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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历史笔记 梁启超论“大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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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分三段剖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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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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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就纯政治的组织言。所言天下,与下文之“城郭沟池以为国”相对,盖主张超国家的组织,以全世界为政治对象。所言“为公”及“选贤与能”,与下文之“大人世及以为礼”相对;盖不承认任何阶级之世袭政权,主张政府当由人民选举。所言讲信修睦,指地域团体。(近于今世所谓“国际的”而性质不同)相互间关系,主张以同情心为结合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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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既说没有一个by又说选举?不是,最多不过像东汉的举孝廉而已。这种“选”与“举”,仍以皇权为其主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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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讲信修睦,根本没有一个什么团体。有之,是乡宦盗窃地方名义以对上,又以皇权名义以“抚”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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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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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就一般社会组织言。主张以家族为基础,而参以超家族的精神。除老、壮、幼、男、女、废疾等生理差别外,认人类一律平等。在此生理差别上,充分利用之以行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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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诸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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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恶弃于地,则凡可以增加生产者皆所奖励;然不必藏诸己,则资本私有非所重,不惟不肯采取剩余价值而已。力恶不出,故常认劳作为神圣;然不必为己,不以物质享乐目的渎此神圣也。此其义蕴,与今世社会主义家艳称之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两格言正相函,但其背影中别有一种温柔敦厚之人生观在,有一种“无所谓而为”的精神在,与所谓“唯物史观”者流乃适得其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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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恶不出”“不必为己”,都是一些极端模糊的词句,是一种模糊的“邻里相助”观念,与一种模糊的“修桥铺路”、“富而好施”的观念,哪里谈得上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和劳工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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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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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明知其不能骤几也,而务向此鹄的以进行。……进行之道奈何?亦曰以同类意识为之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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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政治思想史》,pp. 12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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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又缺少一个by,所以纯属空谈。比原始基督教大不如,因为原始基督教有行动(信徒捐助、公共膳食、信徒救济,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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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历史笔记 梁启超论功利主义为世乱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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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侪确信人生的意义,不是用算盘可以算得出来。我侪确信人类只是为生活而生活,并非为求得何种效率而生活。有绝无效率的事,或效率极小的事,我侪理应做或乐意做者,还是做去。反是,虽常人所指为效率极大者(无论为常识所认的效率或为科学方法分析评定的效率),我侪有许多不能发现其与人生意义有何等关系。是故我侪于效率主义,已根本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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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效率和价值是两回事。论效率的,并不以效率代替价值。B.反对效率,是自甘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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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的性质,有比效率观念更低下一层者,是为权利观念。权利观念,可谓为欧美政治思想之唯一的要素。彼都所谓人权,所谓爱国,所谓阶级斗争等种种活动,无一不导源于此……此种观念,入到我侪中国人脑中,直是无从理解。……既不能了解,而又艳羡此“时髦”学说谓他人致富强者在此,必欲采之以为我之装饰品,于是如邯郸学步,新未成而故已失,比年之蜩唐沸羹不可终日者岂不以此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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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而言之,权利观念,全由彼我对抗而生,与通彼我之仁的观念绝对不相容。而权利之为物,其本质含有无限的膨胀性,从无自认为满足之一日……彼此扩张权利之结果,只有“争夺相杀,谓之人患”之一途而已。置社会组织于此观念之上而能久安,未之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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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识者,或痛论彼都现代文明之即将灭亡……彼欲以交争的精神建设彼之社会,我欲以交让的精神建设我之社会。彼笑我懦,我怜彼犷,既不相喻,亦各行其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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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孟子观之,则今世国家所谓军政财政外交与夫富国的经济政策等,皆罪恶而已。何也,孟子以为凡从权利观念出发者,皆罪恶之源泉也。惟其如是,故孟子所认定之政治事项……先要不扰民……更要保民……于是提出其生平最得意之土地公有的主张即井田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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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认革命为正当行为……虽然,儒家所主张之革命,在为正义而革命;若夫为扩张一个人或一个价级之权利而革命,殊非儒家所许。(1)何也,儒家固以权利观念为一切罪恶之源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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