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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 长角苗人的生活器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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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 长角苗人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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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也许他们曾经是狩猎民族,虽然已经成为农民了,但狩猎文化的传统却还仍然存在。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通过考察我们发现长角苗缺乏装饰艺术,除了女性绣花之外,男性基本不会做任何装饰性的手艺。博厄斯在《原始艺术》一书中写道:“装饰艺术的创作需要安静与时间,以及安定的居住条件,装饰艺术需要使用工具,而且要经过长时间的操作才能完成。此外,装饰艺术还应有允许作者由于某种原因暂时放下手中的作品,以后又能继续创作的条件,而这种工作对于以狩猎为生的部落是不适应的。狩猎者首先要把武器保存得井井有条,由于能够储存的食品很少,他们不得不为寻求猎物而终日奔波。这样,在家中干活的时间自然很少。另外,狩猎民族的宿营地经常要迁徙,故很难搬运笨重的、尚未完成的艺术作品。因此,狩猎民族家中的东西很少,而且易于搬运,这是不足为怪的,像布须曼人全家的东西用两只手即可提走。”[27]而罗伯特·莱顿也在《艺术人类学》一书中写道:“狩猎—采集者们忙于获取食物的生存斗争,完全没有时间顾及艺术,或者说他们受役于追逐猎物的持续性运动的生活,无法制造出耐久的固定的艺术品。”[28]我们发现长角苗人不仅是除服饰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艺术,同时他们的家具和劳动工具也非常简单,极易搬家和迁徙。在考察中,考察组成员孟凡行负责对其生活器具进行考察,在考察中对长角苗家庭的生活用具做过统计,统计的结果是长角苗家庭的所有用具加起来,最少的其价值只达到400多元人民币。我们在安柱寨遇到过一家人搬家,早上起来六七点开始搬,不到9点就搬完了,家具非常少。由此我们可以判断,虽然他们现在是农民,但他们曾经是猎人,而且这种生活离开他们并不太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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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方面是通过他们艺术的表现形式来判断他们的文化类型,另一方面,我们也通过他们艺术的内容来判断他们的文化类型。如他们所有表现历史的歌曲,几乎都在描绘他们当年的狩猎生活。同时他们衣服上的一些纹饰也在向我们透露这方面信息,具体内容后面还会有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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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长角苗人要装饰自己的服饰,而不装饰其他的生活器具,为什么只有女性才懂得那些纹饰的含义?按照长角苗人自己的解释,在他们这个族群中女性比较聪明,他们把自己的历史让女人们画成图案绣在衣服上,一代一代的传承,这些服饰的纹饰中有他们在家乡种过的地(长角苗女性衣服上的方块结构代表着他们曾经种过的地),有他们迁徙时蹚过的河(长角苗女性裙子上的每一横条都代表着他们蹚过的每一条河),有他们吃过的食物,有他们用过的器具,有和他们关系密切的动物等纹饰。(如图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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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 长角苗人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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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 长角苗人身上的纹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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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认为在这里,图案的起源和文字的起源是同步的,这些服饰上的图案可能是若干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化符号的遗存。它绘画的内容,事实上在长角苗的历史上和生活中都存在过,它是一种历史的纪录。所以有人说苗族的衣服是穿在身上的历史。另外,为什么长角苗人只装饰自己的服饰而不是其他?以上只是一种解释,我们认为还有另一种解释,在长角苗人的生活中,男性的地位很高,因为主要的力气活都是男人们在做,他们要在野外求生,没有时间做手艺活,所以复杂的手工艺只有让位于女性,而刺绣和制作服饰则是女人干的最具文化性和最细致的活。另外,无论哪一个民族都是从装饰自身开始的,这也就是说许多图案的发端都是从文身,从面具的制作开始的。罗伯特·莱顿说,哈根地区的居民已发展了身体装饰作为他们主要的艺术工作,在节日、丧葬和战争时画上图案。而且,他认为“任何其他艺术形式,自我装饰带有它自己的象征物品并传递不能用其他媒介准确重复的信息”[29]。列维-斯特劳斯也在书中写道:“文身不只是装饰。如我们在谈到西北沿海时所注意到的(这同样也可以用来说新西兰),它们不仅是高贵地位的标志和社会等级中身份的象征,亦是充满精神的和道德的含义的信息。毛利人文身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把一幅图画印上肉身,也是为了把共同体的所有传统和哲学烙到头脑里去。”[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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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无论是许多土著民族文身也好,还是长角苗的女性们用刺绣的纹饰来装饰自己也好,都不仅仅只是为了审美,而是“为了把共同体的所有传统和哲学烙到头脑里去”[31]。同时,还可以使长角苗人在身体装饰中有一个自我包含的视觉交流体系,使其在每种社会场合,都可以找到自我认同的集体,同时也可以显示自己与其他民族及族群的不同,从而使其服饰成为其自身文化认同及区别于其他文化的标示。因此,所有苗族的不同分支都是以服饰为标志的,以服饰的不同穿戴来区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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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在考察中服饰成为其图像艺术表现的重点,而有关建筑和其他的生活器具及劳动器具,我们虽然也做了全面的考察,但由于缺少装饰图像,我们就不把其放在艺术中来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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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长角苗人服饰纹样的象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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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角苗服饰的色彩是非常艳丽的,以红黄黑加少许的冷色,即蓝绿而构成的,全部是原色,极少灰色。在女性上衣的身后有一条长长的尾,在腰间还悬挂了两条有流苏的手绢,有点像收拢的鸟翅。当地人告诉我们,他们的衣服是模仿了箐鸡(据说是孔雀,也有人说是野鸡)而做成的,从颜色到式样。要是我们主观一点就会认为箐鸡是他们的图腾了,但事实上,尽管他们的衣服是模仿箐鸡而成的,我们却没有发现他们将其作为图腾来崇拜的痕迹,只是发现在他们的酒令歌里常用箐鸡来形容姑娘的美丽,一方面表现出他们认为箐鸡是美丽的,另一方面也告诉我们以前在他们的生活中是常常能看到箐鸡的。模仿自己常见到的鸟来制作自己的衣服,又为了吓唬森林里的野兽制作了自己的头饰,也就是装饰在自己头上的角,这就是我们考察到的长角苗服饰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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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角苗的服饰不仅艳丽,而且绣满了各种美丽的图案,这些图案全都是抽象的,几何纹的,这些几何纹的图案不仅是服饰上的一种装饰,也是他们文化中的公共符号,也是他们赖以表述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和社会情感的交流媒体。既然是公共符号,是交流媒体,就应该是大家都明白和都看得懂的东西。但现在,图案的纹饰是被保留下来了,其含义却开始变得模糊,只有少数的老年妇女才能辨认和解释,我们拿一块一块的纹饰请寨子里的老年妇女们辨认,她们告诉我们,这里有牙齿纹、狗耳朵纹、斧头纹、旗子纹、芦笙眼纹等等。通过考察我们了解到,这些纹饰往往是某种动物、植物和工具的局部。如斧头花只是一个方形的背面局部,玉米花是将玉米的横断面切开表现出来。如此之类,既简练却还能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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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角苗的服饰中,我们如果归纳其不同的表达对象,就可以发现其可以分为日常用具类,如斧头纹、卡钳纹,舂兑纹、升子纹、犁引纹等;动物类,如狗耳朵纹、鸡眼睛纹、牛眼睛纹、狗脚印纹、羊角纹,马蹄纹,鸡脚杆纹、毛虫纹等;植物类,如玉米纹、刀豆花纹、葵花纹等;还有与战争有关的旗帜纹等。通过考察,我们逐步地弄清楚了有关这些纹饰的符号,笔者认为这些纹饰也许类似一种象形文字,它除了有独立的意义外,还应该有组合在一起的意义,有一种纹饰用苗语讲,叫“得黑”,是由五个菱形的,犹如嘴唇般的几何纹饰组合在一起,寨子里的妇女们解释说,这是五家人在一起讲话(如图9)。为什么是五家人在一起讲话,他们在商讨什么事情吗?有关这五家人有什么传说吗?这些妇女们讲不清楚,也许她们知道,但她们不会用汉语表达。另外,如图10是一种菱形的唇纹和芦笙眼纹组合在一起的几何纹表示人们吹起芦笙跳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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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9 “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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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0 美口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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