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历史笔记 罗马、日耳曼和拜占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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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罗马的金融资本的繁荣，是在共和末期。那时候，将领可以到行省当执政官，可以包税，竞选是贿赂流氓无产阶级，金融资本做的是政治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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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以一个城邦的罗马来统治一个大帝国是不可能长久维持下去的，两个三头政治和长期内战就是这种局面维持不下去的证明，所以共和必须让位于帝制，只有在帝制之下，才能对行省宽大，才能把罗马公民权和拉丁公民权颁赠给行省居民，才能把这个大帝国内部各民族权利的过分不平等现象消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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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帝制——中央集权的专制主义，就必定要倾覆罗马赖以繁荣的基础——战利品，包税和金融投机，竞选和对选民的贿赂，聚居城市的前公民的流氓无产阶级，等等。所以，罗马帝国的城市衰落了，大庄园制兴起了，奴隶转为隶农了，城市时代让位给乡村时代了。这是中央集权的专制主义和自然经济的农业之间的矛盾的必然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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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时代的奢靡、颓唐、末世思想和基督教的兴起，便是这种矛盾、这种城市生活的再度野蛮化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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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这些变化，是和蛮族入侵相独立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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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这样的中央集权的专制主义政治，在西欧，因蛮族入侵而结束。蛮族入侵以后的西欧的封建化，以致分裂为无数的领地，是中央集权的专制主义崩溃以后，政治自发地适应于经济的一种现象，虽然它和墨洛温—加罗林—萨利安—萨克森皇朝的军事组织、宫廷政变等具体史实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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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地维持中央集权的专制主义，并不仅仅出现于中国，在西方也有，而且是十分触目的现象，这就是拜占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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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占庭开始是罗马皇帝的东都，这个东都还统治了西欧一个很长的时期。拜占庭靠过境贸易（丝）和手工业，靠它的城市经济，这是一方面。然而拜占庭是一个典型的依靠专制主义来统治农村也统治城市的政权，在这个政权下面，有资本家没有资本主义，也永远发展不起资本主义。这种情形，和中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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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有人说，专制主义不是西欧的东西，这是不对的。拜占庭一半承袭罗马，一半承袭希腊，两者都有城邦民主的旧传统，然而一旦成为专制主义以后，仅仅依靠内部力量（资产阶级、手工工人、农民，等等）就无法打破这种专制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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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专制主义不打破，凌驾于资产阶级、手工工人、农民以及一切阶层之上的这个独裁权力，永远吞掉一切，窒死一切，障碍一切，在它下面，也就永远生长不起来资本主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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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这样说来，蛮族的日耳曼，推翻了罗马在西欧的统治，走上了封建的道路，首先让威尼斯和佛罗伦萨等商业和手工业的城市共和国兴盛起来，然后让伦敦、巴黎、汉萨同盟等城市兴盛起来，真正替西欧的，也是替世界的历史开辟了新的一页。那么，黑格尔颂扬日耳曼民族，也应该承认是有道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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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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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历史笔记 日耳曼民族和西方议会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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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前一时代的历史学家们（如弗里曼）……认为责任制议会政府这种制度，本来是从那些来自无人之境的条顿部族的某种自治政府组织发展起来的。但是这种原始的条顿人的组织，即使真的有过，也还是一切地方一切原始人类所固有的一种非常雏形的组织，同时，即使这样，等到了民族移动以后，他们也早就不存在了。蛮族的作战领袖们都是军事冒险家，而继承国家的国家法治和当时的罗马帝国一样，是一个正在被变革锤炼中的专制政体。等到这种最后产生了我们所说的议会制度的新事物真正开始的时候，最后一个蛮族的专制政体早已消灭了好几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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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ynbee(1)，《历史研究》节录本，曹译，p.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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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类推说，把易洛魁(2)和希腊城邦相比，期间变化，已经几易沧桑了。（Morgan：《古代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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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日耳曼的玛克，其实也并不值得如此吹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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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阿诺德·约瑟夫·汤因比（Arnold Joseph Toynbee，1889—1975）是英国著名历史学家，他曾被誉为“近世以来最伟大的历史学家”。汤因比对历史有其独到的眼光，他的12册巨著《历史研究》讲述了世界各个主要民族的兴起与衰落，被誉为“现代学者最伟大的成就”。顾准依据的版本应当是：《历史研究》，汤因比著，索麦维尔（D. Somervell）节录，曹未风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1966年版。——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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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路易斯·亨利·摩尔根（Lewis Henry Morgan，1818—1881），美国著名的民族学家、人类学家。他的代表作《古代社会》于1877年出版，副标题为“人类从蒙昧时代经过野蛮时代到文明时代的发展过程的研究”。——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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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历史笔记 人民的英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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