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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找233团刚刚离开福塞森林（Bois des Fosses）的两个连，他们应该在防线的缺口处跟我会合，可是我根本找不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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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开始的第一天，法军整条前线总体而言只受了点小挫折，在部分地段出现过无数孤立的死守战斗，就像一个个没有被记录下来的微型温泉关战役。在德军喷火兵首战登场的地段，法军陷入了恐慌，在欧蒙森林，有一名军官带着36名士兵向德军一个喷火战斗小组投降。可是整体来说，那一个个微型温泉关战役拯救了法军，拯救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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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天德国人在战斗中遇到的挫折，只是凡尔登战役中他们将要承受的众多失望中的第一个而已。德军精心组织的炮击没有取得预期效果。军官们告诉士兵，他们在法军第一线阵地除了尸体以外根本不会遇到其他东西，结果第一线部队刚在开阔地露头，就遭受法军火力迎头杀伤，这让德军大感意外。到午夜为止，德军投入战斗的小股部队已经伤亡600多人。可是德军还是取得了初步成功，全线各支侦察队的队长都敦促上头赶紧派出原定22日主攻才能动用的大部队，以利用法军初战的混乱状态。克诺贝尔斯多夫本人明显也对战况感到出乎预料，他一听说冯·茨维尔在欧蒙森林地带取得的迅速进展，就敏捷地下令另外两个军长也要“尽可能向前推进”。可是，等到他的命令层层传达下去，一切为时已晚，夜幕已经降临。第18军的侦察部队被区区少数受到炮弹震荡的法军猎兵阻挡在考雷森林，而该军的主力根本还没从突击坑道里出动。只有抗命不遵的茨维尔将军的第7后备军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在5个小时之内占领了整个欧蒙森林地带，在法军前线打开了一条缝隙。德军丧失了宝贵的战机，法金汉式的谨慎让德国人第一次尝到战场上挫败的滋味。更糟糕的是，德军的气象专家搞错了，这天夜里，暴露在外的德军巡逻队周围，又飘起了漫天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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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按照德里昂的防御部署，法军在考雷森林不设绵亘防线，而是在森林外围设立一系列小型哨位组成警戒线。稍往后是主要防线，由独立工事组成，每组工事可以容纳一个排以上的兵力，再往后是支援防线（也叫S线），最后面是R线，由水泥碉堡构成，德里昂自己的指挥部就在R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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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法国时间上午6点相当于德国时间上午7点，本书均使用法国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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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战后估计，在500码乘1000码的一个长方形地块上就有8万发重炮炮弹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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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法军当中，见习军官在受训的最后阶段会被派往前线临时指挥一支小部队，经过这个实习期以后才能得到正式授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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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登战役：荣耀的代价，1916 第7章 德里昂中校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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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代，炮兵才是军队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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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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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诺贝尔斯多夫在22日作战命令当中，不再为下属各军的进攻目标设限了。他亲自打电话给第18军参谋长，命令他当天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占领考雷森林。德军在这一天将重复前一天清晨的炮击，直到法军的防御彻底“软化”为止，然后突击队将在下午发起冲击。可是在破晓时分，法军暂时转入主动，沿整个前线的数个点发动了连营规模的反攻。法军的反攻和1914年战争爆发时的举措一样，是他们一直以来所秉承的进攻教条的典型反映，按照这种教条，一切丢失的阵地都必须立刻通过反击加以收复，这种教条复活了过去好几个世纪以来震慑着全欧洲的那种所谓的“法兰西狂怒”。可是这种零星而仓促的小规模反攻总是代价高昂，与所获得的微不足道的成果不成比例。大多数这类局部反攻一开始就被打散了，要么被德军新一轮炮火弹幕所消灭，要么被掘壕据守的德军侦察队连夜运上阵地的重机枪扫倒，又或者迎头撞上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德军进攻部队。在考雷森林地带，前一天在战斗中丢了脸的丹道夫军士长在清晨迅速被击溃的反攻中牺牲，用鲜血为自己洗刷了耻辱。同时，法军炮火在这场战役当中第一次发挥了些许作用，结果却敌我不分地打到法德两军扭作一团的步兵们头上，反而给法军的反攻添了乱。在赫贝布瓦也发生过同样的误击，当时博多少校那个走丢了的连的残部终于被找到了，正准备夺回前一天被德军喷火兵攻占的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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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军计划在考雷森林左翼发动一次规模最大的反攻，目标是收复欧蒙森林，结果在这里却陷入了更大的混乱。当地指挥官邦瓦勒（Bonviolle）中校努力把各单位的散兵游勇集结成一个临时的营来发动反攻，可是只搜罗到大约一半的兵力。不过他在凌晨5点总算集结起足够的兵力，能对森林的西南角发动进攻。可就在预定的反攻时间之前一个小时，一名浑身泥污的传令兵带来了巴普斯特将军签发的一道命令，这名传令兵于昨晚11点被派出，用了5个小时才走完中间的4英里路。巴普斯特将军把更多的部队划归邦瓦勒指挥，但要求他筹划在清晨6点对整个森林发动进攻。此刻中校跟第72师师部的电话联系已经恢复，只是还有些断断续续。邦瓦勒中校跟巴普斯特将军在电话上激烈地争吵了一番，邦瓦勒辩解说自己的局部反攻起码已经准备停当，而且有成功的希望，可巴普斯特坚持要他对欧蒙森林发动全面反攻。两个人因糟糕的电话线路发生了许多误解，最后达成妥协：邦瓦勒将会发动巴普斯特所要求的全面进攻，不过要推迟到上午8点半，那时天将大亮。这个妥协的结果是灾难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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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7点20分，在欧蒙森林后方2英里处344号高地上指挥法军165团一个后备营的贝特朗（Bertrand）少校接到命令，要他带领自己的营向前方移动参加反攻。这是贝特朗头一次听到上级有反攻的意图，可他在前线只能看到德军弹幕射击掀起的巨大烟云。贝特朗认为部队在这种情况下无法向前方移动，于是派传令兵去向上级请示进一步命令，自己则原地待命。随着天色很快大亮，法军再也不可能采取任何行动了，德军飞机一发现贝特朗集结起来的增援兵力，便立刻指引德军重炮火力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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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军步兵也没有坐等法国人的反攻。破晓后不久，冯·茨维尔将军不等己方重炮的长时间轰炸彻底软化法军在其他地段的防御，就又一次主动采取了行动。孔桑瓦森林（Bois de Consenvoye）位于欧蒙森林以西，离法军第72师负责的默兹河侧翼不远，这里的守军是一个地方守备团，大部分士兵都过了40岁，还有很多笨手笨脚的人，根本就不该被派来驻守前线。就在邦瓦勒预定发动反攻的时候，冯·茨维尔手下的德军猎兵（他们和法军中的猎兵差不多）全力对这个守备团发动了进攻。德军再次派出喷火兵，这次法军一整个连土崩瓦解，没命地一直逃到默兹河边的萨莫尼厄才停下脚步。正规军第351团的一个营试图抵挡德军，结果几乎被全歼。到下午为止，德军抓了450名法军俘虏，其中有9名军官。法军的第一道防线被捣出了一个大洞，而后备部队都被派出去加入邦瓦勒的反攻了，再也没有马上可用的部队来填补窟窿。萨莫尼厄受到德军的严重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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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蒙村附近，邦瓦勒中校马上就要发动反攻了，他突然发现大批德军步兵跟随在弹幕后面涌出了欧蒙森林。德军大炮开始猛烈轰击村庄，邦瓦勒中校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反攻开始得太晚了，现在已经不可能夺回森林地带，他要用手下所有兵力来守住欧蒙村。他在8点半前不久下令取消反攻。165团一名年轻的连长德罗姆（Derome）中尉根本没接到命令，于是在预定的进攻发起时间挥舞着军刀带领着所剩不多士兵冲进了德军的弹幕，而迎战他们的是茨维尔将军手下的一个精锐师。最后他的连只剩下50名幸存的士兵还有受重伤的连长本人，全都做了德军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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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仍旧待在344高地的贝特朗少校在望远镜里看着邦瓦勒的反攻崩溃，却一直按兵不动，他在等待新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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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罗姆中尉发动的自杀性冲锋也并非全然徒劳无益，他深深地刺激了德国人，就连冯·茨维尔的部队也被迫在进攻中变得更加谨慎。于是邦瓦勒得以喘息片刻，缓过手来抽调一个营去加强孔桑瓦森林跟萨莫尼厄之间防御薄弱的地带。可是法军防线上到处是窟窿，堵不胜堵。大股身着灰色制服的德军慢慢地迫近了欧蒙村。法军在废墟中的某处火力点两度击退德军突击部队，但德军很快调动炮火对这片地区重新进行弹幕覆盖。两门德军的420毫米巨炮加入了轰击，榴弹和重迫击炮弹如雨点一般落到这座战前人口不过百的小村里，速度达到每分钟20发炮弹，小村的面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有一座混凝土碉堡被一发420毫米重迫击炮弹直接命中，里面的80名法军士兵和两挺机枪被埋。下午3点，在邦瓦勒指挥下还有战斗力守卫村庄的士兵只剩下不到500人，大多数军官非死即伤。下午4点，德军从三面逼近，开始了最后的总攻，却再一次被躲在倒塌房屋的地窖里的法军机关枪火力击退。德军突击队派出了喷火队员，把英勇的最后守军淹没在火海里。邦瓦勒本人奇迹般地逃出生天，当时一名德国喷火兵已经把喷嘴对准了邦瓦勒指挥部地窖的通风口，正要喷火。邦瓦勒和他的参谋们及时撤了出来，总算逃出了村庄。他的军装被子弹灼焦和撕裂，但身上居然毫发无伤。这个团只剩下他本人、5名军官和大约60名士兵，死伤总数达1800人。冯·茨维尔的这个军攻占了本次战役中的第一个村庄，并且在法军防线上打进了一个危险的楔子，它一方面打开了直接通往萨莫尼厄的极具战略意义的山谷，另一方面也令考雷森林的侧翼暴露出来。疲惫不堪的威斯特伐利亚士兵们有充分的理由为这次首战告捷而兴高采烈，他们从欧蒙村废墟的地窖里取出法军储存的白兰地进行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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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雷森林所占据的关键位置决定了德军22日的重点进攻目标肯定是这里。冯·克诺贝尔斯多夫不但严令第18军必须成功，而且下令友邻两个军给予支援。于是实力已经大打折扣的两个法军猎兵营将要面对德军集结起来的压倒性优势兵力。德军再次从早晨7点开始对考雷森林进行炮击。德军的重型掷雷器发射大型榴弹，在法军的铁丝网上炸出宽达20码的口子。有些法国猎兵在掩体被炮弹炸塌后到处乱窜，寻找新的藏身之所。一名接近发疯的士兵跑到罗宾中尉所在阵地的边缘，刚开口说“中尉，掩体”就突然消失在炮弹爆炸的火光之中，没能把整句话说完。这一天法军在炮击中遭受的损失超过了前一天，第一线的战壕已经被破坏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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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时分，德军炮火开始延伸射击，德军第18军主力以相隔500码的距离呈多个波次对德里昂两个营的残部发起冲击，这个时间点和头一天被罗宾抓获的德军俘虏供述的时间分毫不差。随着战斗的发展，法军猎兵防御阵地的两翼岌岌可危，德军攻占欧蒙森林让这里的法军阵地变得更加不安全，德军突击队沿着法军165团弃守所形成的防线上的空洞，轻易地渗透进了法军侧翼后方。这支德军找到了法军防御体系中的阿喀琉斯之踵，而德里昂早就在那封引得霞飞勃然大怒的致陆军部的信中，对此提出过警告。现在却是德里昂，而不是霞飞，要为法军的疏漏付出代价，战争这件事真是没有公平可言。在法军右翼，勃兰登堡第3军跟着各团军乐队以行军队列穿过了一个类似的被法军友邻部队放弃的缺口，迅速攻占维尔森林。这使得黑森军团可以接着向德里昂的后方迂回。从德里昂的指挥所可以清楚地看到，大约有5000名德军从阵地后方发动进攻。法国人接连发射信号弹，召唤75毫米野战炮对背后的德军进行覆盖，可是法军的炮火支援杳无音讯，最后还是幸存下来的法军机枪火力勇敢作战，挡住了德军在这一面的进攻。德里昂巧妙设计的防御火力配置一次又一次把进攻的德军置于交叉火力之下，给予德军重大杀伤。德军发现在这片满目疮痍的森林里，场面极其混乱，要取得进展远比预想的困难得多。连和排失去了联系，排长又找不到手下各班。各班则到处乱撞，甚至与下一波突击部队发生了交火。很快，德军的进攻部队被分割成了各自为战的小集群，遭到四面八方看不见来源的法军火力杀伤。德军的进攻丧失了锐气，可是他们的数量优势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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