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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老婆逛了一天街,腰疼。说好今天休息,结果又走了一整天,好累。顺着巴士底广场向蓬皮杜一路穿街走巷逛过来。傍晚,巴黎河边找不到公共厕所,只好转到碰马兮桥下冲着塞纳河边左岸没人处的大树下“嘘嘘”。不巧,游船正好经过,而且灯火通明。急忙转身时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想必是春光乍泻;我甚至隐约听到了一阵远去的掌声,不知是冲着我来的,还是游船上的节目正在上演。回来后老婆仍不甘心,整晚抱着一张有中文的巴黎地图仔细研读,正计划一块一块地把它啃掉。我望着她就像看见只抱着块大蛋糕的小老鼠,她抬起头望着我提了提鼻子问,哪儿来的臭味儿呀?我翻遍了屋子才知道,原来是踩回了两脚狗屎。我一脚,老婆一脚,对称着,她左脚,我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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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母院的钟声敲得人春心荡漾,不像中国寺庙里的钟声听了让人清心寡欲延年益寿。巴黎圣母院就坐落在市中心的一个岛上,与艺术城隔岸相望。塞纳河在巴黎市中间穿过,河心形成了两个岛,一个大,一个小,就像广州的二沙岛和海心沙。圣母院就在大一点儿的那个岛上,岛的名字叫思德,张思德的思,张思德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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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段日记远远不够阴暗,真正阴暗的那部分被我放进了我的小说《生殖生理学的故事》(另一个名字是《那东西》)里。那基本上是一部色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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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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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灯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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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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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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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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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色情”历来都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如果我们把《红楼梦》里色情的部分抽掉的话,是难以想象的。它就像一件衣服上的几粒显眼的纽扣,去掉它,衣服是不成立的;只留下它,让整件衣服隐形,它也就什么都不是了。它是整个生活中的一个环节,越是想掩盖它,就越是会激发你对它的想象。想象的力量几乎是无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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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方块汉字,在视觉形象上具有很大的想象空间。书法就是通过这种想象空间所形成的一门独特的艺术,它的完善和复杂是其他文明中所罕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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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的简化体汉字,几乎毁了这门伟大的艺术。所幸在70年代末的第二次简化字试行没多久就被废除了,否则,那将会是一套神奇的密码:“国”字和“口”字,都只剩下一个四方框,区别是一个大一点,而另一个小一点。其实,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草体书法就已经是对汉字的自觉简化了,但那是艺术。艺术的魅力是带有个人的生命痕迹的,而这种个人的生命痕迹又连接着时代的表征;把书法艺术用制度强行变成工具文字,既毁了书法,也毁了工具汉字。有人认为,今天的中文基本上是翻译体,和真正的汉语已相去甚远。古文的字,是今天的词,而今天的词,常常只是古文中的一个字。例如:我们今天说的“墙壁”,在古文中,“墙”指的是这个分割空间的体,而“壁”说的是这个面。“房屋”,“房”是指外部,“屋”是指内部。“舞蹈”中的“舞”是上半身的动作,“蹈”是腿部的节奏。“呼唤”,“呼”是去,“唤”是来。所以,今天从小学到中学的语文教育,基本是拿中文当外文在教。现在的中文,虽然源于“五四”时期的白话文运动,却形成了一个和白话文运动方向相反的后果。白话文运动的目的是让文字就像说话一样,谁都能看懂;而今天的中文,的确有些是无法让人看懂的。每个字你都认识,整句话不知道什么意思。这多半都和翻译体有关。字,是汉字,语法和结构却是西文的。尤其是,我看了儿子的数学考卷上的文字,说实在的,那真不能算是中国话。语文考卷倒是都能看懂,是中国话,但没一句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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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文运动本来是反八股的,而今天的应试语文却又形成了新的八股,而且是相当坚硬的八股。人类的行为就像秋千,总是从一极荡到另一极,并不会在中间停下来。所有的人都朝一边用力去的结果是它最后荡了回来。就像我们建立了社会主义国家并人民公社大跃进了以后,我们却以差不多同样的热情投入到了资本原始积累的大建设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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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昆德拉[26]在1985年获得耶路撒冷文学奖时说:“我很喜欢一句犹太谚语: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他把小说艺术看成是“上帝笑声的回响”,其实,不仅仅是在小说当中,甚至在现实和历史当中,你同样有机会听到那笑声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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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维特根斯坦的“鸭兔图”相遇时,我就听到了那个笑声。那是在,我从鸭子去到兔子的空隙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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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刚从广州美院毕业不久,根据“鸭兔图”制作了我的作品《鸭·兔》。两个白色的雕塑台上分别摆放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鸭子的标本,标本的上方悬挂着那张著名的“鸭兔图”。十四年后,我把这个图形带到了我的课堂,请我的学生们各自画一只他们心目中的鸭子和兔子。结果我发现,每个人画出来的鸭子和兔子都不一样。虽然同是鸭子和兔子,但每个人的记忆和表达完全不同。于是,我把这些图画,大约有几百张,全部钉在展厅的墙上,同时,我也制作了一个有鸭兔图案的图章,当然,前面还是摆放着鸭子和兔子的标本。标本前面放有白纸,每一位来看展览的观众,都可以画一幅他心目中的鸭子和兔子,并且把他的画作也钉在展墙上展出。这样,这件作品的真正作者是谁,就难以界定了。另外,他们在参与创作的同时,也可以把我的鸭兔图章印在白纸上带走。这样,他们的创作交换了我的作品,他们既是创作者,也成了作品的收藏者。那么,谁是这件作品的真正收藏者,也就难以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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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兔》海报(与杨小满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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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报/尺寸:A3、A2、A1三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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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的夏天,我再一次制作了《鸭·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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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它不再是以作品的形式出现,而是出现在我和我妻子卢麃麃在香港举办的二人作品展览的海报上。它已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图形,而是一个真实的图像,两个动物的图像:一个是鸭子,但头上却长着一对兔子的耳朵;另一个是兔子,却有一张鸭子的红嘴。它已经衍生成为一个新的物种,它的名字叫“鸭兔”。它既不是鸭子,也不是兔子。它是鸭兔。但同时,它既是鸭子,也是兔子。当然了,总是有人会问:它到底是鸭子呢?还是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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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想起了,和妻子一起合作的一件作品《普洱茶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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