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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历史笔记 王夫之的经济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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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欲望(人欲)是人类的本性,是和自然法则一致的(理欲皆自然);束缚人类欲望的发展,就是违反本性即天理(有欲斯有理),人理是“没有绝己之意欲以徇天下”的,应该让各人尽量发挥本性,去满足其自己的欲望(人欲之备得,即天理之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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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他极力反对宦官、官僚、“故家大族”、“墨吏猾胥”以至秀才、贡生、举人等“操细民之生命”,士、医、农、工、商贾才是于社会有用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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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关于土地关系,他主张禁止超经济的封建榨取,任各人自由活动,去解决土地问题,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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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使减赋而轻之,节役而劳之,禁长吏之淫刑,惩猾吏之恫喝:则贫富代谢之不常,而无苦于有田之民;则兼并者无可乘以恣其无餍之欲,人可有田而田自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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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噩梦篇,更进而主张:“有其力者治其地”,而“民自有恒畴”。这可说是“耕者有其田”的伟大思想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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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振羽:《简明中国通史》,Vol. II,pp. 95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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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中国古往今来思想家中独特的异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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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这是反儒家的,因为它踢开“己欲立而立人”的空洞主张,而是主张“人欲之各得,即天理之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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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这是反几千年来的专制主义官僚政治的。专制主义官僚政治给宦、官、吏、“士”以“复免”的特权,以鱼肉人民的特权,故家大族是这些特权官僚的副产品,相反,他倒过来,独尊士、医、农、工、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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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从“人欲之各得,即天理之大同”出发,他主张自由竞争,甚至敢说“贫富代谢之不常,而无苦于有田之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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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反对经济以外的兼并,而这是中国专制主义官僚政治的无可避免的逻辑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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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中国的专制主义的官僚政治的经济,无非是:(一)均田与兼并的循环;(二)节用、重农;和聚敛、榷酤的循环。你说它是反资本主义的吗?倒也是的,但是这是以皇室为中心,皇朝的兴废为转移的。在这种传统中,没有人民,没有生产的地位。说起来这是法家思想,但反对它的儒家思想,所提出的则是一套迂腐的论调,见盐铁论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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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历史笔记 王夫之论“大贾富民,国之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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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奥区,田蚕所宜,流肥潴,聚江海,陆会所凑,河北之滑浚,山东之青济,晋之平阳,秦之泾阳三原,河南之大梁陈睢太康,东傅于颍,江北淮阳通泰,江南三吴,滨海之区,歙休良贾,移于衣冠,福广番舶之居僦,蜀都盐锦,建冒番布,丽江牦氈,金碧所自产,邕管容贵,稻畜滞积。其他千产之邑,极于瘠贫,亦莫不有素封巨族,冠其乡焉。此盖以流金粟,通贫弱之有无,田夫畦叟盐、鲑、布褐、伏腊酒浆所自给也,卒有旱涝,长吏请蠲赈,卒不得报,稍需日月,道殣相望;而怀百钱,挟空券,要豪右之门,晨叩户而夕炊举矣。故大贾富民者,国之司命也。今吏极亡赖,然朘刻单贪,卒无厚实,抑弃而不屑,乃借锄豪右,文致贪婪,则显名厚实之都矣。以故粟货凝滞,根底浅薄,腾诵焦涩,贫弱孤寡佣作称贷之涂窒,而流死道左相望也。汉法,积粟多者得拜爵免罪,比文学、孝、秀,(1)今纵鹰鸷攫猎之,曾不得比于偷惰苟且之游民,欲国无贫困,以折入于□□,势不得已。故惩墨吏,纾富民,而后国可得而息也。(黄书,大正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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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外庐:《中国早期启蒙思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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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传统,都是重农抑商。桑弘羊式的盐铁榷酤均输,成为汉武武功的基础,郭沫若誉桑为中国古代的大政治家。王夫之“大贾富民,国之司命”;“流金粟,通贫弱之有无,田夫畦叟盐、鲑、布褐、伏腊酒浆之所自给”,有点像孙中山的“货欲畅其流”。这种论调,明末以前究竟曾否见于士大夫言论,不得而知。然明末则王夫之、顾炎武辈都有这类议论,不可谓不是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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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议论还可以和顾炎武的郡县封建之说参照起来读。王夫之顾炎武各执一端,可惜没有贯通起来,而当时的条件也是贯通不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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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作者旁注:文景之时,利归私家。汉武时告算缗,中人以上家率破。王夫之未免美化了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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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历史笔记 王夫之的抑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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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贾之骄侈以罔民而夺之也,自七国始也。七国者,各君其国,各有其土,有余不足,各产其乡,迁其地而弗能为良。战争频而戈甲旌旄之用繁,赂遗丰而珠玑贝象之用亟,养游士,务声华,而游宴珍错之味侈,益之以骄奢之主,后宫之饰,狗马雁鹿袨服殊玩之日新,而非其国之所有,于是而贾人者,越国度险,罗致以给其所需,人主大臣,且屈意下之以遂其所欲得,而贾人遂以无忌惮于天下。故穷耳目之玩,遂旦暮之求者,莫若奖借贾人之利,而贫寒之士亦资之以沾濡,贾人日以尊荣,而其罔利以削人之衣食,阳与而阴取者,天下之利。天子之权倒柄授之,而天下奚恃而不贫?且其富也不劳,则其用也不恤。相竞以奢,而殄天物以归糜烂,弗困弗辱,而愚民荣之,师师相效,乃至家无斗筲而衣丝食粲,极于道殣而不悔,故生民者农而戕民者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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