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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67 征服的意志力可以横扫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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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69 ——福煦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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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71 法军各级指挥部里的混乱和慌张与时俱增。自从21日巴普斯特将军每天早晨例行的骑马被德军炮火打断以后,他的日子就特别难过。尽管表面上依然镇定且精力充沛,但他毕竟已经60多岁了,就师级指挥官来说年纪已经很大了。他军事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平时期的炮兵那个小圈子里度过,他在布拉一所学校的小小校舍里建立的师部,也是按照和平时期的惯例来组织工作的,师长和手下整个师部只挖掘了一个4平方码的避弹所。不过最起码他的师部在狭小的掩蔽部里还算井井有条。然后21日中午时分,第30军下达命令,要他前移到瓦谢罗维尔(Vacherauville)去,于是他匆忙集合部下,等到夜幕降临就立即出发。到了新师部以后,他也努力在一片激动和混乱的气氛中尽量将自己安顿好,师部连挂作战地图的地方都没有,仅有的照明来自一支蜡烛的摇曳烛光,还经常被德军炮弹爆炸的气浪吹灭。巴普斯特向军长克雷蒂安将军抱怨说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自己无法有效地履行指挥战斗的职责,于是获准搬回布拉的原师部。22日上午10点,他的师部沿着一条遭到德军炮击又挤满部队的道路开始往回搬,于是72师在关键的几个小时中,再次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他在混乱中抵达布拉,却发现原先的校舍已经成了各兵种、厨师、文书等勤杂人员和伤兵的避难所。在一片尴尬之中,这些人都被驱逐了出去,但此时巴普斯特的精神状态已开始显示出紧张疲惫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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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73 就在这种混乱而疲惫的气氛中,22日下午,巴普斯特的左翼传来警讯,德军在孔桑瓦森林突破法军防线并且占领欧蒙村以后,默兹河沿岸的法军防线主要支撑点布拉班特就面临着被包围的危险。一旦那里被合围,巴普斯特知道自己就再也没有部队来掩护沿默兹河通向凡尔登方向上同样重要的萨莫尼厄村了。他清楚地记得“不准撤退”的严令,急忙派普佐上尉去克雷蒂安将军位于苏维尔堡的军部请求放弃布拉班特的正式许可。普佐在下午5点半一到达军部就马上被军长召见。克雷蒂安将军是经历过印度支那战争的老兵,脸上有一道伤疤弄歪了嘴,让他更加面露凶相。但是在这种表象之下,他是一个缺乏决断力的人。他对巴普斯特请求的第一反应是坚决否定,因为一名法国军官居然主动撤退,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此事关系到部队荣誉。但他后来犹豫了,让普佐在军部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有接到明确的命令。最后普佐被不情愿地告知,既然巴普斯特将军是现地指挥官,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判断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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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75 与此同时,前线的坏消息以小时为单位接踵到达布拉的72师师部。德军离布拉班特背后的默兹河岸越来越近,被围在布拉班特的第44守备团的60名士兵在一名上尉的带领下竖起了白旗。前线其他地段或是没有战报传来,或是传来的信息自相矛盾。邦瓦勒中校带着从欧蒙村幸存下来的少数士兵撤回萨莫尼厄,而考雷森林里的德里昂则不祥地杳无音讯。战斗的压力正逐渐变得难以忍受,普佐上尉终于在午夜0点3刻从苏维尔堡回到师部,带回了上级的指示:军长的意思似乎是赋予巴普斯特相机行事的全权。于是,巴普斯特即刻起草撤离布拉班特的命令。不久之后,一发炮弹在师部附近爆炸,引发储存的一批手榴弹殉爆,让这个本已不够舒适的师部更加没法住人了。凌晨3点,巴普斯特的撤退命令传到苏维尔堡的军部,而普佐上尉离开之后,第30军接到上级派来援兵的新承诺,克雷蒂安将军再次改变了主意。布拉班特现在似乎具有了战略上的重要意义,于是他又犹豫了3个半小时。最终他选择遵从格朗梅松信条,向巴普斯特下达了死命令:“除非得到最高司令部的明令许可,否则绝不可以放弃布拉班特阵地……第72师师长必须采取措施收复布拉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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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77 半小时后,克雷蒂安再下一道命令,不让巴普斯特为此动用过多的兵力,这显示出第30军军部有多么脱离前线的实际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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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79 在默兹河弥漫的晨雾掩护之下,法军以极小的代价就成功撤出了布拉班特。可巴普斯特是一名严格执行命令的军人,他虽然肯定已经明白反攻有多么不现实,却还是严令必须收复布拉班特。前线传回消息说根本没有兵力发动反攻,于是反攻命令只得取消,茨维尔手下的德军在中午开进了布拉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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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81 法国的军事作家们认为弃守布拉班特是法军在凡尔登战役中所犯的第一个严重的战术错误。巴普斯特本人成了后来一系列替罪羊中的第一个。他几乎因此被送上军事法庭,而且以后再也没有指挥过现役部队。实际上他的决定明显是正确的,也是当时情况下唯一可能做出的反应。死守布拉班特几乎肯定会葬送法军剩下两个团的余部,而且此后冯·茨维尔的推进只能更加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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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83 23日凌晨,法军自相矛盾的命令不可避免地导致了混乱,法军第72师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实力。少数还没有投入交战的法军预备队里流传着前线受伤残兵带回来的可怕谣传,士气愈显低落。但是法军仍在前线各处英勇地进行着近乎自杀的局部反冲锋,很多这样的反冲锋兵力只能达到半个排的规模。最大的一场反击来自贝特朗少校那个营,他终于接到了拂晓反攻考雷森林的命令,德军第18军主力据守在此。贝特朗大胆发动奇袭,打得德军措手不及,取得了一些进展,但也一如既往地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可是沃莱上校指挥的友邻部队本该受命配合这次反攻,却直到中午才收到命令,这道命令在1英里多一点的路上耽搁了10个小时,此时发动攻势已经为时太晚,但沃莱还是严格执行了命令。可是他的反攻刚一发动就迎面撞上了一整团正在开进的德军,德军扛着步枪,唱着军歌,轻易地就把反攻的法军击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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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85 法军此类自主发动而又缺乏协调的自杀性反攻,最后的结果大抵如此,可是他们的勇猛精神再次迫使德军变得更加小心谨慎。虽然德军沿整个法国第30军前线全力发动进攻,进攻之前又辅之以毁灭性的炮击,但第3天的作战仍然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数量远居劣势的法军没有出现大规模溃败的迹象。法军右翼第51师承受的压力比第72师稍轻,打得也和第72师一样顽强,此刻还在坚守赫贝布瓦,这是法军在第一道防线上唯一还在坚守的地段了。德军的喷火兵在赫贝布瓦的战斗中开始丧失最初的部分威慑力,法军狙击手发现自己能在德军负重前行的喷火突击手进入射程之前,轻易地干掉他们。德军调来奥地利制造的巨型305毫米迫击炮轰击这片树林,最后法军师部在下午4点半下令撤离赫贝布瓦,可是昆汀军士长指挥的一个排的残部在此后又坚守了一个半小时,最终被敌人包围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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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87 前一天德里昂准备撤往的博蒙村坐落于一处险要的高地上,几个法国团的残部聚集在此打退了德军的反复进攻。德军损失惨重,在官方历史中把这里的战斗跟普法战争中损失最大的圣普利瓦特战役相提并论。德国第18军的黑森士兵攻上来时,被不顾自身安危的法军重机枪组大片地扫倒,直到机枪组藏身的房屋被炸塌,守军才停止了射击。德军呈梯次一波接一波地发动冲锋,死伤枕藉,在法军眼里就好像是成群结队地被驱赶着往守军的机枪口上撞一样。后来24日博蒙终于失守的时候,一名德军中尉不得不亲自干预才能制止暴怒的手下杀死被俘的法军指挥官。德军黑森部队在临近的瓦夫里尔森林(Bois de Wavrille)也遭受重大损失,他们在这里既遭到克雷蒂安将军麾下法军重炮的轰击,同时还被德军自己打得过近的炮兵弹幕所误击。德军进攻部队慌了,第115团和第117团的部队在混乱中互相开火,后来虽然发现是误会,但此时再发动进攻已经太晚了。在德军官方的战史记载当中,第一次出现了“形势危急”以及“可怕的一天”这样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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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89 法军在赫贝布瓦和博蒙两地的长时间顽强坚守给第72师的防御提供了有力的支撑点,让第72师得以在23日大部分时间里坚守博蒙到萨莫尼厄一线,而这里的防御又让德军的挺进再次遭遇挫折,这次受阻的是茨维尔的那个军。冯·茨维尔意外发现自己受阻于法军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之间的地带,德军战前仔细绘制的作战地图上根本没有标出法军在这里有任何防御阵地,因而事先的炮击根本没有触及这里。这里的工事,其实就是德·卡斯特尔诺将军1月来访之后下令匆忙修筑的所谓“中间防线”,他未来还将在凡尔登战役当中做出更多的贡献。德军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出现了难得的几个小时顿挫,给了克雷蒂安将军喘息的时间,后者趁机把新到的第37非洲师调上来,部署在支离破碎的第72师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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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91 但第72师残部的处境迅速恶化,越来越多的传令兵没能到达目的地,那些幸运到达的传令兵带来的消息大多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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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93 第60团3营中尉代理营长致143旅旅部—我们营长和所有连长已经阵亡,本营只剩下大约180人,弹尽粮绝,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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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95 23日上午10点,沃莱上校受够了跟前线联系不上的窘境,决定把旅部前移。他是大战爆发时法军中那种典型的斗士,时年57岁,从行伍间一步步晋升到今天的地位。1914年,沃莱还是一名中校,在“边境战役”中腹部受重伤,被德军俘虏,两星期以后伤口还没愈合就从战俘营逃跑了。他藏身于一所法国监狱,身穿平民服装,手持假证件,伪装成一名快要获释的流浪汉,可是再次被德国人抓住,当作间谍审判,但是被宣判无罪,于是被送往德国境内的战俘营。4个月后,他身体很虚弱,伤势仍然没有好,于是被德国人通过瑞士,作为不适于继续服役的人员遣返回国。沃莱在1915年3月重返军队。自从2月21日会战开始以来,这位坚强的老上校作为德里昂的直接上级,也许是法军各旅里最杰出的旅长。他的格言是“反攻,反攻,永远反攻”,体现了第72师永不屈服的战斗意志。这次正当他走出掩体跟随旅部向炮火纷飞的前线转移的时候,人们看到他消失在一团炮弹爆炸的火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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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97 法军指挥官一个接一个地阵亡。沃莱、德里昂、勒努瓦尔死了,贝特朗和其他几名营长受伤,更糟糕的是法军开始成建制地被消灭。守在萨莫尼厄的贝尔纳中校收到的一条命令最能反映当时法军的士气状态。这条命令要求他在阵地背后保留一个机枪组:“对那些忘记军人天职的士兵执行战场纪律。”不过似乎第72师的噩梦快要到头了,第37师勇敢的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士兵近在咫尺。当天午夜前不久,克雷蒂安将军命令巴普斯特把部队撤下来,在名叫塔卢山(Talou)和胡椒岭( Pepper Hill)的两道山脊之间的地段整编第72师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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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199 但第72师命中注定还有一劫:萨莫尼厄。给萨莫尼厄守军下达的命令是简单常规的“坚守至最后一人”。该地守军是贝尔纳中校指挥的相当于一个营的兵力,这里的交火非常激烈,遭受的炮击也越来越密集,贝尔纳背后是默兹河,两翼遭到茨维尔手下德军的夹攻。杜飞(Duffet)少校奉命带一个营上来增援,在离萨莫尼厄还有半英里的地方被河对岸的德军炮兵观察哨发觉。德军重炮在援兵跟贝尔纳的守军之间打出一道可怕的火墙,援兵损失惨重被迫停止前进。同时军官早已阵亡的萨莫尼厄守军士兵心惊胆战,纷纷开小差逃离阵地,为了给自己开脱,又在后方散布萨莫尼厄已经失守的谣言,说自己是守军里唯一一批幸存者。谣言传到巴普斯特的师部,师长马上派人向贝尔纳核实,信使带回了贝尔纳不满的答复。他在痛斥“胆小鬼和散布恐慌者”的同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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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201 形势远非乐观,可我还守在萨莫尼厄……所有战马都死了,自行车也被砸烂了,传令兵不是受伤就是散在途中。我将无法随时向您汇报战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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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203 随之而来的是沉默。萨莫尼厄失守的谣言不断地流传着,那天夜里22点,克雷蒂安的副参谋长贝克尔(Becker)少校看到一名骑马的传令兵从身边疾驰而过,大喊着“德国佬打进萨莫尼厄了”。贝克尔回忆道:“我想截住他问问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他又在执行什么任务,可他不管不顾继续疾驰,我没能拦住,于是拔出手枪向他开了两枪,却没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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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205 然后灾难性的事件发生了。巴普斯特以为萨莫尼厄真的丢了,按照惯例下达了反攻令。同时在凡尔登城里的埃尔将军下令,刚刚在默兹河左岸瓦谢罗维尔堡背后完成集结的强大的法军炮兵群倾全力覆盖被德军占领的阵地。0点15分,正当贝尔纳派人报告说自己还在坚守的时候,法军155毫米重炮的第一轮齐射就打到了法军阵地上。这次法军炮兵的射击异乎寻常的精准。几秒钟之内,负责警戒萨莫尼厄左翼的法军机枪就被打哑了,守军慌忙发射“停止射击”的绿色信号弹,可是根本没有用。法军炮火持续了致命的两个小时,炸死了德军进攻部队的指挥官,可也打断了法国守军的脊梁。早已守候多时的德军抓住战机攻上来,到凌晨3点,萨莫尼厄的战斗已经结束。德军经过一处被炮击炸塌的洞穴,听到里面法语求救的喊声:“看在孩子的份上,救救我!”德国人停下来想挖出里面的人,可做不到,然后得到命令放下手边的活,继续进攻。贝尔纳被俘,被带到德皇面前。德皇以为凡尔登很快就会陷落,想见证征服的时刻,于是亲自来到前线,此刻正在一处很安全的地方用炮队镜观察前方战事。这位被俘的法军中校不屈地说:“你永远到不了凡尔登。”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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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207 萨莫尼厄的悲剧结束以后,第72师最终退出了凡尔登战场。用格拉塞的话来说,这个师已经不复存在。经过4天的战斗,第72师损失了192名军官和9636名士兵。友邻部队第51师损失了140名军官和6256名士兵。两个师合计,满编的26,523人之中损失了16,224人。沃莱和德里昂阵亡,贝尔纳、罗宾、斯蒂芬和昆廷都被俘,巴普斯特丧失了荣誉,然后另一批主角粉墨登上了凡尔登战役的舞台—这新的一批人也将很快消失,再换一批,换人的速度快得令人绝望—这种的新旧交替速度即便以西线的标准来说,也是非常罕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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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209 德军阵营里的气氛越来越乐观,他们抓到了大约1万名法国战俘,缴获65门大炮、75挺机枪,而且初战告捷,《帝国档案》里罕见地用上了条顿民族优越性这种陈词滥调,声言“这是德意志民族尚武精神的又一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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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213 1916年2月24日,法军防线崩溃。当德军突破了博蒙和萨莫尼厄之间的“卡斯特尔诺防线”后,法军第二道防线在3小时之内就土崩瓦解,因为这里原本就准备不足,又连续遭受了4天凶猛的炮击。敌军在那灾难性的一天里占领的地区相当于之前三天的总和。那天夜里,整个战争的面貌在马恩河战役之后第一次开始呈现出回到运动战的迹象,再也没有堑壕、带刺铁丝网或者致命的重机枪阵地。福煦、霞飞、黑格这些将领在过去一年半当中屡次寻求的突破和运动战形势,似乎总算是出现了,只不过它出现的方式跟协约国军将领们的期望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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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215 克雷蒂安将军为了堵住第72师和第51师之间的缺口,把一个新的师—第37非洲师—以逐次添油的方式派上前线,就像用铁锨铲黏土去填补大坝上的裂缝那样。黑格一听到凡尔登战场24日的战况简报,就在日记中以他一贯用来描述法国盟友的居高临下的口吻写道:“我预计这个师肯定会跟埃纳河战役中我右翼的那些‘摩洛哥步兵’一样逃得无影无踪。”可悲的是,黑格的断言相较事实并未夸大太多。第37非洲师号称法国陆军的精锐,其下辖的朱阿夫兵团由经历过北非不间断的“绥靖战斗”的殖民地老兵组成,而散兵团里尽是来自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的凶猛的部落战士,是今天反法反殖战士的父辈。这些法国殖民地部队在敌军中拥有令人生畏的名声(因为他们不愿意抓俘虏),德国人每到一处新战场就会打听“对面有没有非洲部队”。这些优秀的北非士兵在进攻中很勇敢,甚至接近疯狂的程度,可是跟那些顽强的法国北方佬相比,他们太过情绪化,在战斗中并不可靠,这是大多数凶猛的南方种族战士的通病。这个师在23日抵达凡尔登战场时,士兵们人人从头裹到脚,看上去就像中世纪的萨拉森人,他们一到战场就诸事不顺。这个师被分散使用,各部队接受陌生的军官指挥,而法国正规军经常都把殖民地部队视为炮灰。第37师的士兵们一到前线就被命令去防守一道根本没有预设工事的防线。防线上所有可以用来抵御严寒或者炮火的掩蔽部都被德军的炮弹夷平了。北非士兵不习惯北方潮湿彻骨的寒冷天气,一夜暴露在严寒之下让他们的士气下降到了最低点。同时他们防线上到处都流传着令人胆寒的失败谣言,受伤的和患上弹震症的散兵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两眼空空洞洞,跟部队失散了,到后方来求庇护,到处散布吓人的恐怖故事,这些人不停地游荡,只有一颗子弹才能让其永远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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