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7600722e+09
1707600722 文稿拾零 [:1707599781]
1707600723 文稿拾零 威廉·福克纳《押沙龙,押沙龙!》
1707600724
1707600725 我知道有两种作家:一种作家主要关心的是言语的过程;另一种作家主要关心的是人的激情和工作。对前者,人们常常给他们扣上“拜占庭式”的黑帽子,推崇他们是“纯艺术家”。后者要幸运得多,他们受到诸如“深刻”、“有人情味”、“很深的人情味”,以及其他毁誉参半的“真棒”。前者如斯温伯恩或者马拉美,后者如塞利纳[1]或者西奥多·德莱塞,还有一些则是例外,同时具有两者的优点和快意。雨果指出莎士比亚包含着贡戈拉,我们可以看到也包含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大小说家中,约瑟夫·康拉德也许是最后一位对小说手段和人物命运与性格都感兴趣的作家。这里说的“最后一位”是指在福克纳闪亮登场之前。
1707600726
1707600727 福克纳喜欢通过其人物来展开小说。这种方法绝不是什么独创——罗伯特·勃朗宁的《环与书》(一八六八年)曾通过十个人的口和十个人的灵魂十次详述同一桩罪案——但是福克纳却能赋予它几乎难以承受的力量。福克纳的这本书中有着无穷的分解和无穷的黑色淫欲。密西西比州就是大剧场,主人公是那些被妒忌心、酗酒、孤独和仇恨瓦解了的人们。
1707600728
1707600729 《押沙龙,押沙龙!》可以与《喧哗与骚动》媲美。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更受赞扬。
1707600730
1707600731 陈泉译
1707600732
1707600733 [1]Céline(1894—1961),法国小说家,以自传体小说《长夜行》成名。
1707600734
1707600735
1707600736
1707600737
1707600738 文稿拾零 [:1707599782]
1707600739 文稿拾零 迈克尔·英尼斯[1]《校长宿舍谋杀案》
1707600740
1707600741 爱伦·坡堪作典范的三篇故事中最好的一篇描述的是巴黎的警察,他们全力以赴追查一封被窃的信件,用尽了一切调查手段:钻头、罗盘和显微镜,却毫无结果。而坐着不动的奥古斯特·杜宾抽了几锅烟斗,考虑了一下问题的方方面面,然后走访曾经逃过警察检查的房子,进去后立即找到了那封信。
1707600742
1707600743 尽管奥古斯特·杜宾获得了成功,但是他的效仿者还是不如讲究方法却毫无效率的警察多。每出一个善于思考推理的“侦探”——埃勒里·奎因或者布朗神父——就有十个收集火柴和辨认脚印的庸人。毒理学、弹道学、秘密外交、人体测量学、制锁术、地形学以及犯罪学已经糟蹋了侦探小说的纯洁。在《校长宿舍谋杀案》中,迈克尔·英尼斯把侦探小说写成一种心理分析小说。正如你所看到的,这种做法使他更加接近爱伦·坡而不是细致入微、喋喋不休的柯南·道尔,使他更加接近威尔基·科林斯而不是爱伦·坡(我讲的是经典作家。在当代作家中,我宁愿把他跟安东尼·伯克莱联系起来。后者在其小说《第二枪》的序言中所表达的思想几乎跟迈克尔·英尼斯通过某个主人公之口说出的一模一样)。
1707600744
1707600745 我发现这本书有两个优点:一个是作者有关人物性格的研究,要比范达因小说中常常写到的对于多层大楼平面图的研究迷人得多。另一个是,“心理学家”迈克尔·英尼斯没有陷入心理分析的夸夸其谈。
1707600746
1707600747 陈泉译
1707600748
1707600749 [1]Michael Innes,英国评论家和侦探小说家约翰·斯图尔特(John Stewart, 1906—1994)的笔名。《校长宿舍谋杀案》在美国出版时,改名为《七个嫌疑犯》。
1707600750
1707600751
1707600752
1707600753
1707600754 文稿拾零 一九三七年一月二十九日
1707600755
1707600756
1707600757
1707600758
1707600759 文稿拾零 [:1707599783]
1707600760 文稿拾零 米格尔·德·乌纳穆诺其人[1]
1707600761
1707600762 我认为在乌纳穆诺的所有作品中,位居其首的要数《生命的悲剧意识》,其主题是关于人的不朽性,更确切地说,是人类想象中的模糊的不朽性,以及这种思考带给我们的恐惧和希望。世上很少有人能逃避这个主题。西班牙人和南美人都肯定或者稍稍否定这种不朽性,但从来不想讨论或者想象这个问题(由此可以得出一点,他们对此并不相信)。有人则认为他的最高创作当属《堂吉诃德和桑丘的生平》。我绝对不同意这种看法。我喜欢塞万提斯的讽刺意味、小心谨慎和一致性,它们胜过乌纳穆诺悲怆的放纵。再一次用热情洋溢的笔调谈论堂吉诃德,也没有为这个故事增色;用了这么多冒险的装饰来描写堂吉诃德,在情感类型上几乎可以跟古斯塔夫·多雷[2]所作的插图相比拟,也没有为这个故事增色,甚至反而造成了某种损失。乌纳穆诺的作品和激情确实吸引我,但我还是认为他插手堂吉诃德是一个错误,是不合时代潮流的。
1707600763
1707600764 此外,他那些好争辩的《杂文选集》依然流传着——可能是他所有作品中最有生命力、最持久的部分——还有他的小说、戏剧,以及诗集。我认为其中之一——一九一一年在马德里发表的《抒情十四行诗集》——就完整地展示了他。常有人说我们应该在作家最好的作品中寻找他的身影;也有可能会反驳说(类似的奇谈怪论乌纳穆诺倒可能会赞成),如果我们真的想了解一个作家,最好还是探究其不够走运的作品,因为在这样的作品中——在无可争辩、无可原谅的瑕疵中——作者的影子要比在另外一些谁都会毫不犹豫地认可的作品中更加真切。在《抒情十四行诗集》中,优点固然很多,然而“瑕疵”和乌纳穆诺的个人特色也确实更加明显。
1707600765
1707600766 最初的印象是很糟糕的。我们怀着厌烦的心情确认有一首十四行诗题为《不是健康,是无知》,另一首是《反自由的表白》,还有一首是《献给基督墨丘利神》,另一首《蚂蚁的虚伪》,以及《献给我的兀鹫》。也许我们可以找到这么一句:
1707600767
1707600768
嫩枝枯枝都是一样的树枝,
1707600769
1707600770 或者找到这样的四行诗:
1707600771
[ 上一页 ]  [ :1.707600722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