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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历史笔记 梁启超盛称儒家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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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仁,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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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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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道,仁之隆也……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之所以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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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侪若离却人之立脚点以高谈宇宙原理物质公例,则何所不可?顾儒家所确信者,以为“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故天之道地之道等悉以置之第二位,而惟以“人之所以道”为第一位。质言之,则儒家舍人生哲学外无学问,舍人格主义外无人生哲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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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这是人的本位的哲学。然而是肤浅的人本哲学,所以它抵挡不住佛道,宋明理学之所以杂糅佛道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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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肤浅的,是因为缺乏本体论和认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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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体论,推动物理学。认识论,推动逻辑学。这两者我们都没有,这未始不是儒家哲学独尊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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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政者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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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下政字之定义,与其所下仁字定义同一形式,曰“政者正也”。然则如何始谓之正,且何由以得其正耶?彼有“平天下矩之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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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此之谓絜矩之道。”(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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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者,以我为标准,絜者以我量彼。荀子曰,圣人者,以己度者也。故以人度人,以情度情,以类度类(非相),故絜矩者,即所谓能近取譬也;即所谓同类意识之表现也。我侪读此章,有当注意者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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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所谓絜矩者,纯以早等对待的关系而告成立。故政治决无片面的权利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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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所谓絜矩者,须人人共絜此矩,各絜此矩。故政治者乃天下人之政治,非一人之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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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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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莫不有同类意识,然此意识圈以我身为中心点,随其环距之远近以为强弱浓淡……由所爱以“及其所不爱”,由所不忍以达于其所忍,是谓同类意识之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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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乎此义,则知儒家之政治思想,与今世欧美最流行之数种思想,乃全异其出发点:彼辈奖励人情之析类而相嫉,我侪利导人性之合类面相亲。(重点原文)……是故所谓“国民意识,阶级意识”者,在我侪脑中殊不明了,或竟可谓始终未尝存在。然必以此点为我侪不如人处,则我之不敏,殊未敢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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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政治思想史》,ch. 3,pp. 114—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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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这是一种空洞的爱的哲学,它摒弃个人主义,摒弃功利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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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爱的差等出发,必然要追究利己利人的关系。从利己利人的关系出发,必然要追究矛盾斗争和进化的规律。功利主义、个人主义、阶级斗争、矛盾论、进化论等就成为必不可缺的东西了。空谈“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违背客规人性,找不出矛盾进化的原委。所以,是空谈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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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既违背客观的人性,又要加以贯彻,贯彻之道就是礼。礼拘束个性、窒杀进步,千年停滞,儒家哲学不能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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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窒杀进步的哲学必定是愚民哲学,所以汉武以来,把它当作专制主义统治的最好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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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梁启超说,“奖励人情之析类而相嫉”,就是说国民意识阶级意识这种意识,“我们”不懂,“我们”没有这种意识,说这是我们的弱点,“我”不能承认,这又是以儒家哲学为武器来反对五四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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