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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41 3.1 克罗阿西娜项目的设计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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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43 2011年10月,笔者有幸目睹了克罗阿西娜项目便携式马桶系统的首次大规模实验(参见图16、图17)。3天内,丹尼尔松、利平科特及他们的学生和志愿者一起应对了所出现的施工和维护问题,并就设计对如厕的人及他们自己进行观察记录。在观察过程及其随后的采访中,克罗阿西娜作为通过设计挑战极端垄断的尝试,显露无遗。这一挑战在克罗阿西娜项目的设计目标中清晰可见。丹尼尔松和利平科特展望了一个以志愿劳力为基础的系统。他们相信,“卫生作为可再生的技术包的一部分,必须结合人的意愿来实现。”他们指出,我们目前的基础设施是建立在非自愿性或强制性任务基础之上的,而且他们想不使用强制手段,获得同样的效果。这种想法正印证了伊凡•伊里奇的观点,极端垄断“存在于主要工具排斥天资的地方。极端垄断是强制性消费,因而制约了个体的自主权”。[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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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48 图16 克罗阿西娜项目田野实验厕所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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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53 图17 克罗阿西娜项目田野实验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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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55 谈到克罗阿西娜项目的设计目标,利平科特喜欢用历史案例作解释。他认为,像麦哲伦(Magellan)这样的探险家环游世界,修葺他和他的团队所依赖的技术所需的装备可谓应有尽有。例如,麦哲伦的船上有一个木匠、一个铁匠,回家前在印度尼西亚他们把船改造了一番。令利平科特痛惜的是,这些组合工具现在都不见了,“当装备在不名之地发生故障之时,(没有那些工具)你根本没有能力去改造,你根本没有能力坚持下去”。把这一点和伊里奇对极端垄断的特征概括相比,伊里奇认为,“极端垄断发生在这样的情形:人们放弃了依靠自己的本能为自己和彼此完成力所能及的事情,换取只有使用较大工具才能做的‘更好的’东西。极端垄断是工业价值体制化的反映。它用标准组件代替了个人反应。”[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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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57 所以,克罗阿西娜的设计目标从概念上挑战了极端垄断,并且该设计挑战了卫生基础设施的极端垄断。那么,其他设计师或设计研究者从中可以学到些什么呢?下面一个部分,笔者将从克罗阿西娜设计实践里拿出两点,来说明挑战极端垄断的困难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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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59 3.2 通过设计挑战极端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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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61 克罗阿西娜项目尝试通过设计挑战极端垄断,说明大型技术系统并不是不可改变的,而历史告诉我们真正的改变在短时间内就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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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63 当问到基础设施的再设计时,丹尼尔松和利平科特如是回答,“世界上大多数城市都在很短时间内铺设了下水管道系统。”所以,当人们纷说基础设施再设计不可行时,就需要回想一下,“人类历史上,公众被说服为基础设施付出高昂费用—我们的水和下水系统—而且(回想一下)事实上,这些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俩补充道,“有一个意义重大的历史佐证,就是大型基础设施用了不长时间便发生了转变:……最初城市居民基本上都普遍用木桶如厕,而之后用了15年时间就改为冲水马桶了。”所以,从现在起,用15年时间让人们改用不同的系统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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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65 用伊里奇的话说就是,“公众已经承担了极端垄断的费用了,而只有当公众意识到结束为垄断付费好过继续为其维护付费的时候,公众才能真正从极端垄断收费的牢笼中逃脱。”[28]克罗阿西娜的设计尝试明确表明了结束卫生基础设施极端垄断的费用。该设计尝试证明备选系统的运行方式,尝试批判—他们所认为的—现有系统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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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67 3.3 对现存垄断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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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69 在笔者与丹尼尔松和利平科特的访谈中,他们主张,绝大多数已存设计可能都已得到肯定,这就更难质疑历史设计决策了。他们感觉自己的设计挑战了人们对现存卫生基础设施功效的想象和认知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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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71 例如,他们提到了“主要原因”,人们不情愿使用堆肥马桶,总是觉得自己直面粪便与细菌,但是大多数人并没有评价在目前状况下粪便与细菌的存在程度。“大概一年至少有一次,马桶堵塞并溢满卫生间。通常卫生间都有一把马桶刷,会有微量的粪便随水滴到地板上,马桶刷旁边的皮搋子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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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73 他们还认为,对过去设计决策有效性的盲目崇尚,已经助长了某种修正主义的历史。换言之,“历史是由赢家书写的”这句话可以说成“历史是由最大用户基数书写的”。例如,丹尼尔松和利平科特反对“冲水马桶对人类疾病预防具有历史性作用”的说法,声称“如果查看巴黎的死亡数据—最早铺设下水管道的城市之一—他们的下水系统防止了因霍乱而死亡的人数,却助长了因伤寒而死亡的人数。直到引入管道氯消毒水之后,肠道疾病才相应减少”。“基本上”,他们补充说,“那并不是阻止粪便入水;……那是给水下毒,以确保粪便不会要你的命。这才是我们现代卫生系统为预防疾病所做的仅有的有效工作。”事实上,他们主张,下水管道系统设计的初衷是阻止瘴气:即所谓的“臭气”气阱,因疾病而备受责难。据丹尼尔松和利平科特所言,我们今天的卫生基础设施当时是按照现已不足信的病理设计的。“基础设施早于对疾病的现代认识,并非源于对疾病的现代认识……但一般的说法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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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75 设计师挑战现有基础设施的大多工作都涉及对这种评价的批评。据利平科特所言,“现在该领域最大的问题在于人们不能够想象一套不同的系统,而且对迥异的事物也没有经验。如果我们所做的有助于形成足够的公众能够理解的案例研究,让人们关注这些东西,我也就很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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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77 克罗阿西娜项目卫生基础设施的再设计成功与否,能否引发大家就其设计所影响的众多问题展开讨论,还有待观察。尽管如此,该项目的价值还是可以体现在:凸显了基础设施的隐形力量,揭示了过往设计对未来设计的影响。随着设计师日益意识到其设计影响力和受制力的复杂性,那些利用设计追溯、挑战无形障碍的项目,将会带领我们重新评估设计行为的范围和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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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82 设计问题(第二辑) [:1700031677]
1700033183 设计问题(第二辑) 4. DIY基础设施与设计实践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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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85 对设计师而言,完全厘清设计实践与基础设施或其他根深蒂固的大系统的关系并不容易。像克罗阿西娜一样的项目,对设计师提出了很多重大问题,但是DIY基础设施项目如何引起更广泛的系统性变革仍有待观察。当今设计师的工作如何影响路径依赖的甲胄、沉疴和垄断?我们设计的物件和系统怎么能延伸到我们的日常生活?寻求答案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有关社会技术系统转型的多层次视角理论(MLP)文献。MLP把改变解释为三个层次的过程相互作用的结果。从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弗兰克•吉尔斯(Frank Geels)及其同时代的学者就借鉴演化经济学和技术社会学提出了MLP理论。由于他们进一步发展了多层次视角理论,他们将该理论应用到许多实际案例,如荷兰从粪池到下水系统的转型、英国的尸体处理以及荷兰电力系统等。[29]简单回顾多层次视角理论之后,笔者将进一步阐释多层次视角理论对DIY基础设施的重要影响,考查多层次视角理论对整个设计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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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87 MLP理论由三个嵌套层次组成—最广泛的一层是社会技术层。该层涉及“宏观经济学、深层文化模式和宏观政治发展”等领域。[30]该层次的变化一般经历数十年的历程。第二层,也就是中间一层,叫作社会技术体制层。这一层不仅包括标准与协议、认知方式、条例、“机器的沉没成本”、基础设施和路径依赖,还包括固化的技术造物和所设计的系统。[31]第三层是技术小生境,即“涌现全新产品”的一层。[32]据吉尔斯和乔汉•肖特(Johan Schot)所言,“这些新奇的产品,最初只是低性能不稳定的社会技术配置……小生境作为‘孵化室’,保护新产品免受主流市场的选择”。[33]这些小生境针对维克托•马戈林(Victor Margolin)1998年发表的《为可持续世界而设计》一文中所提出的需要。马戈林在文中指出,设计思维应从为市场型造产品的角色中解放出来,这样设计才能达到可持续。[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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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89 DIY基础设施项目属于技术小生境层,它了解社会技术体制的约束,但又对其持批评态度。克罗阿西娜项目包括受保护小生境的卫生系统和组成部分的再设计。例如,决定把焦点放在便携式马桶而不是固定马桶上,就是为了找寻一个与社会技术体制层隔绝的适当迭代空间。若把克罗阿西娜的雏形以现在的状态引入市场,那它便会面临社会技术体制层的阻力,包括管理者、现有企业、做法和偏好。基础设施的极端垄断占据了MLP的上面两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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