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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基于他自己的“人生信条”,松永当然不会自己下决断。他会让誉一家拿出结论,自己决定把纯子交由松永照顾,从而卖给他们一个人情,以便在照顾费的名义下榨取大笔的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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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永的那一套娴熟的诱导技巧,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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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松永提出要和纯子分手。根据纯子的证词,在门司站逃跑未遂事件之后,松永对她说:“想要分手的话,那就分手吧。但是,我要和你的父母好好谈一谈。”纯子半信半疑,但仍然觉得似乎可能就此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在证词中说:“自己当时觉得那样肯定会对不起爸妈,但如果能用钱解决问题的话,我希望他们能帮帮我,所以我就求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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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方誉他们,可能一直在两种情绪之间摇摆不定——“纯子回来的话,肯定会有麻烦”的那种不安,“如果她想分手的话,那就帮她一把”的一份责任感。然而,这恰恰就成了松永的突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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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松永当着大家的面,公开进行了对纯子的电击。起初,纯子幸免于在誉一家的眼前接受电击。但好景不长,松永开始当着家人的面,对她实施电击。誉一家甚至还目睹了纯子右手手指被电击灼伤后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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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汤布院返回之后的惩罚自不必说。但是,誉一家可能连做梦都没有想到,松永对自己女儿的惩罚,在那之后竟然仍在持续,甚至连面部和乳头都被通电。他们在亲眼看到纯子遭受电刑的时候,那种内心的震惊、动摇、恐惧,是不难想象的。纯子她再怎么说是家里的累赘,但女儿到底还是女儿,姐姐也到底还是姐姐。他们一定会怀着“想要拯救那可怜的女儿(姐姐)”的心情,努力地和松永反复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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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越是急躁,就越是会落入松永的圈套。对于分手的问题,松永提出各种各样的条件,并索要一大笔钱作为“分手费”。誉一家都接受了。然而,就在谈判即将达成的时候,松永又使出了手段。他利用孩子作为筹码,劝说纯子撤销分手协议。事实上,纯子在知道“分手条件是两个孩子被松永带走”的时候,就丧失了离开的意愿。她作出了一个悲怆的决定:“与其孩子们被带走,倒不如毁灭了自己。就算是趴在地上爬着,也只能跟着松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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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会和松永分手的。”纯子这么一说,分手的事就算是告吹了。但这样一来,事情就演变为“照顾杀人犯纯子需要很多钱”这一话题。誉一家老老实实地答应了这种不合理的金钱勒索。纯子的证词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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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爸妈和妹妹经常讨论如何弄钱的问题。松永向他们勒索数以千万计的钱,并逼着他们快点拿出弄钱的方案。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他拿我做文章,千方百计地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包括迄今为止的照顾我的费用、我离家后的花销、行为保证金等等各种名目。而且,他还提起了我去汤布院那天的事,说是我在把妈妈叫到M公寓的时候,为了不让她看到恭子,就把恭子关在浴室里。借着这个由头,他又让我的父母写了一份‘向恭子支付一百五十万日元抚慰金’的备忘录,并逼迫他们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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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检方的调查结果,平成九年(一九九七)四月至七月,也就是纯子从汤布院返回后的三个月时间里,誉一家共计给了松永一千三百五十万日元。而且,在第二年八月,誉又把本家的土地和房屋作抵押,向农协借款三千万日元,借到的款项全部都给了松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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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绪方一家就一步一步地充当起了“金主”的角色。然而,就在他们完全陷入松永的操控之后,发生了一个决定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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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松永安排誉完成了M公寓的管道更换工作。在清志的尸体被肢解后,松永曾命令纯子和恭子彻底清扫房间,以销毁证据。但是,他又对誉说:“可能会残留肢解的痕迹。”要求誉把厨房管道也彻底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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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松永的真正意图,是让作为一家之长的誉参与销毁证据,从而让他心怀愧疚,进而剥夺他抵抗自己的意志和气力。这个“击溃一家之主”的策略获得了完美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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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犯罪的是自己的女儿,但杀人就是杀人。不能原谅,也不能隐瞒。纯子应该通过服刑来赎罪。”誉如果能这样判断,并向警察自首的话,绪方一家的案件也许就能避免。但是,誉最终走上了一条完全相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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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誉不仅仅是怀着不忍心让女儿进监狱的父母之心,恐怕还有一种“如果女儿的罪行暴露于世,那自己也就完了”之类的强烈危机感。据誉的上司和朋友透露,他当时并不满足于只是担任农协的副理事,而是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理事长的位子。农协有三位副理事,他们之间的晋升之争非常激烈,但誉是最有希望胜出的候选人。他平时自尊心很强,是那种非常在意他人评价的人。尤其在当时,他丝毫没有暴露出自己的弱点或者是家庭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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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永看透了誉的这种心理。他循循善诱,对誉说:“我已经想方设法地销毁了证据,所以能够在不被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制造完美犯罪。”并把“留在最后的任务”——更换管道交给了誉。当时,誉是六十一岁,连日来反复奔波在小仓和家之间,加上睡眠不足,导致身体极其虚弱,毫无疑问是已经缺乏了正常的判断能力。但是,誉“想要掩盖女儿杀人事实”的愿望,依然是无比强烈的。这一要害,也恰恰被松永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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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一家开始每日奔赴小仓的两个月后,理惠子的丈夫主也加入了这一行列。纯子原本不知道这件事的原委,但她听到了理惠子跟松永说的话:“主也怀疑我为什么经常出去,所以我也不好每天都到这边来。”于是,纯子猜想一定是松永抓住这个契机,诱导主也和她一起来小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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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松永而言,主也的存在正是自己控制绪方一家的最大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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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也是久留米市一户农家的次子。昭和六十一年(一九八六),二十七岁的主也成了绪方家的入赘女婿。结婚之前,主也是千叶县警察署的一名警察。结婚之后,他开始到誉的单位上班。主也对从未谋面的纯子印象很差,认为她是个不断制造麻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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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方家原本应该是由长女招婿来继承产业的,但纯子脱离了户籍,离开了家。因此,誉和静美只好委托亲戚们帮忙给理惠子物色一个入赘女婿。理惠子和主也在相亲之后,决定结婚。但是,那个时候,纯子在松永的逼迫之下,给家人亲友逐个地打电话,并恶语中伤。在松永的指示下,纯子对自己的父母说:“你们是要把财产双手贡献给主也的本家吗?!”又对做媒的亲戚说:“你给理惠子找一个入赘女婿是多管闲事!其实是想要财产吧!给我少管闲事!”甚至还把电话打到了主也的父母家,说:“你们家的这个主也,就是为了我们家的财产才入赘的吧!”等等等等,纯子歇斯底里似的恶语伤人。当然,这件事也传到了主也的耳朵里。因为这件事,纯子遭到两家人的孤立,也没有被邀请参加妹妹的盛大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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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些情况来看,主也和誉他们不同。如果松永拿纯子作诱饵来引诱主也上钩,大概率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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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也在法庭上证实,松永在当初是对主也怀着高度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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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说:“松永认为,主也是上门女婿,做事认真,以前又当过警察,似乎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所以有些忌惮。当主也开始出入M公寓的时候,松永虽然在私下里大肆宣扬‘主也不可信’,但对主也本人则非常用心,采取温和相待的策略,接触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简直就像对待客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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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松永采取了另一种策略,就是想办法使主也产生对绪方家人的不信任感。平时喝酒的时候,松永会刨根问底地打听私事,然后编造恫吓和敲诈的素材。在主也开始奔赴小仓的时候,松永对誉一家人的弱点都已经全盘掌握了,又在向主也劝酒的时候,把这些情况一个一个地告诉了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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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纯子的证词,松永首先提到绪方家将部分土地转让给主也的约定。他煽动主也的情绪说,那个约定之所以至今仍未履行,是因为“你是被骗来作上门女婿的”。接着,他开始揭露主也妻子的过去。说理惠子在结婚之前有过很多男人,甚至还怀了孕、堕过胎,但在结婚时却又对主也伪装成处女。不仅如此,即使是在结婚以后,理惠子还和男同事有过婚外情。这些秘密,都是松永从理惠子本人那里问出来的。松永告诉了主也,又在一旁起劲地煽风点火,说:“你呀!也被理惠子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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